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粮食,魏延祯也没有再清点,只粗略看了个大概,便退出了仓库。跟何广义确定好价钱和送粮事宜,两人没多耽搁,便告辞离开了。
荆长安本意是直接回军营,但魏延祯的想法却明显是要再逛逛。对此荆长安没有意见,魏延祯想逛,他跟着便是了。
“将军还有什么要买的么?”荆长安四下张望。
话音刚落,就被魏延祯拽到一家成衣铺子前:“你在外头看马,我进去买两身衣裳,很快就出来。”
“好。”荆长安接过马缰,抬手摸了摸马脸。
魏延祯看着他的动作,笑了笑,转身便进了店铺。
“掌柜的。”径自走到柜台,待掌柜看过来,便朝店外的荆长安示意地抬了抬下巴:“外面牵马的看到没有,照他身形,给包几身衣裳,颜色随意,他皮肤白,穿什么颜色都好看。”
掌柜的循着望了一眼,就那角度,光看到脸上的丑糙面具了,皮肤白不白是真没看见,不过生意人嘛,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自是没有拆台的道理,目测了一下身形估出尺码,立即便让伙计去准备了。
伙计干活儿麻利,不消一会儿,就抱了一堆衣裳一股脑搁到柜台上,红白黄绿青蓝紫,全齐活。
“客官您要的衣裳颜色都在这里,您看是全打包,还是挑几个喜欢的颜色?”伙计热切地问道。
魏延祯又不是棒槌,他要真买这一堆花花绿绿的衣裳给荆长安,就那脾气,得半年不给好脸色。虽然挺喜欢看对方发脾气鲜活的样子,但最后还是只挑选了几身黑白青灰几色为主的衣裳。
“就这些,给包起来。”魏延祯把挑好的递给伙计。
掌柜的是个人精,见是个大主顾,顺势推销:“我看那公子面具有些旧了,店里正好新进了一批面具,客官要不要也来两副?”
经掌柜这一提醒,魏延祯才发现,荆长安那面具确实挺旧了,质地还粗糙的紧,是该换,不过想到荆长安对面具的警惕性,他有点犹豫要不要买。
“客官您看。”掌柜的弯腰从柜台里拿出几副黑白雕纹的面具出来,款式都跟荆长安脸上那个相似,只是更精致,雕饰也好看更显贵气:“这白色纹雕的,与客官挑的那两身白色极为相称,贵气清雅,也符合那位公子的气质,还有这黑色的,白搭,虽然素面,可质地光滑,低调却不失大气,公子模样好,肯定好看。”
这掌柜的一张嘴巴巴太能说,原本有些游移不定的魏延祯直接给绕了进去:“那你把这两副都给我包起来。”
“鞋要么?”掌柜瞥了眼荆长安脚上的布鞋,继续推销。
这个倒是该买,可魏延祯却犯了难:“我没量过他脚。”
掌柜一听有门儿,笑的见牙不见眼,那殷勤劲儿,就差把魏延祯当财神爷给供起来:“哎,这简单,我干这行十几年,这双眼侧尺码比量尺还准,只远远看一眼,就知道那公子穿多大合适,客官且等着,我亲自去给你拿几双。”
既然你目测出尺码,魏延祯自然不会拒绝,点点头便应下了,站在柜台那等着。
掌柜没一会儿就拿了几双鞋回来,白色云纹缎面的,黑色鹿皮的,都是拿的跟衣裳衬套的:“客官您看,这两双如何?”
“都包起来吧。”魏延祯看一眼就知道点了头。
掌柜的乐颠颠给包了起来,若不是店里没有金银玉配饰,他还能再巴巴忽悠几块玉佩,想想都觉得挺可惜,不过就这些也已经是个不错的大生意了。
“客官您的包袱。”掌柜将偌大一个包袱递给魏延祯,低头扒拉算盘珠子:“一共二十两五钱,给您摸个零头,收您二十两,您看如何?”
魏延祯没有讨价还价,直接拎上包袱扔银子走人。
荆长安正百无聊赖踢着石子玩儿,听到脚步声抬头,就被魏延祯手里的大包袱惊了一跳:“买这么多呢!”
“嗯。”魏延祯半句不提这些东西是买给谁的,接过缰绳就调头往来时的方向走:“走吧,回去了。”
“要不,我来拿吧?”荆长安看了眼包袱,想到对方一个将军搞得跟个苦力似的不太像话,便提议道。
“不用。”魏延祯没给:“就几身衣裳,我拿着就行了。”
荆长安不是个强求的性子,被拒绝了,便作罢不提。荆长安就这么一路被蒙在骨子里,直到回军营被包袱塞个满怀,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
荆长安一脸包袱烫手的表情:“将军这是何意?”
“看你没带什么衣裳,给你买了几身,掌柜估着拿的尺码,你拿去试试,看合不合身。”不等荆长安拒绝,魏延祯直接拿话堵他的嘴:“给你你就收着,按照你尺码买的,我也穿不了,你若不要,就只能扔了。”
正好有人找过来,魏延祯顺势迎上,没给荆长安说话的机会,转身随那人一起溜地飞快,大步流星,转眼就走没了影儿。
荆长安抱着那一堆,心情复杂极了,想想还是那种东西回了营帐。原本真以为就几身衣裳,等放到床上打开包袱一看,才发现居然买了那么多。
不止有好几身衣裳,竟是连鞋子面具都有!
然而吸引荆长安目光的,却是那两副面具。
轻抚面具,荆长安笑了,只是笑着笑着,便笑红了眼眶。
“荆大夫!”罗福根擦着汗进帐,看到荆长安在就招呼了一声,喊完才发现人不太对劲,看看那堆东西又看看荆长安:“荆大夫这是……”
荆长安慌忙把东西囫囵打包:“罗叔。”
“哎。”一看荆长安就是有心事,不过人不肯说,罗福根也就不多打听,顺势问道:“这天怪热的,去刨了一会儿地,浑身都是汗,打算去河里凉快凉快,荆大夫一起么?”
“不了。”荆长安摇头:“我一会儿要拣药材做药膏,晚一点再去。”
“好吧!”罗福根拿了衣裳走人:“果然年轻人就喜欢跟年轻人一起泡澡,我这种老头子,就只配自己泡澡,哎!”
荆长安手上动作一顿,无奈转头:“罗叔。”
“哎,别搭理我,老头子可没有说你跟将军相约泡澡的事,就随口叨叨,随口叨叨!”罗福根挥手,晃荡出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咯!”
荆长安:“……”
摇了摇头,荆长安将东西收进药篓,便转身朝外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折回去拿出包袱打开,迟疑着拿出白色那张面具,走到背光角落,将脸上的面具给换了下来。
不得不说,新面具的确比旧的服帖。
荆长安触摸着,好一会儿才抿紧嘴角,放下手来。但那些衣裳,他却没有动,给仔细收了起来,深吸口气,这才转身出门。
刚出去,就跟抱着个西瓜过来的魏延祯撞个照面。
“曹将军他们在附近村民那买的西瓜,给送……”魏延祯话说一半愣住,视线黏在荆长安的面具上,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一个过来,你跟罗老也解解暑。”
荆长安被看得不自在,倒是没有扭捏,上前伸手就把西瓜接了过来:“多谢将军。”
“这是准备出去?”魏延祯尽量克制着不去看面具,就怕荆长安不自在,可克制不住,不能正大光明的看,就偷偷瞄。
“啊……”荆长安感觉自己面具下的脸皮都在发烫,被盯的:“想去拣些药材,做药膏。”
魏延祯犹豫再犹豫,还是问了出来:“等下一起去擎峰山么?”
经过上次,荆长安已经不能直视擎峰山三个字了,仅仅是这么一句,他就不由自主脑补出了许多有的没的羞臊画面。
“我保证不会再那样,你……”魏延祯想到这段时间荆长安的躲避,眼神黯然下来:“长安,你不用躲着我。”
“我若躲,就不会跟将军一道去县城了。”荆长安被魏延祯的眼神看的心揪了一下,垂眼躲开了视线。
“那就这么说好了,我去趟地里,回头来接你。”生怕荆长安拒绝,魏延祯说完都不等答复,调头就走。
“将军!”荆长安叹了口气:“您等等,我把西瓜放了跟您一道去,到时直接过去,省的再麻烦您这么来回跑。”
“好。”魏延祯回身点头,面上平静内心却很是激动,一股不可言说的隐秘感冲击着大脑皮层,莫名亢奋:“既然直接过去,那便把换洗衣物带上,你且等着我,我也去收拾收拾!”
第37章 你脸好红啊
两人去地里看了一遭,就径自骑马去了擎峰山。
魏延祯也确实规规矩矩没有再做什么逾矩的行为,两人泡澡都隔着距离,荆长安脱衣裳他也不再明目张胆的看,而是红着耳朵背过身去,可即便这样,听着那窸窣声响,某个部位也充血的发疼。
两人都沉默着,全程各自泡澡,一句话也没有交流。而魏延祯偷偷背过身在水里干的事,荆长安也假装不知道。
不过抛开这份尴尬,擎峰山的落霞很美。
山峦叠嶂,云蒸霞蔚,一如仙山自有一番柔和缥缈的空灵之美。
只是这份美景并未持续太久,夕阳余晖尚未散尽,便忽然乌云压顶狂风大作,不过转瞬,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从天而降。
两人再顾不得泡澡赏景,慌忙从水里起来,胡乱披了件外衫就狼狈奔跑,寻找躲雨的地方。
“那边有个山洞,我们去那躲躲!”魏延祯眼尖,看到不远的山洞喊了一嗓子,拉着荆长安就跑了过去,可这场雨来势汹汹,等两人冲进洞口,不止身上的外衫,包袱里和换下来的衣裳都淋了个头,用力便能拧出水来。
魏延祯在洞口折了几根野树枝剥皮绑了个简易晾衣架,将打湿的干净衣裳拧干晾上,而换下来的则拧干铺在了地上。
“衣裳都湿了,穿着不好,脱下来晾晾,我看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咱们今晚怕是要在这儿过夜了。”魏延祯说着便径自脱下外衫,拧干挂在了晾杆上,光溜溜站在那,也没意识到不对,直到转身对视荆长安的视线,才后知后觉的尴尬起来。
然而对魏延祯来说,这份自身的尴尬,却远不及荆长安给的视觉冲击大。
那外衫轻薄,打湿了更是黏贴在身上,使得荆长安修长的身形轮廓一览无余,但更要命的,却是那凌乱薄透的美感,若隐若现,竟是比什么也不还诱人。
魏延祯是第一次知道,这世上真有人连狼狈,都好看得令人窒息。而他什么都没穿,身体的变化更是藏都藏不住,只能努力的压制自己,可视线却黏在荆长安身上,怎么都转不开眼。
“长安……”魏延祯瞬也不瞬地盯着荆长安半遮半掩的胸膛,声音沙哑带着他自己都不自知的蛊惑语气:“湿衣裳穿着不好,你,你赶紧脱了,你别不好意思,咱们都是男人……你看,你有的我都有,你没有的,我也有。”
荆长安没有的……
是魏延祯那六块腹肌,和一身虬结的肌肉,以及,那充满男性气息的古铜色皮肤,宽肩窄腰大长腿,是真正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长得英俊还年轻有为,实乃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人选。
其实荆长安虽然身形单薄,但长身玉立还有两块腹肌,同样宽肩窄腰大长腿,臀还翘,一点也不差,只是跟魏延祯比起来,就硬生生被衬成了弱不惊风。
便是这样的强烈对比下,荆长安自尊心作祟,裹紧衣裳更不想脱了。却不知他这无意的一个裹衣举动在魏延祯眼里含怨带羞,险些被刺激出鼻血。
“愣着做什么?”魏延祯喉咙痒的厉害,咳了一声强装镇定,两步过去就亲手扒了荆长安衣裳,费了老大劲儿才强迫自己转身,拧干衣裳,同手同脚走到衣架前,给抖开挂晾了上去,背对着荆长安,好一会儿才低沉唤了他一声:“长安。”
“什么?”荆长安神色平静,实则也尴尬的不行,不说魏延祯原本就对他有那方面的意思,便是没有,两个人这个跟野人似的不着寸缕共处也难为情。
“就……”魏延祯深吸口气转回身来,尽量克制着自己不乱看:“地上铺的虽然拧了,但也是湿的,你别直接坐上面,不好。”
“那要怎么坐?”荆长安当然知道不好,可条件就这么个条件,不直接坐难道用蹲?
魏延祯笑了笑,自己先过去坐下了,然后拍拍大腿:“坐我身上。”
荆长安:“……”
“过来啊,站着干嘛?”见荆长安不懂,魏延祯瞪眼催促道。
“不是……”荆长安说地艰难:“将军确定,这样坐,合适?那什么,就……不怕……”
“可眼下除了这样没有更合适的。”魏延祯眉一挑,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不这样,难道你在下面我在上面?要嘛你坐我身上,要嘛我在你身上,你自己选。”
可,他明明可以挤旁边……
魏延祯像是识破了他的想法,大马金刀的两腿一劈,便是直接断了他想挤一挤的念头。那大咧咧的小兄弟精神抖擞,存在感强烈,让人看一眼都感觉要长针眼。
“将军……”荆长安心脏都要蹦出嗓子眼了,慢腾腾地挪蹭过去:“您把腿收一收,我,我坐您腿上便是。”
魏延祯听话地把腿一收。
荆长安挪到跟前,原本是打算侧身坐膝盖的位置,结果却突然手臂一紧,被带着身形一转,就背贴胸的摔坐进魏延祯怀里,还好巧不巧,正好就坐在……
荆长安无语:“将军也不怕给坐断了。”
魏延祯笑的胸腔震颤,双臂紧紧环保住荆长安的腰,下巴却故意搁在他左肩上,微微侧头,气息便若有若无的喷在他耳根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