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星铭瞪了一眼陈老爷,后者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改口道:“少镖主,我并非是这个意思,而是……既然宁家人已经跑了,我们现在就该努力的寻到他们,早点把他们的易容术给夺来!”
“这不用你说,我也明白。”虎星铭沉着脸,他坐在石凳子上,好一会才道:“半年前,我在巨石岭给宁隐下毒的时候,本来是打算等宁隐毒发的时候,用解药跟宁家人交换易容术书。可谁知道,宁家宁可掏空家底,也不愿意换那本书!”
——其实,在宁家人费尽心思救宁隐之前,宁隐已经花了半数家底救了左无寻,所以这就让本来就不是很富裕的宁家直接花光了几百年来攒下来的积蓄。
虎星铭顿了顿,继续道:“我们镖局已经三番五次问他们要易容术了,但宁家不识好歹,一口咬定那本书只传给宁家家主,其他人一概不给。呵,既然宁家不肯给,那我就只好出此下策,派人‘取’回来。”
陈老爷叹气,接着道:“可谁知道,宁家人宁可连夜离开河归城,从此隐姓埋名,也不肯轻易向外人低头!”
虎星铭冷笑道:“宁家人既然这么有骨气,那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藏到什么时候!”
陈老爷见状,更是无奈了,这虎星铭要是行事更稳重一些,他们现在也没这么麻烦了。但这话,陈老爷可不敢说出来,否则这些话要是让睚眦必报爱记仇的虎星铭听到了,这可了不得。
陈老爷想起一件事:“我听说,当初您派去宁家的人,与宁隐交手了,还把宁隐打成重伤。您说,宁隐这么久没出现了,是不是已经……死了?”
闻言,虎星铭的眉梢都飘着得意两字,他不在意道:“谁知道他是不是死了,最好便是死了吧,省的我以后烦心该怎么想方设法的杀他。”
宁隐眼眶泛红,握成拳头的手也越来越用力。
他没死,而且,他宁隐还活的好好的。
不仅如此,他终有一天还会对这些丧心病狂的疯子讨要回他们亏欠宁家的一切!
——宁家,决不能这样任人欺负!
凉亭内的两个人正说着,虎管事走出来,人未到声先到:“少镖主,总镖主从皇城回来了,差不多就到城门口了,我们一起到城外去迎迎总镖主吧。”
虎星铭嗯了一声,道:“好,你安排好,我这就来。陈老爷,我之前交代你的事情,您可要放在心上。”
陈老爷心里早就有了打算,闻言忙道:“我必当竭尽全力寻找宁家人的易容术书!”
虎星铭当即就笑了,他与虎管事离开后花园,径直的离开镖局,前往城门口去等候总镖主,也就是虎星铭的父亲。
等虎星铭离开后,没一会,一个小厮走过来,恭敬道:“陈老爷,虎管事命小人送您离开。”
“走吧。”陈老爷拍了拍衣袖,他现在完全没有刚刚单独面对虎星铭时的谄媚,讨好,只有冷漠跟不屑。
又等了一会,宁隐这才从角落里走出来,他看了看四周,到处都是安静的,但是却万万不能轻易放松警惕,毕竟这地方,可是高手如云的。
宁隐心事重重的离开虎门镖局,本是心血来潮的一个举动,结果却万万没想到,自己会知道了这么多的事情。
——原来,自己半年前送左无寻从药王谷回到河归城的当天就毒发昏迷的事,居然是虎星铭给自己下毒!
——原来,半年前夜袭宁府的一群黑衣人,居然真是虎星铭派来的!那么,那群黑衣人应该都是虎门镖局的人,毕竟虎星铭是不会傻到吩咐外人来做这种事!
思及此,宁隐冷嘲的勾了勾唇,这一件一件的事情,他迟早是要跟虎星铭一笔一笔的算清楚。
他一边向一边朝着虎门镖局的大门走去,或许是老天爷都在眷顾着宁隐,也或许是因为虎家上下大部分人都去了城门口接总镖主回来了,所以宁隐在离开的这一路上都没看到什么人。
刚踏出虎门镖局的大门口,宁隐朝前走了几步后,突然停下脚步,他冷漠的朝回看了一眼,又抬头看了一眼虎门镖局的牌匾。
他心中怒气实在是难消。
而这一动怒,宁隐养了许久,这才好的七七八八的伤口突然又隐隐作疼了。
之前说过,宁隐半年前受了重伤,是被一群夜袭宁府的黑衣人伤的,伤的很重。其实,按照宁隐的武功,他绝对能轻松对付那些黑衣人的,但谁让宁隐倒霉,在对战黑衣人之前就中毒了,虽然服用了解药,但底子受损,不仅没打过那帮人,还差点把命都丢了。
他只能认栽。
不过幸亏在最后,当归等人出现并把宁隐救走了。
说到这事,宁隐不由得更咬牙切齿,他这半年来始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当初刚把昏迷不醒的左无寻护送回了河归城,还没到自个家门口,自己却突然中毒了,而且还是什么慢性毒药?毕竟再怎么说,宁隐他是位医者,虽然医术比不得父亲跟先人们,但医术跟寻常的医馆大夫相比却算是佼佼者,不至于没提前发现自己中毒了。
可当时,宁隐确实不知道是谁给自己下毒的,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中毒的。
只不过,当初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的事情,现在却全都一目了然了。
因为当初发生的一切,全都是早有预谋的,全都是虎门镖局的诡计!
——在半年前,宁隐毒发后,宁家上下齐心协力的准备解药,但是却在最后一刻发现,他们的解药少了千年灵芝跟雪山乌莲,而这时候,虎门镖局派人说他们有这两样药材,但是需要宁家用易容术书来换。
宁家不肯,派人连夜启程到药王谷,买到缺少的两味药材后,便马不停蹄的回来,熬制成解药,让宁隐服下。
而当宁隐刚服用了解毒的药后,不到一天,宁家突然出现一大帮的黑衣人,不杀人但是却出手极重,把好几个宁家人打的奄奄一息的,而宁隐当时为护着宁家祖先传下来的易容术书,选择与黑衣人们殊死一搏,所以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这才有了后面发生的所有事情。
所以,宁隐现在易容回到河归城,不光是为了查到半年前那群黑衣人的下落,还为了查清楚,到底是谁在针对宁家。
而现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虎门镖局,虎星铭,陈老爷……这都是些黑心肝的人!
宁隐垂下眼眸,掩盖了眼眸深处流转的愤怒,随后,他若无其事的擦了擦眼尾,抬脚朝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走去。
没一会,宁隐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三公子,您在瞧什么呢?”东南站在左无寻的身后,好奇道。
左无寻收回视线,抿着唇道:“没什么,你先回去吧,我待会便回去。”
东南踌躇不定:“宗主今晚要到虎门镖局赴宴,您要是不在的话,宗主定然要生气的。”
“你先回去,莫要多嘴。”左无寻朝着前面走去,理都没理会一脸焦急的随从东南。
东南见左无寻已经走远了,他又看看近在咫尺的虎门镖局,心急如焚的跺了跺脚,三公子这些日子,似乎与往常都不同了。
真奇怪。
“久闲。”
宁隐站在原地,他转身望去,却见左无寻追上来,他愣了愣,这才道:“左无寻,你怎么在这里?”
“……恰巧路过,没想到碰见你了。”左无寻面色如常,唇角挂着始终如一的淡笑。
宁隐心情暗淡,语气低落:“哦,那我先回去了。”
一向利齿能牙的左三公子闻言,愣了。
作者闲话:
第四十章 心情不好
宁隐颓丧的朝前走,走到桥边的时候,他转身,看着身后那不远不近的站着的左无寻,拧着眉,道:“三公子跟着我做什么?”
左无寻上前几步:“瞧着你似乎不对劲,便跟来瞧瞧。”
宁隐冷笑,他所认识的左无寻可向来都没有这般体贴,不,应该是宁隐认识的左无寻可从没这么爱多管闲事,思及此,宁隐更是气闷:“久闲不过是个普通人,不劳三公子多惦记了。”
左无寻眉梢闪过一抹无奈,道:“那我先走了,告辞。”
宁隐看着对方离开后,垂下眼眸,抬脚继续朝前走,脚步坚定而迅速。
没一会,宁隐来到了医馆,他把账房结算的银子给了小学徒。
小学徒千恩万谢:“多谢你了,等有机会,我们还买你家的药材。”
“多谢。”宁隐习惯的笑了笑,笑容却不真,等小学徒匆匆转身进医馆后,宁隐这才转身回家。
他推开院子的木门,屋子内外都空荡荡的,管家当归跟两个小侄子都不在,难道是出去了?
暂时出去也好……
宁隐进屋,他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好一下,把昨晚搁在案桌的医书拿起来,翻了翻,但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便恼怒的把医书合起来,放在一边,不再看。
“嘎吱——”
当归提着半桶水进屋,正要擦屋子,却见到宁隐一脸阴沉的坐在案桌边,吓了一跳:“少爷,您怎么了?”
“管家,你还记得,我当初怎么说的吗?”宁隐道。
当归没明白他的意思,道:“少爷,您指的是什么?”
“在外养伤的时候,我曾不止一次说过,等我养好伤,我定要调查清楚那群黑衣人的来路。”宁隐冷漠道:“……我已经知道那群黑衣人是谁派来的了。”
当归一愣,神色竟然有些无奈,但嘴上却是立刻道:“少爷,您说。”
“是虎星铭所为。”宁隐把自己在虎门镖局听到的事情都简单告诉了当归,这才挫败道:“……凭我一人之力,肯定是没办法为宁家讨回公道的。”
当归若有所思道:“您的意思是……”
“暂时还不能轻举妄动,我得先多找几个宁家人,先与他们联系好,然后再做打算,否则现在就动手,容易打草惊蛇。”宁隐说完后,顿了顿,语气懊悔道:“先前看到宁宿景的时候,我都忘了问他住在哪里,现在想找也找不着了。”
闻言,当归连忙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宁隐,道:“这是我半个时辰前在院子发现的,我瞧信封的字迹有些眼熟,便先收起来了。”
宁隐愣了愣,他接过信封,打开后,拿出里面的信纸,内容不多,几行字而已,大致意思是,宁宿景夫妇暂时外出,有事情,不能过来接两个孩子,所以劳烦宁隐再照顾一段时间,落款的地方写了宁宿景夫妇的名字。
宁隐:“……”这封信的内容与上封信,似乎一点区别也没有呢。
半年了,宁宿景这家伙,还是只会忙上添乱。
宁隐把信纸丢收好,起身,道:“豆沙跟板栗呢?”
“两位小少爷在外面踢蹴鞠呢。”当归道。
宁隐朝院子外面走去,这附近有棵树,住在周围的孩子平时都是来这边玩的,所以大人们要找自家孩子的时候,来这里肯定能找到人。
作者闲话:
求枝枝,
第四十一章 麻烦事
第二天,宁隐照例背着药篓出们,却不是出门采药,而是要去找那个消息灵通的饭庄老板,想问问对方能不能找到别的宁家人的下落。
饭庄老板收下了定金。
饭庄老板还调侃道:“上次你来的时候,我还当你压根不信我,没成想,没多久你又来了。”
宁隐笑一笑:“贺老板说笑了。”
等离开饭庄后,宁隐正漫不经心的站在街角,看到好几个拿着糖葫芦的小孩子嘻嘻哈哈的跑来跑去的,他正要离开,却突然想起自己遗忘了好几天的事情。
宁隐一拍脑袋,道:“糟糕!居然把这事给忘记了!”
宁隐来到巷子内,左右瞧瞧无人,这才运起轻功。
他武功虽然不济,但是轻功却是练的如火纯青的,所以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宁隐便来到了金府门前。
他整了整衣摆,背着药篓上前,敲门。
金府内。
金府管家端来两杯茶,一杯是给金钱钱的,一杯是给宁隐的。
金钱钱好奇道:“久闲,你专程来找我,可有什么事?”
宁隐点点头,干脆道:“我记得前两天在城外茶山的时候,谢回舟开口说要买你的宅子,他要是真买,你卖吗?”
金钱钱毫不在意道:“他要是出价不错,我当然卖了。反正,我在这破宅子住的也不舒心,卖了好换一间更好的宅子。”
宁隐:“……”
金钱钱倒是聪明,明白宁隐不会无事不登门,他端起茶杯,慢吞吞的喝了一口,这才后知后觉道:“怎么了,难道我这个宅子有问题?”
“没问题。”宁隐看似漫不经心,但是眉梢都落上了少许的愁思。
好一会后,宁隐才继续道:“你打算多少价钱卖出去?”
“当然是越高越好了。”金钱钱一脸的莫名其妙:“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要买吗?”
还没等宁隐回答,金钱钱就捧腹哈哈大笑:“开什么玩笑,我这宅子可贵的很,你一个每个月最多赚几两银子的采药人,哪里有钱买这么贵的宅子。”
宁隐干咳一声,他确实没钱,但是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间宅子卖给了谢回舟,否则等他将来有钱了,想赎回这原属于宁家的宅子了,估计那心胸狭隘的谢回舟肯定会百般刁难人。
但他现在又拿不出钱……
真是让人头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