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他们来到了小良镇,冷得全身发颤的安泰一个劲儿让莫汗那德别走了,找个地方歇歇,避避寒。最主要的是他想吃东西,不吃上热呼呼的食物他就快冻僵了。
来到客栈,莫汗那德点了一大笼馒头,两个素菜,还给安泰要了一大锅的羊肉和酒。安泰这情形不吃肉不喝酒估计暖不了身。看着安泰干裂的嘴唇和发白的脸,莫汗那德给他倒了杯酒递过去。
“快喝一口先暖暖身子,天才晓得这天这么冷,早知就晚一些回哈撒了。”
“不要紧的,只要能见到阿爹阿娘,这些都算不了什么?”
说起父母,安泰脸上倒是坚毅无比,他颤颤地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小良镇距离哈撒老家还有三百公里,我们还得保护好自己,过了这波冷冬就好了,若是见你到爹娘就把他们接到神都去,那里气候好些,也方便照顾。”
莫汗那德拿起馒头往嘴里塞,几天没吃东西,他也饿了。
“我们什么时候回神都?”安泰边吃边问。
“看情况再说,我们出来这么久,不知圣宫那边怎么样了。我说过要继续揭发他们的丑行,早晚还是要回圣宫的。”
“小莫莫,我看啊还是算了,前些日子在途中听说圣宫那边不但重新选圣王,还把你的名从历代圣王中驱逐出来,你就安心过日子不要想这么多了。”
“安安,不是我想当这圣王,而是圣令一天在我身上,都得背负起信徒们的安全,不能让他们活在过去的旧模式里。物资是有限的,欲望是无限的,人心一旦变得贪欲,很多事就会变质。如果一直生活在过去的模式里,人的生命质量就会遭殃。”
“雪域圣宫再也不是以前的圣宫了,长老和大师们也不是以前的长老和大师,环境会变,人心也会变。所以生活模式也一定要变,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是这么久了也没揭发成功,而且没有大的寺庙可以容纳我们。”
“嗯,所以还得回圣宫,这事回圣宫才好办。”
“唉……”安泰叹了口气,小莫莫什么都好,就是一根筋倔得紧,只要他认定的事一定会做到底。
两人用完饭正准备进房休息,掌柜的却要他们先付银两,莫汗那德习惯地拿出司琴德胜给他的令牌让掌柜先记账。
谁知掌柜却不认这令牌,说穷乡僻壤欠不起账,也无法收账,请两人先付银两再住店。
莫汗那德和安泰就两个穷和尚,一路来全靠司琴德胜的令牌才保他们衣食无忧,掌柜不认这令牌倒是大大地出忽他们意料。不认令牌,他们哪有银两付账?
“掌柜的,这是司琴德胜王爷的令牌,你就先记着账,我们真的没有银两。”莫汗那德一直递着令牌。
“没有银两就别住店,我看你穿的衣裳还不错,可以脱下来当了你们刚才的饭钱。”
掌柜的是位中年人,留着八字胡,抬眼看着莫汗那德身上那套王爷给他做的长袍。
“这么冷的天你让他脱衣裳?”安泰跳起来:“你想冷死人啊?”
“不想脱衣裳就先付银两。”掌柜的面无表情。
“……”莫汗那德也是无语:“你看这块令牌值多少银两拿去先当着行不?”
“……”掌柜的接过令牌左看右看,最后勉强同意他们不用付银子。
“算了吧,看在外面风寒刺骨的份上就让你们住一晚,明早一早给我滚人。”
“不行……”安泰眼明手快枪回令牌:“这是王爷给你的,怎么可以当掉?”
“那你们走吧,我们店小容不下你们这些大佛。”掌柜的下逐客令。
“安安,给他……”莫汗那德眼神示意安泰还回令牌。
“小莫莫,绝对不行,这是王爷给的,你把它当了,以后怎么还给王爷,以后的路没有这令牌我们怎么走?”
安泰收起令牌说什么也不愿当掉。
“唉……”莫汗那德无声地叹了口气,默默地把身上那套司琴德胜给他做的长袍脱了下来。
“小莫莫……”安泰吃惊地看着他。
“不要紧,人活着总有屈服的时候,不能一直都一根筋是不?”这回轮到安泰倔了。
“你们,你们是和尚?”掌柜的见他脱了长袍露出里面的僧衣,吃惊地问。
“是啊,我们……”不待莫汗那德说话,就被安泰打断。
“是啊,我们是想着出家的,但没找到出家的寺庙。”
安泰说的得莫汗那德的截然不同:“所以就先穿着僧试试,等习惯了再出家。”
“原来是这样,即然如此,我也不收你们的银子了,你们去休息吧。”掌柜的忽然变得大方起来。
“不是,掌柜的,这是为什么?”安泰问。
“哦,是这样的,雪域圣宫那边要重选新圣王,凡是这段时间出家为僧的全有赏赐。看在你们一心出家的份上,我也勉了你们的费用,为圣宫壮势。”
“不行,掌柜的,你还是拿了我这衣裳去当吧,我们这不还没出家嘛,怎能无端受人恩惠?”莫汗那德递过衣裳。
“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了衣裳,你们要取可以随时回来。”掌柜收了衣裳。
两人到了客房,安泰快速地拿起床上的被子把莫汗那德紧紧包住。
“小莫莫,你冷不冷?”他语气关切。
“放心,我不冷,你盖着吧。我有内力护体,你摸我的手,很暖呢。”莫汗那德拿下被子,把手伸到安泰脸上,让他感受自己的体温。
“小莫莫你的身体怎么这么暖?真的不冷?”安泰也感到他身上暖洋洋的。
“真不冷,放心。”
“我们早些睡。赶了几天的路,今晚好好休息。”安泰说着往床上爬。
“好,你先睡,我坐会。”
“小莫莫你就别打坐了,这次出来都没怎么睡,一直在打坐,打坐有什好啊,这么念念不忘?”
“修行打坐是我们出家人应做的,做好自己的每一件事就是最好的修行。”
莫汗那德说完坐在另一头,跏趺入坐,垂帘合目,不再理他。
很快,安泰传来了轻微的呼噜声,莫汗那德也进入太虚神境。眼前出现一幕幕令他感到匪夷所思的图像。
图像里司琴德胜穿着里裤,长发齐腰,露出雪白的肌肤,对着自己的画像轻轻说:“悄悄问圣僧,本王美不美?”
莫汗那德机灵地打了个颤,睁开双目发现,四周一片宁静,自己安坐在房里,安泰也在一边沉沉入睡。
心里一阵奇怪,怎么会看到这么奇异的景象?怎么问我美不美?
定了定神,不再多想,再次闭目入定,图像再次袭来,只见胜王披着长发,目光如水看着自己,嘴角微微向上勾起,脸上似笑非笑,比下凡的凌波仙子还仙气几份。
图像中的胜王英俊、帅气,柔情似水。他学着自己平时玉佛式的睡姿勾着手指:“来啊,莫,送你一国宝。”
莫汗那德心里不由一阵发紧,感觉嗓子发涩出不了声,闭着眼,拒绝着:“什么国宝我也不要。”
“不要这么早下定论,本王就是国宝,赤乌国的国宝,你要不要?”图像中的司琴德胜款款柔情,向他怀中依过来。
“不要……”猛地睁开眼,四周如常,莫汗那德从图像中出来,长长吐了口气,真奇怪,怎么尽是这样的图像?和平时看的完全不同。不再闭目,睁开双眼凝视着屋内的黑暗。
黑暗中,额前的天目出现一个七彩光团,光团中走出一个和尚,穿着华丽的僧袍,面目微笑地走来。
“莫,本王陪你一起出家好不好?”和尚问。
“你???长胜王爷?怎么穿成这样?”莫汗那德大惊失声:“好好的,出什么家?”
“我想跟着你,你去哪我都想跟着。”
图像中的司琴德胜柔声细语,他的手搭在小莫莫肩上,四目相对眼中全是小莫莫。
“不行,你跟着一个和尚算什么,等着笑话吗?”图像中莫汗那德猛地用力推开他。
用力过猛,又从定中惊醒过来。真是活见鬼,这都是什么?莫汗那德双手搓脸,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你喜欢王爷吗?”安泰小声问,声音怯怯的似乎怕这样问惹他生气,但他知道小莫莫是从不会对自己生气的。
“喜欢王爷?”莫汗那德重复着安泰的话,不明白他的意思。
“就是,就是那种喜欢……”
安泰也不知如何说得明白。见小莫莫睁大一双眼看着自己,不由又继续解释着:“不是兄弟间的那种喜欢。”
“不是兄弟间的喜欢?”莫汗那德更不明白了:“是什么?”
想起安泰曾经说过的话,难道长胜王爷真的喜欢自己???
这一发现,莫汗那德惊出一身冷汗?不可能啊,男人怎么会喜欢男人?这男欢女爱、结婚生子,不是男女之间的事吗?怎么男人之间也有感情?
莫汗那德摇着头,他就是对自己比别人好些罢了,不会喜欢自己的,自己是男人不说,还是个和尚,他是王爷,一人之下万之上的王爷,怎么会喜欢一个和尚?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他自我安慰着。
他连用三声不可能来否决着图像中的一切和安泰说的话。走到门角后在水盆上掏了一把冷水往脸上敷,顿时清醒了。
在屋里走了几圈,眼前全是打坐入定时的图像,怎么也赶不走、抹不去。再看时辰已是戌时,再无睡意。都说两人的相识是几辈子攒来的缘份,王爷无端对自己这么好,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莫汗那德心中无比疑惑。想到这,不由又上床打坐,他想从神境中寻找他们过去的答案。
眼前光团越来越亮,图像清晰地由远而近。
在茫茫宇宙中,主要分为天国,佛国和魔国,这三国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平时的交流来往非常密切。
天国的人若想修佛则以玉碟为信留在佛国修炼。佛国和魔国之间是因为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佛国的人如若狂性大发魔性大发,会自动飘离佛国去了魔国。而魔国的人放下屠刀,一念成佛会自动飘升魔国去佛国。至于其它小国来往比较少,都是各修各的。
莫汗那德则是佛祖座下一朵莲花,佛法听多了,修成宝莲尊者,但六根未净,在佛国总是四处搞怪、撩人,弄得佛国的女修对他心生爱慕无法静心修行,男修因他的美貌灵动而心生忌恨,大家议论纷纷心生不满。
偏偏这宝莲尊者还不知悔改,面对劝告阻止依然我行我素,一副天踏下来有高人顶着的态度。
佛祖见他虽有修行的根基,但心性顽劣,故勒令他连续三世转为僧人,去除身上垢气、心中凡气、灵中俗气。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凡心鸾动,动了在佛国不该动的情。令他凡心鸾动的竟是天国的一个信使——玉德。
一次天国的的玉德信使替玉帝去佛国传信,在给佛祖递上信贴时,被佛祖身边宝莲尊者的惊天之貌所震撼,在递信贴的过程中,频频回眸,心生向往、心存欢喜。
天生就喜欢撩人的宝莲尊者见一个眉清目秀的信使频频向自己回眸,真是心花怒放开心得不行。一连几天被佛祖寸步不离地盯着,错过了多少俊男靓女没有调侃,修行本就枯燥无味,还不能玩不能乐不能闹,多无聊。
这无故送上的鲜肉不撩行吗?宝莲尊者当下就与玉德信使眉来眼去,一来一往两人竟成了好友,玉德信使有空就跑到佛国找宝莲尊者玩耍。
佛国的众修士被佛祖看得紧紧的,谁也不敢再招惹宝莲尊者,生怕受到牵连受罚。宝莲尊者闷得发慌,幸好玉德信使常来相伴倒也相安无事。
“喂,你干脆就到我们佛国修行吧,我们可以好好地玩,你就不用跑来跑去这么麻烦。”宝莲尊者对玉德信使说。
“会的,我会来的,只是现在不是时候。父皇说再过两百年我就可以到佛国修行。”信使看着他明亮的眼睛。
“你父皇是谁啊?”
“……”玉德信使无语,他不能说出实情,不然全天下都知道他是私生子。
“别问了,你等我,我会再来的。”玉德信使走了,还不望回头看他。
如此过了几天,一日玉德信使又忍不住来找宝莲尊者,还做了碗面兴致勃勃地吃,宝莲尊者闻到香喷喷的面吵着要吃,本来乖乖地吃也没什么,偏偏闹过头,非要吃玉德信使嘴上剩下的那根。
玉德不忍拒绝他,由他胡闹。一根面两人吃,面越来越短,两人的嘴越来越近,唇就要碰在一起了,这一幕偏偏又让同修看见,立马禀报给佛祖。
佛祖气不从一处来,宝莲就是再有根基灵性也不能如此放肆,这次不狠狠地惩罚他,是不会长记性的。
宝莲尊者被推上下界台,在高高的下界台上,玉德信使苦苦哀求佛祖饶过宝莲尊者,自己愿意替他受罚。
佛祖不依,还责怪玉德信使不该与他胡闹,最后把玉德信使赶出下界台,强行把宝莲尊者推下界去。
宝莲尊者被推下下界台时,静静地看着玉德信使,脸上微笑从容,有这样的朋友,就是轮回转世又如何?自此,两人一眼万年、缘定三生。当宝莲尊者被罚下界后,玉德信使毫不犹豫地请求玉帝让他下凡与之结缘。
玉帝听说玉德要为区区一个尊者下凡时,心中震怒,这玉德信使是谁?原来玉德信使是玉帝的私生子,打碎了王母娘娘的凤冠,惹怒了王母,故而连降三级,贬为信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