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阿灯手脚并用,努力提醒他爹。
柳方纳闷:“嚯嚯什么?”
景行之先是一楞,然后反应过来,笑疯了:“是蠢货吧,阿灯只会说一个字,嚯嚯!笑死我了!”
果然,景行之一提蠢货,阿灯高兴地又来了声:“嚯嚯!”哎呀,果然还是爹懂我!
宁海波看着对面的一家三口,整个人炸裂,气到要爆炸。
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一家人,人长得人五人六,一个个都不知道尊敬长辈,就连那个几个月大的奶娃娃,竟然都敢笑话他是蠢货?!
宁海波瞪着眼,气不打一处来,却是端地不知道从哪撒气。
墙头上的李嘉瑞看不惯,怕宁家的老糊涂蛋欺负小奶娃,开口道:“宁侯爷,你爬墙挺快的啊!”
宁海波转头一看,看见李嘉瑞,一腔心火强行压住,朝李嘉瑞行礼:“臣见过二殿下。”
李嘉瑞等人行礼行完了,这才慢悠悠地笑着道:“在外头,不用行礼。”
又把宁海波气一遭。
看着宁海波吃瘪的面色,李嘉瑞心里那个舒服呀。
敢情用脑子欺负人,是这么舒服的感觉啊!该死的迷人,简直让人上瘾!
李嘉瑞一个皇子跑了出来,宁海波再怎么着也不敢当着他的面和景行之暴打一气,只得重新翻墙回去了。
宁海波离开没一会,隔壁传来“砰砰砰”的粗暴开关门声,然后就是一阵马蹄声,人走屋空。
李嘉瑞跑去瞧了一眼,回来告诉景行之:“人走了,好像东西都收拾走了。要不我通知胡大人搬回来?”
“等他出门打仗了,再通知胡大人吧。”景行之心想,免得让胡大人白高兴一场。
景行之是定北的第二大的官,住的院子看可不差;同样的,住他隔壁的院子也不会坏,胡大人搬走后难以换到更好的宅子。
李嘉瑞偷偷看景行之,一边伸手逗弄阿灯,一边问景行之:“小师叔,我说你怎么摊这么一爹?太倒霉了吧。”
景行之看他一眼,道:“所以日后啊二侄子你多孝顺一下我,小师叔这心里可难受了。”
李嘉瑞皱起浓黑的剑眉,总觉得自己又给自己找上事了……怎么就这么嘴贱呢?!
不出李嘉瑞所料,他又带娃半日,给景行之和柳方腾出了二人世界。
李嘉瑞叹气,叹着叹着,躺下去和小奶娃一起睡着了。
那厢景行之带着柳方,两人则是跑出去玩了。景行之说被气着了不开心,柳方陪玩。
不过景行之这里转转,哪里看看,在那张好看的脸上,柳方就没看到不开心三个字出现过。
不过这不重要,反正娃有靠谱的人带,柳方转得也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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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宁海波被气走了,随后收拾收拾就去了前方战场。
他留下来本来也是想在战前给景行之留个消息,看能不能圆个心愿,然后带着部分军力开拨。但这么一留,差点给他气死,干脆就直接离开了定北城。
亲兵们也不敢提,他们听到了那一声声骂。不过心里琢磨着,好像骂得还挺有道理,将军遇到一旦那个女人,就和脑子糊了泥巴似的。
这回自己人守的北疆出了问题,将军都不惦记着朝堂的惩过,可能到嘴飞了的国公,反而一心还在女人身上,误事啊!
前线的战事顺利,而那份送回京城的名单和信件,则是牵连出了一波惊涛骇浪。
李云玺在全部证据细节送到手中后,在当日早朝上,赤红着眼,扬言要废后!
第129章
大臣们吓了一跳, 只有知晓个中原因的人才知道李云玺为何如此暴怒。
是个男人, 都忍不了绿帽子的存在,更别提李云玺这种控制欲极强的。所以饶是只查出几封信,李云玺也觉得无法忍受。
朕的女人,竟然背着朕给别的男人写信?!讽刺的是, 信的内容是为了解决朕的其他儿子, 何其恶毒!这样一个女人,怎堪为国母?!
李云玺黑着脸, 浑身暴戾的气势散发出去,吓得一众不知因果的大臣全都跪倒在地。
“圣上三思啊!”
“不知圣上为何如此行事,可娘娘共圣上夫妻二十余载, 不可轻忽啊,圣上!”
哗啦啦地跪倒一片。
章通等一众伺候的人也想跟着跪,只是规矩上不许,俱都弯着腰, 卑躬屈膝, 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李云玺气得能喷火, 怒道:“朕为何废后?你等想知道是不是。来人啊!将石兴为押上来!”
石兴为, 皇后之兄,李云玺一向称国舅。众臣子听出称呼上的变化, 就猜想不是是国舅一家干错事, 惹怒李云玺了。
可国舅一家一向老实,能做出什么事来?那野心勃勃的国丈公,也早去世了。
石兴为穿着一身染满血的衣裳, 被押送上堂。他步伐踉跄,走动全靠人搀扶着,狼狈至极。
“大胆石兴为,你竟敢给异族送信,透露重大消息出去!通敌卖国,罪该万死!”李云玺暴怒地指着趴跪在地上的石兴为。
暴怒之下,风度尽失,可李云玺已经无暇顾及。
石兴为浑浑噩噩地趴在地上,他并不知道北疆的消息,实在不知道那么隐秘的线怎么被李云玺查出来的。
然而知道和不知道,石兴为的下场都已注定。
重刑之下,他一个享尽富贵的国舅爷哪里熬得住,将他所知道的一一都交代了清楚。
石兴为趴在地上,不敢抬头看向一边面露惊慌的太子侄子。
李嘉麟确实无措,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舅舅和母后做了什么。
见到亲人血染衣袍,他的第一反应是跪下来求情。
“父皇!父皇!舅舅不是那种人,怎么会做卖国的事呢?是不是、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李云玺威势甚重,李嘉麟在他面前就是只小白兔,质疑李云玺,已经是他的极限了。甚至于因为李云玺从不犯错,李嘉麟开始惊惧,害怕舅舅真的做了什么大不韪之事,牵连了宫中的母后!
“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李云玺没理那些吱吱哇哇的大臣,看着太子,伸手在龙椅前的桌案上抽出一份信件,然后再将信件甩到太子面前。
——那是皇后的亲笔书信。
李嘉麟如何认不出来,一眼瞧去,认出那字迹,便知道事情再真不过。
那厢石兴为却是后悔死了,后悔自己没有销毁那份妹妹的亲笔书信,而是存了用那玩意儿将来找侄子要好处的心思。
石兴为不算笨,送去异族的信是查不出写信人的,用的纸和笔墨都是普通的,字迹也平平无奇。
而且他觉得事情和渠道那么隐秘,就没想过这事会被李云玺发现。所以这别的心思,最后反倒被李云玺找到铁证,害了自家人。
李嘉麟自打捡起那封信后,就整个人都呆住了,他眼睛眨也不眨地将整封信看完,整个人陷入不可置信的疯癫状态。
“不可能,不可能的!”李嘉麟喃喃说着,抬眼看向高高台阶之上的父皇,朝前跪走几步,语气恍惚道,“父皇,肯定是有人陷害的,母后怎会做这种事?”
李嘉麟知道自己和二弟有矛盾,但也没想过母后会想要二弟的命,而是还是通过异族人的手!
堂堂一宫皇后,会去联系异族的人?何况这个皇后的长子,还是太子呢?将来江山都是她儿子的啊。
李云玺看着李嘉麟无措求情的模样,倒是发现这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心生几分怜悯。
他定定地看了一眼李嘉麟,心软道:“太子累了,送他下去休息吧。”
废后他是肯定要废的,不容置喙,但可以让太子避开。
李嘉麟在惶然中,察觉到了李云玺废后念头的坚定。
太监将李嘉麟往外拖走,李嘉麟涕泗横流地为皇后求情:“父皇,饶母后一次吧!父皇!”
李云玺神色坚定地看着大儿被拖下去,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他知道,此举最伤太子。大儿性情温和,种种举动都是皇后推着走的。
往日里,李云玺念在过去情分,常对皇后忍让,随她去了。
可皇后竟敢做出不臣之事,那就莫怪他心狠。
皇后和那个异族的新王爷,在小时候就认识?还青梅竹马?!国丈那个老东西,留着异族的线,要是活着岂不是想要取他而代之!
李云玺想着,一边写废后的圣旨,一边琢磨起把国丈那老东西从地下刨出来泄愤。
几笔下去,皇后变成安妃,关押进冷宫,也不允许任何人探看。
圣旨从前朝到后宫,一路章通跑断了腿,可他片刻不敢耽误,兢兢业业地执行李云玺的所有命令。这个时候要是不听话,倒霉的怕就是他章通了。
“皇后娘娘,国舅爷勾结异族,叛国之事已然暴露。您被贬为安妃,勒令去清寒宫死过,得罪了。”
章通一声令下,太监们推搡开皇后身边的婆子和宫女,将皇后石氏团团围住。
皇后石氏看着涌上来的人,嗤笑一声:“什么东西,别碰本宫!说什么清寒宫,不就是冷宫,本宫又不是不认识路。”
皇后、不,如今已是安妃,她提步昂首而去,好似此行是去游园一般,而不是被送去冷宫。
国舅被抓,国舅府的人确实一个都没能出门报信。可当初石父心思那么多,又岂会没有一点的渠道给皇宫里的女儿偷偷送信。
安妃早在国舅被抓时,就知道李云玺知晓这一切了。
日复一日的日子,她早过够了。
一只脚踏进冷宫的门槛里,石氏转过头,看向章通,说道:“章通,你且去告诉他一声,本宫当初就不该进这个牢笼。如今也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走进另一个罢了。”
话说,石氏提起另一只脚走进冷清凄凉、毫无人气的清寒宫里。
直至宫门阖上,章通也没看到这位转身。
可章通接下来就愁死了,安妃的话,他要不要和圣上说?
说了,怕是要死。
不说,还是死。
愁死个人了!
章通发着愁,连回开阳殿的胆子都在恐惧中消磨。
另一边,太子的东宫中。
眼眶未褪去红意的李嘉麟抱起儿子亲了亲,脸色灰败地看向太子妃董氏,小声问:“朝中的事,你可知道了?”
董氏点点头:“臣妾知道了。”
“我……”李嘉麟看着自己的太子妃,一时有些张不开嘴,伸手将孩子递回去。
董氏轻柔地将孩子抱入怀,问道:“太子可是有什么话要与臣妾说?”
“孤、我……我其实觉得,自己不适合做太子。”李嘉麟有些颓丧地低头,抓了把头发,“我太没主见了!”
说完这句话,他长叹了一口气。
“殿下,头发乱了。”董氏将孩子放到一边,“臣妾与你梳头吧。”
李嘉麟“嗯”了一声,转过身去。
他知道董氏聪明,心想现在董氏大概都知道自己存着什么心思了。
他怕父皇苛责母后,甚至……甚至会要了母后的性命。所以他不想做太子了,打算拿这个,去和父皇换取母后的余生平安。
但他从太子变成普通皇子,等于也要委屈董氏和孩子。
李嘉麟背着身,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存着对妻子和孩子的愧疚。
董氏慢慢给他重新梳了个头发,整整齐齐,无一丝头发凌乱。
待金玉冠箍在发顶,董氏的声音在李嘉麟身后响起。
“殿下现在就很有主见。”董氏从身后抱住李嘉麟的脖颈,“我与殿下一道去为母后求情吧。”皇后是错了,可待他们是真心。
“你别去!”李嘉麟握住董氏的手,出声拒绝了她。
李嘉麟转身,揽董氏入怀:“你去了,孩子得害怕了。”
“有乳母在呢。”
“乳母不一样,我自己去就好!”
李嘉麟说着,抽下董氏头上一只发簪,弄得董氏一缕发丝垂下,然后道:“我走了,你莫跟来!”
话落,留给董氏的是李嘉麟逃也似的身影。
董氏摸了摸那缕乱掉的头发,轻声道:“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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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嘉麟离开自己宫殿,直接去了开阳殿。
求见进去,然后就被李云玺骂了出来。
章通回到开阳殿门口的时候,李嘉麟正好从里头出来,结结实实地“砰”一下跪在地上。
章通头发发麻,太子殿下都跪了,他要是回去说安妃交代的话,怕不是死定了!
没等章通鼓起勇气进去,气喘吁吁的李嘉定跑了过来。
“章公公,帮我通报一下!”
章通要哭了:“好。”
你们都是爷,我能怎么着,伺候着吧。最好三皇子来打个岔,圣上忘了安妃的事,不问我就先不说了。
章通进去通报,说三皇子要面圣。
李云玺还在气头上:“你去问问,他来干嘛?要是求情就滚回去吧!”
章通去而复返,回禀李云玺:“三皇子说他想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李云玺眉头微解:“让他进来。”
章通于是又出去喊李嘉定进去,他自个儿蹲在大殿的台阶上,眉眼耷拉着,活像掉了几百两金子。
一个小人影摸到他身边,李嘉福蹲到章通身边,喊道:“章、章大人,母后怎么、怎么了啊?三哥会不会、惹父皇生气气?”
章通赶忙捂住他的嘴,紧张地看看门那边,见没动静才道:“我的小祖宗,你可别掺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