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裴声将目光投向摊主女儿的腕子。
“这个,能卖吗?”姑娘愣了愣,握住腕子上的白玉手串。
“这……”姑娘不知所措的看向父亲。
摊主好脾气的笑笑:“您真是好眼光,这确实是好些的货了。
不过,这是拙荆赠与小女的,恐怕,不大好当货物卖掉啊。”
杜若听了有些不好意思,这是人家母女的心意,怎好作钱财买卖?可裴声向来有些狂妄,认为没什么不能买的。
“那敢问姑娘,如何才肯卖与我。”
姑娘瘪瘪嘴,听他这般冒犯,竟是不肯搭理了。
摊主呵斥:“玉芳,不要无礼。”
玉芳姑娘瞪眼,气鼓鼓道:“好,那我告诉你。
你若是赠与有情人,我便能卖与你。”
这下轮到裴声哑了声,他买玉是打算赠与杜若的,与其说是赔罪,不如说是安抚。
这姑娘一说,变成了有情人,是完全偏了道儿了。
杜若也让这姑娘吓一跳,什么情情爱爱的,大庭广众的说出口,似是让人羞赧。
他转过眼,偷偷瞟裴声的脸色,裴声仅是皱皱眉,倒没什么要破口大骂当场翻脸的预兆。
杜若偷偷松口气,却突然发现裴声握着他的手越来越用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鬼东西。
“走。”
裴声拉了杜若一把,将粉嫩的指尖捏的通红。
杜若忍着疼,趋步亦步。
快走出草市了,裴声又问:“你就买这个了?”杜若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容庭空语》,点点头。
“不买别的了?”杜若想了想,其他的嘛,不管哪个都让裴声嫌弃,还是算了,说不准买多了要他为难,万一今后吃不起饭可怎么办,还是算了。
于是杜若腼腆的摇头,像只乖巧的小奶狗。
裴声不知道他想的什么,随意的“嗯”了?一声。
听起来心情不好不坏。
杜若想,不是不阴不阳就好。
他想着,温柔的笑着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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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4-26 20:02:13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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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裴声买了包柿子饼和桂花糕给杜若,杜若拈起块糕点尝了尝,柿子饼太硬,桂花糕太甜,他含在嘴里嚼了半天,喉咙里头干得像枯井,好不容易才咽下去。
杜若嘴刁的很,这些街边的东西入不了他的眼,看在是裴声买来的份儿上,勉强吃了几块,剩下的全进了裴声肚子里。
裴声步子大,走的又快,丝毫没有等杜若的样子,杜若小跑着跟在后头,忽的撞上那结实的背。
他懵了下,发现是裴声停下了。
杜若歪着头,嘴里还塞着个桂花糕,一撞之下,白白的末子糊了一脸。
畏畏缩缩探头去看,只见村头立着几人,身着圆领袍缫丝锦刺官服,原是官府来的大人。
其中一人常服打扮,头戴角巾,形容干瘦,却好居高临下,神色轻蔑,不时地一捻八字须。
那人似与裴声相识,谄笑着朝裴声点点头,视线又转向杜若,看货物似的打量,裴声却连个眼神也欠奉,拽着杜若大步流星的离去。
一路上,裴声明显心绪渐沉,抓着杜若的手不自觉用了些劲儿。
杜若挣扎不得,强忍着疼任他拉扯。
密密的疼令杜若额上生了汗,心下惧意横生,只怕回了屋,裴声又要上回那般粗暴无情。
一声犬吠,裴声忽的回了神,见杜若委委屈屈的眼眸,才发觉自己失了度,连忙松了劲儿拉过杜若的腕子察看。
白净的手腕上多了道乌青,似是白玉微瑕,珠贝多斑。
“疼也不知道说一声。”
裴声怪他,而后迟迟反应过来,想起杜若是说不出话的。
他放轻了力道揉,一时半会儿却也消不下去,甚至每回的碰触带来更剧烈的疼痛。
回了家,裴声让他回屋去,自己则跑去翻找药酒。
杜若恹恹的回了屋,以为裴声心中不快,又要拿他泻火。
坐到床上,刚要宽衣解带,却听见被子下发出闷哼声。
杜若惊惶站起,掀开被子,看见林三龇牙咧嘴的捂着肚子。
“杜哥哥,你该多吃点儿了,一骨头下来是要杵死我啊……”林三“哎哟”叫唤着爬起来。
杜若打手势连连示意——裴声在外头。
这小子瞪圆了眼点头,捂着嘴坐起来。
“今儿个裴叔转了性了,前几日连人也不叫你见,这可好,怎么还带你出门去了?”林三视线往下一瞭,眼尖的见了腕子上一圈乌青。
“这又是那杀千刀的姓裴的干的吧!我早说他……”方要放声大骂,外头脚步声渐进,杜若心头一惊,林三本就不招裴声待见,若是让裴声见着了,又要好一顿往死里打,情急之下,只好先藏一藏。
杜若连忙将人推进被窝里,自己也钻进去将被子搂到肩下。
说时迟那时快,杜若才躺下,裴声就推门进来了。
“累了?”裴声坐下,抓起乌青的手腕细细地看。
看完了,乌黑的眼珠转向杜若的脸,沉声问:“还疼吗?”杜若摇头,心里求他问完了赶紧出去,别再嘘寒问暖了,瘆得慌。
怕只怕他直接脱了衣服提枪要干,这小孩儿还在自个儿被窝里呢,真是有伤风化。
裴声没有出去,也没有脱衣。
他掏出药酒,拔了塞子,将酒液倒在手上,接着温热的掌心覆在腕上揉动。
药酒发出浓郁的苦味儿,令人喉头发干发燥,张口要咳出来。
林三大气不敢出,躲在杜若腰身边上,苦着个脸暗骂裴声“不要脸”。
干揉了一刻钟,杜若忍着钝痛,浑身僵硬。
得亏裴声心头有事,管不着身边异样。
最麻烦的是林三这小子,这么大个人躲在被窝里头,整个人跟个火炉似的贴着杜若,热的杜若满脸通红。
看杜若面上泛起红晕,裴声手上动作不停,目不斜视盯着他。
杜若眼神游移,仿若与人偷情似的心虚。
屋里头半天没个声儿,林三已是憋到极限,他当裴声悄声走了,心里嘿嘿一笑,一掀被子从里头钻出来。
林三顿时愣了神,正见着黑脸煞神挪不开眼似的凝视杜若。
裴声听着动静给他吓一跳,反手将人抡到地上。
“又是你。”
他咬牙切齿,“你娘也不管管你,又给我搞什么名堂?”林三见了老虎的猴儿似的,结结巴巴道:“我我我来陪陪杜哥!怎么了?”“当真?”“真的!真的!不信你问杜哥”闻言,裴声慢慢松开他的领子,回头看杜若。
杜若一早缩到墙角,大被蒙过头,瑟瑟发抖。
从裴声这儿看,只能见着葱白的玉指。
他又拧着眉回头骂林三:“你真是撒尿过笊篱——多事。”
也不知碰着哪根筋儿了,林三吃了熊心豹子胆扯着嗓门儿回嘴:“你才狗咬耗子多管闲事呢!我跟我杜哥一块儿怎么就碍着你了?”裴声冷笑:“怎么着都碍着我了。
滚。
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骂骂咧咧从地上爬起来,林三拍拍屁股要走,却又给裴声叫住。
“诶,等会儿。”
“又咋了?”“今日村头是怎么回事?”林三撇嘴想了想,道:“呵呵,想知道啊,你发誓,以后我来找杜哥的时候你不会赶我走,我就告诉你。”
“别给我坐轿里骂人——不识抬举。”
耳朵猝然被揪住,林三大叫:“别别别,我说,我说!”“是村头的傻子家死了头牛,正巧碰着官家来巡视,这不,官老爷就非要停下来亲自看看了,不走运,刚叫人拉回官府去了。”
杜若稍稍拉下被子,露出一双眼。
他知,官府为的收成业绩,明令禁止杀耕地的牛,若是有犯,是要杀头的。
“那个书生打扮人来做什么?”裴声冷冷问。
“他呀,听说叫冯有信,是京城来的,现下做的是县令的师爷——哎,据说啊,还是他拉着一众大人们转悠到这儿的……”裴声听够了,将他拎起来一路拖出门去。
远远的听见林三哇哇大叫。
杜若听着声儿,怯怯地钻回被窝里,将自己裹得紧紧的。
我只记得古时候牛肉不是常见的菜,因为牛要耕地所以不能杀,而且是大黄牛啥的,好像是这样,然后不知道哪里看到的杀了牛的是要杀头的(好像是某个益智画册里看到的,就那种一段连环画悬疑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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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4-26 20:02:13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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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声未赶回教训杜若,反倒失踪了一下午,直到夜里方现身,回来了也不去自个儿屋,反而闷声不响钻进杜若的被窝里。
杜若正在看《容庭空语》,故事正讲到国师那个养在深阁无人得见的大弟子,裴声冷不丁钻进来,默不作声抱着他一块儿看。
没一会儿,二人干柴烈火,立刻有了反应,书被丢在一旁,而后顺理成章,共赴巫山云雨,开阖蛟龙入、盘旋玉杵缠。
云雨初歇,杜若躺在裴声臂弯里,眉间透着倦怠。
虽说裴声稍有节制,然杜若身子骨弱,受不住折腾。
许是男人办完事儿了心情也回温,裴声竟是守信的给杜若讲起故事。
“早些年大梁为外匈入侵,镇西将军随军共往陇西——如今他是位高权重的四镇将军之一,但那时他不过是个中郎将。”
杜若静静地听,裴声有力的心跳声在耳边“咚咚”作响。
“他本该在京调控禁军,但他不甘在此无所事事,于是自请今上,愿调往陇西。
到了陇西,他遇到的第一个麻烦,就是兵马粮草的问题——陇西官员管控不力,早在几日前叫人混进了细作,烧去不少粮草,本该八百里加急传驿增援,官吏又在官道上为匪人所杀,撑到今日已是强弩之末。”
杜若抬头看,只能见着裴声坚毅的下颌线。
裴声嗓音低哑,带着胸腔声声振动,似是带人回到那个千军踏马天地震的战场。
“正巧的是,城南齐氏做的是镖局生意,豢养大量的马匹,于是,他贸贸然上门求助。
可他忘了,江湖人与官府向来不和,自然吃了闭门羹。”
“第二日,齐家老爷却突然找上了门,说是有高人相劝,国事为重,他勉为其难,愿献上马匹。
只是有个要求——要这个前途无量的将官,娶齐老爷的千金。”
裴声停下,而后道:“然而,他早已有了心上人,两相抉择,竟是进退两难,心中更是厌恶齐老爷趁人之危的做法。
再一日,外匈大举进攻陇西成川,覆巢之下无完卵,齐老爷只好乖乖献上马匹,不再提嫁娶之事。
此战并非惊心动魄,以致他分心派人直去齐家,叫人杀了那齐家千金,以绝后患。
他做的干净,无人知晓是他下的死手,众人皆替他惋惜不已。”
裴声叙得平静,语调轻缓,却莫名令人胆寒。
话本上也有这段,只是上头写的是“齐千金惜死外蛮刀”,而非死于将军之手。
似是寒风穿胸过,杜若不禁抖了抖。
“之后,他自然是越战越勇。
上过的战场越多,懂得越深,活下来的几率便越大。
很快,他受命前往漠北,亲手诛杀在此驻军的外匈将领,并将这个将领的脑袋,挂在城头示众。”
杜若软软地趴在他胸口,温暖的怀抱和低沉的嗓音几乎让杜若睡过去。
“不过,他也有失手的时候。”
裴声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杜若被突如其来的嘲意惊醒,揉了揉睡眼,又呆呆的睡去。
“他败得很惨,很惨,城中妇女老少皆被屠杀。
陇西之失,是他此生最大的耻辱。”
裴声低头,看见杜若的肩线随着规律的呼吸起伏。
他下床灭了灯,又躺回去,把头靠在杜若额头上,静静的睡去。
杜若的呼吸轻轻浅浅的落在裴声的鼻尖,像羽毛似的轻软,绸缎般光滑紧致的肌肤伏在手下,隐秘而深沉的感触自心房破土而出。
已经很久没人听他说话了,也很久没人愿意听他说了。
翌日,杜若醒得早,想着多个人帮把手也是好的,干脆替裴声收拾收拾,跟着一同去了城东集市。
到了地方,才知道裴声颇受少女妇人追崇,凳子还未坐热,便已被人群围得团团转。
杜若坐不住,便沿着街去逛了一圈,还买了一包糕点吃。
吃了两块,杜若面色难看的把东西原样包起来。
逛到一处,只见人群里外围绕,杜若踮起脚远望,原来是在看一张榜文。
上头说,今上望知天命,特征医求药以炼仙丹。
榜文文绉绉的,杜若不怎么看得懂。
倒是百姓围在一块儿议论纷纷,热闹看得不亦乐乎。
杜若摇摇头,原路返回。
他逛了许久,回来之时,裴声已在收拾担子。
“裴大哥,这香囊你就收下吧,就当是一点心意……”鹃姑娘羞红个脸,直把手里的香囊往裴声怀里塞,裴声身法好,躲得快,竟是让姑娘塞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