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光殊绝[古代架空]——BY:四零九六

作者:四零九六  录入:05-28

  “只是为了这个吗?我原来以为你来京还有其它事呢?”,沈一贯只是低笑,“所以你利用台令吗?利用他对你痴心一片?当年可是因为你而发了病呢,那小子昏迷那好些天口中只喊着“绝哥儿”,幸好大病一场忘了那些事儿,年少人的感情......就像种子,埋得深,但再碰上了你,还是破土成参。他像他娘,痴情得很。”,话中伤感比外面寒气还来得醒人。
  “我与他的事情,你有什么资格来评论?!”,房疏眼眶绯红,执剑欲刺,曾凌天横在两人中间,剑就离曾凌天喉咙二指处倏然停下。
  “曾大人!我不想伤你!”
  “沈大人!哎!你不打算解释一下?!”,曾凌天在中间也是急得不知道怎么说了,“侄儿,你知道关中赈灾物资何处而来吗?!”
  “凌天!他本来就该恨我,没什么好解释的!”,沈一贯手搭在他肩头,将他推开,“十来载本来就是偷来的。”
  “就当是为了霍小子!你们把话说开不好吗?”
  “关中物资何而来?”,房疏蹙眉问。
  “还记得前段时间闻玄青调查的盐印钞关案吗?”,曾凌天叹了口气,“正是用里面抽来的银两买的。”
  “向国库申请就可以了呀?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做这种冒九族之险的事?”
  “你不是向国库申请了吗?等了多久呢?”,沈一贯冷嘲道,“就算京中有明官在意此事,拨下来的物资轻几层之手,哪里是清是浊又从何而知?就算都是干净的,物资一丝不少,几多手续下来,时间耽误,人又死了多少?你以为那段时间只有你为此忙尽前后?”
  房疏愣着没有说话,抬剑的手都有下垂之势。
  “为官啊,没有那简单的,为官之初几人不是抱着为国为民的想法呢?可有多少又能坚持初衷?我也多少次在清名与苍生之间徘徊,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这两者孰轻孰重。但十多年前,有人对我做了指导,算了命中恩师。”,沈一贯喉头哽咽,“那人就是你父亲。”
  “我爹?你们......发生了什么?”,房疏手垂下,死死盯着沈一贯,后者眼里蓄了两滴浊泪。
  “当年河南堤坝年久失修,夏季也遇数天暴雨,冲了多少良田,卷了多少性命。可国库并不充盈,当今圣上为给太后祝寿也耗费了许多银两,又大修砖窑一系列支出,而当时收入也只有太仆寺马价银,而这些银子是不用作救灾之用.......一面是千万百姓性命攸关,一面是自身清白,我辗转一夜后,便做了假帐,却不熟练,一眼便被方砚看出,他当面质问我,我当时很害怕,便将事情说了说来,他当时只说他不会把事情说出来,那次河南之灾比关中有过之而无不及,灾情恶化传入了京,方砚来找我说让我尽快把银两送往河南。马价银假帐被其它官员知道了,举报了,我当时很害怕,两天不敢出门,等我下了天大的决心时,就听到了方砚自首的消息,他为了将我撇干净,就说是我举报的,我没有成罪臣还成了功臣。”
  铮然一声,房疏剑落了地,“你骗人!!你的一面之辞罢了!!”
  “侄儿,沈大人说得是真的,我也是帮凶之一。”,曾凌天轰然对着房疏跪倒在地,“我知道真相,可耐不住方大人左右哭求,让我也大局为重,最终将他抓捕了......方大人斩首当天,我都没有勇气去看。我听说嫂夫人不幸去世,而你也失踪无下落,让你寻了你几个月,一无所获.......以为你也遭遇了不测 .......”
  房疏连忙跪下要扶起曾凌天,“我......”,房疏哽咽出声,全身像去了筋骨一样无力,最终抱着曾凌天,叔侄两人都抵首而哭,“怎么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你父亲确实......比我强了千百倍。我到现在都没有勇气面对那件事情。送你们母子出行,只敢远远得看着......”,沈一贯也坐在两人身后,像失了三魂七魄,“你父亲说,做官如做水,不做黄河水泛滥,也不做长江水溢岸,只图财只图名心中是装不下多少苍生社稷的......”
  “可我爹是顾及名声的!”
  向东风泪洒,东风泪洒,不觉沾湿青挂。心中恨比天大,恨比天大,人却早过了黄泉,无人问罢。
  “可你爹选择了苍生,盐印钞关案我也是鼓足了勇力,不怕人查.....”
  曾凌天看房疏涕泗横流,老气横叹,“都是误会一场......”
  “你为何将台令推入牢狱?!”
  “有人要刺杀他,大理寺是最安全的地方。”
  “祁量入狱......也是因为这样吗?”
  沈一贯叹气,“祁夫人流产......我真的没有想到。”
  “你为什么要帮我?”
  “没有帮你......我也不知道,当时就那样做了。”
  “...... ”
  房疏十多年的郁结没有抒发出来,却成心疾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已经躺在自己床上了,见窗外天是未央天,祁量趴睡在床头,被房疏起身声音吵醒,“大人!你可醒了!”
  “谁送我回来的?”
  “大人,你怎么碰上曾大人的?”
  房疏眼睛酸胀不已,摇了摇头,“别提了。台令呢?有什么消息没有?”
  “房大人......人是醒了,可又背上了勾结占玉的名声。不知道首辅大人与霍大人有什么仇怨,咬定了大人的罪状。”
  房疏穿衣出门,祁量连忙跟上,“大人,你去哪里?”
  “我去找吴应爵大人。”
  次日,朝堂上谏言立太子的奏折如洪水流向内阁,而且多半指责赵志皋的无所作为,言语犀利,听闻当天下午赵志皋气到吐了老血,沈一贯这次不作两面派,还抖出了赵与东厂勾结拉帮结派之事,一天内朝堂如炸了锅。
  郑贵妃私下出宫见了赵志高,一旁有郑贵妃的亲随候着。
  赵志皋老脸煞白,颤着声线说:“东厂已经失势,陈矩也如断臂虎,无所为了,老身怕是只能辞官作罢,否则保不命了!”
  原来自上次红封案以来,陈矩对霍台令生了介蒂,便暗中成了赵郑二人的爪牙。
  “你个没用的东西!当初本宫不遗余力在圣上面前说你好话,他答应了帮常洵成为太子,最终呢?!现在就想夹着尾巴跑路?!”
  “老臣......没有想到沈一贯这个滑头也对付我了,我在他手上的把柄可不少!他若再说,怕是连贵妃您也要拖下水的!”
  “杀了他灭口,不就好了吗?!”,郑贵妃恶声道。
  “他今天警告了我,让我收回去霍台令的控诉......”
  “不可能!霍台令欺压了我们多久,不是他的话,朱常洛那个野种都该死几次了!!昨夜没能杀人了他!有机会还会放了他?不归顺我?只能死,还有现在的逼立太子一事!现在他又加上个惹人厌的房疏与我们作对!!非除不可!!”,郑贵妃拂袖而去,声色内荏,“自己的事情自己想办法!!”
  这次的三司会审很神速,占玉袭击东厂当晚有人见霍台令送占玉出了东厂,而指证者就是当时禁卫军中一位百户。而堂上霍台令也不发言语,不作反驳,只是睥看众人。
  最后也有宫内小公公指认霍台令,“那晚,霍......霍大人在降雪轩杀害的刘公公!”
  这次,霍台令有了回应,“是我!他往宫外倒卖犯了错的阎人和宫女,被我抓住了,还对我出言不逊,甚至用一个宫女的性命相逼,我只能杀人了他,可是将他尸体挂在郑贵妃宫前这事,我没有做。”
  何芗问:“他如何出言不逊?”
  霍台令冷笑道:“他说要让他背后的人弄死我,他背后的人可不就是郑贵妃吗?”虽然跪在公堂上去不见一点低声下气。
  何芗转问那个证人,那小公公已经冷汗外冒,结了舌头,“我......不知道.......”
  “作伪证可是杀头大罪!再给你一次机会。”,何芗一拍木,那小公公连忙鞠躬,“小的.......刘公公确实这样说过。”
  “你们有时间去查查宫里那些暗地的交易吧,刘弗只是一个引头而已。”,霍台令正色道,“还有吗?没有了,我可以见房疏吗?”
  现在霍台令与占玉勾结的事实已经是八九不离十,而怎么定罪,还没有说。肯定的是,罪责不会小。
  知道今天是会审,房疏一直候在大理寺外,听见可以见霍台令的消息,三步并两地去了霍台令牢外,“台令!”
  霍台令脸色不好,想是伤还没有养回来,他捂着腰侧蹒跚到铁栏旁,似眼中有泪,他握住房疏的手,在手里轻揉着,说:“绝哥儿,好不容易气色好些,你又瘦了。”
  房疏全身都僵住了,片刻后,鼻头酸痒,眼前人越发模糊,“你......”,房疏还没有问出来,霍台令就点了点头。
  “对不起......我不是恼你,我是怕我配不上你,当时太小了,我太害怕了。”
  旁边守狱的将士都尴尬走远了,留给了他们一些空间。
  房疏伸手拂他的脸,眼中清泪垂下,“是我......太急了。”
  霍台令按住他贴在脸上的手,“三天后怕是成不了亲了,三天后是我问斩首的日子......这世的缘份还存得不够,关于占玉九莲教的事情,我认了,关于盐印钞关的事情......我一直都知道,罪多不压死人身,我主动抗了。”
  “你疯了!!占玉的事情,有回旋的余地,圣上无意治占玉的罪,可你为何要主动沾盐印钞关的事情?!”
  这无异于天降火星,砸得房疏差点没有神志。
  “这事情总要有人抗着,像十多年前的马价银案一样,这事就当......我们还你们方家的。我爹都都对我说了......”
  “呵!”,房疏挣脱了手,“.还我们方家?你欠我们家了吗?你欠的是我的!!你怎么还??你怎么还?!啊!问你呢!!哪有什么下世,只有这世啊!!”,房疏用袖不停地擦着泪,“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因为你,这让我无法忍受了!!”
  “绝哥儿......,我对不起你,我食言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不到伤心处。
  两人都已经泪眼婆娑,一时竟无语凝咽。
  “我会救你出来的......”
  自古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第71章
  又是阴雨霏霏的一天,神宗起床便觉心情如天气一般,愁云密布。
  高翰边给神宗递衣,边说:“皇上,房大人在乾清宫门口跪了半夜了......”
  “房大人?那探花?”,神宗眉头皱成了一处,“他真是个......事精儿,他来做什么?”
  “他说来请罪的。我问他,他也不说?”,高翰也是为难。
  神宗叹了口,“让他进来吧,我要听听他有什么罪。”
  房疏跪了半夜,夜里又是寒风萧肃,凌晨又下起了小雨,身上基本都湿透了。
  他给乾清宫都带来了寒气,神宗眉头都皱起了山包。
  房疏跪在宫中,本来冷得僵硬的身体,开始还打着冷颤后来又适应了温暖的地方。
  “房大人跪了半夜要说什么事情?”
  “禀圣上,是......关于九莲教占玉与盐印钞关案一事。霍大人与此事无关,都是我,占玉是我朋友,我才设计放走了他,霍大人受了我的蒙骗.......盐印钞关案也是我贪污的,用以救关中流离失所的百姓......”
  神宗扶额,“你去大理寺说就行了,来联这里做什么?! ”
  皇上这副事不关已的态度也让房疏怒从心生,“臣子如此为,圣上无责任?!”,房疏直视上坐的神宗。
  被他瞧得心里发毛,故作平静,问:“朕有何责任?!”
  “一:敛财无度,四处开矿抽税,作江南织造,江西陶瓷,致民怨声载道!二:不知节俭,大兴土木,修三殿,建二宫,而且修得极尽奢华,三:不纳良言,奏疏留中不发,一言不顺就大加斥逐!四:不用贤者,大僚推而不用,庶官缺而不补。五:不体民事,不察官情,只居深宫,民苦不知,官结党营私而不知!五:只重内乱而轻外夷,边境牲畜看着是狗,不看成狼!关中一事,数万人处水深火热之中,京中却无人重视!!而只有九莲教的人愿意出大量物资缓解了燃眉之急,他们都有圣上的子民啊!圣上呢?只是在纵情声色罢了!”
  全程高翰都在对房疏挤眉弄眼示意别再说了,而神宗脸越来越黑,听着房疏不卑不亢说完这些话,高翰都帮着房疏流了一身冷汗,他打着圆场,“房大人怕是一夜受寒,神智不清了!胡言乱语。”
  显然,房疏并不接受高翰的好意,“我清醒得很!”
  “哈哈!”,神宗气笑了,“这些话都是别人写折子来骂,你倒好,跑到朕寝宫来骂了!”
  “只望圣上能纳言反思。”,房疏在地上磕了头,咚得一声仿佛脚下的地板也跟首晃动着,神宗勃然大怒。
  “来人啊!把这贼子拉下去,给我好好审!好好判刑!!”,当今圣上的这一声咆哮似要把屋顶也掀开。
  当天就进行了最隆重的十三司会审,有了结果第一时间要禀报给圣上,房疏事先就让吴应爵伙同户科的准备了他的“贪污”证据,其中牵扯到了一些真正舞权纳私的贪官,多是一些地方官与当地豪绅官商勾结,而霍台令贪污证据不足,甚至拉出了宫中灰色产业链算立了功,已经判了无罪。房疏犯事的证据确实,一行人在等了皇上的回复后,刑部尚书忍痛宣布了房疏的死刑,于两日后处斩,而讽刺的是,关中灾民未忘房疏恩情,让人送来的“清风玉骨,救世佛祖”的锦旗送到京,锦旗很大,裹起来也有三人抱宽,会写字的灾民都在上面签了自己名字,以表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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