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手酸,湛祯这家伙不知道收力气,他身上好几处都被抓的发痛,那里虽然有贴身的物件束缚着没被发现,可被磨过的地方却很疼,咸笙蜷起身子,脸颊被男人吻了吻,他听着声音远去,很快陷入黑甜的梦境。
又瞒过了一天,醒来的时候,他胡思乱想着,戚思乐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如果是,他会告诉湛祯吗?
他还能瞒多久?
他想着,这样下去,湛祯肯定会怀疑,但好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湛祯短暂的吃了口假肉,这两日便没有闹他,因为风寒,他也没能出门。
时间很快便到了祭祖那日。
咸笙一大早就起来了,湛祯倒是很快收拾妥当,耐心在一边儿等他梳妆打扮,他今日的衣服是皇后选的,颜色相对端庄,不至于太过抢眼,只是在不经意处点缀了许多明珠,也不知这位母后究竟怎么想的,居然给他准备这样奢侈的衣裳。
许是考虑到他新婚时头饰过重,这次就轻了很多,也不艳丽,斜斜插在发上,很有点缀的作用。
湛祯抿着茶,听到站在咸笙身边的月华惊叹:“公主可真好看。”
一片附和。
他便没忍住探头去瞧,左右都被伺候的丫鬟挡的严严实实,于是冷下脸问:“好了没?”
那些人这才赶紧挪开位子,湛祯站起来,亲自走过去,咸章 椅子上站起来,转过来看他,笑了笑:“等久了?”
湛祯回神,伸手,道:“会习惯的。”
要是真的女子,此刻定会因为丈夫的耐心而欣慰,咸笙听了这话,却忽然有点惭愧。
抛却家国与种种,如果只是两个单独的
个体,咸笙定不会这样欺骗他。
他坐上马车,前往皇宫去换銮驾,今日祭祖,是为入族谱,他坐的銮驾也是确认身份的一种,他们到地方的时候,太阳刚刚露出半边脸,仪仗队和丫鬟们已经等待多时,但皇帝皇后还没到,咸笙便也只能暂时站在一侧等。
早上实在太冷,他们换到了廊下避风处,不久,湛茵也过来了,还有几个穿着得体的小孩子,想也是皇室子弟。
湛茵瞧见他就两眼放光,跑过来就要拉他,却忽然被哥哥拍了一下,立刻委屈起来:“太子哥哥怎么这样?嫂嫂来之前一直说要我与嫂嫂好好相处,如今却连府里都不许我去。”
咸笙这才想起这两日湛茵没来找他,这人对府里的事情一清二楚,那湛瑾那日过来他应该也知道了?
湛祯懒得理他,只把咸笙朝自己拉了拉,咸笙只好跟湛茵找话题:“阿瑾呢?”
湛茵的委屈来的快去的也快,一跟他说话,就又高兴了:“刚才还在后头呢。”
他们纷纷抬眼去看,却瞧见湛瑾正在跟一个丫头说着什么,离得太远,看不到他的表情,湛茵便喊了一声,湛祯却眯了眯眼。
湛瑾很快走了过来,低低道:“见过兄长,嫂嫂。”
湛祯问:“翠秀找你何事?”
“没什么,只是这些日子清容在宫里养伤,不方便出门,以往咱们祭祖回来不总要出去玩玩么?她便托我捎带些东西。”
“何物?”
“一些女孩子家的玩意儿罢了。”
湛祯没有再细问。
湛瑾站在湛茵后面,估计因为身量过高,他会刻意含胸,唯恐引起瞩目,像是已经习惯,态度十分谨慎。
咸笙看他好一会儿,湛瑾也没跟他对视,不寻他说话,也未曾主动开口。
前方忽然有人提醒:“陛下来了!”
一干避风的人纷纷走出来,伏地跪拜,等晋帝和晋后纷纷上了车辇,才起身各司其职。
咸笙被湛祯扶上车,他是太子正妃,故而可以两人一个车驾,但晋帝和晋后,就是一人一个车驾了。
坐稳之后,车辇平稳的行驶,湛祯忽然开口:“等以后孤称了帝,也要与你一辆车,永不分开。”
少年人的感情总是这样诚挚真切,让人动容。
咸笙没有回答,手忽然被他握住了,湛祯不满他的沉默,抓他的时候用了些力气,咸笙手指一痛,只好道:“多谢殿下。”
“孤不爱听。”
咸笙思来想去,不知道怎么接他那话,便道:“你有没有发现,阿瑾好像有心事?”
“你前段日子便说过。”
“他后来来找我了。”
“求你吹枕边风好让孤答应他去军营?”
咸笙下意识看他:“你都知道?”
他心里微微发紧,湛祯总不该……派人偷听了他们谈话?这臭略略可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跟孤提过几次,女孩子家,怎可去军营打打杀杀。”湛祯道:“而且她都十五了,母后已经在给她张罗亲事,若这时让她进去,岂不是误了终身?”
“他要嫁人了?”
“在挑选了,不过她都不中意。”
咸笙心里隐隐有了答案,又想起方才那个叫翠秀的丫头,如果没猜错,应该是清容的丫鬟。他道:“他找我的时候,明明是求我帮忙,却说了许多我不爱听的话。”
湛祯侧目:“说了什么?”
“总之是直往人心窝子扎,怪叫人讨厌。”
“她不是那样的人。”
“许是因为我是梁人吧。”咸笙不遗余力的跟湛祯抱怨:“反正我觉得他不喜欢我,所以我也不喜欢他了,我才不帮他去军营呢,你可千万不要答应他。”
湛祯神情若有所思。
咸笙点到为止,接下来便不再说话。
宗庙门口,文武百官都已经到齐,以一干老臣为首齐齐排开,邱丞相看了看头顶的太阳,道:“快到时辰了。”
齐太师眯了眯眼:“来了?”
“哪儿呢?”不会武功的丞相探头去看,太师抬下巴:“前头呢,你踮起脚,对,看到了吗?”
“没啊。”老丞相皱着眉,踮着脚,伸着脖子,一侧的大将军是个老实人,咳了咳,道:“听到车轱辘声了,应该快露面了。”
不会武功的丞相当即怒横太师:“你这个人!”
老太师好整以暇,“喏,真的来了。”
皇室仪仗浩浩荡荡,很快来到跟前,百官纷纷下跪山呼:“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晋帝抬手,随意道:“嗯,平身吧。”
他扭头,忽然看到跟上来的湛祯,道:“太子妃呢?今日给她入族谱,她是正主,你不要跟着朕,跟她去。”
湛祯:“?”
他看向一侧的兄弟们,众人齐齐扭脸,往日祭祖,都是兄弟们跟父皇,姐妹们跟母后,男子在前,女子在后,怎么突然要把他赶走?
晋帝挥手,道:“别看了,快去快去。”
湛祯拱手退下,晋帝先一步朝前,对太师道:“老东西,你瞧好了,什么叫郎才女貌。”
太师轻笑,他儿子娶得可是上京第一美人,那姑娘家的门槛儿都给求亲的踏烂了,三皇子当时还试图求娶,失败了,他可听说了,晋帝还搬出太子湛祯这位金饽饽要娶人家,无论湛祯本人怎么样,总之,晋帝没得到这位儿媳妇就是了。
邱丞相瞥他一眼:“陛下平生鉴美无数,他说是郎才女貌,那必然是郎才女貌。”
武将做久了,就明白不要去跟文臣打嘴仗,太师气定神闲:“等着瞧就是了。”
老将军卑微插口:“阿钦见过太子妃,标准美人,放眼南北,难得得很。”
邱丞相高兴了点儿,他儿子在一边儿道:“我也听阿钦说了,今日难得一见,咱们可得睁大眼睛看清楚了。”
齐家儿子一脸冷酷,他们齐家人人高傲,娶妻自然要娶最好的。有些事他爹不知道,他却一清二楚,妻子原本是等着太子湛祯上门求亲的,可惜湛祯没去,等来等去,等到了他,追了许久才到手。
他心里把湛祯视为情敌,秦楼醉酒没忍住炫耀挑衅,当时湛祯竟说他未将所谓的上京第一美人放在眼里,轻描淡写的仿佛他只是娶了个屁,可把他气的够呛。
他倒是要好好瞧瞧,这位十城换来的公主,是否当真值得,若只是普通姿容,那湛祯做为北晋太子,脸可就是丢大了。
咸笙只知道南国贵族奢靡,完全不知道北国贵族有多虚荣,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最虚荣的一家人给偷偷当做了炫耀的资本,瞧见湛祯走回来还莫名其妙:“你不跟父皇?”
“你是正主。”湛祯淡淡回复,却沉默的整理了一下衣领,像是要……准备上台展示什么姿色。
第31章
咸笙好笑看着他把原本好好的衣领整歪,边走,边伸手帮他弄了一下,轻声道:“你不习惯这衣裳?”
湛祯平日里都穿箭袖,哪怕在室内,也都是窄袖,除了新婚那日,咸笙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穿宽袍大袖,他今日还戴了冠帽,少了几分不羁,多了几分端庄,竟然还有些俊秀。
湛祯道:“不太喜欢。”
他自幼爱武,又极为受宠,哪怕上朝都穿箭袖与轻盔,不戴帽,只戴冠,父皇也从不苛责,其他兄弟说起,还帮他分辨,说他军营事务繁忙,换装麻烦。
咸笙忽然发现,湛祯长得也是极好看的,剑眉星目,脸上带着少年英气,在皇室里也是拔尖的长相,他想到晋帝喜欢‘美人’,忽然偷笑,湛祯皱眉,听他小声道:“你被封为太子,是不是因为脸好看?”
湛祯不羞不恼,还一本正经:“也有这个原因。”
咸笙嘴角上扬,前方皇后已经跟上,他做为嫡长子的儿媳,便也紧步追随。
湛祯神色忽然冷峻了起来,他与咸笙并肩,素来未曾怕过任何人,此刻却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
皇后也未曾戴太贵重的首饰,她年轻时是数一数二的美人,此刻做了国母,端是气势,就已经让人不敢侧目,众人纷纷垂首,然后迫不及待朝她身后看。
辛皇后瞥了一眼齐太师,嘴角扬了扬,大步走了进去。
以太师为首,众人纷纷站直,抬眼朝后方看了过来。
他们先看到的是一双秀气的飞凤鞋头,然后从下往上,看到了让湛祯这个眼高于顶的家伙一见钟情的脸。
这会儿太阳已经升起,咸笙穿的衣服颜色虽然不至于耀眼,可点缀在周身的明珠却折射出微微炫目的光,很细微,却不容忽略。
太子妃第一次在百官面前现身,那点点微光像是宗庙里的祖宗显灵在亲近他,精致绝伦的脸在阳光下也像是泛着莹白的光,察觉到百官的注视,咸笙微微颔首。
南梁比北晋的礼仪更厚,自幼在皇宫长大,他身上有与生俱来的贵气,像不食烟火,又像歌尽桃花,仿佛所有的美都糅杂在一个人身上,说颠倒众生都不为过。
更别说她身边,还有上京女子最想嫁的男人,难怪晋帝说郎才女貌,这湛祯太子自幼便不可一世眼高于顶,虽说品貌不凡,可却素来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都十八了,连房妾都不纳,也没听他对哪个姑娘上心,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孤独终老了,谁能想,拖来拖去,竟是为了娶这绝顶美人回来。
果然陛下的眼光就是不一般啊。何止郎才女貌,简直是神仙眷侣,羡煞旁人!
全场短暂的寂静,半晌,邱丞相拿右拳砸了下左手掌,赞道:“真是闭月羞花色,古今绝无有,妙人儿啊!”
他看向刚回神的齐太师,道,“看来如今这上京第一美人,非太子妃莫属了。”
齐太师沉声道:“老夫,未曾觉得她能比得过子由之妻?子由?你觉得呢?”
身边半天没反应,他扭头去看,那不争气的儿子魂儿似乎已经跟着进去了。
他脸一冷,率先走了进去,邱丞相不依不饶,笑吟吟道:“看来这十城换的还真值,大将军,你说是不是?”
江大将军温吞吞道:“太子要求和亲也并非是单单为了她的美色,阿钦与我说过,这位大梁公主有大谋,大都当时驻军极少,却能以少胜多,咱们若继续打下去,前头久攻不下,后头秦易极大可能反抄,我们十五万大军,人数虽多,可口粮也是问题,这一来二去……”
他絮絮叨叨,齐太师脸色好看了些,邱丞相却瞪了他一眼。这件事,百官如何不知,当时湛祯那话传到朝堂,晋帝当场便震怒,湛祯细细将所有情况与他分析,大军已经连续攻城略地长达两年,两年下了二十座城什么概念?
虽然听上去十分震撼,但细细想来,也清楚他们几乎没有好好休息过,虽士气高涨,可也定然疲惫不堪,大都并未到真正粮尽援绝的地步,继续打下去,虽不至于惨败,但却可能惨胜。
虽退还十城,可大梁已是大晋附属国,需要向大晋纳税进贡,到底还是大晋说了算。
不废一兵一卒达成夙愿,还能娶得美人,何乐而不为?
他今日说这话无非就是为了刺激死对头,湛祯拿十城换美人,他嘴上不说,但深谙冤家心思的邱丞相却知道,他心里定是十分不耻。
可如今怎么样,整天现来现去,到底还不是没能比过太子?瞧那齐子由那飞出去的魂儿,装什么不屑一顾呢。
换句话说,不管齐太师要跟谁比,只要比不过,他就高兴。
就着冤家绿起来的脸,饭都能多吃几碗。
他们开路,百官便纷纷跟上,私底下一番感慨:“这等美人,难怪太子动心。”
“我算是知道为何甘愿拿十城做聘了。”
……
这厢,咸笙与湛祯走进去,却忽然发觉不对,他扭头看湛祯,问:“你紧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