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袖断得隐秘[古代架空]——BY:乌色鎏金

作者:乌色鎏金  录入:06-10

  二人乘着车一路来到了谢宅的门口。下车前,谢琻拉住了沈梒的手,低笑问他:“紧张么?”
  沈梒淡淡瞥了他一眼,那眼神颇为倨傲和平静,似在无声地告诉他这一问多此一举。收回目光后,沈梒从容优雅地掀帘下车。而谢琻在他身后轻轻搓了搓五指,嘴角噙起了一丝笑意:
  手汗都渗出来了,还在那故作淡定……
  我家沈大人啊,可真好面子。
  往日谢宅门口通常是车水马龙,前来拜访的人流穿行不息。然而今日,或许是因为谢琻早早便打了招呼说要回来的缘故,谢宅华伟阔丽的门庭前竟空无一人,只有两个小厮静静地守在门前。
  入门之后,整座庭院更是沉浸在一片死寂之中。往来的下人都少了不少,走过的下人们也都是脚步匆匆,悄无声息,碰到了迎面而来的谢沈二人更是眼帘都不敢抬起来。
  沈梒走在谢琻只侧,目不斜视,腰背挺得笔直,还是一贯的那么优雅平静,仿佛是走在自家庭院里一般。然而只有极为了解沈梒的人,才能从他略有些板正的步法和僵直的上半身中,看出他紧张的情绪。
  谢琻侧眼瞟着自家沈大人,嘴角渐渐勾起了一点笑。他似故意的一般,渐渐挤向沈梒,忽地用肩膀顶了身侧的人一下。沈梒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措不及防竟被他顶了个踉跄,方才的优雅尽失,蓦地抬眼瞪了他一下。谢琻咧嘴一笑,无声地冲他比了两个字的口型:没事。
  沈梒脸颊上升起一片浅浅的红晕,清咳一声,转头继续向前大步走去。
  两人穿过九曲的长廊,来到了大厅之内。却见厅中灯火通明,中央是一张九人圆桌,桌上已摆满了珍筵家宴,然而此时围坐在桌边的几人却都没有举杯动筷,只是死寂地坐在原地。
  正中的谢父面色严肃,整张脸板得死死的,眉头更拧得如疙瘩一般;他身旁的谢母满面焦灼,嘴角紧抿,一双手无意识地绞着帕子,把那块小小的苏绣丝缎揉得如破布一般;谢华的神态略显轻松,但因父母在坐,他也只好尽量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唯有谢老太太是噙着笑意的,之间她手中盘着一串佛珠,嘴中不断念念有词。
  谢琻沈梒二人一进屋内,这四人的目光顿时炯炯投了过来。沈梒揽袖,先谢进一步上前,深深一揖:“谢老将军,谢大人,夫人,老夫人,许久不见,今日叨扰贵宅了。”
  谢父继续板着脸,皱眉盯着沈梒没吭声。谢夫人欲言又止,谢华刚想起身同沈梒客套两句,却瞥了一眼谢父,又慢吞吞地坐了回去。
  立在沈梒身旁的谢琻目光一冷,刚想说什么,却听谢老太太笑着道:“沈大人快坐吧。今日是家宴,不拘这些虚礼。”
  谢父嘴角一抽,捏紧了筷子。
  沈梒连忙致谢,与谢琻一同入席,这时侍女下人才流水般地上前斟酒、布菜、服侍众人漱口净手。片刻,谢华率先举杯,冲沈梒笑道:“与沈大人两年不见,风华竟更胜往昔,来,我敬沈大人一杯。”
  沈梒笑着举杯,仰头饮尽。谢华似欲活跃气氛,又敬了沈梒两杯,沈梒也来者不拒,酒到杯干。待谢华第三次示意侍女加酒时,谢琻开口了:“哥,你少灌他两杯。夏燥,酒性热,他喝多不得。”
  谢华手一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却听谢父蓦地将筷子往桌上一拍,重重“哼”了一声。
  厅里瞬间静了一瞬。谢琻眯了眯眼睛,继续向谢华道:“哥——”
  “把你的杯子放下!”谢父向谢华怒道。
  谢华撇了撇嘴,放下了杯子。沈梒平静地抬眸,将目光投向谢父,可谢父竟不愿与他对视,转而看向了谢琻,冷道:“平日里,无论怎么叫你回家你连个人影都没有,怎么今日这么主动了?”
  “这还不明白么。”谢琻淡淡地道,“自然是因为沈梒——”
  谢父“咣当”一声拍案而起,指着谢琻大怒道:“逆子放肆!你还敢说!”
  谢母脸上升起几分幽怨,有些不满地悄悄拉了拉谢父的袍袖,却被他一把甩开了。却见谢父怒极指着谢琻,勃然道:“你二人罔顾人伦礼法,列祖列宗也就罢了,经还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招摇过市,现在还联袂回家里来,这——”
  谢琻“腾”地站起身,淡淡地瞥了一眼谢父,过去一把将沈梒拉了起来。谢父被他这举动整蒙了,指着他茫然道:“你这是什么——”
  “父亲既然不认他,我们二人就没必要在这听您的这通训斥了。”谢琻揽着沈梒道,“我是您儿子,可沈梒不是,他作什么要白受这个气。”
  谢父大骂一声,拍案道:“那你小子给我留下!让他走!”
  “我二人夫夫一体,他来我便来,他去我便去。”谢琻昂首道。
  谢父被他气得“咣当”一声踹了脚椅子。此时却见沈梒将胳膊从谢琻手中抽了出来,转身冲谢父微一欠身,平静地道:“谢老将军,可否听在下一言?”
  谢父身形猛地一顿,竟奇异般地止住了已到嘴边的一席话。他的面色很复杂,又恼又气还有点不甘,他的样子也十分古怪,似是想转过身去不听沈梒的话,却又不愿彻底背过身去,只能以一个僵直的姿势立在原地,板着一张脸没有吭声。
  “谢老将军的心情,在下十分理解。”沈梒垂眸道,“无论我与谢琻如何自处,却依旧抵不过俗世规矩、旁人流言。我作为晚辈,不能亦不愿让老将军为难。若您执意如此,我便以后再不入谢氏私宅,以后也会竟老将军为前辈。”
  谢父僵硬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那出了谢氏私宅呢,你们又待如何?”
  “出了谢宅,便是我和让之的事情了。”沈梒将目光投向了谢琻,他正立在沈梒之侧,静静地凝望着沈梒,“他待我情重,我亦不能辜负他的一片心意。”
  谢父面上的怒色起伏了一下,但奇怪的是,他却并没有出言训斥沈梒,只是自己憋着闷声生气。
  在僵持之中,忽听谢老夫人念了声佛,笑眯眯地问沈梒:“沈大人,生辰八字如何呀?”
  沈梒愣了下,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如实说了出来。
  谢老夫人盘着手中的佛珠,嘴唇呢喃掐着手指算了半晌,忽然双眼一眯,笑道:“天作之合,郎才女貌,绝世佳偶。沈大人的八字,和咱们家小幺和得很呀。”
  谢夫人面上一喜,却被谢父怒气蓬勃的声音打断了:“母亲!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还不明显吗?”谢老夫人满是笑褶的面上一收,瞥了谢父一眼,竟露出几分威仪来,“何时学得如此霸道,事事都非要按照你说的意思来么!”
  谢父隐忍道:“母亲,他俩这是大不敬——”
  “谁说是大不敬了?”谢老夫人反问他,“皇上没说大不敬,我没说大不敬,我算出来的神佛也没说大不敬。你算什么,是比我大、比皇上大、还是比神仙佛祖大?”
  谢父的“你算什么东西”训人之法,看来是祖传自谢老夫人之处,此时被教训到了他自己头上,威力也同样巨大。此时谢父被训得瞠目结舌,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谢华在旁边坐山观虎,早就憋笑憋了半晌了。此时见谢老太太出马,威力巨大,当即出面打圆场道:“好了,沈大人快坐吧,无论如何今日这顿饭总是要吃的嘛。”
  方才一场针锋相对的争执很快消融于无形。谢父纵使有再多不满,但碍于有谢老太太坐镇,却也只好紧紧捏着筷子隐忍不发。
  吃完饭后,沈梒十分知趣地早早告辞,谢父当然没有多留他们,只有谢老夫人拉着沈梒的手笑眯眯地叮嘱他以后多来家里坐。
  二人并肩,一同向外走去。洪武二十七年的某个月夜,他们也曾如此在与谢家人吃完饭后,缓缓踏着银辉走过这条路。然而那时的他们,虽两心紧密相依,满揣的却是对未来的惶恐,以及唯恐世人发现的紧绷。
  此时的他们,旧路重游,数载的时光如落花逝雪般转眼而过,却已再不复往昔的不安。他们走过了那么远的路,沿途卸下了很多的包袱,虽前路已久坎坷不明,他们却已不会再走得身沉腿重、双脚泥泞。
  “我的沈大人,今日终于进了我谢家的大门了。”谢琻低低笑着,牵起了沈梒的手。
  沈梒亦笑了下:“只是谢老将军——”
  “放心吧,别看我爹那样,但他是不敢跟你大小声的。”谢琻侧头冲他一挑眉,“我们家是武行出身,我爹一直觉得谢家的祖宗三代都是粗人,所以最敬重读书人。恐怕在他心底深处,是觉得我这个混账配不上出身书香门第的你呢。”
  沈梒不禁失笑了起来。
  “还有我娘,她一直最喜欢你了。她们这群闺中妇人,都把你当做镶了金的乘龙快婿,当年姑母想将女儿嫁给你时,她便极力地应和。”谢琻柔和地搓揉着沈梒与他相牵的五指,“没想到那事没成,转眼经年,你竟还是进了我谢家的大门。”
  沈梒低笑了半晌。
  两人携手来至中庭,举目望天。不知是不是巧合,今日的满月如盘,银辉铺地,竟与四年前的那个夜晚有几分相似。他们并肩而立,看着这流光华亭,感受着彼此的近在咫尺的呼吸与温度,竟都有种恍然隔世之感。
  “让之。”
  谢琻听到沈梒在轻轻唤着自己。回过头来,却见那人正在月夜至明至暗处凝望着自己,那双眸明润闪烁,仿若亘古不变、生生不息的星河。
  “这一切,可如你所期盼的一般?”
  谢琻不作一声,只是唯一用力将他拉近,借着这片华美的月色,深深吻上了自己心爱的人。
  何须将心付言语。无声处,情最浓。


第87章 风流
  沈梒归朝之后,续任礼部侍郎。他继任之后所作的第一件事,便是大刀阔斧地开始进行科举改革。在考试内容上,废除死记硬背的明经诸课,也不再考察诗赋,专考经义和时务策、律令、断案等,选拔实用人才。
  他亦上疏正宁帝,欲废除察举之制。按祖例,本朝大员及封疆大吏皆有名额可举荐天下名士才子给朝廷,这些人员经过统一考试后,优秀者便可直接录用。前几朝,察举之制的确创造出了““群士慕向,异人并出”的盛景。然而近百年来,尤其是在洪武年间,任人唯亲、唯财、唯势,权门势家把持察举的结果,许多平民儒士中之优秀人才被拒之门外。选拔出的人才还未入朝便已分门别派、上下串通,直接导致了愈演愈烈、攀扯越来越广的门派权势斗争。
  然而对于许多世家而言,察举之制是他们收缴贿银、广纳门生的大好机会,又怎会坐看沈梒将他们的门路斩断?自沈梒上疏的第一日起,便有接连不断的弹劾奏折飞入内阁,却都被正宁帝强硬地驳回了。
  这位年轻且雄心勃勃的帝王虽与沈梒一般,欲根除党派之斗,以正国家根骨,但却又怎奈有些事情也不能急于一夕一朝。与沈梒商议之后,他们也只能暂放废除察举之制的念头,专心致志推进科举改革。
  而另一边,户部也在某寻着充盈国库的法子。曾经与草原的互市推进了北方经济的繁荣,但如今北部的草场已被混乱的内斗和烽烟笼罩,民不聊生、流离失所。不少流民南下,如何安置流民、解决随之而来的治安隐患又是一大问题。如今虽不和北方打仗了,军需暂时没有那么旺盛,但又有水利急等着用银子,必须得想出个能补上互市窟窿的法子来。
  也便是此时,谢琻提出了造船航海、远播本朝威名的建议。本朝的船业本就十分兴旺,只是大多用于南北内陆通商,偶有出海也是私人航队。谢琻提出,何不改私为公,于西北阔广处修建船坞,开发自北而南的外海通商线路。一来,这些船坞能妥善安置南下的流民;二来,外海通商能进一步促进商贸繁荣;三来,也有助于广结外友、远播大国风仪。
  他这个提议,在很多守旧老臣看来,无异于是天方异谈。那些海外的蛮夷之国,粗野又不开化,怎么能与这些人做生意呢?
  可在正宁帝看来,谢琻的这个建议着实有趣得紧。在他还位储东宫之时,便曾见过西方来的传教士,听他们说过在中华大地之南之西亦有广袤土地和繁荣文化,若是真能与这些民族建立往来,实在是一件乐事。
  所有的改革与变化,都在反复的争执、讨论、磋商、抗议中缓缓前进着。而当时身在局中的人们不知,他们正随着时代的剧变,一点点走向这个王朝鼎盛的繁荣。
  后有史书将这百年时光称为“正宁盛世”。在这段时间里,疆土安宁,百姓安康。正宁帝年少即位,无外戚辅臣干政,却有良臣辅佐,雷厉风行地进行了一系列改革。内有科举昌明,天下名士来朝,百舸争流、千帆竞发;外有经贸繁荣,商队拓海而行,一时间八方互通、四海来朝。内安外昌,造就了千年难得一遇的鼎盛百年。
  后曾有诗云:
  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
  九州道路无豺虎,远行不劳吉日出。齐纨鲁缟车班班,男耕女桑不相失。
  宫中圣人奏云门,天下朋友皆胶漆。百馀年间未灾变,叔孙礼乐萧何律。
  那是一个何等令人艳羡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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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还处在正宁初年的人们,并不知道他们正在走向一个怎样的未来。沈梒刚刚归朝,每日忙得脚不沾地,需要读的文书堆得老高,每夜里的烛火都要燃到日色破晓。
推书 20234-06-10 :一个无情的剑客 完》:简介:(入库时间2020-06-10) 长佩VIP2020-02-06完结收藏:8196 评论:2431 海星:14507【warning:重生主受1VN,非常规武侠,攻都写在文案上了 (。・ω・)ノ゙非炒股文,结局四个人一桌麻将甜甜蜜蜜HE。】以命换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