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巴德怒目圆瞪,显然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中原男子气到了,要不是看他还算有点姿色,便想留着玩玩,倘若没有这点姿色,他会毫不犹豫把这个不听话的“入侵者”丢进狼堆里,看着它们将其啃噬殆尽。这么想着,愈发气愤,对着苦童的左右脸就是两个巴掌,打得极其响亮。
戈巴德这两个巴掌虽才用了七成力,可这突厥一族本就天生蛮力,下手从来不分轻重,硬是将手无寸铁的苦童打出瘀血了,白皙的脸肿成馒头大,脑袋也晕得再也不看清了,一直在“嗡嗡”叫。
苦童虽是身体和心里都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却仍是奋力地去挣扎身后的绳索,手腕被磨的生疼,竟是比风岚山那次磨得还要深,鲜血源源不断。
可苦童忘了,自己哪怕只是流下一滴血,都会被方圆几里的人发现自己是坤泽。
就在他即将徒手解开绳索的时候,一边的突厥人却笑得极其猖狂了,嘴里又再说些苦童听不懂的突厥话,苦童身后的绳索此刻也悄悄解开了,却仍保持双手绑着的姿态,他懵懂地看着眼前这些如同鬼影般的人,等待他们的下个动作。
戈巴德作为他们的首领,且唯一一个会说汉语的人,其余几个突厥人虽是看着苦童早已垂涎三尺了,却仍是等他发令。戈巴德依旧保持蹲在苦童身前的姿势,方才本来还目露寒光,现下看着苦童的双眼竟还多了些惊喜和兴奋。
他抚摸着苦童肿胀紫红的脸,越摸越是兴奋。苦童被他这动作弄得十分恶心,除此之外还有难忍的疼痛,让苦童不住颤抖,他恨不得现下就用藏在柱后的手将他推开,却仍是觉得还不是时候。
戈巴德这会说的却是汉语,语气里还有些激动的颤抖:“真是没有想到,你这个倔犟的小东西居然是坤泽……”
苦童闻言猛地抬头,这会儿才真真切切地慌了,要是苦童还记得这个事,就是有一千一万个心思想要逃出去,也不敢再磨出一丝血。
他气得咬牙,面上却平静无波,似是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戈巴德猜此人怕是都不知自己是坤泽身,当下觉得自己捡到宝了,一想到坤泽的那种气息……戈巴德就浑身血液都往身下走,一把撕开苦童的衣襟。
“让哥哥来告诉你,什么是坤泽罢……”他的声音犹如喟叹,还是贴在苦童的耳边说出来的,苦童只觉得恶心反胃,衣服都被撕了,哪还顾及别的了!他便立刻伸出手来使出十二分的劲推开身前的人。
戈巴德显然也是愣了,缓过神来,面目都变得狰狞了。苦童身手敏捷,虽然跑了两步,却仍旧躲不过剩余几个如同铁壁铜墙的突厥人,身后的戈巴德也起身了,猛地将苦童推倒在地,然后大声说了几句突厥话。
剩余几人得到号令,随着统领戈巴德一同呵斥一声倒地的苦童。
然后,乾元特有的强压之气席卷而来,让本就倒地的苦童趴在地上,犹如深陷泥潭,动弹不得,甚至难受的恨不得一头撞死。
这几位突厥人,竟全部都是乾元!
他们有的是草原一般的气息,有的则是烈酒一样辛辣的味道,更甚者还有浓浓的血腥味……五种气息在苦童的周遭盘旋交错,鱼龙混杂,让仅是一种压迫生生变成五种,苦童除了难受,还有生理性的害怕,战栗,甚至犯恶心。
苦童在几种混合气息的高压下,搞得泪流不止,冷汗浸湿了身上的衣服,全身犹如定在地上,连站立的资格都没有。
戈巴德和其余几人居高临下的看着身下这人,脸上满满的都是轻蔑。他蹲下身,看着这个极其不听话的小东西,只想扒干他的衣服,让他仅仅臣服于自己。
这么想着,便再不留情,一把撕净了苦童的上衣,似乎还叫唤周围几人跟着一起感受坤泽柔顺的肌肤……
苦童害怕,却连一点点声音甚至一个手指都抬不起来,他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在自己的身上游走,恨不得一头撞死下去。
戈巴德此刻被欲望熏了心智,急着要扒开苦童的下裤。苦童太害怕那事会发生了,尽管全身上下并无一处可动弹,但还是拼了命抬起一只手推开了那只要脱下自己裤子的手……
全身犹如撕裂一般,虽是疼得几近失去了意识,但苦童的意志告诉自己不能放弃。
戈巴德显然也被这个动作惊到了,他可从未见过这样的坤泽,宁愿断掉筋骨也要反抗……但是戈巴德显然不把这个动作放在眼里,多的只是可笑而已。
不自量力。
他又是一个用力,将苦童的亵裤也狠狠撕碎了。
苦童的一颗心仿佛也跟着变成粉碎,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将自己最羞于启齿的地方公之于众,这样比杀了他更让苦童绝望。他恨不得就此死去,也好过死在这群人的残害之下。
他心知活不过今晚了,说再多后悔的话也是徒劳,便是拼了命也要问出他藏了一晚上的话。
苦童再次张开嘴,他感觉自己只是张嘴就疼得五脏六腑都在侵蚀,但他不在乎,他死了也要知道这个真相。
“你们……是不是……杀掉……怀澜……的……凶手!”苦童这些话,几乎用尽了整个肺喊出来的,说完之后,他咳出一大滩血。
我还不能死……我还不能死……苦童死死咬住自己的舌头,咬出血他也不管了,他现在最怕的是在这些人面前昏死过去。
这些突厥人真是一次又一次被这个中原人打破了认知,虽然知道苦童是彼此最瞧不起的坤泽,却对他多了些敬佩。
戈巴德虽对他有些另眼相看,看他的目光却仍和一个将死之人无异,他知晓这人不达目的定不罢休,万一这倔性子真把自己弄死了岂不是浪费了一个白白送上门的坤泽……得不偿失得不偿失。
戈巴德权衡后,就真的仔细回忆起这个“淮岚”究竟是谁,他和兄弟几个碰过的中原女人没有几十个也有一双手那么多,哪还记得什么名字……
白光一闪,戈巴德倒是想起了这个叫“怀澜”的人,余下几人好像也懂了,哄堂大笑。
意识渐渐模糊的苦童不知他们又在做什么,笑过后,戈巴德似乎说了什么话,但在强弩之末的苦童而言,只听见断断续续地几句话:
“温怀澜的确是我们做的……但是真正杀她的可是……”苦童强撑着也只能听到这里了,他已经彻底昏迷了。
昏迷前的苦童甚至还在想,终于知道凶手是谁了……只求各路菩萨能将他的小命收去,别让这些奸贼得逞……
几个突厥人在一旁笑得如同鬼魅,一人重叠在苦童身后,缓缓动起下身……
苦童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够醒来。
他害怕睁眼是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动了动眼珠子恨不得就此睡过去。
“别装睡了!我知道你醒啦!”突然一个清脆的少年声传来,语气轻快,似乎还在吃什么东西。
苦童睁开双眼还是有些模糊不清,但是眼前的世界非常亮堂,显然不是那个如同噩梦般的屋子。他悄悄松下一口气,一时间分不清这究竟在哪儿,万一,方才经历的事情只是一场梦……
“刚才的事情可是真实发生的,别报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啦!”那位少年似乎知道苦童心里所想的是什么,毫不委婉地打破他的幻想。
苦童大惊失色,撑着身子起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有帷幔的床上,那少年模样的人翘着腿坐在帷幔外的桌子前啃脆梨,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
苦童听这话只恨不得一头撞死,握紧拳头就要狠锤自己的胸口。
那啃梨少年赶忙说道:“喂喂喂!我把你救下来可不是叫你自杀的啊!”他跳下凳子几步窜到苦童跟前。
那是一张清秀俊美的脸,看起来极有灵气,似是比苦童还小那么一些,脸上还带些婴儿肥。
他说话却是极不客气,把苦童劈头盖脸地教唆一通:“诶!我好不容易把你救下来的,你竟然想着自杀?是想让我功亏一篑嘛!知不知道我为此还被那些恶心的突厥人削掉三寸头发了!要不是看在你我皆为同类的份上,我才懒的管你死活呢……”
清毓突然顿住,极其尴尬地摸摸鼻头,竟是一不小心就把自己老底给兜出来了……该死该死……
苦童被这么说也不气恼,听到最后一句更是眼睛都亮了,对着这个少年满是好感。但他仍旧好奇自己是否被那些人给……于是急切的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声音都发不出。
可清毓好像知道他心里所想的是什么。
“诶!你方才不要命的说那么多话,现在能说出话才有鬼了哩……你可就放心罢,那些突厥人的确想上了你,好在我及时赶到,杀他个措手不及!”清毓难得看到一个耐心听他说话的人,对着苦童吹嘘自己当时有多威风,多强悍。
其实,清毓最不喜欢的就是躺浑水,他经常趴在梦香楼的窗口看戏,知晓那些突厥人喜欢强抢民女,但是心知打不过,也就看过且过了。今日照例看戏,却发现了苦童。启初只觉得这个人蠢得要死,不要命的来到这,可不就是自投罗网?
他本也没多想,后来发现他被捉进去纯属意料之中,也没打算救他。已而沐浴更衣的清毓本想就此睡下,却忽然闻到一股极其浓烈坤泽气息,他当下骇然,发现正是从那酒肉铺里传出来的。
也不知怎么着,清毓今日忽然涌起一种义不容辞的正义感,便揣着一瓶药,用着轻功飞快跑进去,正巧看到一人要提枪上阵,恶心极了,便不管三七二十一,拿着药对他们猛撒,又扛起苦童飞奔回了梦香楼。
不疑有他,苦童非常相信这个同为坤泽的“救命恩人”,更何况他也感受到自己的眼睛看事物都清晰了不少,身上的很多伤口都已包扎完毕,除了身上还有那突厥恶臭的味道,并无大碍了。
他觉得这个少年非常厉害,更何况,他似乎还懂得苦童心里想的是什么……
“咳咳,我当然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啦。”清毓听苦童这么说,不禁沾沾自喜,只觉得这人真给救对了。
“因为我在你身上用了我唯一的一颗契魂丹!”
第19章 孰能错
苦童双目微睁,实属惊奇。
他尝闻师傅说过,传说有位鹤兰先生,尚在人间就济世悬壶,拥有妙手回春之力,救过的人都能筑一座城,深受黎民百姓的爱戴,后来功德圆满,便羽化登仙。而这个这个少年所说的的契魂丹,是传说中能够连接彼此心魂达到心神合一的偷天改命之药,世间仅此三颗,皆是出自鹤兰先生之手……
如此一想,这少年能听懂自己的心声便也变得理所当然。苦童不知他为何会将此等珍稀的良药用在自己身上,看着他的眼神却是越发敬畏,暗猜此人莫非就是那鹤兰先生……
“咳咳,想不到你还有点眼光,但这药再好,也就是个药嘛,鹤兰老头正嫌用不出去呢……喂,我可没有那么老!我是他唯一的弟子,清毓!”
说着,还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小脸都快翘上天了。
苦童颇为讶异这位不经世俗的鹤兰先生也能收徒,又不禁夸赞“清毓”二字,当真是个好名字,字如其人,钟灵毓秀。
“哼哼,多谢夸奖。”清毓一时间眉飞色舞,红光满面。
苦童忍俊不禁,方才阴郁的心情都一扫而空了,在心里默默说了自己的名字,并真诚的表示感谢。
我真的很感谢你,清毓。我既无才又无钱,能够回报你的少之又少,但你的救命之恩我将没齿难忘,往后的日子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定会……
“不打紧不打紧,别说那些客套话了,咱们坤泽本来就少,能救一个是一个嘛!”清毓赶紧摆摆手打断苦童的心里话,首次被人这么夸,脸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又害怕苦童要说出什么“以身相许”的话,那可就糟糕了……
毕竟两个坤泽在一起是没有结果的。
苦童不知道清毓会错了意,不再在心里说话就算了,竟还用着异常温柔的眼神看着清毓,像是一滩月夜下的清泉,澄澈分明,却又波光粼粼,直把清毓看得手足无措。
完了,搞不好这个坤泽还真看上小爷了。但是清毓心里也并未产生什么反感,没办法,谁叫清毓向来对长的好看的人没有抵抗力呢,更何况眼前这人可不是一般的好看。
清毓这会儿有些不好意思了,催着苦童好好休息,明日再回去,不等苦童再在心里说些什么,便兀自去了一旁的厢房就寝。
苦童感到浑身上下犹如散架了一般,动一下胳膊都会牵动全身酸痛,但他知晓清毓给他用的药极好,不仅脸上的那种火辣辣的疼感变得清凉舒适,就连身上大大小小的磕伤都能感受到一股暖流涌上,似是在极快愈合。
他心知这样的身体,是再怎么样也是回不了温府的,只得好生休息一日,倘若温怀舟真的回了,便给他好好解释一通罢。
这是他第二次睡在梦香楼的厢房里,与上次完全不同的是,苦童心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安稳和踏实。
翌日,都说这深冬时节冷风无情,可叫苦童看这初晨的墨天,却仍旧能让他瞧到一点晴天的苗头,当下,精神都变得抖擞起来,换上了清毓留给自己的衣裳,又随意洗漱一番,便出门了。
一夜之间,苦童身上这些草药起到了极好的成效,不仅可以下地走动,还能够伸展四肢了,虽说那种酸疼的感觉依旧存在,却和先前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当真非同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