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季燕离又试探道,“不过,曹知府也知道,我们此番来也是为了解决这恶疾一事,既然城中是发现恶疾的关键所在,那我更应当前往城内一探究竟。”
曹知府毕竟是在官场混过的人,态度自然的说道,“哎呦,季大人,这可使不得啊。您身份尊贵,怎能进那里去,城中如今危险,您要是想知道些什么,您一个话,下官就来了,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
“是吗?曹大人所言有理。”季燕离随即表示道,“那就有劳曹大人了。”
“是是。”曹知府突然发现季燕离身后还有一位白衣男子,长得甚是俊俏,赶紧朝他伸过手,“这位便是将军夫人吧?”
季燕离厌恶的看了一下曹知府的手,总觉得他看云远那个眼神怎么色迷迷的。
季燕离不动声色的将莫云远自己身旁,“曹知府见谅,我家夫人不喜欢与旁人接触。”
曹知府被季燕离这么明显的拒绝,也不觉尴尬,乐呵呵的说道,“无事,无事。瞧下官这记性,季将军一路奔波赶路,应是十分累了,下官应先带季将军与将军夫人休息才是,请随我来。”
“我们不住这儿?”季燕离与莫云远随曹知府走了一段路,说道,“城门已封,这是去哪儿?”
曹知府:“季将军这是说的哪儿的话,您的身份怎能与他们同住一起,这附近原是有几处人家,这些时日季将军与贵夫人就请委屈一下你们,暂住于那儿了。”
季燕离本是以为与百姓同住,到了以后才发现哪儿来的百姓,全是官差。于是,问道,“原住在这儿的百姓呢?”
曹知府神情自然的说道,“听说岷江闹恶疾后便急急忙忙搬走了,我们瞧着没人便住了进来。”
曹知府推开一间收拾妥当的房间,“条件简陋,季将军和夫人请多担待。”
季燕离想起那群患病的百姓,住的还是几块破布搭起的篷子,心中就有一股无名怒火,刚想说话间被莫云远拦住。
莫云远客气的对曹知府笑了笑,“哪里,曹知府费心了。”
曹知府一张圆脸上堆满了笑容,“那下官就不打扰两位休息了。”
季燕离正想说话,听见脚步声并没有走远就停了下来,应是那曹知府和他下属还在外面偷听。
季燕离与莫云远相视一眼,莫云远就知道他的意思,开口说道,“那位曹知府倒是识趣,虽说这里条件不如家里,但燕离你也应当装装样子,方才何必那般生气。”
莫云远还生怕外面那行人听不到,加大了一些声音。
莫云远一番话既是对刚才季燕离生气一事做了解释,又打消了曹知府的疑心。
在外面偷听的曹知府笑了笑,果然他们两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挥了挥手,示意一群人跟着他轻手轻脚的走了。
季燕离听着外面的动静,没了声响,走到门前确认了一下,确定曹知府已经走了后,说道,“这个曹知府绝对有问题!”
“是,但现在还不好与他撕破脸皮。”莫云远看了一些屋内,然后又翻了翻一旁的柜子,“燕离你看,这屋中不仅有衣物还有好多贵重物品,若真的是逃走之人,怎会不带走银两和衣服。”
季燕离摸着那几块粗布做的衣服,“还有那城中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需要如此遮遮掩掩。”
莫云远摸了一下茶几,发现干干净净的,“想必,这几日曹知府对我们也是多加防范,等过几日他消了疑心,我们再想办法进城一趟。”
季燕离:“也好,先简单收拾一下,这些日,先暂且住在这儿。”
季燕离走到张太医身旁,见他在研究一个男童的手臂,“张太医,如何呢?”
张太医摇了摇头,“下官也是头一次见这症状,很是蹊跷。”
季燕离看着那男童很虚弱的躺着他母亲怀里,他母亲脸上也布满红红斑,已经看不清原来模样。
季燕离有些于心不忍,问道,“那可以解决办法?”
张太医依然摇头。
“开饭了,开饭了!”几名士兵吆喝着。
季燕离看了一下,一人一碗清粥和两个馒头,虽谈不上多好,但现在这个情况已经很好了。
莫云远发现有好些人都只吃了一碗清粥和一个馒头,将另外一个满头藏了起来,眼前的这对母子也是,母亲让孩子把他那份儿吃完了,自己再喝了一碗粥,将两个馒头收好不动。
季燕离也发现了,问道那个男童的母亲,“你们这是在干嘛?怎么不吃啊?”
那个母亲抬头望了望他们欲言又止,然后又看了眼不远处的士兵,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季燕离皱眉,越发觉得这曹知府,还有这些人都透露着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第39章 若梦(38)
“季大人……”
季燕离一转身,就看到那曹知府站在他身后唤他。
曹知府一路跑来,身上出了些薄汗,站在季燕离身旁与他寒暄道,“季大人怎与夫人起得这么早,可是昨日里没有休息好?要是哪儿不合意了,还请大人一定直说,下官这就让人去安排。”
季燕离脸上没什么表情的说道,“就不劳曹大人费心了,一切都好。昨日到得晚了些,还未来得及了解岷江的情况,今日起得早了些,便过来了。”
莫云远则恭维道,“曹大人今日也起得很早啊,想必也是因为十分忧心岷江的百姓吧。”
“呵呵,是是。”曹知府擦了擦脸上的汉,笑呵呵的看到莫云远回应。
今日一早季燕离与莫云远两人便收拾妥当,准备去了解一下百姓的情况。
暗中监视两人的小兵发现两人出门后,赶紧跑去通知了曹知府了。
那小兵敲了敲曹知府的房门,“大人,大人,不好了!”
此时,曹知府正抱着自己的小妾睡得正熟,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顿时火冒三丈,“大清早的,吵什么吵啊!没看到本官在睡觉嘛!”
小兵吞吞吐吐的说道,“大人,你让小的监视到那两人出去了。”
曹知府本还打算派人将外面喧哗那人赶走,再抱着前些时候得到的美人儿再好好睡一觉,一听这话,睡意全无了,'噌'的一声起来了,“他们去哪儿呢?”
“这……这小的就不知了。”那小兵一脸为难的说道,“您不是说一见两人有什么情况就让小的来给你汇报嘛。”
“废物!”屋内传来曹知府的怒吼。
“大人,这是怎的呢?”曹知府身旁的人也被吵醒,依偎在曹知府的身上,“大人~你怎的这么早就起了啊,怎的也不陪音儿多睡会儿啊。”
曹知府捏了捏音儿的大腿根处,然后起身,“本官还要点要事要处理。”
那个名唤音儿的男子也下了床榻,一身薄纱的走到曹知府面前,“那音儿为老爷更衣!”
这位音儿正是容音。
“嘿嘿,好!”曹知府笑眯眯的让容音为他穿好衣服,期间时不时的摸上一会儿。
那小兵在外面只听得见声音,看不到人,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那个叫什么音的小妾能快点替大人穿好衣物,免得一会儿没追上季将军他们,怪罪与他。
岷江一带的百姓都知道这曹知府一向偏爱男色,更是喜爱收集各种男宠。
前些时日,京中来了位贵人,这容音便是跟着那位贵人来的,不知那贵人和大人说了些什么。那位贵人走后,就把这个叫容音的留下了。
私下里,这些个官差可没少讨论曹知府身边这个容音。
容音终于伺候完曹知府更衣洗漱。
“好了,老爷。”
曹知府时不时这里摸一下这里,揉几下那里,然后才依依不舍的对容音说道,“今晚等我回来再好好疼你。”
容音先是害羞的低下头,然后再神色娇媚的望着曹知府,“好~音儿等你。”
曹知府看得心痒痒,恨不得搂着他继续行昨晚之事,但一想到上头那人的交代,还是忍痛跟着那小兵去寻那季燕离去了。
曹知府一走,那容音的脸色瞬间变了,再没有方才的娇羞,取而代之的是掩不住的嫌恶。
“大人,不好了。昨日又有两个当值的被传染上了。”
一名士兵匆匆忙忙的跑来,对曹知府说道。
曹知府听后,脸色大变,“快,赶紧派人将他们赶走……”
曹知府说完,突然意识到不对,赶紧改口说道,“不是,赶紧派人将他们接到此处。”
季燕离自是听到曹知府的话,只是没空与他深究,“张太医,此病会一传十,十传百?”
张太医摇头,“目前还没得知,只知这患病之人不应与正常人住在一起,不然则会染上此病。”
莫云远在旁边听后,沉思了一会儿,又问道,“那可有办法,减少患病的几率?”
张太医抬头望着莫云远,“这是何意?”
莫云远答道,“现如今,既找不到如何医治此病,不如先保障这些士兵不要染上此病。找到为何这些人会患此病的原因,才能让他们避免染上此病。”
张太医听闻此话,瞬间豁然开朗,“对对,莫公子所言极是,下官一味只想到赶紧解决这病方法,却忘了先解决让他们不要染了此病的方法。”然后赶紧对那名来报信的士兵说道,“那两人在哪儿,快带我去,我有些问题要问他们。”
莫云远在一旁提醒道,“被传染上的士兵,一个都别放过。”
莫云远说完,那小兵看向曹知府,曹知府见那小兵视线如此明显,怒骂道,“耳朵聋了吗?没听到几位大人要见他们吗?”
士兵:“是是,小的这就去安排!”
趁着那个士兵还未将那几位患病之人带到此处,莫云远问着曹知府道,“最初患有此病的是何人?”
曹知府:“就一个靠打猎为生的。”
莫云远问道,“他可还在?”
曹知府摇头,“早先便去了,就是因为他家闹出这等事儿,下官才发现这病上报给皇上的。”
“那可知他为何患病?”
曹知府:“最早的那几位大人研究了许久,问过他还尚存在人世的亲人,才得知原因,说是吃了一种什么老鼠。”
“你们是何时发现自己患有此病的?”
“仔细想想患病前,你们曾都在染病前做过些什么?”
张太医几番询问,终于差不多可以确认这些士兵为何会被传染些此病了。
有三人是因为手上或脸上或多或少存有伤口而患病。
病的最严重的那几人也只是含糊其词说着只是与百姓接触过,并无其他。
有一人面目全非,头发和眉毛都掉落,四肢以一种奇怪的形状躺在那儿,叫道,“救我!救我!”
季燕离站在一旁说道,“你要先告诉我们,你怎会如此,我们才能救你。”
那人有气无力的说道,“之前……之前那些百姓发生过□□……然后大人派我们……”
曹知府见他说话有些困难,好意提醒到,“你别急,好好说。季大人一定会将你治好,到时你就能与你家人团聚。”
季燕离听了这话,横了曹知府一眼,“曹大人这话是何意?”
曹大人赶紧说道,“下官也只是想着鼓舞鼓舞他。”
季燕离轻笑,“呵,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昨日曹大人才与我说岷江的百姓都在那野外了吧。这人应是在你手里当差的吧,应是本地的才是吧。”
季燕离加重了语气,“那他家中人又在何处?”
曹知府难得的被噎着说不出话,莞尔,才说道,“下官记错了,记错了。还有一些没有患病的百姓,下官都将他们送往与我们相近的邻县去了。”
“哦~”季燕离轻挑着语调,“这种事,曹大人也能记错。”
曹知府脸上有些僵硬了,“是是。”
“燕离,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莫云远摇头提醒道,然后望向那人,“你继续说,曹大人拍你们干嘛了?”
那人望了望曹知府,然后又吞吞吐吐说道,“曹大人……让我们不要与百姓起冲突,只是派我们拦下了百姓们。”
“为又何会发生□□?”
“是……是有人撺掇百姓们故意与我们起了冲突的。”
季燕离赶紧问道,“何人?”
“忘……忘了。”
季燕离还欲再问,被莫云远拦下,对带他们过来的士兵说道,“无事了,带他们回去好生休息吧。”
忍了一日,好不容易摆脱掉那个曹知府回了房间,季燕离问道,“云远,你方才怎么不让我再继续询问?”
莫云远替季燕离与自己倒了两杯茶水,“那曹知府在,又拿着他家属威胁与他,他又怎肯说实话呢?”
一想起那曹知府,季燕离就气不打一处来,“也是。”
莫云远把茶盏递给季燕离,“那人方才说之前岷江发生过一次□□,燕离可还记得?”
季燕离喝了口茶水,平复了一下心情,“记得,皇上派我来前也曾说过,百姓与守卫的士兵起了些冲突,说是百姓们以为朝廷不再管他们死活,便与官差们大打出手。”
莫云远:“那燕离可有注意到现在还剩的百姓中都是些妇女和孩童和老人。”
经莫云远一提醒,季燕离也突然发现自己这两日只见过患病的妇女和孩童和老人,却没有看见一个已到束发之龄的男子。
一群老弱病残又怎能与一群提过刀杀过人的士兵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