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着,三宝公公从怀中掏出来一块巴掌大的红血玉牌,朝着马上之人丢去。
那玉佩多么多么精美多么多么好就不形容了,它飞在空中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投了过去。知道的人很清楚三宝公公丢出去的是什么,不知道的心中也隐隐有预感,这东西不简单。
可惜三宝太高估自己的力气了,这玉佩还未到那骑兵首领面前就开始往地下掉。
而那骑兵首领一听“新帝”二字,脸色一变。上峰不是说新帝半月后才会到吗,怎会来的如此突然?这要赶紧往城中报信!
而再一看那船上之人往下扔东西的动作也顾不得别的,踩着马头就飞身去接。也因此,那代表着皇帝的信物才没有被三宝这二傻子摔坏了。
三宝的表情由傲然——懊悔再到庆幸变了好几遍,见那小兵真的接住了玉牌才松了一口气。差点翻车,吓死了!
那小兵接到玉牌以后立刻跪地行礼,早就听说皇帝要来,但是未曾想到来的这么突然。竟然不提早通知,让他们出来迎驾。
后头的那些一听也赶紧下马疾步上前见礼。这个时候他们才有了小心翼翼的样子,这也才是地方官.兵见到皇城君主该有的模样。
船上护卫部分登陆,排开守卫。尽管身份已经亮出,但是他们丝毫不会掉以轻心。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船上的人,不会因为任何事而转移注意力。
新帝与大臣们站在甲板上并未下船,已有人驾着来人的马朝着城门而去,显然是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安城这些还没有准备好的官员。
如此,船上的人也只能这么等着。冰天雪地、寒风呼啸,别说新帝了,哪个大臣不是黑着一张脸?这城门都还没有进去,他们对于安城以及那安城太守的印象就跌了一大截。
在这期间,安王像是没事人一样眺望远处。这看似漫不经心的眺望,却是将安城周围的一切都看在眼中并思量于心。他仿佛没有因为眼前之事而染上坏情绪,这也与安王平日的性格很不相符。
不过,众人的视线都被安城的一切给吸引了注意力,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安王的不同。
半个时辰后,城门打开。安城太守骑马而来,后面跟着一众的人及数辆马车。
站在船上的人都打量着策马本来的人,这前头人身上穿的官服过于显眼,让众人一下就认出了他的身份。待这人走近,原启也看清了安城太守的面容。
安城太守刘青相较去年似消瘦了一些,脸上皱纹也多了几条。仅是一年,苍老的似乎有些过了。他本该是一介文人,但御马动作很是熟练。相较之下,跟在后面的官员就不那么轻松了。有人甚至是抱着马脖子过来的……
安城官员在距离岸边百米处下马,立刻疾步而来。
“参见陛下!”
刘青远了看并不能分辨船上哪一个是新帝,但待近前却是一眼便能认出。虽然同样是便服,但是身上的气势是掩盖不了的。
新帝站在护卫中、百官前,身上是黑色的大氅,那双寒目似比这天地还要冷上两分。在原启的视线定在刘青的身上时,刘青心里面打了一个哆嗦。
这大月的主子突然换了人,新主子是何脾性他无从得知。而这即位后的一月要就来安城体察民情,可是对安城有什么不满?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打探不到。他能做的,也只是小心翼翼的准备,然后等待着这位陛下的到来。
刘青战战兢兢,在得到允许后登上了船。
刘青再次跪地行礼:“参见陛下!”
原启看着来人,不知道刘青来的是多急,未披大氅甚至头上的发冠也松了。视线搜过船下低着头的一群人,再次来到刘青的身上。还未等他开口,已有人上前。
只见那人披着与新帝同样颜色款式的大氅,边说话边往这边走来。那如妖的容颜、眼底毫不掩饰的恶意、咄咄逼人的语气:
“刘太守。陛下此次来安城是暗访,刘太守带如此多人来迎是何意?”
声音止,那人也已经到了眼前。太守刘青忍不住朝着声音发出的那人看去……此人一头黑发似乎与大氅相容,黑色映衬下的肌肤似比雪白,那勾起的红唇似夺人性命的弯刀,仿要前来勾他的性命。
这人走到了新帝的面前,与新帝站在一起气势竟然不输丝毫。
刘青心中又是一颤,立刻垂下了眼。此人的身份几乎不用猜测,一定就是安王了。没想到……安王竟然也来了。
“刘太守?莫不是没有听到本王的话?嗯?”
刘青看着安王行至近前的鞋子,那近在眼前的靴尖。刘青一愣,眼中更是惊愕闪过。这上面竟然绣了、绣了龙!
这是君主的象征,安王!安王他怎么敢……?
这、、、
刘青不敢再想下去,赶紧回答安王问话,同时也明白自己方才过于激动的行为暴露了新帝的行踪。
“臣罪该万死!臣罪该万死!”
刘青连连磕了几个头,心中暗道安王不简单。自到岸边他还没有听到过新帝说话,倒是这安王气焰嚣张。再看安王鞋上的龙纹,心想果然安王权势滔天。这新即位的帝王,怕也只是安王操纵朝廷的一个幌子罢了。
想要来安城的,是这安王!那么,安王来此处到底是为何?安城好似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这位阎王爷,刘青心中疑惑却无人可为他解惑。
安远转身对着原启勾唇一笑,后竟然也不管原启是何脸色又转过头。此刻,不爽的是他,问罪的是他,发威的是他,船上最大的也好似是他。
安王眼中似有毒液流淌,一枚雪花飘飘落落竟然来到了他的唇角。在触及唇瓣的那一刻,又化成了一滴晶莹的水珠。他手一扬蹲了下来,因着他的动作发丝与大氅一同浮动。
于是,那双桃眸就与跪地的刘青对上了。如此近的距离,那似铺天盖地压过来的气势让刘青有些喘不过气。
他每年都会进京一次,可即便皇宫酒宴上也未曾与安王有过接触。起初是瞧不上这人,后来是这人升的太快他再也没了接触的资格。
如今安王一凑近刘青立刻感觉出,谣言所说的阎王爷果然名不虚传。这双眼睛,似勾命的阎罗。
刘青看着安王张合的红唇,似看到了巨蟒吐出的蛇.信。那带着笑意却狠辣至极的话语飘荡开来:
“既然如此,不如将刘太守一刀一刀割了喂鱼?”
这刘青还未反应过来,那边缩在人群中的韩山就是一抖,差点没有握住拐杖。同时他也感受到了周围人看过来的同情目光……韩山嘴角抽搐,原来安王还有一言不合就拿人喂鱼的嗜好。
看来这安城太守得罪安王,比他得罪的还要狠。好歹他是囫囵下河,这太守却是要被切成片了。
刘青耳边似有惊雷炸开,眼瞳收缩、坐在了地上。看着眼前的美人,如同在看地狱的恶鬼。眼中惊愕中带着惧怕,嘴唇竟然开始颤抖。
喂鱼?
这个时候,一个冰冰冷冷却又威严十足的声音,拯救了他。刘青忍不住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再看了一眼新帝后又立刻低下了头。
“安王。”
仅仅两字,众人甚至无法从这二字中判断出新帝的喜怒,安远就已经敛去了面上的笑容。他这番收敛好像是在给新帝面子一般,让众人惊诧不已。
然而如果他们仔细去看安王的眼睛就会发现,那双桃眸深处翻滚的杀意,竟然更浓了。
安远没有再为难安城太守,直接站了起来。他转头,眼睛直直的盯着新帝。大臣们因着安王的动作神情而稍稍缩了缩脖子,心中憋屈。
这安王实在胆大,丝毫不将新帝放在眼中。此次安城之行,风头估计都会被安王抢了去!
不管心中多么气愤,他们也只能咬牙忍着。
安远直视原启,在场众人不知道这二人在想着什么。雪花飘落、寒风呼过,二人同样黑色大氅,一个妖娆、一个冷然。二人周身的气势冷的似能冻住周围的人……
安王就这么看着新帝,似在问“你是何意?”,又似在问“我如何了?”直到盯得对方将视线移到别处,安王才冷笑一声竟然直接下了船。
大家都明白,安王这是生了气了。
安王下了船,朝着那一群白马走去。竟直接夺了缰绳,策马离去。那跪在地上的骑.兵傻呆呆的望着那离去的人影,他的马可烈了……就这么被骑走了?
煞星走了,周围的空气也仿佛开始流动了一般。刘青坐在地上,脑中混沌一片。此刻,他再也无法分辨安王与新帝谁伯谁仲了。
新帝望着安王上马后远去的身影,后收回了视线。他看了一眼似被吓傻了的刘青,眼中带着审视。不知这人是真的被安远吓到了,还是装出来的。
新帝扫过来人,一群跪在下面看不清模样。文臣武将都有,看起来倒像是倾巢出动。刘青这番做派,到底是何意?
原启望向城门处,高耸城墙看起来坚固无比。安城从未经历过战乱,若不是野心又为何建这样的墙、养这样的马?
作者有话要说:原启:安王要去何处?
安远:为陛下探探路
【小剧场】
安城太守:震惊!安王鞋上有龙纹!!咱陛下是傀儡皇帝吗?
三宝幽幽出现:大兄弟,淡定。他俩只是昨晚睡了一个被窝而已。
安城太守:????
三宝叉腰: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昨晚浪过了头,今早起的匆忙俩人鞋子穿错了。
安城太守:!!!
蠢作者:那啥,求评论求互动(假装羞涩)
第36章 安远一马当先入安城
因着安城官员这一策马奔腾的行为,安城百姓都知道京城来人了,且来的是那阎王爷!安城民众可是有不少人看到了那自街上奔腾而过的黑色身影……
也因着安王如此招摇入了城门进了内城、惹了众人的注意力,后面慢悠悠驶过的马车就显得那么不够看了。也因此,安城百姓只知道阎王爷来到了此处,却并不知新帝也降临了安城。
马车入了城门,吊桥慢慢升起、城门关闭。城门内依旧白雪皑皑,四处望去别说镇子、村落,竟然连人影都见不到。此种现象就显得那么的诡异,好似这个城池是死的一样。
外面都是白色也没有人,着实没有什么好看的。马车中的大臣顶着寒风往外瞅了两眼就放下了帘子,觉得无聊的同时又忍不住酸一下韩山。
原因无他,安王一走这韩山就被陛下叫到了跟前去。如今,新帝、大司马、安城太守刘青、韩山四人一个马车。这大司马陪同,大臣们无话可说。瘸腿的韩山,他们就愤愤不平了。
这陛下难道是看中了韩山的脸?
众人嘀咕再多,也不会知道原启带上韩山的原因。
新帝的马车自然是比其他人的要舒适宽敞的多,可以看得出安城太守刘青的用心。
此时马车内静悄悄,内侍三宝正在沏茶。刘青低着头跪坐的,他好似有些木讷、第一次见着新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身侧的大司马刘青倒是有些接触,但此时也不是闲谈的时候。
更让他好奇的就是那拄着拐的青年了,他连这人的身份都不知道。
这么想着,刘青稍稍抬眼打量了一下韩山。容貌俊俏虽不能与身侧的帝王相比,却也算是一副好皮囊了。
他不似大司马那么拘谨,甚至新帝往外看的时候他还跟着往外看了两眼。然后又似没了兴趣一般的转过头,盯着案桌上的香炉。
这个人……是谁呢?他怎未听说,京城之中有这一号人物呢?安城太守刘青百思不得其解。
原启掀着帘子往外看去,丝毫不在意刺骨的寒风。摇摇晃晃走了近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内城。他的眼中倒影着内城的城墙,城墙虽不如外城的高但那一个又一个的圆形建筑似暗含玄机。
香炉冒着青烟,淡淡的香味还未形成气候就被窗外的冷风吹散。离着窗子近一些的大司马也觉得有些冷,却没有那个胆子让新帝放下帘子。
此时喜塔腊安图心中的焦虑并不比刘青少上多少,因为这一路上新帝并没有召唤他几次,也没有什么地方需要用到他。
那么,他就不得不思量一下,新帝带他出行到底是何意了。他总觉得,事情不会如他所想的那么简单。但是偏偏找不到头绪,发现不了问题所在。大司马边暗暗观察着新帝的神情动作边思量,根本没有管另一侧的刘青、更不用说小喽啰韩山了。
在靠近内城城门之时,新帝终于放下了马车的帘子。大司马心中松了一口气,这一路上他的半张脸都要被冻僵了。年纪大了坐了十几日的船又在马车上摇晃了这么久、冻了这么久,还真有一种遭不住的感觉。
大司马起初还有心思揣测一下圣意,到了后面就只想着赶紧到地方吧。
原启端起茶杯,轻饮一口。他面前的二人皆是低着头,略有些发抖。他先是盯着刘青看了一会,又转向了大司马。
马车外渐渐响起了喧闹的声音,显然内城终于有了人气。小贩叫卖的声音、隐隐传来的肉香、各种嬉笑怒骂的声音,因着这些个声音,安城才仿佛活过来了一般。
这场严寒好像并没有将百姓的热情完全冻结,这些声音让马车中的几个人忍不住望向窗子。可是陛下没有掀开帘子,他们也没有那个胆子掀开看看。
原启没有再掀起帘子往外看,仿佛对外面如何不怎么感兴趣。这与前面一路掀帘外看的他,仿佛成了两个人。原启冰冷低沉的声音在马车中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