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买吗?”
“按我们两个的捏。”李月寒将银子放在桌上。
小贩点点头,给他们的糖加的也多了,糖在普通人家算是有些奢侈了,平常和着面粉在里面,但是李月寒出手阔绰,小贩手也跟这阔绰。
“加个木盒。”
“好嘞!”小贩看了看李月寒,忍不住心下疑问,“客官你怎么背着这位公子呢?”
易临瞟了眼商贩,对着他们殿下默念:看吧戏精附体!
李月寒眼里泛起泪花,一副可怜的样子。
小贩看着都有些心疼,“哎哟,这,这怎么了?”看得他都想安慰一番了。
楚楚精:“我家这哥哥,天生命不硬。”
李清寒:“我硬。”
“咳咳……”李月寒没想到他会这样以容易误会的方式反驳,但是他还是很敬业的,他继续演,“生下来腿不太好使,可怜我这哥哥和我啊,我们兄弟两举步维艰。”
小贩看了看桌上的那锭银子,觉得不对劲但是美……色当头还是特别可怜的境地,他安慰了几句,手下的糖加的像不要钱似的。
李清寒黑着脸,王公公脸色也不太好看,前者是被李月寒气得,后者是被李月寒吓得。
王公公默念:殿下这可是不得啊……苦了我们陛下了……
小贩将糖人做好,李月寒将两个盒子接住,然后将另一个木盒递给了背上的李清寒。李清寒说,“你先放我下来。”
李月寒还是乖乖地将他放下来,两人并肩走着。
身后小贩疑惑的嘀咕,“咦,这不是能走路吗?”好迷惑啊。李月寒完全不尴尬,老神在在的走着。
这褐色的木盒里装的是一个白衣公子,圆圆的小鹿眼,笑起来干净极了,是个很阳光温柔的少年。李清寒将木盒里的糖人拿起来,递到李月寒面前,“拿错了。”
“我知道啊,没拿错。”我就是故意的,怎么了,哼哼!
他笑弯了眼眸,垂着眼睫舔了一口他手里拿的那个神情清冷的小糖人的手,就像小时候那样。不过李月寒比小时候更大胆了,走到一个人少的地方,偷偷亲了一口真实版冰冷的脸颊,还舔了舔李清寒晶莹的耳垂,“那糖人太甜了。”李月寒道,他亲完李清寒还咂了咂嘴,似乎在分辨味道:“嗯……不过你更甜。”
李清寒耳朵忽然就红了,脑袋就像烧水壶冒着热气。
身后三人:“……”你们这样若无旁人真的好吗?
像是报复,李清寒将他手里糖人的头一口包了进去,虽然红着耳朵……
李月寒:“……”我的头!!!!
他赌气的将糖人的头啃下来,觉得不过瘾又将手里的小糖人的手啃了下来。李清寒也不服将那糖人全部吃完。
李月寒:“你不是不吃甜的吗!!!!骗人,我不理你了!!”
王公公无语望天:……两个幼稚鬼。谁信一个是镇守边疆的摄政王,一个是九五之尊的天子。
走了一段路终于要出城了,城口少不了的就是瓜……哦不,少不了的就是面馆。
他们准备吃一碗面在上路,这一碗面还随机附赠了不少瓜。
是他们隔壁那桌,“诶听说了吗??前几天那温柔仙居里的花魁死了!!!”
“啧。都一天了,你才知道?”
“诶,不是啊,我知道她为什么要跳楼去死。”
一大瓜就从天而降,他身边的众人来了兴趣,“怎么?快说啊!!!”
那个男人拍了拍桌子,颇有说书先生的架势,“为情自杀。”
“啊??不会吧,这唱戏的花魁也有情??”
“嗐,你不知道吧,那可是元娘子的心头好!!她的青梅竹马啊!”元娘子正是跳楼的花魁。
“听说这花魁这几年的钱财拿给了这位书生帮他赶往京城赴考,好不容易又熬了几年在杨柳城立足了地位红了,不卖身只卖艺了,更成了红角儿!她存了几大箱银子的赎身钱帮自己赎身。”那人讲的津津乐道,“结果呢??等了一年书生中了贡士,娶了闺秀。给她回信了,还是一句难登大雅之堂的句子,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
那隔壁桌子的众人一阵唏嘘。
李清寒道:“吃完了,我们走吧。”
“嗯。”
他们几人出了城,与河州相邻的城外是一片空荡平坦的山野。两人牵着手,李月寒还是不太愉快,至少刚刚的瓜,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极为没有安全感的小娘们似的。
“李清寒。”
“嗯?”
李月寒看着眼前的少年,“……没事。”他垂眸,看着他们两个拉着的手。
就是我想问问你,我的陛下,天下与我你选谁。
这句话说出来可能就是让两人都十分为难了,李月寒咬了咬牙,回头往杨柳城那华丽高耸的建筑一眼望去。
“走吧。”
“嗯,走吧。”
身后是那华丽的建筑物,凉风吹来,挂着的彩灯随风晃了晃。
……
终于是等到了,终于是等到了,都一年了,都一年了,他怎么还不给她回信呢。你看这不就来了吗?
元羽高兴的拆开信封,最顶楼的房间灯火还亮着,元羽的房间灯火忽明忽暗的晃着。她打开信,被烛光照的有些昏黄的信纸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诗,凉薄的一句诗。她仿佛瞬间坠入冰窖,信上写到。
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
元羽苦笑,十多年了啊,为什么啊,为什么啊,她明明付出了这么多,他说放弃就放弃了,他说不要就不要她了。
她明明这么的……爱他啊。
昏黄的信纸在烛灯的照耀下,摇曳坠地。
元羽看到这两行字,心中酸楚,她真的真的感觉浑身又凉又冷啊,她真的真的好难受啊,真的真的好难受啊。你知道心里流血是什么滋味吗,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心真的好痛啊,揪着的痛,揪着的痛。
他不要她了,他不要她了,他真的走了,真的不要她了。
她从地上站起来,感觉脚走不动路了,她现在脑子嗡嗡的响,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以前是个小姐,家道中落,沦落风尘。她的父亲死在了被流放的途中,她的母亲和姐妹兄弟都被卖了,她也是。
那一次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绝望,她天真的以为是最后一次了。
她和他都是从小长大的,后来他又在青楼遇见了她,他答应她会来赎她的。后来他要走科举之路,没有经费给她赎身。她理解的,她莞尔一笑说:“男孩子要向前看。”
元羽走到桌前拿了一支笔,压制着自己的手抖,她哭不出来,那种哭不出来的感觉才是最窒息的。她想说我原谅你,我恨你,我讨厌你,然后她又卑微的问,你为什么不要我了,我不做正室也可以的,我,我给你做妾。我还可以做奴,我都可以的真的。你不要不要我好不好,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求人,她低下身求人,那么卑微的求人。
爱一个人真的会变卑微的,你就怕他突然不喜欢你了,就怕他突然喜欢另一个女孩子了,就怕他说你今天不太好看了,就怕他说我不要你了,就怕自己配不上他。
其实,她真的好想亲亲他,抱抱他,像其他女孩子对自己的未婚夫那样,她也想甜甜的啊,可是不行啊,她怕自己露出一个缺点怕他厌恶自己了,她局促不安,束手束脚,像一个丑角。
这张信,她写了长长的五张纸,突然笔下一顿想到什么,将笔狠狠地砸了,将信纸揉成一团,再狠狠地用脚踩烂。她在干什么啊,真是太傻了,写了信她能将信送到哪里去呢。
元羽堪堪抬头望向镜中的自己,毛毛躁躁散落下来的头发,脸上被哭花了的的妆容,揉信纸弄得满手都是墨,脸上也沾了一点。
直到现在她还在卑微的想,是不是他在考验他们之间的感情呢。
哈哈哈哈哈,真是荒谬,哦对了,他说过他不喜欢乱糟糟的女孩子。元羽虚晃着的脚步又将自己重新打扮和往日的浅色衣服不同,她今天穿了件红裙,他喜欢明艳的女孩子,他告诉她的。她在另一张昏黄的信纸上咬破手指,写下两个字。
爱,过。
其实……就像写我,你。
她来到外面的楼道,楼道的栏杆下侧,像条长凳一起连起来成八角状,元羽坐在上面,她一只手臂倚着木栏,一只手捏着信反反复复的读着他写的这句诗。
她突然笑了笑。
罢了,罢了。
就这样吧。
就这样就好了,就这样结束就好了,这样的话他能不能永远记住我呢,请原谅她有些自私,对不起,愿来世我为郎你为女,愿来世有我再无你。
她踩上木凳,轻轻一点脚尖从楼上跳了下去,风刮过她的耳畔,掀起她的青丝,元羽闭上眼睛,风从耳边飞跑过,接着就是头痛欲裂,她能听到耳旁许多惊慌失措的尖叫和惊呼。
对不起了,吓到你们了,我只是想就这样……结束掉,她好像感受到飞的感觉,也感受到被踩进烂泥里的瞬间。
她缓缓闭上眼睛,她看到一道刺眼的白光,那是她的光啊,那光便是他啊。
……
“你是哪家的小书生,竟敢擅闯女子内宅。”
“小生是陪家母来探访令夫人,略有打扰。对,对不起,我迷路了,才不小心闯进内宅,对,对不起。”元羽看见他绯红的耳尖,对着她深深鞠了一躬。
“行啦,本小姐受不起你的大礼!”
……
元羽眨着大眼睛:“哥哥,过几日我生辰你会来吗?会吗?”
她看着他点点头,笑道:“当然会了,不是,小生会陪母亲拜访。”
元羽高兴的咯咯笑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她看着他手忙脚乱,看着他红着脸忙说对不起。
……
后来元府家主被流放,她被卖到青楼,他就站在人群中焦急的看着她,似乎在说。“等我,我会来救你的,我一定会的。”
她点点头抹了抹泪。
“哟,这姑娘长得真俊,来陪大爷玩玩,来,你娘的装屁的清高,你信不信老子在这里要了你。”
她哭着走上前端了杯酒,一只猪蹄从她洁白的手腕一路细摸到手臂。
她惊呼,她看见他出来,将她挡了那个男人。
“哥哥?”她有些委屈,“哥哥,呜呜呜我,我……”
他将自己搂紧怀里,“我会将你赎出去的。”
“哎呦,客官你这哪里买得了元羽啊,起码也要三位数的银子。”
他咬咬牙对她说了声,“对不起,我会努力来赎你的。”
“我等你。”
……
后来少年过了一年,低着头告诉她,“我要去京城赴考了,对不起,等我功成名就定会娶你。”
“好,我等你。”她很欣喜为他高兴而已。她的眼里只有他,连自己都没有了。
等了一年收到了一封他写的信,是她熟悉的笔迹,却是陌生的话语。
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
你不配。
元羽笑了笑。
无情无义是书生,怎配我这美娇娘。
你也不配。
有些念想她断不了,但是老天断得了。
元羽终究没了声息,身下鲜血如花儿般绽放。
那是她十三岁的那年。
小小的粉色一团按着他的肩,声音里满是相信和坚信。
“哥哥,你会娶我吗。”
“会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戏子篇——END
戏子线本来是我练笔的,觉得还可以就誊了上去。
可能会有些粗糙啥滴哈,卑微求见谅。
然后就是书生本来是有姓名的,后来没有誊上去emmm。
因为一些原因,开始忙了。所以都会存稿,要是存稿发完了,文文断了,周末会补起来的。(头秃警告)
朋友:努力呀,加油呀,想想未来呀……(心灵鸡汤ing)
我: ……好的好的(谢谢,有被励志三秒)
第37章 私访河州私吞案(山野篇)
“咳咳咳……”李清寒微微发抖。
阳光正好,晒得周围的事物都渡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暖阳和煦,晒得人们暖暖的,但是李清寒因为体质的原因,全身都很凉手脚也很冰。
“我……”李月寒本来是想说我背你吧,但是话到嘴边,心动不如行动,将李清寒背起来。
“朕!自己可以。”他咬牙。
李月寒不以为然,“你傲什么傲,趴好了。”
“……”李清寒乖乖的靠上他的背。
他背着他,笑道,“好啦,走啦。”就像哄小孩一样,背着他在山野里奔跑。
李清寒嗤笑一声:“幼稚。”虽然幼稚又傻的举动,但他不得不承认李月寒看起来浑身都在发着光一般。
他们不过是才十八九岁的少年,也想抓住光呀。
李清寒靠着他,下巴抵着他的肩,在他手臂上拍了拍,“驾。”
“走着!陛下。”
李清寒低低的笑了一声,鼻息喷在他颈脖上。他问,“你笑什么。”
“你像小孩一样。”
“你才像小孩,你全家都像小孩!”
“那你也是小孩,你也是我家的。”
十多年了,他的陛下终于主动撩他了,不容易啊,铁树开花了!!
李月寒将他往上背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