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争渡笑笑:“听不太懂。”
夏秋笑眯眯地看着陆惊鸿,“小丫头偷窥情郎呗。咦惹,苏苏姑娘的文采不错嘛。”
“过誉了。”陆惊鸿冷淡淡回道。
“我从瑶台出,入尘一曲舞。魂断九重天,回首不知路。此恨有谁知,众皆笑我痴。曾尝泪难醉,独留罗衫湿。”夏秋诧异,划了几下,余下尽哀诗。他笑:“不如我写首诗赠予苏苏姑娘吧?”
“请。”陆惊鸿依旧冷言冷语。
夏秋当即挥毫赋就一首诗,“风中傲梅赠苏苏姑娘。西风惹厌摧花枝,不惯红梅凛冽欺。霜降雪压梅叶落,岂畏见陵傲骨失?”
“咳咳,咳……”旁边的屋里传来几声咳嗽声,“师父,有客人么?”那道女声有些苍白无力,分外孱弱,可见这女子身子并不好。
陆惊鸿倒了茶水,“恕不奉陪。”
“嘻嘻。”不待墨迹变干,夏秋折了塞入他手中,舍不得松开他的手。
“谢。”陆惊鸿跟他对上了眼,两只手才分了开。
欧阳争渡与小檀说着闲话,白箫边喝茶边懒懒说着:“哎——呀,夏公子真是心猿意马啊。许府的冷寒小公子还等着娶你呢。”
“去你的,我只是把冷寒当作哥哥,我又没说我喜欢他。”夏秋死不承认。
“你手上的镯子真好看。”
“关你什么事?!”
“切。”白箫还不屑呢,“冷寒要是知道你找小三,非提剑砍了你不可。”
“我找谁了?”夏秋生气。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那个死道长。
“呸你妹,我……你才找小三呢,我这叫恋爱自由。”
“诶,借口。”
“我……”
“你们在说什么?”陆惊鸿走了出来。
夏秋含笑起身,“没什么,道长有事么?”
他点头淡然一句:“苏苏想见见你。”
“哈?我?”
“桃花运到了,快去。”白箫推他。
“我……”夏秋不情愿。
“请吧。”陆惊鸿亲自为他掀帘。
“那好吧。”
等到夏秋第一次看到陆苏苏时,只觉得这女子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妩媚放浪,更多的却是柔弱。“苏苏姑娘安好。”床榻上的素衣女子衣衫未穿齐,夏秋便侧身不再去看她。
陆苏苏娇和一句:“苏苏三生有幸,得公子一诗,不知公子姓甚名谁。”
“哦,夏秋。”想来一个小小道观,应该过的是那种与世无争的生活吧,不晓江湖纷争,夏秋直接报上了真名。
“夏秋?你是夏决明的儿子?”陆惊鸿有些诧异,而徒弟苏苏依然那般,没有太大反应。
没想到啊,低调不了,他爹的大名连这个道长都知道。夏秋点头,“对啊,那几位是我的朋友,拿箫那个是白箫,拿剑那个叫小檀,那个小妹妹叫欧阳争渡。”
“噢。”陆惊鸿清冷依旧,“你们慢慢聊吧,我先出去了。”
“别啊。”夏秋挤眉弄眼,“我俩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合适嘛?”
陆惊鸿看了他一眼,“我还有事。”
夏秋不情愿的表情都无可掩饰,咬着袖子,像个小娇妻似的,“那好吧。”
“夏公子请坐。”陆苏苏示意。
“噢,谢谢。”
这边陆惊鸿为小檀他们安排住处,白箫轻笑,无非是支开他们罢了。唉,可怜的小秋啊,活该!让你长这么好看,还才色双绝,接二连三地被调戏很爽吧?哼,白箫不管他了,安然去睡觉。
“小檀,小秋他不会出事吧?”欧阳争渡有些担心。
小檀摇头,“不必担心,云机观的道长是个好人,他不会伤害小师兄的。”
“不是,我是担心他会跟那位苏苏姑娘……”
“咳,这就很难说了。”小檀眨了眨眼。
“小秋好可怜啊。”欧阳争渡嘟嘴。
白箫一脸淡然:“抱得美人归,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
不过多时,夏秋也过来睡觉了,看这样,估计被对方欺负了,有些郁闷不乐。
“办事这么快啊?”白箫乐津津地看着他,打量着他衣裳。
“什么啊?”夏秋委屈,拨开枕头坐下,“她提笔写了首《结素鱼贻友人》给我,然后……”
“你不会回了她那首《答李季兰》吧?”
“对啊。拜托,我对她没意思诶。”夏秋拍手。
“那你很厉害呦。”白箫忍俊不禁,“‘仍捧旧花归’,我就说还是冷寒好吧。”
夏秋甚是无奈,“那个苏苏看了就哭,我没办法就叫来了道长,然后那个道长就白了我一眼。啊……我心碎了。”
敢情你不开心是因为一个眼神啊!“……”白箫悄无声息地接近,一个枕头摁倒了夏秋,“我告诉你,人家道长可是混过江湖的,你勾搭他,小心死无葬身之地。”
“呀!”夏秋紧眉推开他,“他不是一个普通道长吗?”
欧阳争渡忽然插口:“我有看见他放在案上的剑。”
“我管你们。”夏秋毫不在乎地钻进了被窝。
白箫背着手,暗自使用传音术,“你这样见一个爱一个,迟早会把自己害了的。”
“……我就是喜欢道长怎样?!能不能不要管我了?!”夏秋起身喊叫。
吓得白箫身子倒在一旁,全场皆静且惊,“呃……”陆惊鸿站在门口,诧异许久。
夏秋臊得满脸通红,拉了被子躺了下来,一言不发了。
陆惊鸿看向夏秋,说道:“苏苏说她唐突了,我代她转告一声,勿放在心上。夜安。”陆惊鸿说完就闭门出去了。
白箫抱胸看了小檀与欧阳争渡一眼,笑道:“看,尴尬了吧?”
“我要睡了你闭嘴行么?!”夏秋冷声一句。
“得得得,我闭嘴。”睡觉,白箫也躺了下来。
大家都是困了的,一夜很快过去,夏秋早早醒了,不情不愿的,便要下床。“你醒了?”陆惊鸿换成了一身白衣,靠在桌旁,已经看他睡觉许久了。
第14章 冷暖兼具终接受
“……”夏秋没什么反应,极力淡定。心想着你高冷我也高冷,看谁冷得过谁,结果夏秋自顾下床,一未留心,“哎呀,嘶!我的脚……”
“你……”
夏秋摔下床来,缓了一下,自己站起,“嘶……”疼得要命,站不住脚了,低头看时,脚踝已经一片淤青。
“嗯?”陆惊鸿伸来手。
伏在地上的夏秋脸霎时变红了,弱弱伸去了手。“嘶……好疼。”声音闷闷的,好像哭过。
“小心些,我扶你。”
“疼……”
“……”看着夏秋自己站不起来,陆惊鸿忽地抱起了他。
“呃?”夏秋久久看着面前这个人,那人格外的孤高清冷,与众不同。缓过神来,夏秋低下了头,手攥紧了道长的衣袖。
“别动。”陆惊鸿抱着夏秋坐下,看了看他脚踝。要知道女孩子的脚踝是不能随便给人看的,咳,夏秋是个男孩子。夏秋小公子咬着袖子拥着陆惊鸿,脸上飞红。而陆惊鸿抱着个小美男,内心竟然毫无波澜,只缓缓拿出了随身携带的药瓶,亲自给他上药。“还疼么?”白衣道长的纤指轻揉。
夏秋咬唇摇头。
上了药,陆惊鸿又抱了夏秋到床上坐着,“好了,你先休息一下,暂时别乱动,我去做饭。”
“呃?道长还会做饭?”夏秋惊而笑问。
“嗯……”
天大亮,白箫三个挨个醒了。“秋小受。”白箫打了个哈欠。
“哼。”
吃饭时,白箫小心翼翼扶着夏秋,陆惊鸿淡淡地说:“他的脚扭伤了,没个四五天好不了,各位不妨在此小住几日。”
“拖油瓶。”白箫白了夏秋一眼,“小檀,你急不急?急的话,我们把他扔在这儿好了,我们先走。”
小檀温柔得很,“随你们吧。”
“就你跟我有仇。”夏秋闷闷不乐。
夏秋最初漫不经心地吃饭,忽见旁边椅上的红纸,他便有些疑惑。陆惊鸿解释道:“苏苏有些固执,她身体不是很好,我怕再有人造访,打扰了苏苏。”
“哎,道长,你……之前也是江湖中人?”夏秋直接问道。
“嗯,飞云剑客就是我。”
“听起来好厉害啊。”夏秋笑眯眯地盯着他。
“飞云剑客?”小檀也曾听说过,忽问他:“听说道长十五岁名扬江湖,是真的么?”
“小名气而已。”陆惊鸿淡淡应道。
“那,听说道长与‘玦玉双璧’交好,也确有其事?”
那道长冷淡回道:“我跟无痕师出同门,自然交好。”
小檀笑了笑,“小檀愚钝,不知才刚扬名的道长为何在出道不满一年就退隐了。”
“我……”陆惊鸿看着他。
“小檀你问那么多干嘛?吃你的,吃饭。”夏秋自顾吃着。
“……是,小师兄。”
陆惊鸿深吸了口气,“在外人眼中,名扬天下也许很风光,只有当局者才知其中的痛苦。”
“对对对,跟我爹娘一样。”夏秋笑。
白箫又若无其事地插嘴,“唉,人家道长名扬天下的时候,某些人才刚出娘胎诶。”
“……”小檀有些不自然
夏秋一脸从容淡定,娇媚地搁了碗筷,“——我掐死你!!!”
“呃?!”众人一惊。
白箫急忙一躲,结果旁边的夏秋够不着摔地上了,“噗——”白箫大笑,忍不住啊。
“哇——”夏秋放声大哭。
“……”
“小师兄。”小檀扶额。
陆惊鸿叹了口气,过去抱了起来,“别哭。”
“我出去透透气。”小檀搁了碗筷起身出去了。
“我也去。”欧阳争渡跟上,留下来太受虐了。
“练箫。”白箫端庄高雅,款步出去了。
“……”陆惊鸿抱了夏秋放在膝上,想着法儿哄着,“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别哭了。”
“我,我都十七了,不小,不哭,我憋着。”夏秋撇着嘴,脸上挂着两行晶莹的珠泪。
“可我已年过三十了啊。”陆惊鸿叹道,我生君未生。
“唔……”夏秋抚上唇,吻住了,他的爱,从来无关性别、无关年龄,只是爱那一颗心,却令世人百思不得其解。
“嗯。”陆惊鸿拥吻,抚着那弱柳腰肢。松口时,夏秋痴痴地笑了,自见了那人第一眼,就好喜欢,他是不相信一见钟情的,却莫名其妙对眼前这个人上心。陆惊鸿垂下眼帘,内心忐忑不安。
未余日,小檀院中练剑,又请陆惊鸿指教,他更想跟陆惊鸿比试一场。陆惊鸿却表示很为难,他表示自己已经十七没有碰过剑了。小檀也只得算了。他想试试陆惊鸿的身手,陆惊鸿却是似乎刻意避着。
桃树下,桃叶纷纷,小檀靠树而坐,离他不远处,石凳上的两个人日日黏在一块,又亲又吻,要不是夏秋脚受伤了,凭他夏秋那个开放的劲儿,俩人就闹床上去了。
陆惊鸿吻着夏秋,睁眼时看到了那边的小檀。那个小小少年伸手来,竟有一只蝴蝶落到了指尖。“啊……”
“道长。”夏秋笑,“怎么了啦?”
“没什么。”他摇头。
“道长,我给你弹琴好不好?”夏秋下地来。
“好。”陆惊鸿恐他脚伤未好,仍是扶着。
夏秋俏皮一句:“我夏秋弹琴,非宴不弹,非战不弹,非爱……不弹的。”
陆惊鸿点点头,他就是告白呗,陆惊鸿也没给什么表情。
“道长~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
“嗯,我知道。”陆惊鸿早就知道了。
“哼。”夏秋娇笑,“听呀。”他坐下置琴,一指音起。
“《广陵散》……”树下的小檀低头泪一行,小师兄明明是他的。《广陵散》是支哀曲,小檀不忍再听,拿起霜雪起身去了。那个人,真的喜欢上了别人,也许他早该放手了,也许,他并不应该等,不应该自私。
“你喜欢这支曲子吗?”夏秋边弹边问。
陆惊鸿摇摇头。
“不喜欢啊?”夏秋停了下来,想了一想,改换了一支轻快的江南小曲儿。
陆惊鸿笑了笑,“这支不错。”
“呃……”
“怎么停了?”陆惊鸿不解。
他笑:“道长笑起来真可谓惊鸿啊。”一句笑言,令陆惊鸿再次笑了。“道长,这七根琴弦,以后只为你一人弹,好不好呀?”
“嗯。”
“道长。”夏秋上去抱住了,“嘻嘻。”
路过的白箫扶额,表示无奈。
饭时,夏秋拿着筷子,望着一桌素食,白粥、胡萝卜、青菜,失望地放下了筷子。
“嗯?怎么不吃?我做的不好吃吗?”陆惊鸿疑惑。
夏秋撒娇,“道长做的最好吃了,不过我想吃肉,啊啊,天天吃青菜,受不了了。”
“得了吧,有的吃就不错了。”白箫瞟了他一眼,“挑三拣四的。”
“哼,你是兔子你当然喜欢吃素了。”夏秋振振有词。
欧阳争渡笑了笑,“人家这是‘道观’,哪儿来的肉给你吃啊?”
夏秋看向了白箫,吓得那只小兔子打了个颤,“喂,你想什么?又冲我流口水。”
“啊啊,东墙那边有只鸽子,我想把它烤了。”夏秋咬着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