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珝闻言合了墨扇,无奈笑道:“我怎么觉得你又是在挖坑给我跳。”
“就算是坑,你不也要跳?”晋逸淡淡道:“别忘了那几坛上好的秋露白。”
楚怀珝挑了挑眉,一双桃花眼隐隐有清光闪动,只听他轻叹一声:“这赌我接了,那几坛秋露白可要给我留好了,别最后不认账。”
他一边说着一边飞身出了屋,唇角的笑意淡了几分,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三更殿殿主闫佩羽……”楚怀珝轻喃道:“真不知道该说你们运气太好还是太差。”
踏着翠枝越过白墙,楚怀珝刚来到门外便与正巧回来的沈枚对上。
“二爷,可要出门?”
楚怀珝苦笑道:“嗯。”
沈枚转头看一眼院内白墙,眼皮跳了跳:“二爷要去哪啊?”
楚怀珝叹息一声:“去跳坑。”
“啊?”
沈枚刚想问什么意思,便见楚怀珝足尖一点,很快便施展轻功消失于眼前。
“跳坑是……什么意思啊。”沈枚挠了挠头,呆呆地看着那蓝影的方向,心头满是疑惑。
另一边。
顾檀将神婆安置在客房内,于院中找了一圈都没看到楚怀珝的身影。
“奇怪,去哪里了?”他轻喃道。
沈枚刚回到院内便看见顾檀立在石柱前不知想些什么,于是便上去主动打了个招呼。
“顾大哥。”
沈枚快步跑至他身边,环顾四周发现并无他人,不由好奇道:“顾大哥在这里做什么?”
“没什么。”顾檀拢拢衣袖,蹙眉问他道:“你方才可有看见二爷?”
“二爷刚刚出去了,他没和顾大哥说么?”
顾檀闻言抿唇道:“他说去哪里了么?”
沈枚一怔,挠了挠头道:“说是……跳坑去了。”
跳坑?什么坑?
顾檀眯了眯眼,心知这不是什么好词,何况楚怀珝居然一声不吭便自己去了。
正打算去找晋逸问问,转身便看见了魂不守舍的刘开石。
难道和他们有关
凤眸划过一抹流光,顾檀勾了勾唇,径直向刘开石走去;沈枚见他嘴角隐约的笑意,莫名打了个寒颤。
“这位公子,请留步。”顾檀施施然叫住他。
认出顾檀便是为自己兄长取虫的人,刘开石回过神来,他回了一礼,低声道:“大人有何事吩咐?”
懒得去纠正他的称呼,顾檀直接问道:“公子可知,方才与你一起进屋的蓝衣公子,他去了何处?”
刘开石愣了一会,终于反应过来:“你说那位拿着扇子的大人?”
“正是。”
“小民不知,”刘开石摇了摇头: “小民离开时,两位大人还在商议事情。”
“哦?”顾檀挑了挑眉:“那,你们都说什么了?”
“这……”刘开石犹豫道:“这个……”
似是察觉到自己问的有些直白,顾檀掩唇笑笑,柔声道:“公子别误会,只是我家二爷出门忘了戴他的玉佩,我正要与他送去,却不知他去了何处。”
顾檀说着把腰间玉佩摘下,语气有些焦急:“我猜想他定是去查今日的案子去了,不知公子方才与他说过那些地方,我好把玉佩给他送去。”
“地方?”刘开石喃喃道:“我只和他们说了莺燕楼啊……”
顾檀问秀眉一挑,眼底隐约有流光闪动。
“你说哪里?”
※※※※※※※※※※※※※※※※※※※※
今日的更新,食用愉快~
为了休年假,被领导压榨加班。
年前都是996了,哭唧唧。
最近更新有些慢,但是我保证2月20号之前完结~
第75章 柳暗
微风吹动衣袂飘摇, 一抹蓝影于空中飞速闪过, 随即落至一棵梧桐树上。
梧桐边立着一块巨石, 石上以篆书刻着四个大字——入松听泉。
楚怀珝跃至树下, 将怀中信纸打开,清隽的字体精谨秀劲, 一行简单的诗句跃然纸上。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落款是一个‘意’字。
“应该, 是这里了吧。”
将信纸折好放入怀中,楚怀珝自腰间取下墨扇, 刷的打开,轻轻地摇着。
“晋逸啊晋逸, 不管你是不是为他好, 你这人情, 人家是一定不会领的。”
一日前。
屋外的人战的正酣,红黑双影交错,难分上下;屋内的人手捧着瓷杯,安安静静坐在桌前, 虽不曾向外张望, 却始终注意着他们的动静。
“你捡到的这个侍卫身手不错,可知晓他的身份?”楚怀珝敲击着桌面, 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不太清楚, ”晋逸轻啜一口茶水, “他说他是江湖人士, 四海为家,因被仇家暗算而受伤。”
这样的借口一般都是半真半假,晋逸虽然不信,却也没有对他人私事刨根问底的习惯。
既然人家编了借口,何必自讨没趣的去戳穿呢?
“他不说,你也不查,你就安心放这么一个不知来历的人在身边?”楚怀珝轻笑一声,若有所思道:“据我看来,你这侍卫若不是重伤在身,至少能与你那一半的天骑卫打成平手。”
茶盅放至桌面发出一阵轻响,晋逸沉默半晌,道:“我问过。”
“哦?”楚怀珝闻言挑挑眉,他眼底划过一丝诧异,心道这可不向晋左相的作风。
对于朝堂之外的事,晋逸一向提不起兴趣,别说查,就是问也懒得问。
这也是他身边除了天骑卫,在没有其他多余人手的原因。
“那你问出了什么?”楚怀珝突然来了兴趣。
“他只说他叫闫佩羽。”
“闫佩羽?” 楚怀珝握着墨扇的手一顿:“三更殿殿主,血阎罗闫佩羽……你捡到的这个人来头可是不小。”
“血阎罗?”晋逸微微蹙眉,“你认识他?”
“何止认识,我还亲自见识了他的破魂针,”楚怀珝无奈苦笑。
晋逸一怔,抬头望向楚怀珝:“他要杀你?”
“至少有人想要杀我。”
屋内一时陷入寂静,屋外打斗声扔在继续,红影退,黑影攻,枝头翠叶落了一地,竟添了几分美感。
“怀珝,”晋逸突然开口道:“你刚刚说的事,发生在什么时候?”
楚怀珝支着头想了想,“那时我在通州,现在算起来应该有两旬了吧。”
晋逸闻言神色未变,身体却放松了不少,他靠上椅背,淡淡道:“不是他。”
“他一月前便在我府内养伤,你说的人一定不是他。”
“我知道。”楚怀珝轻笑一声:“血阎罗若要杀人,断没有失手便逃的道理。”
红影几乎掌握这整场拼斗的节奏,楚怀珝听着外面的动静,突然站起身来,他以墨扇敲敲手心,喃喃道:“闫佩羽……重伤……”
楚怀珝垂下眸,眼底有微光闪动。
单凭血阎罗的功夫,江湖中能伤他的人简直屈指可数。有人不仅伤得了闫佩羽,还顺势夺了他的贴身暗器,妄想在通州想借他之名除掉自己……
那个人……大概也只有他了吧。
这就对了。
举步来到窗前,正巧看到闫佩羽挣脱了银丝的束缚,楚怀珝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沉下目光。
“你究竟是谁?”咬牙切齿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他似乎对顾檀的招式十分熟悉。
对,就是熟悉,从他的反应来看,这种熟悉分明不是假的。
楚怀珝皱了皱眉,一个答案隐约浮现在脑海,却又不是特别清晰。
若真是他,那顾檀……
心中担忧越来越甚,楚怀珝抿了抿唇,实在想不明白那人究竟为什么要做这些。
窗外翠叶沙沙,红色发带沿窗口飞至毡上,楚怀珝眸色微动,只见闫佩羽出手入电,身形一晃就来到那层层红绸之前。
没有杀意。
杀手没有必杀的决心,他的招数便失了一般以上的威力,何况他对上的人还是专门擅长以柔克刚的顾檀。
他一定不会是顾檀的对手,这点楚怀珝完全肯定。
只是……
“闫佩羽……” 楚怀珝站在窗前低喃道。
他到底想试探出什么呢?
自楚怀珝说出通州一事后,晋逸便陷入了沉默,他抿唇盯着茶杯,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后,只见他突然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来——一张洁白如新的信纸,信纸的角落绘着一个漂亮的羽毛,那形状与破魂针针顶一模一样。
“你看看这个。”
晋逸的动作拖回了楚怀珝的思绪,他回过神来,转头好奇道:“这个是……”
将信纸放至桌上,晋逸轻击桌面,平静道:“昨晚从闫佩羽身上掉出的信。”
就如楚怀珝所说,这些事牵连甚广。重伤闫佩羽的人与此事有没有关系,在没有足够的证据之前,谁也不敢下口说什么。
但晋逸知道,闫佩羽一直在找那个人。
他本来不想插手此事,但两者相关的话……
“看看这信上写了什么,”晋逸道,“这个或许能帮到我们。”
“闫佩羽的信?”楚怀珝摩擦着那柔软信纸的边角,挑了挑眉,“他若知道你动了他的东西,你要怎么解释?”
“我只想知道,这些事究竟和他有没有关系。”
“若有关呢?”楚怀珝好奇问道。
晋逸没有犹豫:“公事公办。”
楚怀珝闻言低笑道:“好一个公事公办。”
打开手中信纸,墨香氤氲间,清隽的字体跃然于眼前。
楚怀珝一眼看完信中内容,却在扫过那落款时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怪不得,若真如此……之前的所有事情,便都说的通了。”
楚怀珝思路立刻清晰起来,他将信摆好放回桌上,墨扇轻摇,“有人约了他见面,就在明晚。”
除了几个琐碎的点之外,方才想不明白的地方几乎全部明朗,楚怀珝轻叹一声,突然道:“除了顾檀,我身边还有一位少年,你可知他是谁?”
晋逸凝眸看着他,“谁?”
“他叫沈枚。”
“沈?”晋逸沉思片刻,开口道:“他是沈家的遗孤?”
“对。”
晋逸闻言不再说话,当年沈氏灭门,他一早便料到还有活口,却没想到楚怀珝会把人带回来。
“沈家的事,当时确实没有确凿的证据去定沈中端的罪。”楚怀珝突然道。
沈府的那场火起的蹊跷,皇室只当他是畏罪自杀,此事也就便不了了之了。
冤案又如何?错案又如何?先皇拍了板,他们做臣子的,自然不能质疑。
如今先皇已故,朝中无人在提沈家,新皇虽不昏庸,却也没想着翻案去打自己父皇的脸。
这事根本无人在提。
“那孩子心中,应该是有怨恨的吧。”晋逸感慨道。
楚怀珝闻言摇了摇头:“他并不清楚当年之事。”
当年沈睿化名沈月白,并未向沈枚提起沈家的事,想来他也不想再让孩子再次牵连其中。
“沈睿当年带走了两个孩子,我只找到了幼子,另外那个,生死不明。”
晋逸知道楚怀珝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件事,他扫一眼信上内容,微微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
“可能性只有八成。”楚怀珝不敢把话说满。
“八成?”晋逸扫他一眼,“明日晚上,你亲自去确认,给我十成的答案。”
摇着墨扇的手一顿,楚怀珝微微苦笑:“你确定要我亲自去?”
“你不该去?”
晋逸拿起桌上茶杯,撇去浮沫轻啜一口,反问他道:“若我没看错,你那玄帕上的图案,是梁家族徽。”
聪明人向来点到为止,楚怀珝知他意思,脑海中立刻掠过一抹红影,只见他合了墨扇轻叹一声,“横竖都要翻旧账,倒不如现在做的干脆一点。这事若真如我所想……”
若真如我所想,无论最后这步棋怎么下,都一定会牵扯到他们。
先朝、冤案、梁家、沈家。
还有……顾檀。
泾州多渠,梧桐茂茂。
树下是一条蜿蜒的溪流,楚怀珝张望四周,左右分明没有松树,却明明白白的写着‘入松’二字。
真是奇怪。
楚怀珝越过梧桐林,他沿着溪流向前走,不出一盏茶的时间,便见眼前出现了一座小巧玲珑的四角方亭,四根红木亭柱顶着黄棕色的琉璃瓦顶,顶部四角还雕刻着挡煞的貔貅,黑色的描金匾额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
“入松亭……”楚怀珝轻轻念道,“入松听泉,难怪。”
他环视四周,发现周围除了梧桐溪水,便只有这座名为入松的小亭了。
“看来就是这里了。”
亭内有白衣男子独坐,他手中捏着几枚棋子,聚精会神的坐在石台前自弈。
兴许是听到了外面动静,那人抬起头来,瞬间与楚怀珝四目相接。
“楚二爷?”眼底的诧异很快被掩盖,他眯眼勾起一个笑:“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自然是来赴约的,”楚怀珝飞身入亭,手中墨扇置于胸前轻摇:“好久不见,百晓,或者我应该称呼你,沈意?”
※※※※※※※※※※※※※※※※※※※※
感谢Freya的地雷。
对不起!!!!!
最近真的很忙QAQ
年假一定爆肝,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