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吴承寅应该不知道岳斯峦。嗨,还好不知道,要是知道了,啧啧啧。
吴承寅讲了半天没有说到重点,朕不得不让王喜福给他再添一杯茶,十分无奈。
吴承寅大约是觉得,他终于把事情讲完了,心情舒畅地夸了朕一句:“陛下也就是这点像先皇了。”不等朕问具体是哪点像,他便让王喜福给他伺候笔墨,聚精会神着,不肖多时一副草原人的势力分布图跃然纸上。
吴承寅说:“这些年与草原人倒卖火.药,偶尔也会溜去草原看看,势力分布记了下来。草原王帐经常搬迁,但是大体只在这两处,今年草原人大旱,估计就是这里。”
朕顺着他的手指,看了看位置,点头。
吴承寅和朕告辞,像是一位朝臣与朕商量完政务一样的告辞,朕抬手准许。吴承寅给朕说了他这辈子最后一句话:“只可惜,跟先帝去一起草原看看的愿望,再也不能实现了。”
朕:“……”
行吧,人人都爱先帝。
吴家谋逆,被判满门抄斩,家产充公。
户部尚书黄仕权去吴家抄家的时候,据说带了五六十名侍从,足足搬了三天,才全部清空,最后核实出的家产,竟有一千八百万两黄金。哦,这些还是没算古董花瓶,名人字画的数字。
其实榅皇姐还是跟朕求了情,想让朕放了吴宏闻。
榅皇姐说:“其实吴家谋逆的事情,吴宏闻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那么蠢,他那天过来,是真的想来救我来着。”
听榅皇姐的口风,八成是去天牢看过吴宏闻的。
但朕没有答应榅皇姐的请求,吴宏闻虽然没有参与谋逆,但是吴宏闻生在吴家。吴家靠着走私火.药这事儿,赚到了不少钱财,而这些钱财里头,又有多少,是靠着奴役百姓挖矿得来的呢?
江南浮县矿洞死了一百多人,吴家直系男丁一百多人,也算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天理昭昭,罪责难逃。
榅皇姐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离开了皇宫。走之前对朕说:“析弟弟,你现在有几分像个君临天下的皇帝了。”
*
吴家人被砍头那天,是个艳阳天,京城里有点门路的百姓,都跑去围观了。
谋逆大罪砍头,实在是少见,再加上抄家时候的那些家产,百姓们都觉得,肯定是搜刮的民脂民膏,贪官还谋逆,杀得好!
但朕知道,吴家这一千八百万的家产,一部分是四大世家吴家之一的数百年积累,还有一部分,便是与草原人买卖火.药的走私所得。
看着戚风从吴家顺出来的账册,朕看得头皮发麻,从吴家渠道流出的火.药兵器,利润竟然超过五百万两。难怪吴家明知道这事一旦被查出来,那就是抄家灭族的下场,他们还能硬着头皮做了这么多年。
当然,让朕头皮发麻的,并非吴家的银子,而是这五百万两银子代表的事情。如果这些火.药被用于攻打大齐,草原人绝对有能力,攻破北境的三十万大军。
京畿卫里头的枪械营,是装备最精良的枪械部队,但自打朕父皇登基以后,他们便常年在京中守卫,提防的都是内乱。
如果让现在的枪械营去打草原骑兵……
朕有点不敢想。
朕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可以和草原王摊牌,说他最宝贝的继承人郁赤金在大齐被俘,想换回王子,他们就得赶紧停下跟大齐打仗的想法,好好和谈叭。
战争的起因既然可以阻止,那还是能兵不血刃的解决了最好。毕竟他们打仗过来要死人,朕的将士也要死,草原骑兵与大齐步兵对上,总是要吃些亏的。
不过现在朕愿意捞他们一把,他们也没道理不答应,能好好活着,谁会愿意死呢。
朕的和谈想法还没来得及跟太后娘娘,跟熠皇叔说道,那北境,便是直接告急了。
“草原人只三天,就攻破了最北的城池。”
听着奏报朕有种感觉,恐怕阮先生布置的功课,又得往后拖了。
作者有话要说:吴承寅:当年你爹那么好,做了皇帝以后就变了!
朕:当皇帝不就是要海,哪能偏心一个人呢(*^▽^*)
高榅:析弟弟说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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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短小,是因为太困惹_(:з”∠)_
周末康康能不能补回来。
第66章
☆·66朕不得不开始担心,这是在葫芦娃救爷爷
北境告急。
草原人三天攻破一座城池,草原骑兵打步兵为主的大齐,简直称得上势如破竹了。若是继续这么下去,朕就别想着什么皇帝亲政,活到九十九,熬死熠皇叔之类的事情了。
趁早洗洗脖子,找一棵好看的歪脖子树,上吊得了。
历朝历代,被外族入侵踏破都城的皇帝能有一个好好活到善终的吗?唔,其实仔细想想还是有的,而且很有意思。
话说某朝皇帝被外族入侵,皇帝被掳走,做了囚犯,想要逼迫这国家投降,结果这国朝臣直接另立了皇帝的兄弟当皇帝。然后入侵的外族一看抓来的皇帝没用了,便把皇帝又放了回来。
后来的事情就在很多影视题材里头有描述了。大明XX年啊,万某妃啊,都是这一家子的事情。
其实英宗都算得上被俘后命好的了,还能回来继续做皇帝。
历史上亡国后的倒霉皇帝可不少,被抓以后精神上被折磨,身体上被虐待的多不胜数。就算投降得到一时安稳苟活,也会因为胜利者偶然的不悦,送掉小命。
朕可不想做那样的皇帝。
但现实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自打鸣泉城破的消息传来,大齐就陷入了危机模式。前两天是鸣泉,再几天就是璋裕,小半个月下来北境雍州被连破四城,眼看就要打到梁州。
早朝上熠皇叔眼可见黑眼圈儿乌青加重,所有人的气氛都很凝重。
而杨文斌快马加鞭的赶往北境,现在还没到呢,北境三十万大军,阵前无人指挥,这真是,不知道应该吧锅扣给谁……
为这事儿太后娘娘和熠皇叔吵了小半个月。
熠皇叔气恼太后娘娘调杨文斌回来,导致草原人有机可乘。
太后娘娘则是不服,若不是她把杨文斌调回京,吴家造反搞不好就成了,那大齐也没有未来,大齐不是自家的江山了,管那么多作甚。
熠皇叔说他和杨文斌多年交情,还能不了解杨文斌,他根本不会跟吴家一起谋反。
太后娘娘冷笑,说她知道杨文斌不会造熠皇叔的反,但谁知道熠皇叔会不会造皇帝的反呢。
这件事儿他俩站在自己的立场上都没错,朕站在朕的立场上,其实应该觉得太后娘娘没错,毕竟太后娘娘是维护朕的权力。而站在大齐的角度,这件事儿肯定是要怪太后娘娘的,可让朕去责怪太后娘娘,朕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两气场不和,见面就吵架。朕本来以为,朕要被迫在中间和稀泥。结果太后娘娘和熠皇叔,吵归吵,该办的事情却比草原人入侵之前还要顺利。
前线说要军饷,太后娘娘给户部尚书摆了一桌鸿门宴,几百万两军饷问题瞬间解决。
前线说要粮草,熠皇叔的人手刚接手江南,就马不停蹄的让手下筹措出几万石粮食。
而这时候柱国将军杨文斌也终于赶到了北境,他北境大军的主心骨,他一回去,士气大涨。再加上后续军饷粮草供应得当,竟然是直接将草原人拦在了雍州。原本势如破竹的草原人,与北境大军僵持在金武关。
接着大齐的守军点兵完毕,提督将军秦虎晚了七八天出发,带着他的义子秦仲誉,一起去支援北境了。
一段时间以来,前线传来的都是捷报,顺顺利利地让大齐官员松了口气,一直凝重的早朝气氛都好转不少。
熠皇叔甚至在下朝以后,在文渊阁开小会的时候提议,说咱们可以去城外护城河赏赏雪景。
当然,熠皇叔的提议被谢归之冷着脸否决了。
谢归之说:“北境大战还未解决,谈何赏景看雪。”
熠皇叔说:“谢大人也太严肃了些。”
反正这俩人气氛不怎么好。
现在四位辅政大臣,吴承寅谋反被斩首,杨文斌、秦虎上了前线,现在文渊阁里头能和熠皇叔怼上的,也就只有谢归之了。
为了避免大家都专心打仗,朕被熠皇叔造反‘偷家’,于是朕支持了谢归之。
“现在的确不是谈及玩乐的时候。”朕说完,熠皇叔撇了朕一眼。
给了朕一个没看懂的目光。
不过朕懂不懂不重要,因为文渊阁议事结束以后,熠皇叔便跑来朕的寝宫,开始蹭朕的膳食。
熠皇叔一边吃着朕向御膳房点的养胃套餐猪肚鸡,一边和朕解释了他为什么想带大家去护城河看雪。
熠皇叔说:“太后的生辰快到了。”
朕:“???”
朕的母后生辰,你在这儿操什么心?
熠皇叔并没有说他操的什么心,不过去护城河看雪的提议道了也没去成。别说和太后娘娘过生日了,很快就忙得连晚饭都连着早饭一起吃了。
因为战事很快就变了个局面。
前线连连告捷的档口,秦虎追敌深入,被困于祁山北,杨文斌带了千人骑兵去救。谁知道正好遇见了草原人的主力部队,杨文斌他们战到最后一人,殉国了。
最后是秦仲誉重新出发,带人把秦虎救了回来,但是秦虎被大雪冻伤了双腿,估计没什么机会再上战场。秦仲誉算是救人有功,暂时领了北境军的指挥。
朕看着送来的密折,眉头紧皱,这葫芦娃救爷爷的剧情,怎么那么古怪。秦虎也是老将了,怎么会做出那么轻率的决定。杨文斌怎么会那么不小心,明明他离京前,朕把吴承寅交代的草原人势力地图给他了。
思前想后,朕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想了想,直接让暗卫去北境,给杨希忠送信,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戚风正要去安排人,朕又拦住他,说道:“过去的人,直接去找杨希忠,不要惊动其他人,尤其是秦仲誉。”
戚风有点不解,问朕为何。
“照着做便是。”朕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直觉。
杨希忠是杨文斌的儿子,杨文斌没了,杨希忠也是常年在北境驻守,明明跟应该让杨希忠来领兵更合适,但为什么会让初来乍到的秦虎领兵呢
朕有点不明白,密折是在北境的暗卫传回来的,具体的事情没有写太多。但从只言片语当中不难看出,明明应该是领万人部队的少将军,却在这次事情中,一个字都没有提到。
朕感觉北境大军可能出了点状况。
第三天的时候,朕的暗卫还没回报,朕倒是从早朝上听到了另一个版本的奏报,给朕打开了思路。
礼部侍郎,给朕上奏。他说,杨将军狂妄自大,与后来的秦将军不和,怕秦将军夺了自己的兵权。为图军功,深入敌营,导致大齐折损近万士兵。随后秦将军不计前嫌,率兵救人,结果遭遇草原人的主力部队,秦将军身受重伤,被秦小将军救回,但秦小将军再出发去救人的时候,杨将军的部队已经全部没了。
礼部侍郎说得斩钉截铁,朕听得一愣一愣,若不是前两天朕就收到了密折,还真要被他给糊弄过去了。
朕皱着眉头看向礼部侍郎,忽然想起来什么,问他:“秦爱卿,朕好像记得,你好像是秦将军的族弟。”
礼部侍郎显然没想到朕会问这事儿,他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道:“陛下,臣对大齐忠心耿耿,怎么会因为秦将军是臣堂兄,就在朝堂上胡言乱语呢!事情的确是微臣所奏这样的!”
朕心里边儿吐槽,礼部侍郎做搅那啥棍的次数还少吗?在早朝上胡言乱语的次数还少吗?
朕只在心里面吐槽,顺便悄悄计划着背地里套他麻袋。毕竟是上着朝呢。但旁边的魏贤忽然恭敬出声:“陛下,臣有本奏。”
王喜福看看朕,回应道:“准奏。”
魏贤站出来列,将手中的笏板别在腰间,对朕说:“还请陛下谅解臣无礼。”
不等朕反应过来他要无礼什么,魏贤就朝礼部侍郎秦昊余脸上揍了一拳。
魏贤这一拳特别用力,秦昊余呸了一口血出来,朕眼神儿不错,竟然看见一颗拜拜的后槽牙被打了出来。秦昊余捂着脸愣愣道:“魏贤,你打我作甚。”
魏贤说:“打得就是你。”
自打北境草原人入侵以来,朝堂上气氛一直凝重,朕还是头一次在早朝上看见大臣们动手呢。外部矛盾最大化的时候,内部矛盾就会转移,现在是外部矛盾缓解,内部矛盾又显露出来了?
虽然朕也想说魏贤打得好。
不过朕表面上还是要劝劝:“魏卿,你打秦爱卿作甚。”
魏贤当然没搭理朕,反而是郑家福也站了出来,笏板往腰后一别,帮着魏贤把秦昊余给摁住了。
联手打人。
新上任没多久的工部尚书刘冰尧,还是第一次见自己属下在早朝上揍人,别人都熟练的留出三人PK的空地,就他整个人都愣在原地。还是旁边的户部尚书黄仕权顺手拉了他一把,才避免了刘冰尧被掐架波及到。
谢归之向朕解释:“前天传来的军报,臣等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置,便没和陛下说。真实的北境战况和秦大人说的完全不同,杨将军并非是自己深入敌营,而是杨将军为了救援秦将军,才遭遇草原人主力部队殉国。想来魏大人是因为气愤秦大人颠倒黑白,所以才出手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