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不对你好,对谁好?”他反问着。
施昼被这一手直球打的面上微烫。
施斐道着,与不远处看似在观赏花花草草云卷云舒的楚青痕对视了一眼,他笑着微颔首。
施昼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也与楚青痕对视上,却在下一瞬就转移开视线。
施斐看向施昼道道:“楚先生好像要等不及了,这一眼看的,弄的三哥也不再好耽误阿昼了。”
施昼皱眉:“管他做甚?”
施斐倾身帮施昼抚平蹙起的眉心:“楚先生毕竟是皇帝派来教学的,对待外人也不可无礼。”
他们双眸对视,靠的极近,是施斐一低头、施昼一抬头,便能唇唇相碰的近。
施昼愣住,还未反应过来退开,就听见施斐又勾唇笑道了:“阿昼,战场上一定要万事小心,不可鲁莽,以自己性命为重。”
他愣愣地应了:“哦哦,我会的。”
施斐直起身:“那三哥走了。”
施昼眨了眨眼:“哦哦。”
等施斐人影都没了,施昼还在原地坐着,用清凉的双手捂住自己还有些烫的脸蛋。
他三哥也太会了吧,这么俊气温柔、善解人意还会撩,谁嫁谁就賺翻了啊!
“殿下。”楚青痕行了个礼,淡声道:“该去书房听学了。”
施昼一听见这性冷淡的声音,热度迅速下降,站起身冷声道:“走罢。”
大骗子。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就会骗人。
还骗的这么天衣无缝!
选择性忽略自己也是男人的施昼一进到书房,就径直坐到书桌前的木椅上。
跟随走进来的楚青痕,将门阖上,又自发熟悉的将窗打开,让日光透进来。
施昼瞧着他的动作,也没再想往日一般挑起话题闲聊。
楚青痕走到施昼面前,两人隔着一张书桌,无声对视了一小会儿。
施昼有些困惑:“先生?怎的不讲学?可是有何事吗?”
楚青痕垂眸看着人,一身白衣映着日光仿若什么肮脏事都碰不上边的模样:“殿下……阿昼,可是生气了?”
施昼冷哼,否认道:“谁生气了?我没有。”
楚青痕内心思虑着要怎么哄人,半响,才有些忐忑的外加笨拙的解释:“我并非有意瞒你。”
“一开始遇见你也并非谋划,只是碰巧,那首诗也是见了你之后,才有了灵感。”楚青痕话语中颇有些小心翼翼试探着施昼因何生气的意味。
“与江奕也的确相识,未下指令,我也不能与你说出此事。”他抿了抿唇,即使现在,楚青痕眉眼中也是淡漠的,从眸底又可看出是有些心急的,他继续道,“若是我有意瞒你,我又何必自行与你说出我的身世?”
楚青痕见施昼还是不出声,轻声道:“你莫气,终归是我的错。”
“你要我如何,尽管说罢。”他俯下身,看着人的双眸:“可之后,就莫要不理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楚天仙沦陷了,楚青痕没了。
不争气啊!你看看你一开始出场的样子,在对比一下现在,活像个话唠。
第36章 同去
施昼现下还是懵的,直愣愣听着楚青痕一波直球不紧不慢的徐徐解释完,被最后那哄小孩的语气给弄的面上染红。
楚青痕说的也没错,华蓉征下令不许他说出真相,他也无其他办法。
而且,从他与楚青痕的相处之间,人也没有刻意装不认识他,在后面还把身世赤//裸裸的说出。
那次殿试在殿外相见时,施昼还疑惑为何楚青痕未对他身为皇子而感到惊诧,当时人面上那副平淡的表情却已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了——楚青痕是早就知晓施昼身份的。
施昼吸了口气,抬眸看着人。
他虽是心里头这么想,但面上还是过不去,冷声哼哼着:“我何时不理你了?”
“你莫空口泼我脏水!”施昼吞吞吐吐的小声道:“我也未曾生气。”
楚青痕抬手抚了下施昼的脸侧,又放下,半点都不给施昼怪罪的机会。
他在书桌对面坐了下来。
我的小殿下,你要是未生气,那怎么脸都被气鼓了?
楚青痕轻声应下:“嗯,阿昼未生气。”
他看着对面人墨色清澈的双眸:“方才。”
施昼看他:“什么方才?”
楚青痕又开口:“方才三殿下在的时候。”不理我的。
施昼刚刚的确是故意不理人。
现下被人点出,他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面上恼怒,垂下眸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楚青痕眸底泛上丝笑意,面上仍是那副清冷模样,道:“那就听学罢。”
下午下学后,施昼照例上了马车送楚青痕出宫。
楚青痕突然唤:“殿下。”
施昼应:“嗯?”
楚青痕淡声道:“臣祝殿下首战告捷。”
施昼看着人,眨了眨眸:“多谢先生。”
楚青痕的眸色好像柔和了一丝,又恍惚是错觉,声音还是冷的:“预祝殿下尽早归来。”
施昼应下,他又听见楚青痕的语气放轻:“臣会在京城等阿昼回来。”
施昼笑着许诺:“定不负先生期望。”
楚青痕在心里头是不担心施昼去战场上的安危,若不出意外,多方势力护着下,小伤难免会受,但性命无恙。
怕的是……施昼未能急时赶回来。
华蓉征短短几句话,楚青痕就能将此时的情势分析明白,现下最缺的就是时间。
而且从他来看,施昼心里未免不清楚局势,私下必合皇帝商量过,打着就是个远走高飞后,京城一切与他无关,甚至还可能会下绊子,让自己不能急时赶回京城。
所以——
江奕沉声道:“我会与你一同前去。”
施昼皱眉道:“你要如何同我去?你以什么身份同我去?”
送了楚青痕出宫后,施昼换了辆马车来了江奕府上,刚谈了没几句,江奕就说了这决定。
施昼自是反对的。
江奕同他一起去战场作甚?不知晓战场上是多么凶险吗?他身为主将,身旁好歹还有战士围护,江奕若是同去,是去送死吗?
施昼抿了下唇,反对道:“不准去。”
江奕只道:“半月后大军出发,我会扮作侍从跟随在你身边,不知晓皇帝能撑多久,在后宫她会尽力稳住,防止消息泄露,朝廷上楚青痕会协同我们手底下的人稳定局势。”
“剿灭蛮族后,我会带你尽快赶回京。”江奕道完。
施昼怔了下,眼中是轻嘲。
他明白了,就是为了怕他跑了嘛,所以亲自跟随在旁,事后押送回京是吗?
无非就是要继续看管束缚他罢了。
那个位置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施昼对上江奕漆黑的双眸,一字一句道:“你们这是疯了吗?”
“皇帝还没死呢!你们就想的这么长远了……若是赶不回来,那下一步就是逼宫了吗?!”施昼深吸了口气,双眸含着痛楚。
江奕定定看着他:“也并非不可。”
施昼震住了,眸中是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江奕抬起只手压住他的肩,示意他镇定:“所有的皇子皇女中,仅你一人在这种情势下远离皇城,不是我们疯了,而是……防止事情出乎我们的预料。”
施昼也看着人:“能有什么出乎意料的,皇姐她好不容易回宫,现下一心在宫内吃斋念佛,什么时候能走出来都不知晓。”
“三哥双腿有疾,这辈子都不可能从轮椅上站起来,他在府内静静品茗了这么多年,远离权势中心,怎会对皇位有其他之想?”
施昼继续道:“至于施野与他母妃一直安分守己,未有什么大动作。”
江奕只一句就让施昼闭了口:“那你说,皇帝是如何病重的?这毒又是谁下的?”
施昼睁大眸:“什么下毒?”
江奕叹了声:“太医院有我们的人,探查了快半月,终于知晓了,皇帝中毒了。”
他叹的是施昼实在是心性单纯,施昼看见的只不过是表面,看见的是那些人想让他相信而演出来的东西,却还真是信了。
江奕想不通,阿昼怎么说也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中生存了这么久,怎么还是这幅轻易就能被人骗走的模样?
还是那种被人骗了还会帮着人数钱的小傻子。
傻就算了,气性还大。
江奕看着人,这股娇气也算是他宠出来的,他受着。
施珩果然骗了他,还说是什么风寒!施昼又气又心疼。
“情势还尚未明确,皇帝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被人算计,你暂可不必太过于担心。”江奕低声道。
施昼静了静心,把杂乱不宁地心绪压了下来。
江奕看着人道:“阿昼莫气我,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害你的。”
“同你前去,不仅仅是为了此,更是怕你在战场上受伤。”江奕继续道:“我们从未分离过,我不可能不同你前去。”
施昼怔住。
是的,自从见到江奕的那一日起,他们就从未分离过。
施昼也想不出,他若是离了江奕会如何。
他咬了咬下唇,语气到底是缓和了下来:“娘同意了吗?”
江奕应声:“嗯。”
施昼闭了闭眸,应下了:“随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可以换地图了
第37章 战场
与蛮族开战的消息一路从京城传至边疆,难免会有百姓人心惶惶,更多的是对朝廷能力的信任。
百姓们这些年过的都是安稳日子,吃得饱穿的暖,即使发生灾害也没有颠沛流离,全靠的是统治者与朝廷的努力。
这消息传出来反而使边疆发生动乱处的百姓人心镇定。
区区蛮族,怎敢与我朝对敌?
半月后,大军浩浩荡荡的启程,赶往边疆修整。
施昼一路风餐露宿,大腿内侧被马鞍磨的生疼肿红,他这身子的确娇气,施昼自己知晓,他隐忍不发,也不能因他一人而耽误大军行程,以大局为重。
最后还是江奕早有准备,每夜给人上药。
粮草先行,此时已到边疆,不日大军也会相至。
蛮族内部一片慌乱,上任大汗的几个亲生的儿子还在因争权夺位而争吵不休,两两相看生厌。
消息经人传报上时,本就紧张的局势更是一触即发。
内忧外患。
“是谁泄露了消息?!”大帐内,虎背熊腰的男人叫嚷着。
“他们这是污蔑,我们近日明明没去骚扰中原。”又有一强壮男人怒道。
“必须要有人继承大汗的位置,来统率这场战事!”
“你还敢肖想大汗之位?”
“父汗生前最看好我,若是要有人继承,也应当是我。”
“我们敌不过中原,该如何办?”
上一任大汗的几位子嗣争吵不停,直至坐在上位的一人突然出声:“噤声。”
大帐内一下子沉静下来。
有人喊高座上之人:“大将!”
“此时唯有大将能护我族!”一人起头道,剩下众人跟随符合。
却有一人只沉默跟那被众人称为“大将”的男人对视。
众人发现气氛不对头,渐渐闭上嘴不再出声。
场面开始僵持。
那大将轻笑:“可汗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只扫了一圈周围人,眼神狠戾,道:“一群窝囊废物,我族危机时还只会依靠外族人。”
“没什么意思,只希望大将谨记自己身份。”他看向那人说道,随后径直转身,掀开帐帘离去。
张狂之派却无任何人敢言说。
因为这是草原上实力最令人佩服的鹰和狼。
两军交战数日,一时僵持不下,蛮族进攻之势的猛烈,只能勉力抵挡,却不得寸进一分。
现下只能干耗,蛮族打不得持久战,但他们可以。
硝烟四起,厮杀声响彻整个天地,血液将战场的土地染的深红黏重。
前面的人倒下,后面的人就如同填鸭式般补上。
乌云压顶的高深城墙之上,施昼一袭军袍静站着,手持着是那把差人特地打造的□□。
卫炙就站在他身旁,手中那把钩镰枪染着深黑色的血渍,身上是浓重的血腥气,眼神似可杀人。
这一场战事他还未下场,身上的军袍尚且干净,卫炙开口道:“殿下,此处危险,还是下城墙罢。”
的确,若是有箭只突射,即使前方有战士持盾,也有一定几率受到伤害。
施昼一动不动,这是他第二次上城墙。先前一直在后方听着军事传报,而后与众将商量策略。
他虽然活过两世,出的点子算是新颖,但上一世没过多了解这方面的知识,这一世也没亲身经历过,总而言之,能发挥的作用并不是很大。
只能算是一个坐在后方稳定军心的吉祥物,皇子的作用还是发挥到了。
第一次上城墙是昨日,听闻卫炙受了轻伤,施昼才有了想法,也打破了自己怯弱去看看真正的战场是何模样。
被吓到了,也被震撼到了。
这是千百万人的厮杀,每过一刻,就会有无数人倒下。
眼前鲜血的飞溅令施昼呼吸都有些滞住,他又有什么理由,躲在这些千千万万为他们付出性命的人背后苟且偷生呢?
施昼闭上有些干涩的眸,轻微的吐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