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香艳玉[古代架空]——BY:白芥子

作者:白芥子  录入:05-11

  温瀛才十七不到,若是明年会试再中了会元,就是连中五元,状元大抵跑不掉了,毕竟连中六元的前例,大成朝开国至今还从未有过,他父皇想必十分乐见在本朝出现,到那时必会重用温瀛,取字而已算不得什么,说不得日后温瀛及冠,他父皇还会亲自为他加冠。
  这么想着,凌祈宴不由又有些酸,到那时,他这尊小庙,可就当真留不住这穷秀才,……现在该是新出炉的上京解元了。
  像是听出他话中意思,温瀛主动道:“只要殿下还需要学生,学生便是殿下的人。”
  凌祈宴故意逗他:“日后你登科及第,入了朝堂,如何做本王的人?”
  “只要殿下开口,学生能做到的都会为殿下做到。”
  温瀛的言语诚挚,这并非一句随意的客套,而是他确确实实的承诺,凌祈宴的心情瞬间又好了:“行了,你努力吧,若真能高中状元,本王也跟着长脸了,自是好事一桩。”
  “学生自当尽力而为。”
  这么说着,温瀛的神色依旧平静从容,连喜悦都没见多少。
  凌祈宴啧了啧,心道这人中了解元还这么淡定如常,果真与众不同,这么大喜的事情,竟也没见他笑一下……
  辰时二刻,报喜的官差到毓王府,爆竹震天响中,街上无数人涌来围观,毓王府开府数年,头一回这么风光。
  温瀛出去应酬,江林按着凌祈宴的吩咐给那些官差打点了赏赐,叫那些人更加恭敬客气,对温瀛的赞美之词不绝于口。
  足足热闹了大半个时辰,才将那些官差送走。
  温瀛回去凌祈宴处,与他说一会儿要去国子监,与一众学官报喜,凌祈宴闻言有些不高兴:“下午再去,本王叫人备了酒菜给你庆祝。”
  温瀛没有推拒,与他谢恩。
  凌祈宴送了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给他:“本王送别的东西给你,你这清高的解元郎也不稀罕,就送你一套你们读书人喜欢的文房四宝吧,吴州产的顶顶好的东西,你肯定喜欢,下次会试你再能高中,本王再送你些别的。”
  温瀛再次与他谢恩。
  见他还是那副寡淡脸,凌祈宴没劲地摆了摆手:“你中了解元,本王好似比你还高兴些,你这人脸上连点喜色都看不到。”
  温瀛没接话,也不想解释。
  一个解元而已,还不够,远远不够。
  中午那顿果真十分丰盛,尽是好酒好菜,说是给温瀛庆祝,凌祈宴自己却喝高了,拉着温瀛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有的没的的浑话,后头被温瀛抱回房中,沉沉睡去。
  待他睡安稳了,温瀛出府,去了一趟国子监。
  国子监里的一众学官俱都高兴万分,温瀛果然不负众望,第一回参加乡试就取中解元,在他这个年纪来说,实属不易。
  林司业是最高兴的那个,用力拍了几拍温瀛的肩膀,再一次与他提起从毓王府搬出来之事,温瀛依旧没肯应。
  “老师,毓王殿下于学生有恩,他需要学生,学生若是弃他于不顾,便是忘恩负义了。”
  只在这一件事情上,他怎么都不肯松口,林司业瞧着他这副分明是被鬼迷了心窍的模样,一声长叹:“那位毓王殿下,迟早会害了你啊。”
  温瀛沉着眉目,半晌才道:“……学生愿意信他。”
  或许有一日凌祈宴会不要了他,但他相信,凌祈宴不会害他。
  凌祈宴一觉醒来已过了申时,江林进来禀报,说那位刺列部的姜戎小王子前来求见。
  凌祈宴打着哈欠坐起身,他都快忘了这么个人了,因着巴林顿的异动,姜戎已在京中待了许久,之前半个月他和温瀛在庄子上住,乐不思蜀,都快将这事抛去脑后了。
  “让他进来。”
  姜戎进门来,凌祈宴正懒洋洋地倚在榻中喝茶,叫人给他赐座,上茶点。
  姜戎先与凌祈宴道了喜,毓王府中门客取中解元之事已在上京城传遍,他自然也有耳闻。
  他今日来,却是来与凌祈宴告别的,明日他就要离京回去了。
  凌祈宴闻言有些意外:“明日就走?先前的事情如何了?朝廷下的问罪书,你父汗那边是什么反应?”
  姜戎摇了摇头,与他解释:“他们没有当回事,还将送诏令去的朝廷使臣给押下了,陛下大怒,已决意出兵,我奉旨先一步启程回去,替陛下当面与父汗他们问罪,陛下的意思是勒令父汗他们将朝廷使臣放回,若是他们犹不知悔改,便再不会姑息他们。”
  皇帝即便要出兵,也得先将姿态做足了,而一旦大成朝出兵,这事必不能善了了。
  在外大半个月,凌祈宴还当真不知这些事情,闻言心思转了转,问他:“那陛下派去的领兵之人是谁?”
  “是敬国公世子林肃将军。”
  敬国公世子?那不是惜华的未来公爹?……还可能是他老丈人来着。
  敬国公府自国朝之初拥立开国皇帝登基称帝,其后百年荣光,屹立不倒,是朝中根基最深的世家之一,当年他父皇继位,敬国公也出了大力气,世子林肃还掌着京南大营的兵马,林家一家子都深得他父皇信任和器重,他父皇选择派林家人去,倒是不稀奇。
  凌祈宴更觉稀奇的是,太后当真想将林家女指给自己,他父皇能答应吗?他父皇真答应了,看在满朝文武眼中,还不知得怎么想。
  毕竟他身份这般尴尬,想借他身份搞事的也大有人在,他是当真不想趟这摊浑水,……回头还是去与太后好好好说说吧,够麻烦的。
  将飘远了的思绪拉回来,凌祈宴又问:“是陛下直接提的,让林将军去?”
  姜戎回他道:“听闻起先内阁和兵部提了几个人选,陛下都不满意,后头还找着由头发落了内阁一顿,又将兵部左侍郎给外放去了地方上,有风声传出,说是太子殿下在其中插了手,惹了陛下不快,这才杀鸡儆猴,实则是为警告敲打太子殿下。”
  那位婕妤娘娘的枕边风果真起效了,凌祈宴幸灾乐祸一阵,斜了姜戎一眼:“你一漠北人,对朝廷之事,倒是比本王都消息灵通些。”
  姜戎面不改色道:“我刺列部人也是大成朝子民,且此事事关刺列部,我才多上心了些而已。”
  “行了,不必与本王说这些空话,”凌祈宴挥手打断他,“你自个心中有数就行,如今这样,本王也不好再为你送行了,你且去吧,日后你若再有机会来京中,本王再邀你饮宴。”
  姜戎望向他,犹豫之后,卸下腰间佩戴的一柄短刀,递到他面前:“此刀锋利,送与殿下,可做防身之用。”
  凌祈宴顺手接过去,这刀的刀柄和鞘上都镶嵌着红宝石,精致非常,刀刃出鞘,寒光逼人,确实是一把好刀。
  “这东西好,本王喜欢,多谢。”凌祈宴毫不客气,高高兴兴地收了。
  姜戎轻勾唇角:“殿下客气。”
  他最后与凌祈宴行了一礼,郑重道:“待日后再来京中,或是殿下有机会去漠北,必再与殿下畅饮一番。”
  凌祈宴笑着应下:“好,一言为定。”
  温瀛傍晚才回,凌祈宴正在玩姜戎送的那柄短刀,像是十分喜欢。
  温瀛的目光移过去,微微一顿,凌祈宴笑道:“解元郎,给你看个好东西,这刀你觉得如何?”
  温瀛淡声问:“这哪里来的?”
  “那刺列部的小王子送给本王的,”凌祈宴随口一说,“本王就喜欢他这样识抬举之人。”
  凌祈宴高兴地把玩着手中的刀,没有注意到温瀛沉冷了些的面色,直到那刀被他抽走。
  “这刀太锋利了,殿下还是别玩了,别割了手。”
  凌祈宴皱眉:“你把刀还本王。”
  “殿下喜欢这个?”
  凌祈宴哼道:“又不是你送的,你管本王喜不喜欢,你也送不起这么好的刀。”
  “殿下可知那小王子为何送您这刀?”
  “讨好本王呗,还能是为什么。”
  凌祈宴一脸明知故问,温瀛沉默无言片刻,将东西递还给他。
  凌祈宴根本什么都不懂,在漠北,这种随身佩戴的短刀,是能做定情信物的,轻易不会送人,可那位小王子送了,凌祈宴竟也收了。
  凌祈宴却在想些别的,他要这刀,玩玩倒是可以,其实没大用处,倒是温瀛这小子,想到之前他被沈兴曜那伙人劫走的经历,凌祈宴又将刀递给温瀛,大方道:“送你了。”
  温瀛不动声色地看着他:“送学生?”
  “嗯,你虽学了些拳脚功夫,但双拳难敌四手,这个给你防身吧,本王要着也没用,本王对你好吧?”凌祈宴笑嘻嘻道。
  温瀛原本想拒绝,话到嘴边转了一圈又咽回去,与凌祈宴谢恩:“多谢殿下。”
  “行了,这有什么谢不谢的,不过一把刀罢了。”
  凌祈宴不以为意,又自命风流地一手支着脑袋,歪着身子冲他笑:“你若是听话,将本王伺候好了,金山银山都给你。”
  “……学生不要金山银山。”
  “那你想要什么?”
  温瀛没再多说,握住凌祈宴一只手,轻捏了捏:“殿下高兴就行了。”


第34章 妒火中烧
  放榜翌日,温瀛被邀参加鹿鸣宴。
  他是解元,又是毓王府门客,自是众人瞩目的焦点,甫一出现,就有无数双眼睛落到身上。
  被人引领前去拜谒内外帘官,温瀛面色始终从容,虽有傲气,但因长得过于出众,并无人与他计较,倒都觉得他这般样貌才学的,又小小年纪,傲一些是应当的。
  几位主考官最后才到,传报声一起,众举子的目光便一齐投向大门口方向,自觉按着名次上前,与考官见礼,口称“座师”。
  今次的乡试正主考官是翰林院学士,此人与林司业是同科又是好友,早就听他提过温瀛的名字,因而这回见到了人,免不得与温瀛多说了几句,问了问他家中情况,再鼓励了他一番。
  也有看不上温瀛的,其中一位副主考官在温瀛与之见礼时,面色便十分冷淡,只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并未与他多交谈。
  这位副主考官也是翰林院院官,十分清高一人,大抵看不上他投身毓王府的行径,更别提凌祈宴的名声还不太好。
  温瀛不以为意,他向来不在意别人如何看他。
  与这位副主考官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酒酣时甚至有人直言问出,他为何会做了毓王府上门客。
  问话的是个高门世家子,同是国子监的学生,温瀛平静看对方一眼,说道:“殿下是个好人,不嫌弃我出身低微,愿以诚、以礼相待,我自然要报答殿下。”
  那世家子似笑非笑:“倒也是,温兄这般样貌才学的,难怪能得毓王殿下看重。”
  这人的名次虽不及温瀛,但也名列前茅,在一众勋贵世家子中算得上出息的,因而十分倨傲,对温瀛怀有显而易见的蔑视敌意,言语间夹着讥诮奚落,故意咬重“样貌”二字,像是暗示众人,这位新科解元是以色侍人、谄媚权贵之辈。
  温瀛的面色更淡了些:“殿下有爱才之心,器重学生,愿做学生伯乐,学生感激不尽。”
  他的神情过于坦然,反倒叫那挑衅的世家子觉着没趣,还更多了些气度被比下去的恼怒,但当着一众考官的面,到底按捺着,没再说了。
  余的人听温瀛这么说,无不惊讶,谁都没想到,温瀛会当众这般维护那位毓王殿下,连几位主考官,和主持这鹿鸣宴的上京府府尹,俱都神色微妙,或许想着这位解元郎到底年纪小,才识虽高,于朝堂之事却一窍不通,才会这般不避讳与毓王殿下之事,毓王之人这个印记一旦钉死,他入仕之后的路怕就难走了。
  温瀛又岂会不知这些人在想什么,他面不改色地将酒倒进嘴里,不再多言。
  凌祈宴今日则进宫了一趟,是太后特地叫他去的,凌祈宴猜到大概是为了他的婚事,果不其然,他刚坐下吃了些茶点,太后便直接提起这事,将那位林氏小娘子的画像递给他看,笑问道:“好看吗?祖母帮你瞧过了,这丫头长得好,水灵水灵的,性子也好,落落大方,不娇气也不会过于拘着,是个有趣的人儿。”
  凌祈宴嘴里咬着茶点,随意看了一眼,画中的小娘子确实十分貌美,挺合他眼缘,不过……
  “祖母,这小娘子是敬国公府的,那样门第的,我娶了她,不是叫人看了扎眼吗?我可不想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最被扎眼的,怕就是那位皇太子殿下,半年前皇帝就已亲自帮凌祈寓定下了太子妃人选,是内阁次辅的孙女,才十三岁,只等再过两年,那小娘子满了十五就完婚。
  但现在,太后要将百年簪缨世家的嫡出女嫁给自己,这叫凌祈寓怎么想?
  太后不以为然:“什么门第?门第再高又如何,那也比不上你,你是皇嫡长子,天下头一份尊贵的。”
  “那父皇也不会答应啊……”
  “我已与你父皇透过口风了,他没意见。”
  ……假的吧?
  太后的手指戳上凌祈宴脑门,教育他:“你道你父皇为何不将这林家女指给你二弟?而是选了那位张阁老的孙女?林家那样的世家在朝中势力太大了,你父皇虽器重他们,必得用他们,又不得不防着,自然不会再让他们家的女儿做太子妃,那张阁老是寒门出身,一步步走到如今这位置上的,你父皇是要借此拉拢天下寒门,平衡朝堂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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