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子彧道:“没什么奇怪的,以欧阳建光的势力,在衙门里肯定有眼线,想要查咱们几个的来历简直太容易了,他定是料到了咱们会去荷花巷,所以特意安排了小燕飞等着。”
狄敬鸿咒骂了一句,“这孙子是故意恶心我。”
甄子彧道:“他不只是故意恶心你,他这是顺便在威胁我,你若是上了小燕飞的钩也就罢了,你若是不上钩,怕是要有危险。”
狄敬鸿道:“老子能怕他不成?”
甄子彧道:“怕,咱定然是不怕,但不能莽撞行事,毕竟在他的地界上,还是要小心为上。如果小燕飞还要纠缠你,你且与他周旋周旋,探探他们到底是什么底细,不要硬生生再把人挡了回去。我今天细细思量,我那一巴掌打的……冲动了。”
狄敬鸿道:“要我说,打得好,谁让他先使心计的。”
甄子彧似是笑了。
狄敬鸿道:“子彧,你说,鲁林该不会是被欧阳建光给弄死了吧?若是欧阳建光下的手,鲁家找观澜就说得过去了。欧阳家在扬州一手遮天,衙门也拿他无可奈何,扬州刺史与鲁林是同乡,于是就借助长安的关系,帮鲁家找到了咱们观澜。”
甄子彧道:“有这个可能,但还要拿到证据再做定论。”
甄子彧愈发觉得,自己不应该打小燕风。他自认一向足够冷静克制,不知为何,听到那人缠着狄敬鸿他就发火了。欧阳建光对他起了歪心思,这时候他越是表现的尖锐,越能勾起那人的占有欲|望|,这些东西,金久奇都给他讲过,他记得金久奇时常提起一个叫做弗洛伊德的洋人,那人写了一本书叫做《梦的解析》。
甄子彧往狄敬鸿身上靠了靠,像是要把自己融入狄敬鸿,这样他才觉得踏实了一些。甄子彧见到欧阳建光,就想起来以往逗弄自己的那些人,那时候金久奇护他护得紧,恨不得整日把他圈在宅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即便是权势登天的蔡崇亮,也被金久奇给毫不含糊地挡了回去。
金久奇会说:“子彧,莫怕。”
狄敬鸿收紧了手臂,甄子彧什么都没有说,可他觉得子彧有些紧张,他亲了亲子彧的发梢,轻声道:“子彧,莫怕。”
甄子彧一个没忍住,眼泪就出来了。
狄敬鸿慌了神,“子彧,你怎么了?”他连忙托起子彧的脸,看也看不清,只能又把人抱了过去,“子彧,莫怕啊,有我呢。”一向都是甄子彧护着他,他觉得他现在也能护着甄子彧了。
甄子彧眼里带着泪,贴上他的,细细地吻着,子彧亲他的时候轻极了,总是若有若无的,从不像他那般火急火燎,就像是绵绵的雨水,一点一滴地滋润到他的心里。
“子彧,明日还有差事。”狄敬鸿沉溺在无边的温柔里,觉得自己就要受不住的时候,喘口气提醒甄子彧,他怕再过片刻就搂不住了,前几日不小心伤了子彧,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甄子彧还是那两个字,“无事。”没等狄敬鸿说话,他自己吻得更深了,随后拉了狄敬鸿的手到自己身后。
狄敬鸿手指挨上一个凉凉的东西,转瞬,他疯也似的将甄子彧按到自己身下,“子彧,你怎么戴了那个?”甄子彧竟然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狄敬鸿整个人像是着了火一般,无法抑制地想要原地爆|裂。
甄子彧被他亲地呼吸有些不稳,“这是……科学。”金久奇让他在家闲来无事的时候戴着,说这是科学,能让他们都舒服,最主要的是让甄子彧少受伤。
开始的时候,甄子彧哪里肯听他的鬼话,后来他便想尽办法软磨硬泡,最终还是得逞了。甄子彧记得清楚,那人第一次得手之后,脸上带着得意的小表情,想笑又不敢,不敢笑他又不完全忍住,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打那之后,金久奇便愈发勤快,整日关在实验室里研究各种药粉膏酒,甄子彧缠着他要进去看,他便胡扯一通,说是实验室有危险,隔不了几天,他便会鼓捣出来新的东西,鼓捣出来就要给甄子彧用上。后来,甄子彧就忍了。用上金久奇研究的那些药,确实是舒服很多。
狄敬鸿没听明白,“科……什么?”他以为甄子彧在逗他。
甄子彧软腻地道:“科学。科学能让人更舒服。”
“科学。”
“嗯,科学。”
“子彧,那你以后每日都要记着戴科学~啊,千万别忘了。”
“……”
“算了,还是我提醒你吧,这事不用你操心。”
“……”
第49章 扬州追踪
一夜细雨。
翌日清晨, 开窗飘进满屋花香, 和着泥土草木的芬芳,沁人心脾。甄子彧最喜欢这种恬淡的气息,站在窗边, 顿觉心情爽朗了许多。
狄敬鸿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第二回 ,早起见不到人影。甄子彧没有生气, 反而抿嘴笑, 那人肯定是又跑去买粥了, 来来回回就这点本事,估计连个咸菜都想不到要买,笨死拉倒。
想到此处,甄子彧伸了伸胳膊, 昨夜和那人腻着抱了一回,还好,身上没有不舒服。甄子彧发现, 狄敬鸿这人干啥啥不行, 唯独在抱他这件事上, 肯下功夫肯动脑子,仅一回就已经技巧娴熟,也是十分用心了。
值得表扬。
他正想着, 人进门了。果然是去买粥了, 果然只有粥。
是,甄子彧是说过自己喜欢吃粥,也确实给他点拨过, 身上不爽利的时候应该吃些清淡的,那也不至于每次都跑去买粥吧。
这是不是有点儿傻?
甄子彧心里骂完他傻,又觉得自己就是有点儿作,你又不是不爱吃,人家又不是没顺着你,为何非要如此作?
为何?还不是……就想作。
狄敬鸿端着一碗粥,咋咋呼呼道:“子彧,你怎么起床了?”
甄子彧笑道:“我怎么不能起床了?难不成还要躺三天?”
子彧笑了。
狄敬鸿瞬间也跟着心花怒放,他将手里的粥碗放到桌子上,大步流星冲着甄子彧奔过去,一把将人拢到了自己怀里,“可别,你若再躺三天,我不心疼死了?”
狄敬鸿靠着窗,甄子彧顺势就靠到他身上,奚落道:“昨晚我可没见你有半点儿心疼,现在我能好好的站着,全都是因为我自个儿心疼自个儿。”他笑的眉眼弯弯地,眼角带着些雾气,似有点点桃花飘散开来,狄敬鸿一个没忍住弯腰将人吻了。
甄子彧瞟了一眼窗外,“有人。”
狄敬鸿道:“怕什么,想看就让他们看着。”饶是嘴上痛快,他还是乖乖地将人往背人处带了,若真被人看着,子彧得骂死他。
狄敬鸿将人按到窗边墙上,动作有些急,站着不过瘾,忍不住将人又往床边带。甄子彧赶紧往外推人,推也没有用上多大气力。甄子彧身子软,稍微一折腾就更软,往外推人却似欲拒还迎。
狄敬鸿抱着人舍不得撒手,“好子彧,我不做,就让我亲亲,听话。”他连哄带骗地把人折腾了一通,又悄悄探手到了子彧身后,吓得甄子彧赶紧抓住他的手,凶道:“你说话不算数!”狄敬鸿噙着他那小巧的下颏,腻歪歪就是不放人,“我没想做,我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戴科学。”
甄子彧:“……”我干嘛嘴欠要跟他说这些。甄子彧一时的失了语,半晌才哼出一个字,“滚!”
狄敬鸿咯咯的笑着,又亲上了羞得满脸通红的人,“害羞什么,我又不是没见过。”
“狄敬鸿!”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
“滚!”
“滚滚滚,马上滚!绿豆粥,这时节吃是顶好的。”
……
“他打的?”欧阳建光用手中的扇子挑弄起小燕风的下巴,饶有兴致的欣赏他脸上那个红手印,就像是欣赏一个有意思的小摆件一般。
看那手印子,五指细长。欧阳建光忍不住想,那指头含在嘴里,捏在手里,定会十分地舒服。
欧阳建光与甄子彧交过手,甄子彧看上去清秀俊逸,下手却是十分狠厉的,那日他有一拳险些打中了欧阳建光。若是换成别人,敢对欧阳建光动手,此时早就扔进大运河里去喂鱼了。
但,甄子彧太好看,欧阳建光没舍得。
不但没舍得扔了去喂鱼,甄子彧打他,他连生气都没有生气。
甄子彧这种清冷干净之中带些尖厉的性子,反倒是吊起了欧阳建光的胃口。他早就玩儿腻了小燕风这种乖乖巧巧的,选了两三个新人,也是一个比一个低眉顺目,若是能把甄子彧给拢了来,说不定能新鲜个三五日。
欧阳建光又想起甄子彧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水汪汪地跟小鹿一般,不知道被虐狠了之后是个什么神情,会哭吗?或者咬牙忍着?
自从昨日见了甄子彧,他心里就一直惦记着人,心里惦记着还不算,竟然连吃饭睡觉也没了兴致,和身边人做那事也是想到了甄子彧,真真是弄不到手就没法踏实了。
小燕风在欧阳建光的面前跪了,乖巧的仰着头,让他能够看清自己的脸蛋。
他见欧阳建光走了神,知道欧阳建光肯定是心里痒痒了,于是,嘴上抹了蜜一样不停夸甄子彧,“您瞧瞧这手印子,又细又长,那指头跟笋尖似的,白的发亮,真真是个可心的人呢。”这话从小燕风嘴里说出来,竟然听不出半句违心的意思,甄子彧打了他一巴掌,倒像是重赏了他似的。
欧阳建光轻飘飘道:“是你该瞧的人吗?”
小燕风一听这话茬,抬手自己掌嘴,那手劲使得比甄子彧还狠,他怕破坏了甄子彧的手印,专挑另一侧干净的脸打,瞬间两张脸蛋就对称了。欧阳建光已经好久都没使唤他了,好不容易主子看上了个人,使唤他去探探底细,是重新翻身的大好机会,他可不想就这么失去了。
鲁林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怕是再也靠不住了,可是即便鲁林真的死了,没有欧阳建光点头,小燕风也不敢随意伺候别人,如今欧阳建光身边的新人风头正盛,他若不抓紧这次机会,怕是往后欧阳建光彻底把他给忘了。
这些日子,鲁家那个悍妇扬言要扒了他的皮,那女人可真是个说得出来做得到的主儿,若说小燕风不怕他是假的。但小燕风心里也明白,只要他还能沾得着欧阳建光的边儿,那悍妇便不敢耐他何,所以这个机会他一定要把握好了。
欧阳建光心情不错,收了香妃扇,道:“罢了,饶你一回,今儿这差事办的不错,想要什么?”这可是天大的恩赐,小燕风伺候他的时候,他也没有正经夸奖过几回。
小燕风连忙千恩万谢,自轻自贱的话说了几句,见欧阳建光兴致好,趁机攀附上了他的腿,娇嗔道:“爷,燕风什么都不要,求您赏燕风一回吧,燕风好久都没伺候您了。”
欧阳建光瞬间冷了脸。
小燕风见状,大气不敢出,乖乖地抽了身,跪爬在地上不敢再抬头。
良久,欧阳建光道:“他们还会再找你,知道怎么做吗?”
小燕风俯首在地,道:“知道。”
欧阳建光道:“把那个姓狄的伺候好了,有赏。伺候不好……把他尸首给爷收拾干净了,也~行。”
小燕风道:“爷放心,燕风肯定不会让那人碍了爷的好事。”
欧阳建光忽而又道:“鲁林,是不是你做的?”
小燕风浑身吓得一哆嗦,俯首不敢抬头,“不是。爷让燕风伺候好他,燕风自当伺候好。”小燕风老老实实回话,不敢多说一句,欧阳建光是个喜怒无常的人,虽然伺候他了一年多,小燕风还是拿捏不准他的情绪。
欧阳建光道:“我听说,鲁林那厮没少折腾你。”
小燕风道:“燕风既是伺候人,鲁爷想怎么要,都是燕风应该领赏受了的。”
欧阳建光没再问话。偌大的厅堂,静的令人心惊胆战。
突然,“嘭”地一声响,欧阳建光随手拿起一个盒子,扔到小燕风面前,盒子砸到地上翻开了盖子,露出一块鲜艳的红绸。欧阳建光道:“赏你的。”
小燕风哆哆嗦嗦地伸手翻开那红绸子,是一个做工精巧的玉器,形制比以前欧阳建光赏的要大了一些。小燕风满是欣喜,连忙叩首道谢:“燕风多谢爷赏了。”欧阳建光没有留他过夜,却把一个新打的玩意儿赏给了他,这足以说明,他小燕风还是欧阳建光的人。
欧阳建光的人,能活。
欧阳建光懒懒地道:“前些日子李老五新打的,尺寸又加了些,可称心?”
小燕风道:“称心,燕风定要天天戴着,把爷赏的东西伺候好。”
欧阳建光道:“去吧,把该办的差事办好了。”
小燕风恭恭敬敬拿了那盒子,跪着退了出去。
小燕风走了之后,屏风后面出来一个少年,乖巧地坐到欧阳建光身边,拈起一颗果子喂到他嘴边。
少年见欧阳建光将那果子吃了,才敢开口,道:“爷,您不说那玩意儿是赏云儿的么,怎么给了那东西了?”
欧阳建光抚上他的脸蛋,揉捏道:“爷整日亲自赏你你还嫌不够?你那小嘴也不怕吃撑了?”
少年娇嗔道:“您哪里有天天赏云儿。”
欧阳建光道:“要不,我也把你送了出去?让你像小燕风一样天天伺候人?”
小年慌地从他身上爬下来,跪在身侧不敢吭声了。
欧阳建光起身,拂袖而去。
心腹随从见欧阳建光出门,跟上去,悄声道,“爷,朱二被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