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叶棠只是用那种十分平静的眼神看着他。
韩烬薄唇紧抿着,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叶棠的脸颊,黑眸紧盯着他。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许久,互相沉默着。
最后还是韩烬先哑着嗓子出声:“棠儿……你不会这么做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
叶棠没想到韩烬会这么说,一时间有些愣住了,放在扶手上的手指无意识地微微蜷缩起来。
“殿下。”叶棠轻轻叹了口气:“如你所见,我现在想换一个人利用。”
“你不是!你没有!”韩烬猛的大吼出声。
叶棠轻轻抿了抿唇,沉默了下来,没再说话。
而韩烬则是有些痛苦地咬紧了牙,放在叶棠脸颊上的手指都在颤抖着。
“你告诉我啊……你不会抛下我的,我知道。”韩烬的手指缓缓上移,轻轻撩开他额前的碎发,声线温柔,却又带着颤抖。
“殿下,如果我说我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利用你呢?”叶棠伸手握住了韩烬的手,抬眸定定地看着他。
韩烬的身子猛的僵住了。
叶棠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不知道过了多久,韩烬才缓缓地垂下双眸,掩去了眸中的失落神色。
亲口听到这话从叶棠口中说出来,简直比一把刀直接捅进他的心里还要难受。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我会很伤心的。”韩烬的声线颤抖着,语气中满是受伤。
叶棠握着韩烬的手无意识地加大了一些力度,看着他的双眸之中也多了一丝不忍。
“……你继续利用我吧,好不好,是不是我还不够好,不够成熟,你才会想要去帮他?”韩烬咬了咬牙,嘶哑着声音说道。
叶棠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挪开了韩烬的手,沉默着没有说话。
“行了,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以后就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叶棠刻意避开了韩烬的视线,只是看着地面。
“闭嘴!”韩烬猛的暴怒出声,双手用力地抓住了叶棠的肩膀。
叶棠皱了皱眉,顿了片刻,然后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继续说下去:“我过我的独木桥,以后……”
“我说闭嘴!叶凌霜!我让你闭嘴!闭嘴啊!!”韩烬发了疯一般地用力摇晃叶棠的身子。
他不想听到叶棠说出这样的话,他会受不了的,他会疯的……
这时候叶棠的情绪也突然上来了,他的声线拔得比韩烬还高,语气狠厉:“你闹够了没!与其这样冲着我无理取闹,你倒不如去反思一下到底是什么让我放弃了你!”
听到叶棠冲着自己这样大吼,韩烬整个人都愣住了,只是抓着他肩膀的手反而更加用力了。
“你闭嘴……我不听……”韩烬直直地盯着叶棠,喃喃自语道。
叶棠咬了咬牙,狠了狠心,继续开口:“不想听你也得给我听着,我……”
“闭嘴啊!!!”
伴随着这一声盛怒的嘶吼,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响起,韩烬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已经动手打了叶棠。
原本还在争吵的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一时间整个殿内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叶棠被韩烬这一掌打得脸侧向了一遍,嘴角有鲜血缓缓流下,甚至染红了他的下巴。
他低着头捂着自己的脸,双眸涣散着,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
倒也不是有多痛。
只是这是韩烬第一次动手打他。
韩烬此刻也是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眼圈蓦地红了,接着他的手开始发抖,眼前一片发黑,连视线都开始模糊了。
“棠儿……棠儿……”韩烬呆滞地喃喃着。
叶棠听到韩烬叫自己,这才堪堪回过神来。
他缓缓抬眸看向韩烬,放下了自己的手,轻轻眨了一下眼睛。
这时候他才发现有一滴泪从他的眼眶中滑落了出来。
韩烬猛的扑向了叶棠,紧紧地抱着他的身子,浑身发抖。
“棠儿……棠儿……我不是故意的,棠儿……”韩烬的全身都在颤抖,紧紧地把叶棠搂在自己怀里。
叶棠伸手想要推开韩烬,却突然发现韩烬的全身冰冷得厉害。
“你怎么了?”叶棠哑着嗓子问道。
“棠儿……你怎么样,痛不痛,我不该动手的……棠儿,对不起,我错了……你怎么样了?”韩烬伸手搂住叶棠的脖子,手指迫切地往上爬,想要去触碰叶棠的脸颊。
叶棠伸手抓住了韩烬的手,顾不上脸颊上的刺痛。
因为此刻韩烬的体温冷得有些不正常。
明明刚才还不是这样的。
“你怎么了?”叶棠又问了一句。
“我……我看不清楚……棠儿……我看不清楚,我是不是打痛你了,棠儿……”韩烬大口地喘着气,声线颤抖,满满的都是恐慌。
叶棠艰难地抬眸看向韩烬,这时候才发现韩烬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你被吓到了,先睡一会儿。”叶棠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出声对韩烬说道。
韩烬的手指紧紧地攥着叶棠的衣服,用了非常大的力气,以至于指节都有些泛白。
听到叶棠的话,韩烬也只是大口地喘着气。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哽咽着出声:“我看不见了……棠儿……你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我没事。”叶棠伸手搂过韩烬的身子,腾了一半的位置让他坐下,然后让韩烬趴在自己身上。
“睡吧,睡醒了就看得见了。”叶棠沙哑着嗓音道。
“不要……你先去把伤处理了。”韩烬急切地摇头。
叶棠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咬了咬牙:“……如果我要和你分开一段时间,你……”
“不要,不要这样……我错了,你别走!”韩烬还不等叶棠把话说完就先按紧了他的身子。
叶棠靠在椅背上,轻轻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没再说话。
而韩烬则是靠在他身上睡着了,就连睡着的时候,韩烬也都是紧紧地搂着他,生怕他中途跑了一般。
现在韩烬受了惊吓,叶棠不知道等韩烬醒了之后情况能不能好,这种时候他也是没办法抛下韩烬离开他的,只能是在这里等他醒过来。
叶棠轻轻地喘着气,抬头看着上方,把眼睛里那股酸涩的感觉给强行憋了回去。
许久之后,叶棠才默默地收回了视线,然后看向了躺在自己身边的韩烬。
他伸手轻轻摸了摸韩烬的头发:“傻东西,你怎么舍得打我的?”
沉默了片刻后,叶棠又缓缓垂下了自己的手,眸色微微暗淡了下去。
“罢了,是我有错……就不怪你了。”
叶棠在原地陪着韩烬坐了很久,后来竟然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叶棠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叶府了。
叶棠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脑袋,然后看了看这个房间的设施,他又回到了前几日韩烬关他的地方来了。
他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脸颊,显然已经是上过药了,只是现在还是有些痛感。
而且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是被用了迷药才会一直睡到了现在。
叶棠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现在韩烬都敢直接对他用药了,还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叶棠在原地坐了片刻,便出门去找人询问韩烬在哪里。
那些人一律都只说韩烬不在,让叶棠自己待着不要乱走。
既然韩烬不来见他,叶棠自然也知道要怎么样让韩烬主动来找他。
在他连续两顿没有吃饭之后,韩烬当天晚上就来找了他。
“你不是不想见我么?那你现在又是在闹什么?”韩烬怀里抱着剑,站在门口,也不进来。
叶棠抬眸看向他,声线淡淡:“只是想确认一下你的眼睛如何了?”
听到叶棠的话,韩烬微微愣了一下,无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剑。
沉默了半晌后,韩烬才闷闷出声:“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就可以看见了。”
“那你现在把我关在这里又是什么意思?”叶棠继续问道。
韩烬咬了咬牙,声线很快沉了下去:“你不能离开我……也不能丢下我……你不能这样,所以我要关着你,等你什么时候不会走了,我才会让你离开。”
闻言,叶棠不禁嗤笑了一声。
“你关我两三日或许还行,再久一点,太后难道不会发现吗?你这个地方私藏了这么多暗卫,太后要是知道了,你觉得她会怎么做?”叶棠的声线沉沉,言语之中满是斥责。
韩烬听着他的话,没有出声。
他在门口站了很久,然后才冷声道:“你不是说要去帮那个皇帝吗,你还管我做什么,我爱怎么样怎么样。”
叶棠抬眸看了他一眼,神情淡然。
韩烬避开了他的视线,然后冷冷出声:“太后不会知道你被我关了起来。”
第85章 什么叫任我处置?
对于韩烬的话,叶棠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其他也并不多说。
这天晚上,韩烬亲自盯着叶棠吃下去了很多东西后才肯离开。
接下来的一连三日叶棠都没有再见到韩烬,他也不想去猜测他到底要做什么。
既来之则安之就好了。
反正他在韩烬身边也待不了多久了。
直到这天夜里的时候,韩烬派人过来带走了他。
叶棠一时间猜不准韩烬要做什么,只能跟着那两个人离开。
他们把叶棠带到了一个光线昏暗的偏殿。
这个地方已经很久没有住过人了,推门走进去都能闻到一股扑面而来的霉湿味,叶棠不禁皱起了眉头。
“太傅,请。”身旁一人对着叶棠恭恭敬敬道。
叶棠点点头,自己只身迈步走了进去,而那两人则是在身后把门关上,牢牢锁住了门。
对于他们两个的行为,叶棠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继续往前走去。
穿过外间之后,叶棠看到了此刻正坐在殿内的韩烬,他身边还恭恭敬敬地站了好几个暗卫,昏暗的烛光下,叶棠也看不清楚他们脸上的表情。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年纪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倒在地上,被麻绳捆住了手脚,嘴巴也被布条塞住,说不了话。
在看到那个小姑娘的一瞬间,叶棠整个人都僵住了,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因为那个倒在地上的姑娘正是前几日才被他治好了眼睛的常笙薇。
此刻常笙薇十分无助地倒在地上看着叶棠,眼泪流了满脸,脸上写满了恐惧。
“韩烬!你想做什么?!”叶棠捏紧了拳头,抬眸看向韩烬,声线中带了明显的怒气。
见叶棠生气了,坐在上方的韩烬微微愣了一下,随后便嗤笑一声,缓缓看向他。
“就因为她,你就用这样的语气对我说话?”韩烬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叶棠。
叶棠用力地咬紧牙关,狠狠瞪着他:“我们之间的事情,你把无辜之人牵扯进来……这将近七年的时间里,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韩烬抿了抿唇,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没有出声。
“放了她。”叶棠深吸一口气,沉声开口道。
“放了她?你在开玩笑吗?我的棠哥哥,嗯?”韩烬冷笑着嘲讽出声。
叶棠抬眸看着他,眼神之中多了些难以言说的情绪。
“你知道我抓她过来是要你做什么吗?”韩烬继续笑着问道。
“你别发疯。”叶棠咬了咬牙,声线中已经染上了浓重的烦躁。
韩烬看着他,笑了笑,突然就从一旁的暗卫手中接过了剑,塞到叶棠的手里
“当着我的面,杀了她。”韩烬的声线森然,甚至有些恐怖。
叶棠怎么也没想到韩烬会让自己这么做,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别跟我说什么她是无辜之人,谁让她哥是那个狗皇帝的人,她一点也不无辜,你现在就当着我的面杀了她,然后亲口承诺不会背叛我。”韩烬近乎偏执地出声。
与此同时,他的手紧紧地抓着叶棠握剑的手,不让他松开。
“你在闹什么?你觉得这种事情可能吗?”叶棠有些忍不可忍地回答道。
韩烬却是固执地看着他,眼神又多了几分危险。
沉默了片刻后,他森然出声:“怎么不可能?我让你杀,你就必须杀了她。”
叶棠咬了咬牙,伸手想要去扯开韩烬握着自己的手,却没有成功,反而让韩烬握得更紧了。
他垂眸看着叶棠的手,神色又冰冷了几分。
“不愿意么?你要是愿意动手,我还会给她留个全尸,要是让我帮你的话,那可是连尸体都……”韩烬轻轻舔了舔嘴唇,声线嘶哑着说道。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叶棠就已经忍无可忍地一个巴掌狠狠甩到了他的脸上。
伴随着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韩烬的头被打得侧到了一边,嘴角微微有些破了。
而他的手还是紧紧地抓着叶棠握剑的那只手。
叶棠大口地喘着气,狠狠地瞪着他,胸膛一起一伏的,刚刚打了韩烬的那只手放在身侧,用力地捏紧了拳头。
两人就这么呆立了许久。
不知道过了多久,韩烬才用舌头顶了顶被打得有些发麻的腮帮子,缓缓垂下了双眸。
“……你打我?”韩烬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他在问这话的时候头还是侧着的,声线也是低不可闻,如果仔细听还能听到浓浓的受伤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