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扯起嘴角:“阿父没哭,没人能欺负阿父,阿父只是在生气。”
但嬴政的话并没让扶苏放心,他皱起肉肉的脸:“不可以说谎的,扶苏能感觉到阿父在哭……阿父莫哭,扶苏给阿父背诗经,阿父要是还不开心,扶苏就去找墨斗叔叔造玩具给阿父玩,墨斗叔叔造的玩具可好玩了~”
嬴政将扶苏抱到怀里:“好,扶苏给阿父背诗经,玩具咱们一起玩。”
扶苏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严肃地背起诗经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嬴政听着奶乎乎的声音,将扶苏越抱越紧,,嬴政突然想到,赵姬生的孩子也应当与扶苏一般大了……
‘王即薨,以子为后’,这句话就像是一个恶毒的诅咒刻在了嬴政的心里。
嬴政低头看乖乖被他抱着的扶苏,这个孩子甚至还在用他小小的手拍着他的手臂安抚着他,嬴政的眼睛突然间就湿了他将头埋到扶苏的怀里,咬紧牙,哪怕是为了扶苏,他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嫪毐!
……
当嬴政抱着扶苏出现在墨斗面前时,墨斗已经能非常淡定地接受这个现实了,毕竟他经历过更加刺激的事情……
墨斗远远地站着向嬴政和扶苏行礼:“拜见大王,拜见长公子。”
“站那么作甚?”嬴政皱了皱眉,空气好像有点不对劲,“这是什么味道?”
墨斗听到问话,默默地往后又退了几步:“没什么,是我在瞎折腾,大王容我去沐浴一番。”
嬴政挑挑眉,看来墨斗这是又在倒腾好东西了,他点点头很快就同意了:“行,去吧。”
墨斗身上的味道并不重,所以洗得很快,当他出来时,嬴政正握着扶苏的手在纸上教他写字,墨斗上凑上去一看,赞叹道:“长公子学诗经了?”
扶苏挺起小胸脯:“嗯!”
墨斗笑眯眯地看着扶苏,怪蜀黍属性开始蠢蠢欲动:“长公子好厉害!”
扶苏骄傲脸:“父王说过,孤是最聪明哒!”
一旁的嬴政听不下去了,他干咳一声:“斗,你莫惯着他。”
墨斗震惊道:“难道不是大王说长公子最聪明的吗?”
嬴政抽了抽嘴角,然后迎上扶苏濡幕的小眼神,败下阵来:“扶苏当然是个好孩子……寡人去洗漱洗漱……”
镇定自若的背影中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滋味,墨斗看地是憋笑不已。
“墨斗叔叔,”扶苏小心翼翼地探头,确定自家阿父走了之后悄悄对墨斗说,“孤告诉你一件事。”
墨斗低头,认真地看向扶苏:“长公子请讲。”
扶苏也认真地点点头,只有墨斗叔叔是把他当回事的,所以这件事他只告诉墨斗叔叔:“今日父王不开心。”不过父王哭的事是不能告诉别人的,所有人都不可以。
墨斗皱眉,然后又舒展开来:“那长公子想让我干什么?”
扶苏轻轻颔首,竟然有了一丝长公子的风范:“是,孤知道墨斗叔叔每次造出的东西父王都很喜欢,所以……”
“所以长公子想让我造新东西好让大王开心?”
“是,可以吗?”扶苏皱皱眉,“就是孤没东西好赏赐墨斗叔叔。”
墨斗微微一笑:“墨斗答应长公子,至于奖赏暂且留着可好?”
扶苏歪歪头,然后转头拿笔递给墨斗:“立字据。”
墨斗笑得更开心了:“好~立字据。”
当嬴政出来的时候,这俩一大一小已经说完了悄悄话,这时齐刷刷地看向嬴政,看得嬴政脚步一顿:“何事?”
没事,墨斗和扶苏不约而同地摇摇头,嬴政怀疑地扫视了这两人一眼,最后还是无奈地摇摇头:“罢了,你们继续玩罢。”
墨斗和扶苏立马低头,一脸认真的样子,让嬴政的心情轻松了一点,他没有坐下,而是随意地到处走走,墨斗觉得自己大概有病,为什么他的心脏是随着嬴政的脚步声跳动的?
“对了,”嬴政突然停了下来,墨斗的心也随之漏跳了一拍,与扶苏齐齐抬眼看嬴政,“寡人不日便要去往雍城举行冠礼,你们随寡人同行。”
扶苏作为长公子是必须同行了,墨斗当然也得带上。
墨斗身体一僵,他貌似知道为什么扶苏说嬴政今天不开心了,估计嬴政已经知道嫪毐和赵姬的事了……
墨斗抿抿嘴,但脸上却露出微笑:“墨斗多谢大王。”
他得抓紧时间跟蒙恬通信一封,希望能赶上那个时辰……
秦国,雍城内,蕲年宫。
嫪毐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颇有点不习惯,自从他来到雍城后就又不需在维持阉人的身份,于是便重新开始蓄胡,结果嬴政现在要来雍城举行成年礼,他就不得不又把胡子剃了。
要知道,在古代,就算没有儒家学说的‘身体发肤授之父母,不敢损’的概念,但去掉胡子还是一件不好的事情,甚至都算得上是羞辱。
嫪毐愤愤放下手,果然那个嬴政还是长不大的小孩子,当年说得好好的不再管雍城,结果成年了还是屁颠屁颠地要在母亲的眼皮子底下举行冠礼。
旁边两个小孩正在玩耍,看到嫪毐走来走去,稍大的小孩好奇地趴在嫪毐的腿边问到,“阿父阿父,你的胡子呢!”
烦心事又被重提,嫪毐不耐烦地抽出自己的腿:“去去去,滚一边,本侯正心烦着!”
小孩瘪瘪嘴,想哭却又不敢哭,直到赵姬赶出来将孩子一把抱到怀里,小孩才放声大哭:“哇,阿母,阿父他欺负我!”
赵姬责怪地看了嫪毐一眼:“他又不懂事,你这是干什么?”
嫪毐不耐烦道:“你看他样,哪有能继承秦国的样子?孩子你是怎么教的!”
赵姬一瞪眼:“你说什么!”
嫪毐一顿,心中颇有怨气,赵姬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了,保养地再好也止不住地越现老态,不过这不是重点,灭了灯就都一样,关键是,随着赵姬的年龄,对方对欲望的需求越发地少了起来,更加希望的则是安稳的家庭,要不是他拿孩子的前程说事,赵姬更加想让他就这么和他过下去。
这让嫪毐怎么能忍得了?!他正值三十,没旁的女人怎么受得了,更何况他以他的势力早该出名,阉人的帽子他总不可能一直带着!
但暂且,他还需要赵姬,嫪毐憋下心中的火,老老实实地对赵姬道歉:“是本侯的错,不该迁怒大儿。”
赵姬忙着哄孩子,根本没在意嫪毐说什么,孩子依然在不停地哭,无奈之下,赵姬袖口掏出了个什么东西塞给了孩子,东西亮晶晶的,立马吸引了小孩的目光。
赵姬松了口气,将孩子放到地上,然后转头继续跟嫪毐吵。
“你这是嫌弃孩子!是不是嫌弃我了!”
嫪毐绝望地闭上眼,又来了……
“我告诉你,嫪毐,若不是有本太后,你能有今天!”
“本侯……”
“还本侯!”
“我错了,”嫪毐赶紧说,“我近日有些紧张,故而迁怒了大儿,是我的错,更不该于你吼。”
赵姬见好就收,她顿了顿问:“可是因为大王?”
嫪毐点点头,眼中带一丝怀疑:“毕竟你……”
“大王已经不认我这个太后了,”赵姬冷冷打断,“你莫要多想,我的孩子都在这里。”
这样他就放心了,嫪毐满意地牵起一丝嘴角,然后迅速压下,面带委屈:“还有,你最近都不让我碰你了……”
赵姬怔了怔,被嫪毐的话取悦了,毕竟大部分女人都会为男人的喜欢而喜悦,她的身体并不像做,但是嫪毐的话让她愿意来一场性。事。
两人互相交缠在一起,混杂着呻。吟与断断续续的对话。
“赵姬……帮我可好?”
“好……”
而这一切都被一双眼睛收入其中,不是狗仔李斯,而是刚刚抵达雍城的茅焦。
消息总是要比赶路来得快,当茅焦赶到雍城的时候,雍城应该已经开始在为嬴政的到来做准备了……
之所以说是应该,因为茅焦除了在城门口看见了告示之外,以及来来往往调动的军队之外,茅焦就没看见雍城还有其他任何动作了:他们连破旧的祭台都没修缮。
再结合他之前得到的情报,这个雍城果然有问题。
茅焦绕着蕲年宫转了两圈,然后抱了几块石头放到墙角,站在上面正大光明地往里面瞅,他的运气非常好,一眼就看见了两个小孩以及一对缠绵的夫妻。
哇哦,真是大消息!
要是让狗仔李斯知道,肯定会忍不住想揍死这个茅焦,他辛辛苦苦收集的情报这小子竟然这么容易就看见了……
不过茅焦的运气就是这么好,他到秦国的路上有尉缭护送,去雍城的路上有蒙恬护送,历史上前二十七个人都死了,而他就是刚刚好第二十八个人。而就像现在,他在这上面偷看,嫪毐和赵姬愣是没发现他,巡逻的人也因为人事的调动而无暇顾及这里。
茅焦震惊而又心满意足地爬下石头,拍拍手回到驿站开始苦恼起来,该用什么姿势来告发嫪毐呢?
第 73 章
马车晃晃颠颠地驰向雍城, 所有人都非常兴奋,因为他们即将迎来的是秦国君主的成年礼, 所有人挤破脑袋都想蹭上一辆随行的马车, 而墨斗无疑是最荣幸的,他上的马车是嬴政坐的那辆,可谓是御驾亲随, 那可是连赵高都没的福利。
不过嬴政并没有让多少人知道墨斗的存在, 这是他对墨斗的一种保护。
而此刻,被嬴政特殊关照的墨斗正在对着车窗发呆, 他正在思考关于嫪毐的事,可是想来想去都是无解:嫪毐肯定会造反,而嬴政必须处理掉嫪毐和他的两个弟弟,哪怕为此带上不仁的帽子。
墨斗撇头看了嬴政一眼, 此刻的嬴政依然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诸侯王, 虽然有些名声,但至少并没有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很快,他即将成年,真正成为一个执掌一切的君主,然后打破一切看似平衡的僵局, 而在此之前,他则要通过一个残忍而血腥的成年考核。
嬴政已经对墨斗的目光很敏感了, 他很快就转头对上墨斗的视线:“斗这是在看什么?”
墨斗下意识地摇摇头:“没看什么。”
嬴政上上下下扫视了墨斗一眼,像是在打量着什么, 然后突然间就对墨斗笑了一下,笑得墨斗墨斗莫名其妙的。
“寡人还以为斗在生寡人的气。”
生气?墨斗更加迷茫了,他是这种随时随地就生气的人吗?
嬴政看他似乎是真的不知道,身体向前倾了倾,低声提醒:“可还记得寡人将斗赶到车下?”
墨斗努力回忆了一下,终于想起来那一段几乎快被他遗忘的记忆:那还是嬴政刚刚要从赵国赶往秦国当太子的时候,那时他还不自量力地想在马车上教会嬴政算数,结果最后就被嬴政赶了下来,还辛辛苦苦地走了几十里地,脚都磨破了。
“斗记起来了,那是斗太过自信,以为自己有教大王的能力,”墨斗笑了笑,“大王竟然还记得?”
嬴政点点头:“记得,还后悔地很,寡人近日总是在想,若是当日让斗教全就好了。”
墨斗心头一缩,他是不在意那件事了,但不代表嬴政忘记了,上一次擅自他教嬴政自己想教的东西,惹得对方非常不高兴,于是墨斗谨慎道:“是斗过线了,大王自有道理。”
听到这话,嬴政反而皱起眉,他将脸越发地凑向墨斗,马车的空间很小,嬴政将手支撑在墨斗的身边:“何时连墨斗都学会了奉承寡人?墨斗是为了寡人好,然寡人自以为是,不耐烦学这个,又因学不好,故而向斗发了脾气,那件事是寡人的错,与墨斗何关?”
墨斗动了动身体,尴尬地发现自己好像完全被嬴政环到了怀里,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然后小声道:“当时无笔无纸,墨斗想空口教会大王算数,异想天开,怨不得大王发火。”
嬴政低头,轻而易举地就能看到墨斗小小的喉结上下滚动,这时嬴政才发现已经接近成年的墨斗竟然没有胡子,于是便好奇地问:“墨斗为何没有胡子,可是斗自己刮了?”
呼吸随着马车的节奏尽数喷到墨斗的脸上,哪怕墨斗极其小心地呼吸也吸进了嬴政的气息,让他不由得想起那个晚上,两个男人互相地挑逗,暗自比较,翻涌间全是雄性荷尔蒙的气息。或许是因为嬴政身份的特殊性,墨斗那天晚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甚至让墨斗不由地怀疑起自己的性向。
看墨斗没回答,嬴政又细细端详了墨斗的胡子一二,难怪他虽然意识到墨斗已经长大了,但却总是把对方当成小孩子,嬴政轻笑一声,便不再不等墨斗回答,道:“如此也好,寡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