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不配享有……
“可是阿愿那个时候并不知道朕会喜欢上你啊。”龙彦昭终于弄懂了顾景愿的想法。
黑夜里,他有些激动地捞住对方腰身,将人从甲板上带起,就靠坐入自己的怀里。
龙彦昭的动作很粗暴直接,声音却很轻。
“所以这不是你的错。若有错,便还是朕的错。”
年轻的天子说着,又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所以……若阿愿是那天以后才有欲.望的,那么……”
他一面紧紧拥着顾景愿。
一面又轻轻捏住顾景愿削瘦的下颌,禁锢着对方谪仙般的容颜,逼他望着自己。
皇上的声音仍旧很轻。
是隐隐期待以及兴奋至极的压抑。
“那么阿愿与杨晋,根本没发生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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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我亦飘零久
顾景愿怔然望着他,还有些面红耳赤。
醉酒让他的反应比平常慢了几分,堪堪意识到自己如今与龙彦昭靠得距离过近,他挣扎着又要起身。
龙彦昭却早有防备,将人抱得越紧。
“阿愿,别动,也别说,你听朕说。”
死死扣住怀里人腰身,龙彦昭舔了舔自己发干的嘴唇:“杨晋他不是什么不能提的人。朕是想说……若你想他了,你想到他了,无论什么事,都可以跟朕说。”
“不要一个人憋着。”
喝醉酒的龙彦昭也控制不住,有些胡言乱语。
他自然是在意顾景愿与杨晋的关系的。
特别在意。
在意得都快要发疯!
如果可以,他都再不想提到这个名字。
至少不是在顾景愿面前。
他很怕提多了,就会加深了印象,这个名字就会越发烙刻在顾景愿的心上。
……
可每一次看见顾景愿失神茫然的表情,他又会心疼。
……特别心疼。
他都已经想好了,也痛下了决心。
如果顾景愿有心结,那他就将它们一个个挖出来曝晒,直到它们统统消失为止。
“阿愿是喜欢把什么都藏在心里的人。”他勒紧对方腰身,深深嗅着对方身上的皂角香气。
有些胡言乱语,又无比真情实感。
龙彦昭说:“可是伤痕捂在心里也会化脓成疮。朕要你说出来,那些深藏在你心里的事,朕都想听。”
“阿愿,你愿意相信朕一次么?”
“皇上。”
顾景愿又不动了,似乎是累了。
没有说相不相信,而是回答了龙彦昭的第一个问题。
他说:“我与杨晋之间的确没什么。”
龙彦昭:“!”
未等龙彦昭反应过来、为此觉得高兴之时,顾景愿又轻声说:“您大概不知道,杨晋他把您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
顾景愿的声音平静得没半点起伏。
就像只是在简单陈述他的所见所感一样。
他从未想过要隐瞒他与杨晋之间的事。之前不说,只是没有勇气去提。
现在龙彦昭想听,他便也无所谓,说了就说了。
……自从了却心愿、离开京城以后,杨晋也不再是他化不开的心结了。
那些事情他依旧不想去提。
可就算提及,似乎也没什么了。
只是惭愧的是,顾景愿其实也并不是很了解杨晋。
对方是个喜怒都不形于色的人。
自己那段时间又都陷入了一个奇怪的圈子里,对外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知。
他只是记得对方将他从深渊中挖出,带他去西域求药,回来时遍体鳞伤。
再多的就是一些生活细节——杨晋会经常提到一个人。
过于频繁地提及。
频繁到已经完全不符合他平素的沉默寡言。
而顾景愿听多了,也自然就记住了。
他对杨晋有感情吗?
一定是有的。
但他喜欢他吗?
或许喜欢,或许不喜欢。
杨晋与他相处时一直都保持着一条线的距离。
他有时候对他很好,但一旦就快越线,对方便会立即退开。
顾景愿那时候也并不知道喜欢是什么。
他只知道杨晋救了他、对他好,还费尽周折地为他寻药、治他的腿伤……
对方是唯一一个不需要他付出,却会对他好、也不会抛弃出卖他的人。
所以他也要对他好,要报答他。甚至开始觉得,就算永远留在对方身旁,就这样过日子也不错。
只是终于等到他好了、可以报答他的时候,那人却……没了。
……
纵然已经好转了许多,可每次想到这些,顾景愿也无法保持平静。
他会觉得很累。
所以不挣扎了,就无力地瘫在那里。
……他永远记得那天杨晋临上战场之前,他是要跟对方说这些的。
要说感谢他,要说想永远留在他身边的。
可那时候偏偏有北戎士兵过来突袭,他话还没有说出口,杨晋便披甲上了阵。
临行前,对方笑着对自己说:“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
……
之后就再没回来过。
顾景愿也永远记得带杨晋去找神医的那三天三夜里,对方的气息是如何自他的耳边一点点消失、他的心是如何跟随对方的体温一点点变凉的。
他以前从不信命。
也从不信极阴之体会带来厄运。
但那一次,他真的有点信了。
……如若不是自己的原因,那么一场小小的战役……杨晋他怎么会没了呢?
顾景愿身体颤抖得愈加剧烈,他叙述完这一切,明亮的眼眸睁着,认认真真地望着龙彦昭:“所以皇上您看,我是个不祥之人。”
“不……阿愿不是。”龙彦昭听完,当即否定道:“不要那样说!……”
“我也不信的。”顾景愿轻声呢喃。
前尘往事漫上心头,他总能想起他的父王、皇后娘娘,包括他的兄弟们,还有那些兵将……他们指着他,统统都说他是灾星、他是不详的场景。
过了这么多年,那些画面依旧清晰可见。
可尽管如此,尽管所有人都在说,尽管他们日日夜夜地折磨他,损害他的身体、消磨他的意志,可顾景愿就是不信。
他从不肯认命。
只是杨晋那次……
他是真的怕了。
“可皇上又何必冒险与我这样的人在一起呢?”
他认真看着龙彦昭,眼睛一眨一眨,比散落在黑夜里的星辰还要明亮。
顾景愿无比认真地说:“天地那样广阔,总有一天,皇上能碰见一个真正清白干净的人。而不是像我这样,既伤害过你,未来也可能继续连累你……”
“不!不是这样,阿愿……”龙彦昭再也听不下去了,神情激动地打断他的话。
不是那样的。
根本就不是那样!
杨晋哪里是被顾景愿克死!
他分明是……分明是……
杨晋虽然只比他年长几岁,但龙彦昭从小便跟随他习武,对方算是他的半个武术师傅。
龙彦昭了解杨晋,亦如杨晋对他的了解。
他之前也一直在想,怎么武艺那般精湛的杨晋,会在一场小小的战役中就骤然丧命……
但现在,他懂了。
——以杨晋那般刚正不阿的耿直性格,在一件事情上左右隐瞒,在自己效忠的郡主面前从中作梗,他的确会过不去心中那道坎。
……或许没有人杀了他。
只是他自己不想活。
……
可该如何跟顾景愿解释?!
……该如何与阿愿解释,杨晋之所以一直在你面前提朕,极大可能只是因为他觉得愧疚。
他既没有告诉自己的主上程启的情况,又没有告诉程启,主上一直都惦记着他……
一开始或许是不知道吧。
据影八所言,阿愿是很久以后才主动诉说他自己的身份的。
但后来……杨晋之所以瞒着顾景愿,没有提到过他这个皇上的事……或许是没有找到机会说明,或许是担心顾景愿会做出什么影响到当时自己的事。
亦或许……
那时他心里已经有了那个叫程启的少年。
——喜欢的少年时时刻刻就在身边,他亲眼看着少年的目光从死气沉沉变得逐渐富有光芒,灿若星辰。
亲眼见到少年看自己的目光,在一天天地发生变化。
但偏偏,少年又是自己主上惦念的人……
…………
龙彦昭不敢想象,若自己成了杨晋,自己又该如何去做。
……或许也没有想过要去死。
只是日夜受着良心谴责、时时面对着两难抉择,让杨晋在战场上分了神……
这些已经不可考据。
似乎也已经不重要。
龙彦昭狠狠地闭了闭眼,试图让自己冷静。
……如今最重要的,他该如何告诉顾景愿,其实是这样日夜的煎熬杀死了杨晋?!
阿愿……根本连杨晋是朕派去的事……都不知道啊……
龙彦昭瞬间急红了眼。
万般纠结下,他干脆自己起身,又将顾景愿一把抱起。
“皇上?!”身体骤然腾空,顾景愿惊得叫了他一声。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朕还真想看看阿愿会如何克朕。”
龙彦昭说着,已经抱着他闷头向船舱内走去。
大型游船的内部也极为广阔,为了给主人提供充分享乐的空间,空旷的船舱里还设有一张尺寸不小的床榻。
暗香浮动,轻纱萦绕。
为了方便尊贵宾客的使用,床榻的枕头被褥都是全新的。
龙彦昭便是将顾景愿放在了那柔软的床铺上。
身体挨着床铺,顾景愿立即坐起身来。
方才龙彦昭一系列动作让他发髻变乱了,凌乱地披散在肩上,顾景愿说:“皇上,你……你怎能……”
“朕怎能如此不理智?”龙彦昭露出一丝痞笑,帮他说了想说的话。
与此同时,他已经伸手脱掉了自己的外衫。
他俯身下去,双手撑在床上,就撑在顾景愿的周围,将他挤在床榻的一角里。
他说:“阿愿是极阴之体,那正好,朕是天煞孤星。”
说着说着,他竟又笑了起来,“所以阿愿你看,咱俩其实是命中注定,天生一对儿。”
这般说着,他已经不满足就这样困住顾景愿了。
龙彦昭再次将人抱住。
炙热的酒气喷在对方脸上,龙彦昭再也忍不住,吻上了令他朝思暮想的唇瓣。
……
船舱空间虽大,但并没有开窗,空气十分闷热。
或许是被对方喷出的酒气一熏,顾景愿觉得自己又醉了。
他听见龙彦昭颇为郑重严肃地说:“朕不怪你利用朕,朕也不怕你克……如果原因只是这两点的话,抱歉,顾大人还说服不了朕。”
对方这般说着的时候,顾景愿只觉得自己腰带一松。
他尚没有回过神来,龙彦昭的吻已经落到……
顾景愿猛地颤了下。
“唔。”
他轻叫了一声。
龙彦昭的声音听上去却越发凶狠:“还有,顾大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想一想?!你怎么不想想朕若是没有你,现在也还只是个受制于摄政王的傀儡罢了!顾景愿,你到底知不知道那些人有多羡慕朕,羡慕朕拥有了你?!”
顾景愿:“……”
他推龙彦昭,尽量向远离他的地方躲。可对方一开始就将他逼至了角落,又有哪里可以躲?
四肢很快纠缠在一起,明灭变幻的室内烛光下,顾景愿骤然对上龙彦昭一双狭长的眼眸。
对方双眼鹰视狼顾,眼神锋利如刀。
“……”
皇上不知何时,也已经从青葱少年成长为铁血铮铮的英气男儿了。
倏而,龙彦昭气息稍敛,顾景愿看见对方露出了一个有些邪魅的坏笑。
龙彦昭握着他那截窄喓,声音充满诱惑。
“至于到底克不克的,试试不就知道了?若过了今日朕还活蹦乱跳的,那就说明一定不是阿愿的问题。”
顾景愿:“……”
这是什么歪理?
顾景愿想不通。
但与他变得迟钝的头脑一样,顾景愿浑身虚软无力,饶是如何尝试,也无法摆脱对方纠缠上来的躯体。
又或许,他根本就无法拒绝龙彦昭。
因为太熟悉。
做过了无数次的事情,都篆刻在了记忆里,太熟悉了……
“顾景愿,看着朕。”
潮湿闷热的船舱内,龙彦昭低哑醉人的声线再次响起。
九五之尊总是有这样的本事,以世上最不容置疑的姿态口吻,说着世间最幼稚直白的情话。
“看着朕,至少今夜,朕要你真心接纳的人是朕。”
“若不试试,怎么知道根本没有诅咒这一说?”
“阿愿若是害羞了,那便朕先来。”
他俯身,埋首,低哑的声音染着一丝轻笑,又带着一丝引诱的意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