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色[古代架空]——BY:秣陵约

作者:秣陵约  录入:07-03

  孙家哥哥拍着门,不断喊着锦云。
  锦云只声声应着,让他们等等,马上就来。
  云殊拉起士卿,二人从窗户跳出,锦云关上了窗户,插上了窗栓……
  士卿被云殊拽着,离开了锦云家,到了远处,士卿便不想走了。他躲在一棵树后,云殊也只得跟着,手却没有放开,防止他猝然回去。
  片刻后,唢呐声起,锦云在所有人的欢呼声中出了房门,由他舅舅牵引着上了轿。
  士卿的手抠着那树皮,眼睁睁看着那杨员外骑着高头大马,带着锦云离开……
  直到看不见整个迎亲队伍的身影,二人始终没说一句话。末了,士卿开口:“云殊,放手……”
  云殊依旧不放:“卿哥,回去吧……”
  “我说让你放手!”士卿转头,怒目而视。
  “卿哥……”云殊被他这一来有些发愣,他的眼神很是恐怖,此前从未见过。
  “我让你放手,听见没,你以为你是谁,为什么事事管着我,那是我要过一辈子的人,是锦云!你为何一直让我放手,你自己不喜欢锦云,为何也要让我孤苦无依!我现在让你放手,你放吗?啊!”士卿一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的模样。
  云殊怯怯放了手,愣愣地看着士卿拂袖离开,连衣袂带起的尘土似乎都带着对他的恨意……
  云殊的指甲陷入掌心,渗出点点血迹,他失魂落魄地回了木屋。也不入屋,只坐在亭中,手里握着那东陵色,眼望着城门方向。
  一旁的银杏林已经叶落满地,只留下光秃秃的枝干,如云殊的心一样萧条,掌心的血迹已经干涸,一阵风吹来,云殊猛咳了一阵,离了树枝的枯黄叶被卷入亭中,卷到了云殊脚下。云殊捡起那小小的扇形叶片喃喃:“你这一生倒是结束了,我这一生,不知何往,路无所止,这般想来,金叶兄,你倒比我自在些……”
  云殊坐在亭中,一手握着东陵色,一手握着银杏叶,直到夜幕落下,城中亮起点点亮光。他终于拖着早已麻木的双腿入了屋。
  他烧了水,晾了茶,不敢在士卿房中等着,怕他见到自己又无端怒起,只回了自己房间,开着门,等着。
  他抱着今夜士卿不回来的心思,若到明日还未归,他便去寻他,哪怕士卿不愿见到自己。
  他搬了凳子,倚着门,好几次扛不住睡意,头撞在了门框上,回想这大半个月来,士卿喝酒折腾,惹得他要照顾他,已经许久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月已至中,一声闷响惊醒了云殊,是从士卿房间传来,他即刻起身,发现士卿正趴在地面。
  “卿哥!”云殊扶着士卿,他已烂醉如泥,借着月光,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士卿拖到了床上,转身点了烛火,替他盖了被子,灶上还温着热水,速速取了些,急急回来,发现士卿竟坐在床沿,盯着烛火,半眯着眼睛,满脸红晕。见云殊进来,他灿烂一笑:“你来了……”
  云殊试探着嗯了声,端着水盆进屋,看来他是想通了,不怪自己了。
  云殊放了脸盆,拧着毛巾之际,腰间却被一双手死死抱住,士卿的呼吸就在他耳边。
  “阿云,我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云殊身僵如木,只紧紧拽着那手巾,他怎么突然这么叫他,最亲昵也就喊声小殊。云殊的耳朵忽然感受到了湿润、柔软,不对!晚间的云殊并未束发,他把他当锦云了!
  云殊转身,手将士卿撑开:“卿哥,你看清楚,我是小殊!”
  士卿却置若罔闻,似乎只认准了他就是锦云,一把将他搂过,温润的唇堵上云殊的嘴。论力气,云殊从来就没觉得自己能跟士卿抗衡。现下的他如一只被人提着的兔子,只有顺从的份。
  这一刻,他从未想过,士卿原也抱他,只是兄弟之间又怎会带□□,如今的士卿却充满了占有和侵略,他不是不愿,只是现下士卿眼里心里,他都是锦云,若是他醒来,现下之景估计得恨不得手刃了自己。
  士卿一个旋转,二人落到了床上,云殊被他压制地严严实实,毫无反抗之力,一阵天旋地转,也没了时间流逝之感,云殊头晕目眩,士卿的气息混着酒气直往他嘴里钻,终于士卿松开了他的嘴,流连于他的脖颈间。云殊得了喘气:“卿……卿哥……你……你醒醒,我是云殊!我是云殊!”他拍打着士卿的肩,企图唤醒它,可士卿却单手将他按下:“阿云,我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一定不会的……你只能跟我一处”他说完又堵上了云殊的嘴,另一手解着他的衣衫,云殊用尽了力气,士卿却如千斤巨石,金箍铁桶,心口一阵凉意,云殊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第32章 32.清醒
  云殊望着身边睡得深沉还抱着自己的人,心中竟有莫名的一股甜意,也许士卿能与他这样一辈子,就算酒能醉人,能壮胆,可男女他应该能分清的吧?他醒来会怎么样?比原来更恨自己,还是接受他,从今往后二人自在安然?云殊脑子里转了一出又一出的大戏,紧紧抱着士卿,若他会恨自己,那么这将是他们二人此生最亲密,也是最后的安静时刻,他不想错过分毫。
  士卿松开云殊翻了个身,暗中的云殊甜甜一笑,头埋在他后背,又从身后抱着他。
  深秋的西棱早已没有了晨雀醒早,一阵阵的鸡啼依旧报晓,将士卿从沉沉梦中唤醒,一睁眼,脑袋的沉重和左手臂的麻木同时袭来,他揉了揉眼睛,去寻那让自己手臂酸麻的根源,云殊正微笑的看着自己,柔柔唤着:“卿哥,你醒了……”
  士卿一时恍惚,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猝然坐起,被子的亲肤之感让他回想起昨夜,看着一旁不着衣衫的云殊,隐约记得了自己干过的事情,激起他的一身冷汗,外头灌入的阴风一吹,吹的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士卿看着眼露惊恐却依旧盯着自己的云殊,反手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帖子,大吼一声“恶心!”
  云殊被这两个字,被他的行为怔住了,一动不动抓着被角,眼中闪烁着晶莹。
  士卿慌乱的滚下床,摸着衣衫胡乱穿了一通,嘴里还不断念着:“我特么做了什么!”,待士卿穿正衣衫,夺门而出,云殊的眼泪也滚了下来。
  作日被自己的手指戳开的掌心的伤口又渗出了血。
  云殊一声不吭,这样的场景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不知士卿反应会如此之大,切实置身其中又是如此的锥心之痛。他默默地找着埋没在床上角落的衣衫,起了身,点了蜡,才发现士卿将他衣服穿走了。他木讷地收拾了床铺,幽灵般荡出门,终于在扫金亭里落定。
  屋前那盏纱灯依旧迎风摇曳,此前云殊重新布了纱,写了字,诗还是那两句诗。腰间缀着的东陵色在素衣的映衬下格外扎眼。
  他手握着东陵色,望着那灯笼,竟一声嗤笑。晨起士卿的所作所为已经很明显了,他们此生都回不到从前了,士卿怕是都不会再见他,也不会再唤他一声小殊。他又是一个人了……
  士卿离开了三天了,这三天云殊哪里都没有去,时而回屋里煮茶,想着士卿是王大的时候,都是舀了水直接喝的,是他将他纠正过来,那时候他让他做他小弟,他唤他王哥哥。
  荡过桥去银杏林里,想起此前博明问他愿不愿意跟他去京都,他说他的卿哥还在西棱,哪里都不去。
  更多的时候,还是坐在扫金亭中,看着满地的枯叶,此前他扫叶,士卿还调侃他扫金散人来扫金,一把夺过扫把,只说他在家的时候,这活不用他干……
  云殊等不下去了,他开始悄悄的去寻他,书院找过没有,相熟的同窗家找过都没有,甚至连孙老汉家,杨员外家都偷摸看过,虽说总不至于会躲在杨员外家,可锦云在,士卿的性格着实说不好。
  云殊还是去找了锦云,束了发的锦云多添了些妇人的味道,云殊问他杨员外对她好不好。锦云点了点头。再又寒暄了几句,锦云知道云殊并非士卿,不会有事没事的来寻她,终是锦云先问出的口。
  云殊说士卿不见了,来她这寻寻。
  锦云低了头,紧紧拽着手中的绢帕,摇了摇头。
  “锦云,我没别的意思,卿哥他才不见一日,是我紧张了,说不准已然回木屋了,你别多心。我这就回去了……”云殊道。
  锦云点了点头,云殊转身便走,又被锦云拉住:“小殊哥哥,代我跟士卿哥哥道个歉,还有……”
  锦云支支吾吾,云殊担心有什么重要事情,不免紧张:“怎么了,锦云?”
  没想到锦云竟抬了头,露出了笑脸,一如初识那般:“小殊哥哥,成亲那日,多谢你了,士卿哥哥的心我明白的,若是早些……可现下多说无益,他会好起来的,嗯……还有……那个……赵公子,他可有消息吗?”
  云殊稍稍愣神,点了点头:“此前来过信的,在京都一切安好,短时间内没法回西棱,还问了我们安。我代大家回了。”
  锦云微微一笑,只道:“安好便好,他定然是安好的……”
  云殊与锦云道了别,自然也没有回木屋,他不知道士卿会去哪里,他走的时候身上没有银两,现下又会是怎样一副光景,夜里受冻?没钱买吃食?……
  早知道他宁可离开的是自己,至少士卿能在木屋里安然,毕竟是自己对士卿怀着‘肮脏’的心,士卿骂他恶心,骂得对,他想想自己也恶心!想来士卿是这辈子都不愿见他了。
  云殊唯一担心的是希望这件事不要耽误士卿明年的会试,若他能回来,他可以马上离开,此生再也不见,只换他能安心度余生。
  士卿离开已经月余,云殊的日子过得很麻木,不过他依旧见人会笑,待人谦谦,含稀斋的营生也继续着,士卿曾说自己没有扫金散人的扇子,云殊便替他画了一幅《陈重雷义胶漆情》,后来想想不妥,这样的扇子送了他也不会要,又画了一幅《青竹凌霜》,再想想其实画什么又有什么所谓,反正士卿也不会收,两把扇子一道收了起来。
  他每日朝食和夜食都会准备两份,桌上永远有凉茶水,士卿爱喝茶多于喝水。自己则睡在士卿的房间,若他回来,他要第一时间知道,没了士卿,他还是依旧睡在床里,床外留了士卿的位置。
  闲下来的时候就握着东陵色出神。
  那日,云殊正在含稀斋,却有人点名找他,说有他的信件,那人脸熟,之前博明的信也是他送的,看来博明又来信了,云殊看了信,博明在京都,赵大人不肯再放他归来,博明邀他去京都,只说去看看也好,左右士卿会试总要去的,又说了些忆起以往与云殊一道的事情。
  云殊回了信,只报了平安,写了愿君泰安的祝语。
  到了晚间,云殊正一个人用着夜饭,一阵脚步声传来,他放下筷子急急出了门,原来是一个路人赶路走过,他转身回屋,身后却传来一人的声音,再回头,发现就是那路人。
  “敢问……这是不是王云殊公子的家?”那人问道。
  云殊点了点头,那人递上一封信,笑嘻嘻道:“我来走亲戚,橙橙拖我送的,让云殊公子看了,写完回信,我迟些回去也可再捎回去……”
  云殊看了信封,是鸡蛋黄送来的,他请了那人进屋,那人只说着急去亲戚家,便走了。
  云殊回了屋,看着鸡蛋黄的来信。


第33章 33.千石坳
  云殊得了鸡蛋黄来信,说他和士卿住过的屋子倒了,忽然一个念头钻入他脑中,士卿是不是回南水去了,作此想,云殊收拾了行装,将木屋托锦云照看,自己便赶往南水城。
  来时走了月余,是云殊身体不济,路上走走停停,回的时候连带着路上遇到同行之人马车骡车的捎带一阵,半月便到了南水。
  云殊来到草屋,果然房顶已经坍塌,土墙已经瓦解,云殊踩着废墟,想要再进那尚未坍塌的一角看看,身后却传来鸡蛋黄的声音。
  “云殊,别进去!危险!”
  云殊转身,一少年正朝他奔来,虽然已过五六年,可他一眼就认得那是鸡蛋黄。
  “橙橙~”云殊微笑着迎接。
  鸡蛋黄累的喘气:“远远见你,还想着是不是你呢,直到看到你走近草屋,云殊,你竟然回来了!你竟然会回来!”
  “橙橙,见过卿……王哥哥吗?”云殊赶忙问道,本也是想着看完屋子便去寻他的,没想到他到自己来了。
  “王狗子?没见呀……怎么了,他不见了?你不会是回南水城来找他吧?”鸡蛋黄道。
  云殊点了点头:“有些误会,他中举了,此前与你说过的,来年大笔之年,不能错过!我在西棱都找了不知几圈了,他熟悉的只有这里……”
  鸡蛋黄叹了口气,在他心里,云殊本该是这辈子都不想回来的,没想到为了那王狗子又回来了。
  “云殊,别担心了,他都那么大个人了,说不定回老家了,你这两日,且在我家住着,也别进城了。”鸡蛋黄道。
  “他老家?”
  鸡蛋黄点了点头:“这草屋起初也不是他的呀,你忘了?”
  云殊才想起士卿原来也是流浪到南水城的,他还有个新竹姨娘,只是已经去世了。
  “你知道他老家是什么地方吗?”云殊问。
  鸡蛋黄抱着手,狐疑地看着云殊:“你不会想去找吧?”
  云殊点了点头。
  鸡蛋黄啧了一声,叹一句:“王狗子太作了!这样好的弟弟在家还到处乱跑,乱跑他个鬼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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