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老爹都没有对他们怎么样,不过是偶尔人他们说个痛快,笑嘻嘻的听着就是了,反正也不会改,偶尔则整理一下,集体撸一级,要么就发配到边远地方去,久而久之,也就很少有人再提。
今年是顾宝莛做储君的第十年,顾宝莛自认为自己还算有点成就,当然,若不是柳公他们那一群文人集团抱团所有商贾拦着,他岂止只是发扬光大了麻将、足球、橄榄球、斗地主这些游戏和各种蛋糕小吃?!
就好比水泥。
顾宝莛六岁的时候,就和四哥说了水泥铺路的事情,还装模作样的拜托厌凉兄帮自己弄来了石灰石、黏土与炼铁矿渣,弄出来的水泥混合从砖厂弄出来没有浇水的红砖砌了一面墙出来,然后让薄厌凉背锅,说是厌凉兄发明的,交给了四哥。
哪知道四哥这么多年,竟是都按兵不动,直到前两天在老娘那里吃饭的时候碰到了,才和他稍微提了一嘴,说是准备开始铺路了,厂子都置办在了渡口附近,方便接受从山西运来的煤。
说到煤,顾宝莛也很苦恼,如今老爹这个天下,还没有打洞进山里挖矿的传统,大部分的煤矿都是露天煤矿,而且人工采集十分慢,所以煤矿基本上百姓都用不起,只能用柴和木炭在冬季取暖。
京城的冬顾小七曾经蛮适应的,近几年冬天越来越冷,顾小七便也日日都需要烧木炭取暖,宫中木炭所用皆是从各地送上来的红螺碳,此种木炭完全无烟,甚至还撒了香料,烧起来格外好闻,但每年听说都有冻死的人,顾宝莛便想过要是能炸山挖煤就好了。
但操作系数难度较高,还要他搞炸药出来,这哪里是课本上教的东西?!
他脑子里翻遍了也只有看的各种小说提到过,但也不知能不能成功,他打算实验一番,却直接被薄厌凉兄弟给拦了下来,说硝石这个东西都不知道应该到哪里去寻,若是他们这边大张旗鼓的弄,走漏了风声,研制出来的结果让敌军也得到,那么双方战争将直接升级,很可怕,很危险。
顾小七当时可没有想到用炸药去炸人,这种被人提醒自己带来的东西很可能会毁了这个世界的感觉,很糟糕。
于是煤矿之事搁浅至此。
回忆在抵达柳府门口的时候,戛然而止。
顾宝莛动作利落翻身下马,腿抬得很高,医摆翻飞,落地无声,和薄厌凉几乎动作一模一样,这是因为顾小七眼馋人家上马下马姿势帅炸,所以硬磨了薄厌凉两天,让薄厌凉教他的。
柳府之内诵经声铺天盖地的传来,顾宝莛站在一片缟素的柳府门口,本来打算表现得伤心一点,不要和大家格格不入,但到底是挤不出一滴眼泪来,只好绷着脸,和好友一同跟随家丁入大堂拜祭。
四大世家之首的柳公没了,是一件大事,但来之前顾宝莛可真的没有想到会看见这么多人,有的或许是柳公的旁支亲戚外加弟子,有的则是别的世家文人,总而言之,顾宝莛自打进入柳府,便惹来了齐刷刷的瞩目,这些文人大部分都痛苦愤恨地看着他,好像他半夜跑来掐死了柳公一样,还有一部分对他眼神复杂,顾宝莛想,这部分人或许是还没有琢磨透是跟他混还是跟别人混。
所有的目光注视对如今的顾宝莛来说,实在是和空气一般,他径直入了大堂里,入眼地第一个人便是陪同客人们站在灵堂中上香的小侄儿智茼,智茼面白如纸,双目通红,眸中凝着让人心疼的冷静。
一侧是披麻戴孝的柳家众,还有些顾宝莛不认识,想来应当是本家人不多,所以从外地请来的旁支孝子。
“智茼,节哀顺变。”顾宝莛来此,其实主要还是给智茼面子。
谁知道他不过是很平常的和大家一样让智茼节哀顺变,周围那群哭得泪人儿一般的大老爷们们便忍不住多看了他两一眼!
好像他顾宝莛是来找茬一样,专门到智茼面前耀武扬威,嘲笑智茼死外公。
如果他们胆子大一些,顾宝莛很相信自己可以听见如是吐槽:
实在是欺人太盛!
智茼公子太难了!
智茼公子居然还说谢谢,实在是屈辱!嘤嘤嘤。
顾宝莛真是白眼都恨不得翻到天上去,为什么这些年大家都以为他和智茼水生火热啊!昨天晚上智茼小侄儿还差太监给他送了自己写的诗好不好!
我才是太难了。
作者有话要说: 水泥和摔跤场的修罗场,谁先来呢?
第87章 休想┃他去年是擂主呢,今天还要领舞。
“太子殿下光临寒舍柳肖因为伤心过度, 无法起身,有失礼数,还望太子殿下见谅。”说话的是跪在地上憔悴的柳肖,身为智茼的舅舅, 曾经对智茼来说是很亲近的所在, 现在看着,似乎也是如此。
顾宝莛虽然在与智茼说话, 但是一听见柳肖这位大哥的结拜兄弟开口了, 自然也连忙换上亲切的表情, 微微弯腰扶起这位柳肖, 将近年来愈发像柳公的柳肖扶起来后, 很好说话地摆了摆手, 说:“智茼舅舅,您这是说什么话呢?怎会怪罪您?我本来也是突然来此, 扰了大家念佛拜祭, 这就要走了, 就是过来看望看望我侄儿。”
一边说一边又转向方才后知后觉齐刷刷跪了一地的客人和柳家人, 说:“大家也都起来吧。”他和善到近乎让人以为很好欺负。
说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 面向智茼侄儿问道:“下午可有空?”
长身玉立在侧的儒雅少年微微颔首, 淡笑一下:“自是有空。”
“我与薄公子现下正要去往南营,要不要一起?”
智茼无有不允,十分礼貌地朝各位亲朋好友乃至所有过来参加葬礼的客人都行礼之后, 说:“请舅舅保重身体,智茼明日再来。”
柳肖许多年未曾上战场, 也没有去军营了,于是从前的肌肉都从身体上松软下来,显得比旁人都要胖许多, 他见智茼如此屈辱不能拒绝太子,心疼得无以复加,想他父亲,那样睿智的人,怎么就会突然有一天着了魔一样跑去要跟太子学习?
柳肖从前不觉得父亲多么重要,可父亲就那么荒唐地走了,给他们柳家丢了好大一个脸地走了,柳肖才发现家中竟是好像没有什么人了,偌大的柳家,二妹再嫁给东武将军的胞弟,竟是只剩下他与祖父!
祖父年事已高,纵然有万般手端,如今也都去往了西天极乐世界,柳家除了自己,竟是再无人矣。
柳肖自己至今无子,娶了七房小妾,十年来一个有动静的都没有,外人都是怎么说他的,柳肖也知道,但他坚信不是自己的问题,而是家族风水有了变化,这种变化恐怕需要一些大动作才能化解,但他不怕,他还有他的好外甥,人人称赞的智茼公子!
柳肖如今几乎将智茼视为柳家最后的一脉,毕竟旁支其他的人,在他看来,其实算不得自己家人。
他听得智茼的话,连忙点头,嘱咐说:“明日你若是忙,便也不必来了,还是身体要紧。”
智茼亦是摇头,刚正孝顺得光芒万丈,那长得简直和大公子年轻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上是轻易便能让人信服的坚定:“我定来。”
柳肖眼角顿时又渗出泪来,什么话都说不出口,拍了拍智茼的肩膀,便被人搀扶着,准备和好些客人代表送太子等人出去。
顾宝莛就这么看着这对舅舅外甥上演深情一幕,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后,让柳肖不必送了,拐走人家外甥,领着薄厌凉,三人出柳府,上马,朝城外南营夹马而去。
春日雨,临街桃花开,人声鼎沸繁华处,鲜衣怒马少年来。
三位少年中间的那位,面如冠玉,青丝如红线,一路笑颜不知牵动多少良家女子的芳心,左右二位则又是不同风景,左边的那位少年英武之气尽显风流,长发微微有些弯曲,像是天生如此奇特,充满异域神秘的气质,视线永远向着前方,从不旁落。
右边的那位则更加平易近人些,路有士子便会互相拱手行礼,骑马之时,马也犹如人一般,优雅从容,只面上还稍微残留着些许地消沉落寞,让人怀疑是否是经历了什么糟糕的事情。
为首的少年迎着拂面春风细雨,青丝缀着透明宝石一般的水珠,白衣胜雪,至城门外时,连腰牌都不必交出,一众守门士兵便全部施以单膝跪地的礼数,低着头,无一人敢抬头看。
从城门去往南营所需路程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城外山花漫漫,为首之太子顾宝莛拉了拉缰绳,心想就这美景,放到现世,那也是网红打卡地。
后来追上的薄厌凉也停马,看了看满山的小花,很自然地说:“你要吗?”
顾宝莛摇了摇头,说:“算了,近日不想做香水了,娘那里还多着呢,而且做一回,我身上半个月味道都消不了,闻着实在是有些腻。”
说完,顾宝莛将自己手里的糖人分了一个给另一边追上来的智茼:“喏,喜欢吗?”
薄厌凉看了一眼,很自觉落后这两人半个马身子,让这对叔侄能够说说话,平常这两人可很少能够混在一起,看上去关系十分冷硬,也就顾宝莛好像没有自知之明,偶尔碰道了智茼,都会问一问要不要一起出去玩,而智茼大部分的回答,都是拒绝。
智茼接过糖人,微微泛红的眼里掠过一抹笑意,过分肖似顾山秋的脸上便顺其自然笑了出来,说:“谢谢,喜欢。”
顾宝莛抿了抿唇,让踏雪慢悠悠的走在花丛里,问智茼:“你最近还好吗?”
顾宝莛虽然很多时候能感觉到智茼有他的苦衷,是不能明面和自己走得太近,但是私底下只看智茼写的诗词顾宝莛又觉得怪轻飘飘地,更何况他有时候还看不懂,得找厌凉兄来翻译其中想要透露的感情,所以还是这样面对面的说话最好。
“侄儿很好,劳烦小叔挂心了。”说着,智茼声音温和,清朗,隐约有些哄人语气地问说,“今日小叔去往南营,是专程去参加南营鲜卑战士们的摔跤节吗?”
顾宝莛深知有些事情,解释就是掩饰,约掩饰就会让人越觉得你有问题,便大大方方的承认:“正是,我陪厌凉兄去,他去年是擂主呢,今天还要领舞,你看见过鲜卑的舞蹈吗?十分震撼!”
薄公子在后面勾了勾唇角,听太子在那儿瞎扯淡,什么陪他去,分明是喜欢看那些身材很好,又高又长得好看的年轻将士们在阳光下的肌肉线条。
不过说实话,薄厌凉很不赞成顾宝莛将目光瞄准军中,军中很少有能够和小七门当户对的,即便有也长得不好,即便长得好看,也说不定人品不行,是冲着小七身份来的,所以薄厌凉大部分时候只要去了军中,就决不让任何人靠近顾小七这个平时尚且就迷迷糊糊,一见美人那就直接脑袋变傻的让人操心的家伙。
“那侄儿今日可以大饱眼福了。”
“那是当然!”顾宝莛仰着笑脸,闲话家常,“对了,大哥最近恢复得如何?”
顾宝莛除了三年前还是几年前是最后一次看望大哥后,大哥就再也不见任何人了,黄花姐姐更是不知道为什么成了大哥的贵妾,生了个小公子出来,今年五岁……
顾宝莛当时听了这八卦,当即就想要去找智茼去,看看智茼这孩子怎么样,有没有难过,智茼在他的心里,永远都是有苦有泪都藏在心里,憋坏了可如何是好?
这可不仅仅是二胎问题,还关系到大嫂会不会又拿智茼出气。
然而那时的顾宝莛没能见到智茼,他后来见着了,智茼也从来不和他多说几个字,只夜里送来了一首诗,告诉他不要担心,他们送诗词的传统也由此而来。
“父亲还是老样子,因为长久地躺着,照顾得再周密,也免不得肌肉萎缩,背上还生了一个疮,脾气越来越差,我想他甚至不想看见我,只愿意同弟弟和二娘在一起。”智茼淡淡回答,表情略微落寞,好像是有些伤心的。
顾宝莛不知道如何安慰,却又听见智茼忽然道:“瞧,南营到了!咦,那不是四叔的马车吗?四叔今日也来看热闹?”
顾宝莛这才注意到南营的大门外面好些马车和牵马的下人,因为柳公停灵七日,老爹念在柳公这么多年的功劳上,让全城缟素一日,静止歌舞宴会,但不禁市集买卖,所以大概城中的公子哥们都没有什么好玩儿的去处,有关系的,都纷纷寻了关系,呼朋唤友来参加这个宴会,毕竟鲜卑军虽然听命于曙国,却又是独立于曙国,不必跟着禁止娱乐。
那这下子可热闹了,顾宝莛瞬间就想东想西起来,满脑子都是和某个富贵公子或者清贫高冷帅逼偶遇什么什么的画面……各种粉色泡泡层出不穷。
薄厌凉则慢悠悠从后追上,和顾宝莛并排,眼神了然冰冷地射过去,脸上写着硕大两个字:休想。
作者有话要说: 哇哈哈哈哈~鲜卑的舞蹈,你们就想象一下草原舞,就是很帅很雄性荷尔蒙爆棚的那种!
恋爱脑小七:今天会有美丽的邂逅吗?!
直男薄:没有,有也配不上你,洗洗睡吧。
小七:QAQ
第88章 喜欢┃我怀疑他喜欢我……
南营坐落在京城以南十里亭的附近, 占地总共五万平米,拥有一千余间搭建整齐画满异族图腾的圆顶帐篷,侧面则是一排用于日常吃用的巨长厨房石屋,中间练武场被分割为四块儿, 其中三块儿今日摆满了小吃, 周围还有搭建的凉亭数座。
有光着膀子,脸上画了几道黑色横杠的男子扎着暗黄色的马尾, 从练武场的左边跑向右边, 手中举着一个系了无数彩带的棒子, 嘴里发出雄浑的叫喊, 正在彩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