皇室怎么可以出这般丑事?!
湛祯赶到的时候,屋内充斥着三堂会审的气势,戚思乐跟着他一起拜见,皇后只是淡淡慰问了一句:“你回来了,先坐吧。”
湛祯下意识看向咸笙,后者跟他对视,察觉出他露出松一口气的表情。
“……”要被罚的不是我,是你,你!
咸笙拼命给他示意,湛祯面向父母,道:“敢问……”
“跪下。”晋帝呵斥,湛祯顿了顿,老老实实跪下,“不知儿臣做错了什么,惹父皇如此生气。”
皇后上前两步,对他道:“你不知你父皇平生最恨男人打女人,那么好看的一张脸,你怎么下得去手?!”
“……”这事儿是解释不通了,湛祯想了想,决定息事宁人,道:“儿臣知错了。”
晋帝脸色难看,让人捧来了家法,咸笙忍不住了,放任湛祯挨打,这不是存心给舒坦日子找不痛快么?他上前跟湛祯跪在一起,道:“他真的没有打我,只是他昨日喝醉了酒……事情实在难以启齿,我的伤等祭祖的时候定会好的,请父皇饶了他吧。”
晋帝不忍心训斥他,又去骂湛祯:“你看看,好不容易娶到这么好的媳妇,这么漂亮,又这么体贴,你小子怎么就不知道珍惜?”
他丢了家法,皇后却抓起来打了湛祯两下,怒道:“本宫专门让人在祭典衣裳缀了九十九颗明珠,就是为了让人看清楚你湛祯有媳妇了,还是天仙似的媳妇,如今全给你糟蹋了!”
湛祯看一眼咸笙,然后对皇后道:“你们都虚荣。”
晋帝脸色一寒,夺过皇后手里的家法也抽了他两下,算是给他嘴贱的惩罚。
“咳。”一侧的戚思乐终于没忍住开口,道:“我这里有药,今晚给她擦上,明日便该好了。”
他拿一句话终结了这场闹剧,湛祯却不想多留,接过药便拉起了咸笙,道:“儿臣告退。”
“三日后便是祭典,她的伤若好不了,朕就剐了你!”
咸笙虽然嫁入太子府,却还未公开露面过,除夕祭祖算是第一次,这次祭祖,是感谢祖宗庇佑了北晋又一年,同时还要为来年祈福,文武百官也都会到场。
湛祯把咸笙抱进马车,左右查看无人,便也钻了进来,见他一脸忍俊不禁,冷道:“他定又跟哪个老臣炫耀了,到时你受了伤,他脸上不好看罢了,别以为他是真的关心你。”
“……”咸笙对他凶:“以后你若再欺负我,我就自己弄伤自己,然后来告御状。”
“若非大典,他岂会将你放在眼里?”湛祯一把将他搂到腿上,伸手按了按他的脸,道:“这般娇气可怎么行?”
“是你下手太重,你看。”他拍开湛祯的手,又撸起袖子,手腕赫然也是淤青一片,湛祯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昨日他的确没控制好力道。
再去看他伤痕累累的脸,终于有了内疚,拿起咸笙的手腕吻了一下,问:“还疼吗?”
他声音很低,漆黑的眼眸看着咸笙,后者忽然心头一跳,手腕还残留他嘴唇的温度,咸笙缩手低头,哼:“当然疼了。”
“他俩打的孤也疼。”
咸笙抿嘴,又没忍住抬眼看他,故意道:“谁让你欺负我。”
“你就一点都不心疼?”
那声音带着埋怨,又叫咸笙耳根发软,心跳微微加快,索性转移话题,道:“方才那人是谁?”
“戚思乐。”
“戚神医?”咸笙是真的听过,“他跟晋国皇室有关系?”
湛祯有问有答,语气依然沉闷:“他是先帝私生子,随母姓,虽至今都未入族谱,可也算是孤的小皇叔了。”
“原来如此。”咸笙回忆道:“记得当年还有人冒充他的名讳来给我看病,结果越治越严重,哥哥一怒之下把人下狱,才知道他是假的戚神医。”
“这次孤把他喊回来,专门为你调理身子。”
“我以前以为戚神医一定年纪很大,长着白胡子,未料如此年轻俊美。”
咸笙一脸欣赏,湛祯表情顿时不悦起来:“看上他了?”
他还没说话,湛祯就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轻笑道:“看上也没用,他是个断袖,只喜欢男子。”
咸笙一愣,下意识看他的表情,试探道:“殿下对断袖……如何看待?”
“只要为人磊落,取向不同,倒也没什么。”
咸笙又问:“若是有朝一日,你遇到与我一般长相的男子……你会喜欢他吗?”
湛祯眯眼,半晌才道:“孤已经有公主了。”
“我是说……”咸笙费劲的寻找语言,“如果,我只是举例哈,如果你喜欢上一个人,发现他其实并非女子,你待如何?”
“若是男子,孤岂会喜欢上?”
“那要是他男扮女装呢?”
马车里短暂的寂静了下来,湛祯盯着他绝色的脸,眸色沉郁。咸笙缓缓扬唇,道:“怎么了?”
他神色镇定,看上去就像只是随便开了个玩笑,湛祯便也微微一笑,语气温和道:“孤不会喜欢男子,倘若有人敢男扮女装骗孤感情,孤就把他千刀万剐,以消心头之恨。”
咸笙心里寒意翻涌,一脸畏惧的埋头在他怀里,嗔道:“相公真狠。”
看上去可无辜了。
咸笙不怕死,只是怕疼。如果要千刀万剐,湛祯定然是要失望的,因为他挨不过两刀,指定就要魂归西天了。
湛祯就算想出气,也没办法。
这么一想,咸笙忽然又放松了,他在湛祯怀里蹭了蹭,心道,藏一日是一日,且活且珍惜吧。
湛祯静静搂着他,忽然像是要确认什么,伸手,朝他凶前模了过来。
咸笙:“……”
好在他来的为了给皇后看到补乳酥的效果,加了个从南梁带来的胸垫,虽小,但也能摸得到了。
他抿嘴,一言不发的打了湛祯一下,后者缩回手,放心的抱紧了他。
咸笙胸口却忽然一松……
等等,这个臭流氓居然还扯了吗!怎么好像要掉了?!
第27章 :“弄疼你了?”!!!
晋宫里的雪也一样很厚,不过提前都有宫人扫过,马车依然行的很稳。
咸笙的手用力按在胸前,脸色一时红白不定。
湛祯察觉不对,顿时低头来看,问:“怎么了?”
咸笙红着脸,有些羞耻,还有些畏惧,他咬唇不语,湛祯却皱起了眉,欲要来拉他的手,咸笙急忙拿另一只手把他打开,红着眼圈道:“你干嘛……那么大力气?!”
湛祯心里一跳,语气发虚:“弄疼你了?”
咸笙拿脚踢他,双手环胸缩到一边儿,嘴巴扁着,眼泪要掉不掉的在眼眶含着,湛祯想过去,见他嘴扁的更厉害,顿时像被施了定身术。
咸笙穿得厚,也因为这样,湛祯特别留了心眼,所以摸得就重了些,倒没想到会把人摸哭。
咸笙缩在一边儿抽鼻子,脸上淤青,鼻头粉红,越发可怜可爱,湛祯的手在腿上蹭了蹭,道:“你……你方才说男扮女装,孤觉得你这段时间就很奇怪,所以想确定一下。”
咸笙咬唇,故意道:“我就是男扮女装来的,才不愿与你洞房。”
湛祯看他,眼神带着审视与怀疑。咸笙嘴上这么说,却刻意加了些伪音,同时别开了脸,粉嫩的唇微微撅着,显出几分娇气。他身材瘦弱,大氅里头雅蓝腰带束着纤细的腰,湛祯抱过,知道那腰有多细。
他顺着咸笙的话道:“既然如此,你今晚可要小心了,孤说不定会偷偷扒了你的衣裳,若当真是男子,就把你一思不卦的扔到雪地里去。”
他说的话恰好迎合了咸笙之前做的梦。咸笙心里没什么波动,但也清楚他并没有相信自己的话,他扭头不理湛祯,后者却又忽然凑过来,目光落在他细细的脖子上,半晌道:“你当真是男子?”
咸笙哼:“你这有眼无珠的登徒子,如今才辨出来?”
湛祯噗嗤笑了,凑过来在他脖子上咬了一下,咸笙缩头,又来踢他。
咸笙脉搏雌雄莫辨,许是因为年纪小又很少吃荤,营养跟不上,喉结也不怎么明显,气质又偏向清雅,他哪怕穿男装出去,看着也像是女孩儿假扮的,更别说此刻有意迷惑,除了没凶……可方才湛祯又已经确认过,于是这话怎么听,怎么像在逗湛祯。
“你就巴不得孤不碰你,是不是?”湛祯一眼把他看透,笑他:“小骗子。”
小骗子垂下睫毛,浓密的像把小扇子,扑闪扑闪,叫人心痒痒。
他又想扑过来亲他两口,到底是因他脸上的伤而打消了心思。
祭祖在即,这几日就不要再找麻烦了。
回到府里,咸笙一如既往被抱进房里,湛祯见他还捂着胸,问:“还在疼?”
“你说呢?”
他脸上的伤恰恰说明了一切,湛祯刚挨过打,正记着呢,便取出从戚思乐那里拿来的药瓶,道:“这个去淤极好,孤帮你揉揉?”
咸笙爬上床,立刻察觉那东西从凶前滑落了腰间,他赶紧在床上抱紧双膝,道:“你能保证不会占我便宜?”
湛祯诚实道:“不能。”
咸笙瞪他,湛祯打补丁道:“不过肯定不会伤你了,我背上的伤比你重多了。”
换句话说,他也挺怕挨打的。
咸笙无情道:“那我也不要你。”
湛祯看着他,咸笙面上有恃无恐,身体却微微紧绷起来,像被野兽盯住的兔子,或许是感觉到了他的畏惧,湛祯放下了药瓶,道:“孤去书房。”
咸笙目送他出去,紧绷的身体才终于放松下来,月华很快走了进来,道:“太子让奴婢进来给您擦药。”
“嗯。”
月华心情复杂,转身去打湿毛巾的时候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在她看来,咸笙再怎么是男子,可自小也是娇生惯养的,嫁来晋国是湛祯逼迫,怎么也不该一言不合就动粗。
她很快回来,咸笙乖乖被擦着脸,看到她红起来的眼圈,安抚道:“他没打我,你不要担心。”
“他……可是知道了?”
“没那么容易。”咸笙道:“我大梁公主的身份是真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我能从小就男扮女装,何况大梁本就势弱,欺骗大晋是找死的行为,怎么也不合理……嘶,姑姑轻点,疼。”
月华差点没掉下泪来,哪怕咸笙说了湛祯没打他,但脸上的伤却不能骗人,既然未曾识破,无论如何也不该对妻子下这么重的手。
“委屈公主了。”
这药很凉,咸笙脸上的疼痛缓了很多,他半合着眼睛,没说什么。
要说委屈,那委屈的地方可多了去了,如果只是被情绪左右,只怕他这会儿又要缠绵病榻了。
咸笙不敢去想自己的委屈,哪怕偶尔情绪深渊,只要想着父母兄长尚在人世,大梁百姓免于战乱,就有一种油然而生的高兴,即便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们。
上好了药,咸笙又让月华寻来了胸垫。大都贵族多奢靡,好男风者众多,其中也有一些爱好比较奇特的,于是就诞生了一些奇技淫巧的手艺人,这其中,便有‘点蕊白峰’,通俗讲,就是假凶。
无论手感还是模样,都与真辱极为相似,就是穿戴方法有些特殊,为此,月华还专门去学了。
咸笙原本准备等天暖了再用,如今看来是等不了了。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头脑发昏,才会在马车里跟湛祯说起‘男扮女装’的事,说不准此刻他已经起了疑心。
这东西与咸笙肤色很配,洁白如玉,但无论怎么样,上身总归有些不适,咸笙也不好意思照镜子,便伸手去拿衣裳。
他定做了几个以备不时之需,这是最小号,其实差不多也就跟平时一样,只是……如湛祯所说,能捏起来了。
他生无可恋的想,湛祯应该会喜欢。
“公主……”月华提醒他:“这个,也穿了吧。”
“……”咸笙久久看着她手里的私物,沉默的接过来,道:“退下吧。”
书房内,湛祯托腮看着瓶子里的梅花枝,脑子翻来覆去都是那句:“若他是男扮女装呢?”
怎么想,怎么觉得有问题。
但,于情于理,又都不太可能。
他举起自己的手看。虽然衣服很厚,而且的确很小……但,确定有了。
应当是那酥点起了作用。
外面忽然传来动静,他抬眼看,道:“怎么了?”
高轩忙道:“回殿下,是下人不小心打翻了热水。”
“烫到了没?”
“穿得厚,倒也无碍。”高轩又对那下人道:“你回去收拾收拾,换个人来送。”
外头传来下人谢恩的声音,湛祯忽然想到什么,大步走了出去,问:“那热水,是公主要用的?”
“回殿下,正是。”
湛祯眸子一闪,招了招手,让高轩凑过来,附耳几句,后者懵了一下,急忙照办。
咸笙正坐在铜镜前梳头。
北国天冷,加上为了把风险降到最低,他不会每天沐浴,但习惯了干净,他还是会隔一两日洗一次,不过一般都会挑湛祯不在家的时候,而且都在浴桶里,可今日不一样,他需要让湛祯忘记他今天在马车里说的话。
送热水的下人久久未来,却有人过来道:“送来的热水打翻了,还要很久才能烧好,不过方才殿下走的时候说回来要沐浴,所以开了私汤里的地龙,您要不要去那儿洗?”
咸笙一顿,跟她确认:“殿下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