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疏呵止他,“不要乱动!都出血了!”
房疏十分轻柔给他擦了血痕,霍台令一开始的克制都消失了,抱住房疏的腰身,埋首在他肚子上,闷声说:“最后让我抱一抱。”
片刻后,房疏硬着心肠推开了他,“好了,时间快到了。让我把最后一点刮完,否则就不好看了。”
霍台令才缓缓松开了他,让他刮完了胡子。
一将士提醒兵头道:“大人,子时快到了.......”
霍台令听清了,他准备起身与他们出门,却没有人理他,来了两人扣住了房疏,给他带了枷。
“你们带错人了!”,霍台令心里害怕着,赌着应该不是自己想得那样。
房疏却一声不吭,说:“再把霍大人关半天吧。”
立马来了两人,按住霍台令,霍台令虽然伤了受,可哪里能让两个小兵制服了,两个小兵被掀翻在地,一众将士都拔出了刀。
霍台令却感觉四肢无力起来,“房疏......你刚刚下了药?”
就在霍台令受伤时,房疏抹了点外用的软骨散。
“你骗我!!房疏......你骗我!!”,霍台令身体靠着牢门渐渐滑了下去,他现在连动一根指头都困难。
“方殊绝!你回头看看我......”
房疏头也不回地跟着出了狱里,他怕自己一回头,就移不了步子,挪不开眼了。
别在孤坟话凄凉,十六年,玉兰满枝,京城又逢君。
第72章
去西京路上,两旁站立了许多百姓都静静以目相送,房疏不时能看见一些熟面孔,今天本不是百官盥沐之日却见了许多同僚混在人群里,若是四目接触,房疏也必定含笑回一个礼。
看到吴应爵时,他挤到了人群最外层,试图去够囚车上的房疏,却被士兵拦在住,更有再不走就动手凑他的意思。
房疏淡笑,说:“吴大人,快回去吧,别影响了您的心情。”
今天冬阳暖暖,照得房疏脸色苍白。
“房大人......我们尽力了......”,说到这里吴应爵眼中有泪。
囚车不因两人而停止,继续驶向法场。
人群中有两拨人欲劫人。
除了占玉连尔良也来了。
他只穿着普通的素衣,手中带剑,正见押囚队伍驶来,他在人群后方的台阶上,看见了马车上的房疏,手中剑刚出两寸就被人按回,一股熟悉的味道,他心里咯噔一声,尔良本看房疏的视线收回看着不知何视来到自已面前,站在台阶之下的姬悦,此时他身高才刚好与自己齐平,尔良平视着他,那一双丹凤眼里含着怒气和担忧,“你自己偷偷来,我就找不到你吗?”
姬容也跟在姬悦身后,担心着说:“尔良哥哥......你一个人不行啊,今天押解都是大内高手啊,而且不止有队伍里的人,人群里面也混了官府的人,你看对面那个黑衣抱胸的男人......还有斜对面也有,就是怕劫人的,你一个人不行......”
尔良因他们的出现而有些急躁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们快走!”
姬悦:“当初你帮九莲教的时候怎么不说是我们的事情,你也不管?既然欠了人情了,就该来还上。”,一旁姬容也忙着点头,从她轻松的表情看,就像决定中午去哪家馆子吃饭。
“你们......别来淌这浑水!”
姬容努嘴,“也不全是因为尔良哥哥,复炎哥哥对我们也有恩情的,黄雀衔环,以恩报恩。”
“这是九死一生!你们.......”,尔良眉眼已染苦色,“此恩不值得以命为报!!”
姬悦:“别说了!这里不是动手的最好地点和时期,我们跟着队伍走,寻个地理位置上佳的地方。”,说完,他拉着尔良的手在人群中尾随着队伍。
占玉还在一处酒楼磕着瓜子,闻玄青脸上贴了络腮胡,一动不动得注视着楼下的人,眼着那队伍从远缓缓及近。
“明哥,在这里动手吗?”,玄青问。
“嗯,这里巷深地窄,等会儿,你给我打掩护就行了。”
玄青蹙眉担忧,“护囚的人我都认识,都是些大内高手,我怕......”
占玉也探头往楼下看不远处的队伍,问:“和你师兄比起来呢?”
“那倒是不及,不过双拳难敌四手,架不住他们人多。”
“不怕,速战速决就是了。”,占玉是胸有成竹的,“房疏一到楼下,就准备动手。”
等房疏快到楼下时,再一看,占玉就被街边攒动的三颗人头吸引了目光。
“姬悦和尔良他们?!”
随着占玉的惊呼,玄青也朝楼下看,眼尖如他,一眼就看到了执剑的尔良被姬悦拉着,姬容拉着姬悦的衣角。
“他们三个是以卵击石!”,玄青提刀准备下楼,“我去阻止他们。”
占玉半倚在楼上看着楼下,玄青下楼就截住了他们,一开始姬悦很反感他,玄青无奈指了楼上的占玉,占玉笑着对他们轻挥了手,姬悦才肯听他讲。
玄青对他们比比划划费力劝着,姬悦他们才肯上楼来,而此时人群中的侍卫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异常,上前拦住四人。
占玉心道不好,就要出手救人。
意外的事情又发生了,从街旁四面跃出了另个一群黑衣刺客,一时间街旁的百姓四下逃散。
可他们不是来救房疏的,而是来杀他的,占玉来不及疑惑事情的发展走向,他从楼上跃下出手格挡住了险些插入房疏太阳穴的剑。
“占兄!”
“小子,看来想你死的人和想救你的人一样多啊!”,占玉才在他耳旁略过这一句,就翻身杀了其中两个黑衣刺客。
黑衣刺客武力不低,一旁所谓的大内高手都与之胶着。占玉一来,又只能和这群朝廷将士先携手斩杀刺客,立马胜负高下立断,黑衣刺客没想到半路还杀人出了程咬金。
有人大喊:“留活口!”
黑衣刺客有机会便想逃走,占玉哪能给他们机会,都惨死于太攀之下,占玉刚揪住一个活口,那黑衣人似乎吞下了什么东西,立刻就毒发身亡了,“腐骨丹?!”,才说完,尸体都化成了浓血。
等玄青他们对会了那几个大内侍卫时,再过来时已经停止了。
房疏看着几人,知道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他大吼:“你们快离开这里,算我求你们了!!”
击退了刚刚的刺客,现在便对刚刚的“盟友”刀剑相向了,一群侍卫将他们团团围住。
占玉手中太攀铮铮作响,“这几只三脚猫想拦我?”
“占兄......别,玄青!你快带着他离开这里!!不要添乱了。你们救我,我也不会走的!!”
“少爷.......”,尔良满眼噙泪,“为什么......”
“我走了.......会有其它人被牵连的。”
“少爷......你只顾虑得到霍台令.......”
众人正僵持不下,街头驶来一匹疾马,上面的人大喊:“宣房疏进京面圣!!!”,他手持一面圣旨。
下面的人都惊讶起来了,这意思是今天不砍房疏的头了?
皇上应该是很厌烦房疏了,他到了午门口,就只有高翰出来见他,高翰说:“恭喜房大人捡回了一条命,昨夜,沈大人可在这里跪了一夜,凌晨时连郑贵妃都来求请了!”
“啊?!”,房疏万万没有想到郑贵妃也会替自己求情来了。
高翰笑得也挺开心的,“房大人没事就行,不过,圣上不再见你,将你调至应天府任南京户部侍郎。”
怎么还升职了?!
房疏跪在地上磕了头,“请将卑职贬为庶民!”
“房大人别得寸进尺了。”,高翰凑近他耳旁说:“房大人让圣上都这难受了,哪里拂袖而去却不沾一点晨露呢?”
房疏只能点头,叩谢隆恩了。
“刚刚发生的刺囚一事已经传入了皇上的耳里,已经让人去调查了,应该是宫中的人,而且知道了房大人不会被斩杀,才行此下计。而且,皇上要见一面占玉。”
房疏心里咯噔一下,忙问:“皇上......要治占玉的罪吗?!”
“房大人多虑了,皇上不会杀占玉的,而且是秘密召见,不让旁人知道的。”
听完才觉心安一些,他走到不远处占玉身旁,低声对他说了皇上要见他的事情,玄青也听得清楚,他脸色马上黑了下来,“不行!明哥,别去!”
占玉拍了拍肩膀,“放心,我去去就来。我也有话对皇帝老儿说呢。”
没有人会希望心爱的人跟着自己颠沛流离,四处躲藏。
“我也去吧!皇上不会责怪我的。”,玄青拉着占玉的手,对着高翰说道着什么,高翰最终让玄青也入了宫中。
房疏此时除了对占玉的隐隐担忧,心里只剩满心欢喜,想与霍台令分享。
府里来了人,驾来了马车,“房大人,祁大人让我们来接您的!”
房疏闻着身上的捂了几天的臭味,想着也确实应该洗干净了去见霍台令,给他一大惊喜,想着那小子一见自己活着回来时那惊讶的脸,就激动得热血沸腾。
一行人上了马车,马车上尔良拉着房疏的手,高兴得不能自已,生怕是一场梦,不断地轻拍房疏,确实这是不是真的。
姬悦拉回他,“行了!你家少爷好得很!”
“尔良,你差点做了傻事!”
“不傻,为了少爷,什么事情都不傻。”
“木老板,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姬容觉得哥哥丢人,“哥!人家尔良哥哥高兴得呢,凶什么?”
“哈哈,好了!大家都没事是最好了。”
到了仲止居,才下马车,就见门口高挂两盏红灯笼,围墙旁都贴满了囍字,一行人都傻眼了。
“复炎哥哥,今天你府上谁娶亲吗?”
“房大人!你可回来了!!”,蝶兰兴冲冲得跑了出来,“今天可是你的大囍之日!祁量那小子知道你要回来,一大早就开始忙活起来了!! ”
“少爷......”
“复炎哥哥......”
姬悦:“房大人这是娶谁呢?”
祁量忙得满脸通红冲了出来,“大人!快去准备一下吧!!”,他拉着房疏进了屋里,“等会儿黄庸就送亲来了!!”
“你......”,房疏看着屋里的大红囍服,有个丫鬟等着给他重整云鬂。
“大人放心!你只管着梳洗打扮,负责风光满面,帅气便是!”,说完,祁量又出了门口。
早上才给霍台令下了药,他心里担忧起来了,才洗漱更衣之后,跑到院子里对下人指挥桌椅摆放的的祁量问:“台令......怎么样了?”
“等八抬大轿将他送来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祁量又把他推入了房里。
尔良他们都去帮着布置场地,大家都有说有笑着,也算一派和气。
“蝶兰!有客人来了,端些点心果食出来!!”。来的是占玉和闻玄青。
“占兄,你们没有事情吧?”
占玉坐在他妆奁背面,以手支头,假意忧伤,说:“有点事儿.......”,看房疏担心不已,又说:“哈哈,皇帝老儿让我不日去播州平乱,戴罪立功了!”,他笑了起来,“我早看那个杨应龙不顺眼了,得了个正当名头,还不让他叫我爹?”
房疏叹了口气,“你这好斗精神一旦点燃,不知道何时消停了。”
“我陪着他的。复炎不必忧虑。”玄青靠着门口说罢,看着占玉的眼里都是暖洋洋的。
房疏脸上涂了薄胭,多了精神气,只是心里紧张焦急。
待到傍晚时分,沈一贯让沈管事送了礼品来,是一对镂玉凤凰箸,房疏亲自在门口接客,沈管事将东西递给房疏,说:“老爷昨晚受了寒,今天来不了,这双箸是早就给霍大人准备好的礼物,寓意着: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新人恩爱如箸,两不分别。”
房疏接过礼品,说:“陋食寒舍,沈管事不介意地话,留着吃个饭吧。之前的事情,小生多有冒犯了。在这里陪不是。”
“哪里的话!老身能亲眼看着霍少爷成亲,心里别提多高兴了,霍少爷看我年纪大了,以前经常偷偷帮着我端热水什么,然后表面装得对别人都爱搭不理的,其实只怀着小孩子心性呢。”
“多谢了沈管事对他的容忍!”,房疏便让祁量拉着沈管事入了府中。
宝鸿林带着几个家仆送了几匹柔蝉真丝而来,房疏向他表示了感激,宝鸿林一如既往地谦虚回道:“哪里的话,我都没有帮上忙,全靠大人平时积的福份。知道大人不爱太贵重的东西,我也就只准备了一些薄利。”
“哪里的话,快进去坐着吧。”
祁量招待了他,然后凑到房疏跟前说,“我觉得.......宝老板越看越可怕.......”
“别胡说了.......”,房疏看了一眼院里与众人闲话家长的宝鸿林,敛眉沉目道:“你可别在鸿林面前胡说。”
“我知道的......”
今天也没有多少宾客,霍台令所认识的人多数都不在京,像曹密之类的都去了播州。
瞿百瞿千两兄弟都来了,他们一见房疏就抱着房疏哭,“还以为见不到大人了.......”
“这不是还在吗?”
吴应爵算是不请自来的,他搔首踟蹰,走到仲止居门口,“哎呀,这太匆忙了,没有准备什么礼物,上次见房大人有一只瓷玉狐狸,我有一只墨黑瓷孤狼,个头也差不多大,看着十分相配呢,真像房大人与霍大人的......枉我朝廷百事通,今天才知道霍大人与房大人是这种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