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央离抬抬下巴道:“皇兄且坐,让本王慢慢跟你讲。”
离王殿下第一百次跟大皇子说起自己不愿意坐上皇位的事,又提起了跟白濯的事,道:“我被禁足于皇宫的原因,想必皇兄也知道,正是为了白濯,这辈子就栽在他手上了,肯定是不会再娶人的。于是本王想,与其娶了宫翎,让她含恨终身,不若把她交给皇兄,想来皇兄也会怜香惜玉的,那宫家小姐,可比宫格有出息得多。”
大皇子点点头道:“宫翎此人本王曾听说过,是个才女。”
“对,娶了她,她能为你延绵子孙,出谋划策,身后还有个宫家助你一臂之力,皇兄,这笔买卖不差的。”乔央离道。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离王殿下深夜来访,抛出橄榄枝,自然不是一味示好。大皇子道:“你的条件?”
乔央离敛着眸子,认真道:“没什么条件,唯一条件就是皇兄且快些成为太子吧,不然我怎么跟白濯私奔。”
“私……私奔?”大皇子咋舌:“你当真要舍弃宫里的一切?”
乔央离眨眨眼:“也不是,待你坐上宝座,记得封我几块地,本王还是要做个闲散王爷,拿俸禄谋生的。”
大皇子:“哦。”
两人达成共识,宫翎那边也愿意跟大皇子接触,乔王爷便当起了媒婆的行业,三番两头联系宫家,总算让两人有了进展。
大皇子跟宫翎接触过一两回,心思便被她勾了去,不关她姓不姓宫,只知此女不娶,遗憾终身。
时至今日,大皇子才明白,为什么乔央离会扑在白濯身上翻不了跟头,都是爱啊。
今日苍倾帝在朝上隐约提起两位皇子的亲事,让大皇子有些心急,一旦圣旨降下,一切都无力回天了。
乔央离自然知晓,所以才过来找大皇子的。
他道:“我已经让母后把宫翎叫入宫来了,届时你跟她走近些,我自会带着母后过去,到时候且说你心系宫姑娘,此生非她不娶,想来也奈何不了你。”
大皇子没什么意见,不过还是有些担心:“如此不会污了她的名声?”
“啧,若你不娶,便是污了,若执意要娶,便是皇兄用情至深,一段佳话。”乔央离道。
大皇子点点头,不忘叮嘱:“好,总之不要牵扯上宫姑娘就好。”
乔央离挑眉,笑了笑。
一切都顺风顺水,乔央离安排妥当,自然没有后顾之忧,跟大皇子商量了一会儿,便告辞了,回到离王府,随意从库房扒拉了几件礼品,拎着盒子就去拜访将军府。
白濯的身份已经传得差不多了,离王殿下也不必藏着掖着,光明正大从将军府正门而去。
蒋平正跟白濯说话,听闻他来,冷哼一声,甩袖而走,给两人留足了空间。
乔央离一边把带来的礼品交给白濯,一边感慨道:“将军还真是识时务。”
“他只是不愿意见你,听说今日朝堂又说起你的事了?”白濯眸光清冷,蕴藏在眼底的是暖心的温柔之意。
好歹是在别人的地盘,离王殿下不敢放肆地把人拉过来抱抱亲亲,只能拉过白濯的手,放在掌心捏了捏。今日在忙大皇子跟宫翎的事情,他都好久没翻墙找白濯了。
乔央离思及此,叹了口气:“我不去找你,你都不来找我的。”
白濯抽回手,给他斟了一杯热茶道:“我怎么知道过去会不会破坏殿下的好事啊,万一跟哪位美人在亲昵,被我撞见了可不好。”
京中早就在传宫翎和离王的婚事,连肖辞都跑了几趟,白濯不想知道都难。
老实说,乔央离挺喜欢白濯这股醋劲的,不过两人还不算修成正果,他可不想造作,以免又把人作没了。他垂眸饮茶,笑道:“你分明知道我不会,况且……再等几天,大皇子跟宫翎的赐婚圣旨就会下下来的。”
距离乔央离上次提及,不过一个月,白濯有些诧异:“这么快?两人同意吗?”
“乐此不疲。”乔央离道:“将军可答应我了,解决这件事,你就要娶我哦。”
白濯指了指乔央离身后的方向,笑得满目灿烂:“往那儿走,你的聘礼就放在那边。”
“这么快,要不择日不如撞日?”乔央离倒也不在意谁嫁谁娶的事,唯一想要的,就是在苍倾帝和皇后跟前,领着人磕个头,告诉全天下人,白濯已经是他离王的人了,以后白濯跳舞,也只能跳给他一个人,哭也好笑也好,都是他的。
白濯摆摆手:“不了,万一你反悔了,我那些聘礼可以送往别的姑娘家,现在大家知道我爹是将军,都借着拜访旧友的名号来找我,快把将军府门槛给踩平了。啧,我怎么不知道我有那么多旧友。”
“正常,这座城的人,哪个不趋炎附势,阿谀奉承。”乔央离说着,眼底忍不住透露出一股厌恶之意来。
白濯道:“说来,你为何不愿坐那个位置,分明是触手可及的事情。”
乔央离道:“大概是随了我的母后吧,她原先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嫔妃,一心只想侍奉父皇,不争不抢,谁知母后过于优秀,被父皇选中,当了皇后,那么多年来,总是身不由己。”
白濯早听闻宫中尔虞我诈,充满机关算计,以为皇后能成为皇后,应该是心思过人,不曾想竟然是这个缘由。
他不免惊讶,亦忍不住发笑:“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竟被皇后娘娘抢了去,想来也要招恨。”
“可不是,时至今日,母后还是得处处防着,生怕哪天死在哪个老女人的手下。”
乔央离很少跟人说起以前的事,毕竟以前的自己过于懦弱,险些害了皇后,这些令他悔恨的回忆,偶尔拿出来反省反省也就罢,宣之于口了,就有了寻求安慰的嫌疑。
不过眼前的人是白濯,被他安慰安慰也不差。
思及此,乔央离便说起了陈年旧事。
作者有话要说:
大皇子:我就算是死,一辈子打光棍,也绝对不会接受离王牵的红线!
见完宫翎后……
大皇子:这是什么绝世美人儿~~
第65章 悠闲
当年乔央离还很年幼, 尚且刚学会走路,他成日腻在皇后身边,被苍倾帝瞧见, 认为皇子跟着母亲, 容易学到母亲的懦弱,便被他扔到了武学堂,整天学武。
本是强身健体的一件事,乔央离也挺喜欢的, 而皇后心疼幼子, 每日都会送来午膳,供他吃食。
那个时候正值酷暑, 宫道上空无一人,乔央离守在学堂前,等着皇后给他送吃的来。等了半天, 乔央离并没有等到人来, 反而是等来了皇后娘娘失足落水的消息。
宫人原本打算带着乔央离过去,但他年纪小,听到皇后娘娘大出血, 竟然不敢过去,躲在学堂的床脚下,任谁也拉不出来。
后来,乔央离才知道皇后时被人推入水中的, 当时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落水之后,腹中之子便没了, 她伤了根基,之后再无子嗣。
乔央离一直想不透自己, 明明是自己的母亲出事,还是在给他送吃食的路上出事,他怎么就这么狠心,不肯过去看一眼。
尽管事后皇后并没有说过他什么,但乔央离仍旧为此事耿耿于怀,无法放下。
白濯挪到他的身边,拍拍他的背道:“不过是些旧事,若是在放不下,直接跟皇后娘娘说开就行了,想来她早已忘了这事。”
“嗯,之前就有说过了,大概是时间久了,她都忘记有过这么一回事。”乔央离借机靠在他的肩膀上,叹道:“所以那时起,我便讨厌宫中这种生活,母后这么好的人,他们也下得了手?”
“害人之心,不论你是与对。”白濯没看出乔央离那点儿心思,伸手轻轻拍着他,连他摸到腰间的手都不曾注意到,直到离王殿下手指一捏,他才反应了过来。
白濯怒道:“你做什么呢!算计我?”
“哪敢算计白公子,本王要让白公子安慰呢。”乔央离道。
白濯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坐到了他的对面:“安慰个屁,赶紧喝完茶滚吧。”
乔央离道:“白公子这么绝情?”
白濯:“嗯,很绝情,不走动手的那种。”
乔央离道:“唉,本来想邀请白公子去结缘桥走走,晚些再去含烟楼喝酒的,既然如此,那我便走了。”
白濯咬咬牙,道:“等会!我去换身衣服。”
乔央离勾唇:“好,等你。”
两人说不到一会儿,又结伴出行,白妈妈忍不住出来,叫住白濯,问道:“晚上还回不回来?”
白濯大概是想到了什么,脸上一红,疯狂点头:“自然回来,不过可能要晚些,我去含烟楼看看姐姐们怎么样了。”
白妈妈笑容一僵,叹道:“行,带点东西过去,她们……也照顾你不少年了,做人不能忘本。”
“不会的,娘亲且放心。”白濯拍着胸口:“白濯出品,必是精品。”
白妈妈被他逗笑,拍了他一下,道:“行,那去吧,有什么事情随时回来跟你娘你爹说。”
白濯点点头:“好,坚强的后盾。”
唯一一个有可能欺负白濯的人一点儿也不心虚,出言道:“白姨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就是你在我才不放心!
白妈妈忍不住腹诽,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把人放心。
白濯已经习惯了带面罩出行,尽管有人认出他,热情地跟自己打招呼,白濯只是点点头,仍就像以前那样清冷。
两人来到结缘桥,桥上摊贩不少,白濯一眼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烤鲫鱼大娘,脚步生风,走过去道:“大娘,好久不见了!”
大娘没认出他来,愣道:“这位公子,你是哪位?”
白濯扯下面罩,笑容灿烂:“是我呀。”
“哎哟,是你,你怎么来了,好像好几个月都没见过你了。”大娘将手中刚刚烤好的小鲫鱼交给了他:“来,尝尝大娘新做的口味。”
大娘以前主要是煎鱼,为了保持鱼的鲜美,很少下作料,现在给白濯的鱼却洒满了艳红的辣椒面,单是闻起来就十分诱人。
白濯轻车熟路找地方坐下,又点了几条,这才一边吹着手中的鱼,一边慢慢啃着。
乔央离突然想起来,他曾在这里跟白濯相见,还打过了一场,想来当初白濯对他也是厌恶至极的,满口白姑娘,却不知道白姑娘就是他。
离王殿下对鱼没多大兴趣,但还是陪着白濯用了一些。
两人几乎是把昔日走过的路又走了一遍,磨磨蹭蹭,逛到了天黑,掐手算了时间,含烟楼也开了,便拐个弯往回走,进入京城那条最富盛名的街道。
以不一样的身份,走在从小爬滚到大的街上,白濯有种莫名的新鲜劲儿,抽开被离王殿下抓着的手,这儿看看那儿摸摸,比在篷州还要兴奋。
走到含烟楼,门口站着的姑娘还是很熟悉,她们远远就见到了离王殿下,听闻离王要跟宫翎成亲,一边又跟白濯暧昧不清,以往对离王刮目相看的她们,皆是佯装没瞧见,冷漠得像个冰雕。
离王殿下把白濯扯过来,小声道:“你们那些姐妹还真爱憎分明啊。”
白濯也发现了她们很不友好的视线,笑道:“活该。”
之前离王殿下仗势欺人,几番折腾白濯,会被含烟楼的人厌弃,也是正常。只是姑娘们并不知道,如今她们的东家,正是面前这位离王殿下。
他们走了过去,姑娘们不得不扯出一抹僵硬的假笑来:“离王殿下,今日怎么有时间过来啊,还带了朋友?”
乔央离侧眸看了白濯一眼,只见他眉眼弯弯,伸手抱住了前面二人,“姐姐,好久不见!”
那两人吓了一跳,将人推开,道:“公子自重,我们认识吗?”
白濯噗嗤一笑,将金色面罩摘了笑来,露出那张风华绝代的脸来,笑道:“姐姐不认得我了?”
两个姑娘愣住,指着他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白……白儿……”
“白儿!你回来了!”那个姑娘一把抱住了白濯,有想起来身边有个离王看着,便松开手,警惕地看着离王,问白濯:“你怎么跟离王殿下一起走?”
“说来话长,进去说?”
尽管白濯已经恢复男儿身,但他自小就在这些姑娘们手中长大的,自然没有什么男女之防,见到白濯的那一刻都欣喜万分,把人抢过去揉了捏好一会儿,这才稍稍平息心中的激动。
现在接管含烟楼的事以前白妈妈的得力助手,她听闻白濯回来,立刻放下手中的事,赶了过来。
白濯那些事儿,她知道不好,见他好好地站在人群之中,忍不住红了眼,道:“白儿,你舍得回来了啊。”
“嗯,姐姐,莫哭,以后都不走了。”白濯给她擦了擦泪。
“好好,不哭,你长大了。”
离开这么久,白濯看起来要成熟了许多,不似之前那样,只会躲在她们的怀中撒娇。
到底是男儿身,有他与生俱来的倔强。
她们聚在一起说了好一会儿话,以前钦慕白姑娘的客人们原想加入其中,却被姑娘们给轰了下去,只能远远看他们说说笑笑。
本来是打算来喝酒的,最后却成了白濯在说他这几个月的旅途。
白濯也不觉得烦躁,一边喝着小酒,一边挑了些好玩的事情,慢慢跟姑娘们说着。
“对了,我还给姐姐们带了礼物,只是都放在将军府,明日便差人送来。”白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