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王……”安泰大惊。
“王爷……”安泰也惊叫着,不知他要干什么。
只见司琴德胜手中长鞭一紧、一拽、一提,圣王像一团绵絮,被他提到自己的战马上。
“送送我们总可以吧。”王爷松开绑在他身上的马鞭,富有磁性的低音在他耳边响起,出其不意的举措把大家惊呆了。
“可,可以……”圣王半天回过神,惊愕地赔笑着:“我的马在那边,我自己可以骑。”他指着自己的马。
“你是怕我的宝马承受不住你的重量?”司琴德胜策马前行,不知是听不懂他的话还是无理取闹,声音淡淡的:“还是怕我会把你摔下去?”
“没,没有,不是的……”圣王感觉今天的他有点奇怪,和之前接触时的高冷严重不符。
王爷的举动把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司琴安、安徒柳青看得目瞪口呆,胜王的举措是以前从没有的。
“王爷的脑子没问题吧?”司琴安走到安徒柳青面前,指着自己的脑子,悄声问。
“你的脑子才有问题。”安徒柳青拍一下他的头:“主人的事少管,做好自己本份比什么都好。”
“哦……”司琴安一脸茫然地应着。
“还不带上你的兄弟跟上?”安徒柳青喝斥着。
“哦,对……”司琴安恍然大悟,立马扶着安泰上了自己战马。
安泰屁股疼得不行,这时背后有人给靠着也觉得不错。
一路默默无语,空旷的山野,林海茫茫,偶尔见到零星的散户飘出的炊烟袅袅,太阳快下山了。
远处传来马蹄声,花千依很快赶了上来。
“王爷,我们该告辞了。”良久,圣王说。
他一直不明白身后的王爷在想什么,不言也不语,就这样一直不急也不缓地走着。
“嗯。”王爷勒住马绳停了下来:“这一路大队兵马留下的车辙已掩盖了你之前的马迹,雪域那边的长老大师应该想不到你会往这个方向走?”
圣王闻言不由怔住了,原来他要自己送他是为了掩护自己的行踪?
圣王笑了,笑得阳光明眉、温暖如驹,这是他逃出圣宫后遇到的第一个好人:“谢谢。”他由衷地说。
“……你说的,与人方便就是与自己方便。”司琴德胜避开他的目光,看着远方。
“嗯,的确是。”圣王下了马,对他挥手:“待到春暖花开,将军凯旋,山河无恙,你我安好,后会有期。”
司琴德胜对他微微一点头,目光坚毅沉着,策马调过方向,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司琴德胜:真不识趣,本王要走了也不来送送……
第7章 再揭黑幕入虎穴 首富帅哥皆手足
王爷是行军打仗的高手,心思缜密,虽说同乘一匹马,但并没有把他们的坐骑落下,而是让士兵看管着,这会大军离去,他们也不至于徒步而行。
“安泰,你受伤未愈,我们也别赶路了,走到哪算哪吧,先把伤养好。”
“好,听莫王的。”
两人上了马,慢慢地走着,看着远处太阳的余晖和阵阵炊烟,圣王从怀里掏出一只黑色的、用陶瓷制成的、椭圆形的东西,上面雕刻着一朵梅花瓣,中间有几个小孔,样子毫不起眼。
“莫王,你很久都没有吹埙了,今天怎么有兴趣拿出来吹啊?”安泰问。
圣王细细地擦了擦这个黑色的的埙,头也不抬一下:“很久没吹了,再不吹,它都嫌弃我了。”
说完放在嘴边,暗提丹田之声,轻轻吹了起来。埙音清扬悠远,音色朴拙抱素如天籁,把一边的安泰听得也跟着节拍摇头晃脑。
“莫王,发现你的曲子吹得越来越好,都快成了音律大家了。”安泰笑着。
“……”圣王看他一眼没有回话,继续吹着。
“跟着莫王安泰早晚也会成为音律大家。”安泰继续逗他。
“这是好事,你成了音律大家,本圣王就有人琴瑟和鸣了。”圣王停下埙音和他说笑着。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天黑时分到了一座小镇,找了间客栈投宿,客栈小厮见是两位僧人,对他们挺客气,给了一间上好的厢房,两人收拾好行当,如此无事过了一晚。
凌晨时间,耳边隐隐传来小声的哭泣,圣王耳尖,发现是隔壁的厢房传来的,推了推身边死睡如猪的安泰,没反映,只好自己垫起脚尖寻了过去。
从门缝看进去,哭泣的是位老者,约有五十多岁,穿着普通的下人服饰,正在屋里哭得欢。
轻轻敲了敲门,小声问:“老人家,你哭什么?”
老者这才收住眼泪,打开门:“小师傅,深夜打扰你休息,真对不住了。但老朽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心里愁啊。”
“老人家,你有什么事吗?”圣王走进屋里。
“唉,这说来话长,都是因为我家老爷。我家老爷一心求长生不老,为了保持容颜不老,这十几年来什么神仙散、飞仙膏、罗汉丹是吃了不少,不但没成仙,反而一天比一天老。这不,才断了一个月没吃不老药丸,就成天担心自己会死,又催着老朽去雪域圣宫求丹药。”
“……”圣王无语,想不到一出来就遇到这样的事。
“这雪域圣宫也不知怎么回事,长老和大师都避而不见,圣王就更不见了踪影,老朽供奉了大量的金银,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老爷把小人打得够呛,说我贪了他的钱财,又把小人赶出家门,说再求不到圣药就把我送去官府。”
“据说圣宫的僧徒们都下山寻圣王,小师傅,你也是出来寻圣王的吗?唉,希望能快点找到圣王,给我家老爷丹药,不然我这老头都愁死了。”
圣王默默地听完老者的话,良久才劝着。
“老人家,不要再去求什么丹药了,回去告诉你家老爷,也不要求什么长生不老丹,这世上没有不会死的人,也没什么长生不老、青春永驻的圣药,不要再被那些假象蒙蔽了,有生就会有死,是必然的结果。”
“小师傅,这些道理我们都懂,但我家老爷不懂啊,他吃了十几年的丹药已上瘾了,一天不吃心里就发慌。”老人家忧心忡忡。
“只能慢慢劝了,时间久了多少会明白一些的。”圣王说完退了出房。
回到自己屋里,安泰正在梦乡中,圣王静静坐在窗前,月已西下,四周一片宁静,很快就天亮了。
刚才老者的话深深地震撼着他,原来雪域圣宫的丹药、圣水已深入民心,万民们对此深信不疑。
千百年来,人们只要有病痛,只要心有所求,都会上雪域圣宫去求。
求丹药,求圣水,求加持,求长生不老。求这求那,说到底就是个贪。长老大师们贪,天下民众也贪,大贪小贪,无休无止、无穷无尽。
雪域圣宫的一切都是高尚、尊贵、万能的。只是这一切是真的吗?丹药真有效吗?圣水真能净化人的心灵?
那些求长生不老的最后都成仙了?还是他们根本没有死?是民众们愚昧?还是给真相蒙蔽了双眼?千百年来难道从没有人发现其中的猫腻?
想起那晚东西殿长老和大师们的对话,这其中的黑暗只有自己才明白了。
就这样逃了出来,那些不知真相的民众却继续蒙在鼓里,要逃也得把真相揭露了再逃!
圣王暗暗下决心。雪域圣宫几百年向来如此,如果贸然行动,自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黑就黑,反正一个人无所谓,也就无畏了。
只是苦了安泰,又要跟自己过颠沛流离的生活,看着熟睡的安泰,他光滑的脸上虽然瘦瘦的,但不影响他是帅哥的事实。
此时的他也许正做着春秋大梦,脸上微微地笑着,好像遇到什么开心的事。
看着窗外的黑夜,黑夜虽然长,但有星星。我这一生忙忙碌碌,平庸无为,就让我做一颗星星吧。
决心已下,他叫醒了安泰。
“安泰!”
“什么?”安泰坐起来,睁开朦胧的双眼,用劲地揉着。
“安泰,这颠沛流离的逃忙生活不适合你,我想过了,我还要回圣宫里去揭发他们的黑暗和丑恶,去做属于我该做的事,只有这样,才可以心安理得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莫王,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安泰问。
“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圣王沉思着,柔润的手摸着光头。
“生活并不是每天都新鲜的,安稳比什么都重要,我想过的是开心安稳的真实生活,没有欺骗,没有阿谀奉承,就是实实在在地过每一天。”
“嗯。”安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莫王,你现在过得不开心吗?”
“不是不开心,是不想过欺骗别人、蒙蔽民众的生活。以前总以为逃得一天是一天,天大地大任我闯。”
“现在才明白,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天大地大也任不得自己闯,做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我可以不当那圣王,可以不富有,但一定要真实,一定要快乐。”
“回去之后就要受那高墙大院的约束,时时给人盯着,莫王确定想好了吗?”
“我会慢慢把那围墙推翻,把慌言拆穿,让大家生活在阳光下。”圣王坚毅自信。
“莫王,我们现在就回去吗?”安泰似乎清醒了很多。
“不,是我回去,天亮后你自个走,不要再跟着,找个地方安静地过自己的日子。”
“莫王,你不要我了?”
安泰脸上满是震惊,完全清醒过来,他从小跟着圣王没有离开半步,这回圣王竟不要自己?
“不是不要你,而是我以后的生活会很艰难,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安逸无忧,我不能让你有危险。”
“可是我不能离开莫王,莫王去哪我就去哪,我不怕危险也不怕艰难。”
“以后会有相见机会的。这次一定要听我的,不然我们两人都有危险。”
挣执中,窗外一轮明亮耀眼的阳光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把大地照得明亮无比。
“就这样,我们分头走。”圣王灿烂的笑容和初升的太阳一样温暖明亮,安泰在他眼中看到了坚毅和不屈。
……
“莫王,莫王,那个首富又来了……”
后堂,圣王垂帘合目、跏趺入坐,外面传来安泰的呼叫声。
这安泰就喜欢大呼小叫,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闹得满城皆知。
睁开双目,松开双腿,出了禅定,弹了弹因入坐太久而皱了的僧衣……
“什么事?”
“就是那个赤乌国首富金老爷,他又给我们圣宫供奉了很多金银珠宝,大师和长老们都在中堂陪着他,这会他说要见你,说长老们给他的丹药加持力度不够,非要你再加持一次。”
“是吗?”
转身去了中堂,只见众多的僧人正围着一个穿着华衣贵服的中年男子吱吱喳喳地说着什么。
细看那男子,一身的金衣玉袍,头戴明晃晃的金冠,脚穿由金丝银线纳织而成的靴子,样子富贵逼人、气势不凡。
正是赤乌国的首富金天赐,据说他金家日进金斗、腰缠万贯、富可敌国。这个人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怕老怕死。
他二十岁起就隔三差五地命人去雪域圣宫讨圣药,为的就是保住生死无常的身体。不但如此,还给自己的儿子、妻子和家人求圣药,以期他们也长生不死。
这次又供奉了大量的钱财,在长老和大师那里求了十瓶的丹药,心里喜不自胜,这十瓶丹药足够他一家老少服上一阵子了。
平时长老和大师们只给他三五瓶,现在比平时多了一半,只因见不到圣王,总觉得这丹药神力不够,想找圣王再加持加持。
“圣王,圣王……”
见到圣王来了,金天赐马上弯身行大礼拜,长跪在地,双手伏在前头,十分的恭敬、虔诚。
“金施主,不必行此大礼,起来说话。”圣王扶起他,双双入坐。
“是这样的……”金天赐倒是不客气,说出来龙去脉。
“只因这次师傅们给的丹药有点多,我呢也有一段时间不过来,能不能麻烦圣王对这些丹药再加持加持,我们一家都会感恩戴德的。”
“施主不必客气,请稍等片刻。”圣王说着接过丹药,跏趺入坐,手持丹药做加持的姿势,嘴里念念有词。
一时间,整个中堂传来他美妙悦耳的焚颂之声,声音萦绕着每一个在坐的人心上。他颂的是焚音,除了长老和大师,没有人可以听懂。
片刻,睁开双目,把丹药递给金天赐:“好了,这下你放心了。”
“谢谢,谢谢圣王活佛无量。”金天赐满天欢喜,抱丹而去。
自那以后,金天赐经常出现在雪域圣宫,要不找圣王讨丹药,要不和圣王聊天谈心。他已把圣王当成朋友,有什么难题或不开心,只要找圣王聊聊就好。
他发现圣王不但智慧无边,还宽宏大量。与他聊天不但会使自己的视野开阔,而且心情会大好。
“圣王,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你有什么为难的事尽管找我,我金天赐在赤乌国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只要你开口,没有我办不了的事。”金天赐誓言旦旦。
“深知金施主有钱,但钱不是万能的,还是多积德,造福子孙后代。”圣王笑着。
“我只想要钱而已,就没指望它万能。”金天赐坏笑着。
“你看方公子,他不也是有钱吗?有钱可以保住容颜,保住家业财产。他自认天下第一美男,还不是天天到你这要丹药、讨圣水?这人哪,活着就是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