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小檀依旧温笑。
“还喝吗?”夏秋笑问,眼睛看向了酒坛。
小檀满脸通红,已经有些醉意了,“不要了。”
“喝嘛。”
“嗯。”
夏秋邪笑,伏在小檀身上饮了满满一口东风欢,俯头时,心有灵犀一点通,身下的小檀丹唇轻启,与此同时夏秋启唇。东风欢细水长流,涓涓而下,这下子小檀是彻底醉了。
第12章 红衣风流许暗言
花府之中,白箫杯中探看夏秋那边的情况,眼见夏秋又拥吻住了小檀,白箫淡淡,信手泼了酒水。
“呃?白公子是嫌弃之笑招待不周吗?”主座上,那个红衣花家的大公子花之笑温言问道。
白箫含笑摇头,“失手而已。”
花家世代医传,也属鸳鸯浦地名门望族。花之笑的父亲与夏决明交好,夏秋儿时又与花之笑见过几面,现如今的花家也是由花之笑当家做主的,所以三人才会选择在此地会合。
花家花之笑有一个已夭折的妹妹名叫花之语,再下边是同父异母的小妹妹,名叫花之歌,今年年纪也不过十岁。花家重男轻女思想观念颇重,外人很难想象花氏姐妹在花家的处境。
花之笑相貌颇佳,为人风流温雅,也常往青楼跑去,当家之后,娶了不少姬妾,就没再去过,毕竟外面名声不好,家里多的是嘛。这花之笑早闻夏秋貌美擅琴,人也风流,爱往青楼里钻,他自己虽不会弹琴,却极好听琴,琴友倒也不少,但没能会会夏秋,一直以来挺遗憾的。
“白公子,这都已过四五日了,贵公子怎么还未到访呢?”花之笑盼之心切。
白箫淡淡,“再等等吧。”
客栈中的夏秋与小檀小住了几日,才往花家去了。一对玉人同行,说说笑笑,引来鸳鸯浦不少男子的关注,咳,少数是女子。
同往花府,夏秋嫌那些人乱看,万一他跟小师弟都跟卫玠一样被看死了咋办?于是拉了小师弟一路小跑,往花家去了。
这边花之笑闻讯,亲自迎客去了。
“白箫小哥哥,你不去迎接小秋和小檀吗?”欧阳争渡不解笑问。
白箫自顾喝酒,“巴不得他别过来呢。”
她笑:“白箫哥哥好高冷。感觉小秋哥哥在你面前特别乖,每次做事前都跟你说一声。”
“他的桀骜,岂是我能束缚住的?”白箫自嘲。
欧阳争渡只笑不语。
“哪儿有酒哪儿有酒?”夏秋欢喜跑了进来,根本没拿自己当外人,“花哥哥带我真好,还专门为我备下了一桌美酒,我的心都……”碎了。
白箫抬眉,将口中的酒水吐回了杯中,幽幽递了过去,“最后一杯。”
花之笑笑得正合不拢嘴,忙随夏秋往屋里来。这夏秋果真名不虚传,相貌真是绝世无双,还特别懂礼貌,一口一个“花哥哥”,相比之下,夏秋身旁的小檀便显得有些平庸了。
刚要进屋,只听见里面一声怒叫:“你丫的别动本公子一琴板子拍死你!!!”
“呃?”众人进屋来,只见夏秋举着琴板子要拍死白箫,吓得白箫跌坐在地上装可怜。
哥们儿,咱的高冷呢?
还好有欧阳争渡拦着,否则还真的小命不保了。
花之笑接来丝帕擦汗,赔笑说:“夏公子莫急燥,我再让人备一桌就是了。”
“哈?不早说。”夏秋淡定地放下了片玉。
“死小秋,欺负人,啊呸,欺负兔子,还是我这么可爱的。”白箫委屈。
小檀亲自去扶白箫,哪知白箫撤后一步,拍着袖子,淡然一句:“脏死了。”
“呃……我……”小檀玉指打了个颤,人低下了头。
是日,花之笑与夏秋把酒言欢,白箫一个人喝闷酒,只有欧阳争渡诧异,小檀去哪儿了?
外人看来,花之笑跟夏秋一见如故,两个人说笑不止,一旁的欧阳争渡一连拉了夏秋好几次,“小秋,小檀不见了。”
“一个大活人,丢不了,没事。来,我们继续喝。”夏秋扯过来袖子,依旧同花之笑说闹。众目睽睽之下,夏秋竟然喧宾夺主,直接坐在了花之笑身旁,“花哥哥也喜欢琴啊,平生难遇几个琴友知己,再敬花哥哥一杯。”
“请。”
“哈,改日我为花哥哥弹一曲,届时还请花哥哥品评指点。”
花之笑只笑,“择日不如撞日,干嘛还改日,拿你的琴当下弹一曲不好?”
“不行,这样不尽兴。”夏秋仍笑。
一旁喝酒的白箫倚在座上,悠悠摇着杯盏,杯中酒水泛起阵阵涟漪,“人家弹琴有个规定,非宴不弹,非战不弹。”饮了一口,满带笑意又添一句,“非爱不弹。嗯?我没记错吧?”
“没没没,喝你的。”夏秋甩来个似笑非笑,满带利刃的眼神。
花之笑爽朗地笑了笑,“你小子可真会闹事,弹个琴还讲这么多规矩。”末了,他又凑上身低声小语一句:“等着,总有一日定要你为我弹上一曲。”
“呃呃。”夏秋只笑,身子往后退了退,“哎,小渡,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唔?人呢?”
此时,花府外,一处溪岸,小檀坐在岸上出神已经很久了。欧阳争渡缓缓走来,都不忍心打扰这一份平静,这一份温雅,这一位千古温和君子。“小檀。”
“呃?欧阳姑娘。”他抬眉温和一笑,“坐下吧。”
“嗯,你叫我小渡嘛。”她笑,而后又问:“你一个人来这里做什么?不开心吗?”
小檀温和,“这世上有什么事值得一个人不开心呢?”
“小秋说得果然不错,小檀你一笑,就是个大写的‘雅’。”
他笑了笑,而后指着面前的溪水,“风之声柔也,花之声馨也,日之声温也,而这流水之声,清也。我很喜欢这些声音。”
欧阳争渡很好奇,“你双眼真的看不见?”
他笑:“我还骗你不成?”
“那,小秋之前那样说你,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小时候闹也闹过了,现在长大,明白了许多事理,对小时候走过的路又有什么后悔的呢?没有失望过,就不会重燃希望。”
欧阳争渡好奇地问:“你之前说来鸳鸯浦是为拜师,那你的父母呢?”
小檀静默,许久才又开口,“我是个孤儿,不知父母为何。也许他们遗弃了我,也许……他们在我出生那一刻,就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呃?”欧阳争渡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明显吃了一惊,强笑了笑,“不管如何,他们还是把你带到了这个世上,他们给这个江湖带来了一个大英雄。”她笑。
提到英雄,小檀欣喜万分,“我心里也有一个大英雄,他的名字,江湖中无人不晓。”
“那是?”
“‘剑客双骄’中的凌满霜大侠。”
“他?”欧阳争渡,面色异常,极力掩饰这一惊,自然,小檀也察觉不到。
他点了点头,“我多年来勤习剑术,就是想有朝一日能跟他一样,行侠仗义。我虽然是个瞎子,但我不会自暴自弃的。”
欧阳争渡侧了侧头,笑眯了眼,“我跟你差不多,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父母就不在了,我只能跟姐姐相依为命。姐姐真的很好,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放弃我。现在我心里的大英雄,一个是姐姐,一个就是小檀你。”
小檀淡淡笑了笑,“可能我让你失望了。嗯……你姐姐也是闯荡江湖的?”
“对啊,我姐姐叫‘知否’,最近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她嘟嘴。
又是《如梦令》,如梦美好,令字亦美好。小檀看着她,“你和你姐姐肯定都很美。”
“唔……”欧阳争渡脸红了,“小檀你不正经了。”
小檀温笑不语。
花府中,夏秋灌醉了花之笑,蹲在白箫座旁,“白箫,我去找找小檀啊,你别喝了。”夏秋夺过他手中的酒杯。
白箫已醉,伏在桌上点了点头。
夏秋出门来,却撞见一个绿衣小姑娘正躲着他。“呃?”夏秋诧异,想来她就是花之歌了吧?刚要出门,小檀就与欧阳争渡回来了。夏秋含笑,“咦?你们去哪儿了啊?都没看见人影。”
小檀淡笑摇头,欧阳争渡故作生气,“哼,小秋你都不关心小檀。”
“小姑娘别乱说话,我最关心小檀了。”他笑眯眯的,“小檀,要不要跟小师兄去‘坐坐’啊?”
小檀温和地拒绝了。
“呃,那好吧。”夏秋笑了笑,“那个,等白箫酒醒了,我们就走呗?”
“都听你的。”小檀点头。
“我看花公子人挺好的,我们不在这里留宿几日?”欧阳争渡疑惑。
夏秋讪讪,“好得有点儿过头了。”
“那好吧。”
花家后院,白箫俯身吐着,那个绿衣小姑娘伏在门边偷看着,而后进门去了。
“头痛死了,唉。”早知道就不喝那么多了,白箫风姿绰约,神情清冷,且靠墙缓会儿神。不知何时,身下有人用手指捅了捅他,“啊?”那是一个十岁大小的小姑娘。个子不高,却高高举着一碗热茶。“醒酒茶?”他问。
“嗯嗯。”小姑娘点头。
他笑,接了过来,“谢谢。”这是夏秋不在旁边的情况下,第一次对着女孩子笑。眉目风情万种,他回报这碗茶以初笑。白箫喝完,低头时那小姑娘已跑了去。
花家正府,花之笑有些急,“这天都快黑了,不如留下来住一晚上吧?”
三人没吱声,就夏秋一个拒绝,“赶路呢,鸳鸯浦这么大,我们还要去找我爹娘呢,还有好长的路,就先告辞了。”
“真不留下来啊?”
“嗯嗯,没办法嘛。”
“好吧,你记得小心。”花之笑只能放他去了。
临走时,白箫不经意间回望了一眼,竟见那个绿衣小姑娘躲在门角正偷看着他。他笑笑,而后才跟上了夏秋。连别人家一个小姑娘都对自己这么好,再看看自己家的夏秋,无言恭维啊。
第13章 惊鸿道长风采绝
路上,欧阳争渡抬了抬头,还不如留在花府呢,挺安稳的,“天快黑了。”
白箫冷笑:“托夏公子的福,今晚我们得露宿街头了。”
夏秋生气,“他非礼我你都不管。”
“没看见诶,你不是挺自愿的么?”白箫冷漠。
“我呸!你没见?眼瞎啊!我还以为他是个正常人,能够做个朋友知己,所以我才跟他畅谈,没想到原来那么不正常。我跟他说话,他说听不清,让我坐他旁边,我就坐了,然后!我的天,他那手放在我腰上,还把他喝过的酒喂我。委屈,还不止这些呢。”
白箫呵呵敷衍。
“小檀。”评评理。
小檀淡淡一句:“背后莫论人是非。”
“我……”夏秋生气,“等哪天我栽在别人手上你们就知道后悔了。”
“等到那日再说。”白箫漠然。
“你们一个个……”
“喂喂喂,别吵了啊,先找个客栈再说吧,晚上这么冷,总不能真的睡在街上吧?”欧阳争渡打断他们的话。
“这个……”夏秋苦恼,貌似前面也没有客栈。
几个人漫无目的地走了没多远,附近只有一个道观,夏秋灵机一动,“我们去那里借宿吧,就一晚上,明天我负责找客栈。”
能怎么?难不成睡大街上啊?三人只得同意了。
“陆苏苏诗文候教?”夏秋走近时,看见了墙上那张红纸,不禁笑了,“这是个风流观啊。”
“唔?”欧阳争渡不解,指着观名,“明明是云机观啊。”
他笑,“你个傻丫头不知道,道观可不只是用来修道的。”
“那做什么?”
“这就是我说的风流观啊。里面的小道姑经常以诗会友,广纳风流才子,在此寻欢作乐,吟诗答对。嘻嘻,我要会会这个苏苏姑娘。”
白箫抱胸不语,小檀也不吱声,欧阳争渡脸色也有些难看,“不要吧,我觉得小秋更不正常些。”
“呃?我跟她请教一下诗文而已。”夏秋还疑惑呢。
“吓人……”欧阳争渡误会了,羞得捂住了脸。
“嘭嘭嘭。”夏秋敲门,“你们等着啊。”
门中的脚步声近了,有人来开门,“吱呀——”门开了,夏秋抬头看去,“呃?”青衣小公子顿时怔住了。开门的是一个穿着灰蓝色道袍的年轻男子,眉目清秀,冷淡孤傲。“你不会就是……”夏秋侧头,眼神飘向了那张红纸。
“苏苏是我徒弟,我是陆惊鸿。”那人开口,一道极具冷凝细腻的声音响起。
夏秋的心都要酥了,扶住了墙,笑眯眯地说:“道长的风采真可谓‘惊鸿’啊。”
“花痴……”白箫抱胸轻声一句。
陆惊鸿淡淡一句:“苏苏已经睡下了,各位明日再来吧。”
“哎。”夏秋忙地阻止他关门,手不小心抚在了陆惊鸿的手上,“道长别嘛,天都这么黑了,我们想借住一宿。”这只手当真是轻柔啊,夏秋乐不可支。
陆惊鸿拿过手来,打量了他们一下,淡淡让路,“进来吧。”
“谢谢谢谢,多谢道长。”夏秋欣喜异常,就差蹦起来了。
屋中,陆惊鸿为他们煮茶。那个道观虽说是道观,却也不大,只有几间屋子,屋子也并不华丽,三四间房间相互连通。
桌上散乱着许多张纸,每张纸上都用娟秀的小字写着一首诗,大概陆惊鸿刚才就是在看这些诗吧。“《如梦令》?”夏秋拿起一张来看,“立世无关荣辱,心似浮云飞絮。怪诞怕人猜,不敢问郎何处。回顾,回顾,偷嗅青梅延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