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房,杜若才发现裴声手上给烫得起了泡,随手丢了药瓶叫他自己抹,转个头便跑去照顾闺女去了。
入了夜,屋里烛火闪烁,左右摇摆,映出二人的身影来。
裴声身上的伤沾不得水,杜若便打了水替他细细擦拭,先是肌肉起伏的背脊,再是结实的胸膛,还有健壮的臂膀。
赤裸的上身铺陈着数条伤痕,狰狞又可怕。
玉白的手指拣着巾子擦到沟壑分明的腹部,逐渐变重的喘息喷洒在雪白的脖颈上,杜若向下一瞥,发现男人胯下的布料鼓成一团,那杆硬挺的肉枪随时都能突破桎梏,冲锋陷阵。
杜若正愣神,忽而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了腰,整个人重心不稳,倒在裴声身上。
裴声被他的胳膊肘撞到了伤口,闷哼一声,脸色难看地松了手。
杜若凝眉怪他道:“伤都没好,想什么呢。”
话音未落,他便被打横抱起,压在床上。
健硕的身躯压得杜若喘不过气来,但又怕弄破裴声身上刚愈合的伤口,一时未敢挣扎,只能轻轻推对方的肩膀。
裴声看他这般乖巧,笑着在他脸侧的疤上亲一口,道:“想干你。”
他一边说,手上一边解杜若的衣带。
春衫轻薄,衣带如云雾般散落,露出里头的束胸。
裴声咬着束胸的边缘,轻轻地拉下来,一对山雀般的小乳便弹了出来。
乳尖被含在口中挑逗,杜若不由自主抱住埋在胸口的脑袋,呻吟着说:“别闹了……”裴声含糊道:“怎么没有奶水?”杜若的脸染上一层薄红,声音细若蚊蚋:“刚生完才有……”裴声低低地笑:“这么小,够喂咱女儿吗?”他想象着杜若刚生完真儿,敞着胸口给孩子喂奶的模样,胯下硬得发疼。
外头忽然变了天色,猝不及防打起春雷来,一阵一阵轰隆隆的雷声,骇人得很。
杜若推开压在身上的人,手忙脚乱地拢衣裳,奈何裴声又搂着他滚到床上,围子床被压得吱呀直响。
“逃什么,我还能把你吃了?”杜若无奈道:“真儿怕打雷,我得去陪陪她。”
裴声把头埋在他肩上,闷闷道:“没事,有衔翠陪着……”门忽而开了,雨水被风打进屋里,一阵春寒驱散了半事春情。
真儿抱着小被子,目光巡视了圈屋内,见到杜若在床榻上,迅速地躲到他怀里,颤声道:“爹,打雷了。”
衔翠站在门外探头探脑,见裴声一脸不悦,连请罪:“是奴婢未能照顾好小姐,奴婢自请领罚。”
裴声尚未发话,杜若抢先道:“无事,你回去休息吧。”
衔翠够机灵,见裴声不吱声,赶忙连连道谢,关了门就跑。
真儿窝在杜若怀里,小脑袋靠在他胸口上小声啜泣。
孩子都在呢,裴声只好老老实实熄了灯纯盖棉被睡觉。
听着耳畔规律的呼吸,裴声也逐渐坠入梦乡,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人在抚平他的眉头,而后浅浅地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浅尝辄止,却一如春梦。
临近盛夏,花繁簇簇,浓绿景胜。
程移持着一枚鹰形玉符把玩,上头的栖枝而立的鹰活灵活现,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而飞。
“老裴,你瞧瞧你瞧瞧,猜这是什么?”程移笑嘻嘻地将玉符放在红木方桌上,炫耀似的推到裴声面前。
裴声喝着茶,随意瞥了眼桌上的玉符,道:“邵家的玉符?听说,邵家军各部,见此符者如见家主,势必听命……邵至英连这个东西都给你了?”程移伸了个懒腰,道:“邵家军不给今上打散改编了吗,反正邵至英留着也没用,我看它好看,就向他买了,当个小玩意儿,送给姑娘也好。
免得束之高阁,丢在角落里头落灰——多可惜。”
裴声嗤笑一声,嫌他没见过世面似的,刚想开口,忽而想起一件事——多年前他曾拜访过平南王,也就是邵至英的父亲,继而得知那玉符不仅是号令邵家军的兵符,更是代代相传的邵家正夫人的信物,由邵夫人持此物,为的是防止家主独断专行、酿成大错。
这东西本该在邵夫人手中,可邵至英发妻早因病去世,因而又回到了邵至英手中。
“姓邵的怪得很,我向他买,他还不肯,说什么千金不换。
我好说歹说,他总算松了口,但又不要银子,反而要我的佩刀……”程移想起邵至英将玉符递到自己手上时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背后直发麻。
裴声沉吟半晌,道:“你那佩刀……是束发之年所打的那把?”“就是那把,带了十几年了,刀把上的纹路都盘没了,真不知道他拿去做什么。”
“其实那个玉符……”程移打断他,吊儿郎当地笑:“你看姓邵的小子多大方,再看看你。
咱俩认识了这么多年,也不见你给我送几块金啊玉啊的。”
裴声见他那副欠打的模样,决定闭嘴,毕竟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
说话间,门外传来轻微声响。
程移警惕地回头,却见一个小丫头怯生生地扒着门往里看,双眼泪汪汪的。
“诶呦,这不是你闺女吗……来来来丫头,来叔叔这儿。”
真儿不理他,一直盯着裴声看。
裴声不善与孩子打交道,但面对自己闺女,还是放轻了嗓音唤她。
真儿跑到裴声那里去,被裴声一把抱起放在膝上。
程移不死心,掐了把她水嫩嫩的脸蛋,道:“怎么啦小丫头,泪汪汪的,谁欺负你啦。”
真儿皱起脸,噘着嘴不说话。
裴声打开程移手,警告道:“别动手动脚。”
程移认命地举起手连道:“好好好,你闺女你哄。”
可无论他二人如何问,真儿都不肯开口说一句话。
正愁着如何哄孩子,真儿突然从裴声膝上跳下去,急匆匆地往外跑。
往常这时候,杜若都在小睡,他身子不好,午间不休息一会儿,便精神不济。
醒后却见真儿不在身边,剩下的睡意立刻消散,一路询问了路过的下人,才知是跑这里来了,人尚未进屋,真儿先一步拱进他怀里,先前强忍着的眼泪簌簌地流。
“爹,邵凭欺负我,他说我没有娘亲,爹,真儿想要娘亲……”裴声愣了愣,继而冷冷地瞪了程移一眼。
程移尴尬地摸着鼻子,心道邵家侄子是赶着想死了。
邵凭正是邵至英的侄子,成天跟屁虫似的黏着程移,程移想着邵家侄子跟真儿差不多大,今日来将军府,干脆让这小子跟老裴的闺女搭个伴玩玩,谁知道这小子嘴这么贱,跟姑娘玩儿呢,还专挑坏话讲。
杜若抱着真儿,一时不知该如何哄。
程移瞅瞅脸色愈来愈沉的发小,再瞅瞅不知所措的嫂子,咬咬牙,对裴声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该当娘时就当娘。”
裴声刚想让他滚,转念一想,真儿虽还小,但孩子都固执得很,能否认下他这个爹都不得而知,更别说改口管杜若叫“娘亲”了。
为了杜若,他连自己都能捅,不过称呼而已……他狠狠心,抱过真儿,认真道:“真儿,裴叔叔来做你娘亲好不好……”话尚未完,真儿哭得更厉害了,她含糊不清道:“不要,别人家的娘亲都可漂亮了,我不要……”程移对杜若使眼色,让他赶紧说两句。
杜若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往不可控的方向驶去,只好接下去骗道:“真儿,其实,裴叔叔就是你娘亲。”
杜若想着闺女听过牛郎织女的故事,干脆胡乱编道,“当年你娘亲被王母娘娘带回家了,今日才与我们团聚。
娘亲每日都在思念真儿,真儿要听话,不要让娘亲伤心好吗?”小丫头渐渐止住哭声,抽抽搭搭。
程移看热闹不嫌事大,赶忙怂恿孩子道:“真儿,快叫娘。”
真儿红着眼眶看了看杜若,又看了看裴声,带着哭腔断断续续试探道:“娘……娘亲?”裴声硬邦邦地应了:“哎。”
程移趁着他俩哄孩子,悄悄溜出去,正好在院子里抓着了独个儿踢毽子玩儿的邵凭。
程移二话不说,上去一脚踢飞毽子,劈头盖脸骂道:“你小子都跟人小丫头胡说什么呢,把人都弄哭了。”
邵凭年纪不大,脾气大得很,气鼓鼓回嘴道:“是她不经逗!”“嘿!你小子,不打不行啊。
我告诉你啊,从今往后你裴叔叔就是她娘了啊,你可别在小丫头面前乱说了……也别去外头到处乱讲!”邵凭满脸惊异,刚想说“裴叔是叔叔怎么能做娘”,程移趁他扯着嗓子嚷嚷之前先下手为强,抓起邵凭一顿好打。
邵凭一边挣扎一边叫:“我要告诉我二叔!”程移打得他嗷嗷叫,贱兮兮道:“你告啊,你看他是向着你还是向着我!”
牛郎若若x织女裴狗(对不起这个织女有点能打)啊啊啊再过两章估计就完结了呜呜呜你们想看谁的番外!!!(段师弟没有die,估计番外可以叙述一下他从想泡师兄到黑化想sm师兄的心路历程
,69【END】
天尚未亮,屋中洒入一缕清冷的月光。
杜若估算着时辰,轻手轻脚地直起身,打算穿衣出门。
未掀开被子,先被一条健壮的臂膀揽住了腰。
杜若小声惊呼,随即被压在床榻上,一道沙哑慵懒的嗓音在耳后响起:“去哪儿……”杜若道:“许久未回国师府了,我要回去看看。”
裴声嗅着颈间的檀香,在那布满红痕的肩上咬了个印子,又添了几枚暧昧的吻痕。
“别去——你师父在,能出什么乱子?你不是说腰酸么,怎么现在又不疼了?”他顿了顿,怀疑道,“是我昨晚干得不够卖力?”说至此,裴声挺腰顶了顶杜若。
二人肌肤相亲,光溜溜地抱在一块儿,再身体上隐秘的变化都瞒不过对方。
杜若惊喘一声,面红耳赤道:“……不是,我回去看成忠,他回来后便把自己关在屋里,这都大半个月了,我这做师兄的总得去看看吧?”性事餍足的男人仍有着极强的占有欲。
裴声埋首在杜若胸口舔舐,怎么也不肯松手。
屋中喘息声渐起,伴随着沙哑撩人的呻吟——“慢……慢点……伤口会裂开……”“不会,不信你摸摸。”
围子床跟着动作吱呀作响,风撩起轻软的纱帐,拂过微汗点点芙蓉面。
裴声问他:“留下来,好么?”“……若我不能留下,将军是否会等我?”裴声与怀中的人抵着额头,镇重道:“会。”
日上三竿,二人才起身。
杜若嘱咐了真儿几句,真儿乖巧地应了。
裴声目送杜若登上马车,目不转睛,好似今后再难相见了。
国师府。
林成忠将自己关在屋里有大半个月了。
他躺在床上,两手背在脑后,双眼空洞地睁着,一只眼的眼角泛着青黑灼痕。
屋子里暗仄仄的,偶尔一缕阳光滑入,溅起无数纷飞的灰尘。
门开了,一大捧阳光落进来,在地上映出来人的身影。
林成忠看也不看,冷冷道:“我说了别来烦我。”
来人沉默良久,道:“你先前就这样与师父说话的?”林成忠认出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了,片刻才嗫嚅道:“杜哥……”杜若慢慢靠近他,他仍躺在床上无法起身。
直到杜若在床边坐下,林成忠才偏过头。
杜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林成忠道:“不用试了,左眼看不清,右眼看不见。”
“怎么回事?”杜若抚上他脸侧,问。
林成忠哑巴似的噤声。
杜若叹气道:“若非我问师父,你也不愿与我说。”
“这有什么好说的,无非是我瞎了只眼……即便我完好无损,你也不要我。”
他握住杜若的手腕,拇指轻轻摩挲。
杜若迅速抽回手,林成忠愣了愣,只觉手中一空,心里也跟着空落落的,而后他听见杜若温声道:“总关在屋子里,也好不起来,还徒惹师父担心。”
林成忠却哑着嗓子道:“行玉死了……也许是死了。
他朝我洒了药,也受了我一掌,吐着血跌到河里去……河流很急,一转眼他就不见了。
他问我是不是恨他——我不恨他,可我不能替死去的人原谅他……”他眼睫微动,颤声道,“我如何不恨他。”
离去的路上,杜若频频出神。
师父常称赞成忠行使进退有余,机敏灵动,为难得一见的帅才。
然今双眼受损,从今往后或许再不能驰骋疆场。
朝廷武将青黄不接,良莠不齐。
一代将星,未曾升起便已暗淡。
于林成忠,于朝廷,都是难平之事。
他还这么年轻,该如何是好……走到国师府大门口,杜若身形一晃,继而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醒时,钟语空坐在床边替他把脉。
少顷,钟语空收手,淡淡道:“毒将发作。
你没有时间了。”
杜若怔愣许久,没想到这一日来得如此之快,他忍着心头阵阵疼痛,平静道:“弟子明白,师父能否替弟子送一封信给将军。”
钟语空无奈叹口气,他的大徒弟什么都好,唯独为情所困,与他这个作师父的如出一辙。
他道:“你说吧,为师写。”
信送到裴声手上,裴声似早有所感,看完后,静静地按原样折回。
真儿趴在他膝头,懵懂地问:“娘亲,爹爹去哪里了,为何还不回家?”裴声不知如何对答,只道:“会回来的。”
他相信,他的若若会回来的。
杜若的离开,是留他凭心而行——东宫地位尚未稳固,裴声明白,自己还有许多事要做。
杜留月失忆了。
一觉醒来,脸给划烂了,右腕废了,胸口还印着个官妓印。
他知晓这玩意儿是用特殊的草药汁刺的,去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