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如何,只能宠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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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猎场是格外的热闹,青盐乖乖的跟着太子,不出声不乱跑,乖巧的像只小猫,又不足以吸引到别人的视线,分寸拿捏的非常到位。
众王侯将相,达官贵人,但凡会点武艺的,都被邀请入列。
不过引起青盐注意的是,东盟的平心公主也在场。虽说是公主,身上倒是英气尽显,通身都是巾帼不让须眉的气质,与颜执也好像认识许久了。
“太子。”平心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颜执也是日常有礼,“公主。”
日常寒暄之后,众人骑着马出发,青盐因为不参赛,就也只是骑马跟随在颜执身侧,做个小跟班。
颜执从来喜文,这跑来跳去的他不太喜欢,也不着急找猎物,特意拉缰绳放慢了马步,与青盐并排同行。
青盐四周环顾,“这里的空气很好。”
周围绿树环绕,脚下丰土肥沃,果然是好地方。
颜执眼中一黯,“这是最后一片了。”
青盐不解,回过头来看他。
颜执抬起头,儒雅书生气的脸旁显得有些忧郁,“从前不是这样的,这几年北国越发不济,天气反覆无常,水也不知为何浑了许多,这一片树林是最后一片了,明年的狩猎,恐怕是会取消。”
青盐更不解了,“可我倒觉得这里依山傍水,养人修心呢。”
颜执摇摇头,“你是没有见过以前的北国,也没有见过阴暗的地方。”
青盐看他黯然的模样,也没有再说什么。
“太子!太子!”
两人正树林约会着,突然后面打断他们,只见远处奔马而来,马上的人青盐见过,是平心公主的女侍从。
“何事惊慌?”
“太子!公主刚刚与我走散,这会儿找不见她了!”
颜执皱皱眉头,“这里到处是我们的人,无碍。”
“可是今日早晨公主发了高烧,总是昏昏沉沉,奴婢实在担心公主自己一人会有什么不妥,还请太子派人找找吧!”
颜执点了点头,“好,我这就派人去找,你便随我也一路寻一寻!”
“是!”侍从急说着,调马一抽屁股便跑,颜执拉了缰绳也跟着调头,刚想架马,突然想起青盐不会骑,只好吩咐道:“你在后面慢慢跟就好,我先去看看。”
青盐点点头,目送颜执消失在视线里,也没急着驱马跟上,只是继续按照刚刚的方向,向林里深处走去。
难得感受这样的空气,怎么舍得就这样离开呢。
青盐就像是能尝到清新空气中的甜味一样,实在是不忍就这么走了。
第十章 做我的小老婆
静下心来感受大自然的慷慨馈赠,青盐想不到这世上竟有如此美好的事物,让人感到如此安逸,舒适,仿佛一切烦恼被呼出,被枝叶带走,再被嫩芽温柔的补给新鲜的灵魂般。
青盐就好像是生平第一次呼吸到空气,见过树林一般,贪婪的享受着这美妙的时刻。
可惜快乐的时光终是过去的太快。
而后不美妙的事情就来了。
这宝马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凭空拌住,青盐只觉得这马向前倾了一下,而后又很快抬起了前蹄;青盐由于之前太过放松精神,根本没有抓缰绳,这马来这么一下,他再去抓缰绳已经抓不到,眼看着人就要仰下马……
随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别想了,并没有人出来英雄救美。
近乎是出于本能的,青盐在失重的瞬间,重重的踩了一下马背,随后来了个标准后空翻,手掌拍在马背上,身体仿佛轻的像羽毛一样,就这样借力在空中腾空而起,下一瞬,便稳稳的脚踩新鲜泥土,单膝一手撑地维持住重心。
抬头的一瞬间,一丝阴郁的杀气在眼中稍纵即逝,快的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随后青盐就是迷茫。
他刚刚做了什么?
原来之前那标准的滚地翻转,也是他的本能?
他到底是什么人?
马儿受惊,可能是和青盐不熟,根本也没回头搭理看看被自己甩下去的青盐怎么样,自己站稳后踩着尘土飞扬的步伐就跑了。
青盐沉浸在自己刚刚的本能里,一时也忘了追马。
“呦,这大人是怎么了?蹲在地上找什么呢?”戏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除了狩猎,还有别的活动吗?”
青盐回过神,站起身,非常稳重的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随后回身头都没抬,直接作揖,“王爷。”
“我不说了嘛……”庄寒酥嘴里叼根草,也没见到骑马,像个地痞流氓一样大摇大摆的走近青盐,挑了挑眉,暧昧道:“叫我寒酥。”
青盐不喜他靠的这么近而且还没个正经,但也没躲没皱眉,涵养相当之高,“不敢。”
“怎么,叫太子小执子你就敢,叫我你就不敢?”
青盐这时候忍不住皱起好看的俊眉了,侧头看向庄寒酥没说话,但眼中分明是质疑。
你在调查我们?
庄寒酥假装没看懂,无辜的眨巴眨巴眼睛四处看了看,“话说大人在这里做甚呢?你的马呢?走在这里又着一身青衫,怎么……”庄寒酥神秘的说,“你要被当成猎物射中吗?”
青盐:“……”
“王爷不也是没骑马?”
庄寒酥挑挑眉,“我看起来像猎物吗?”
青盐:“……”
不像,看起来像打劫的。
庄寒酥瞥见青盐身后的马蹄印,“你的马是跑了?”
青盐没回答,庄寒酥也不介意,热络的自问自答起来,“没关系,这马都认主,估计自己就跑回太子那了。”
青盐低下头没说话。
庄寒酥看了看青盐,眼中笑意明显,“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带你出林好了,省得你被当猎物给居心叵测的人猎了去,到时候太子可又要大发雷霆了。”
青盐这才作揖道谢,低低道:“谢王爷。”
庄寒酥无所谓的摆摆手,扭头带路,“你可知道太子去哪了?”
青盐虽然不想和他搭话,但架不住人家身份在那里,不得不答,“去找平心公主了。”
庄寒酥停下脚步,一脸坏笑的回头,这一回头,才发现青盐还站在原地,并没跟上他。
庄寒酥挑起眉,眼神询问;青盐才缓缓跟上。
“平心公主年年到北国狩猎,难道还会丢不成?”
青盐没出声。
“北国与东盟是盟友关系多年,最近四国不甚太平,皇帝有意与东盟结亲拉关系,这是给他们制造机会呢!”
说到这里,庄寒酥突然扭过头靠近青盐,故作神秘道:“你信不信,今晚太子肯定会在宫中留下。”
他离的青盐有些近,青盐却也没躲,低下头温顺道:“太子自然是该在宫中的。”
庄寒酥看着青盐长长的睫毛,发现这人像小鹿一样乖巧无辜招人喜欢,可是实际上内心是不是头鹿,也不好说。
怔愣片刻,庄寒酥回身继续走,“如果是因为你,太子违抗圣命,皇后一定会出面处理,从来太子都是听他母后的。”
“所以,若被知道你的存在,你很危险。”
庄寒酥这时换下玩世不恭的态度,站稳身型回头看青盐,“你若来我府中,我可以保你一命。若你执意呆在太子身边,别说恢复记忆,就连命都保不住。”
“一旦皇后出马,太子没有不顺从的;又或者说,你对他足够重要,让他与皇后犟嘴,那你的后果,更不堪设想了。”
庄寒酥认真的看向青盐的眼睛,“但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在青盐的印象里,他见到庄寒酥相对认真的时候就是第一次他们见面,他凝重无比的表情。
其次就是现在。
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为何知道他的名字?他们在哪里见过?他都知道关于他的多少?为什么要帮他?
不负众望的是,庄寒酥就认真了这两秒,随后他就手背后微俯身出现在青盐低下眼眉的视线中,贱兮兮的勾起嘴角冲他没羞没臊道:“只要你答应做我的小老婆。”
青盐:“……”
他怎么就信了他?青盐真想抬手就给自己两个嘴巴子。
第十一章 结亲?威胁?
那边热火朝天的求婚,颜执这边倒是显得颇为焦头烂额。
两个人没有多久就找到了平心,颜执也没有多想,刚想询问便见平心坐在地上摸脚。
“公主这是怎么了?”
平心抬头,眼中似有水雾,“被马摔下了,好像扭到了脚。”
在自己的地盘上受伤,这个得重视啊,颜执赶紧下马查看平心的伤势。
颜执轻轻托起平心受伤的左脚,“可能有点疼。”颜执贴心的提醒了一句,温柔的左右缓慢晃动平心的脚腕,“这样疼么?”
“疼。”
“这样呢?”
“不疼。”
“这样呢?”
“……”
没有听到回答,颜执疑惑的抬头,便撞上了平心一往情深的水眸。
颜执瞬间愕然怔住,两人对视了几秒,颜执反应过来,低下头替平心穿上鞋,“应该只是扭伤,不碍事,走吧,我带你回去,找御医看一下。”
平心没说话,见他没说什么,眼神中透露着失望。
颜执伸出一只手去,“来,走吧。”
平心抓着手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刚一挪动脚步,便跌进颜执怀里。
颜执伸手接住,也不好再推开个病患,只好就着这个姿势扶起她,一寻望,发现那女侍从早已经不见,这时候颜执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青盐的样子。
他呢?他有没有跟过来?是不是走迷路了?
一想到这里,颜执皱起眉头,心中有些急了,但也不好表现出来,只能硬忍下心中逐渐升腾起来的焦躁。
这是平心小声的在他怀里开口,“执哥哥……我及笄了。”
颜执一时心烦意乱,只听见怀里的人小声嗡嗡,没听清说了什么,“嗯?你说什么?”
平心在他怀里抬起头,“执哥哥,你难道不喜欢我吗?”
平心虽然说是公主,但从小喜动,性格也不特别扭捏造作,遇见心仪的人虽然说娇羞但也还是勇于示爱的。
“我……”平心这样直白,倒是把从小扭捏造作的颜执给弄傻了,一时竟没想到什么好的说辞,“我……一直拿你当妹妹啊……”
平心眼中茫然一片,“执哥哥……你……什么意思?”
颜执不擅长把话说绝,把事做死,眼下真是被逼到绝路上去了,真希望突然能出现个什么人能制止这样混乱的场面!他心里还挂记着人生地不熟的青盐啊!
“平心,你还小,你还不懂什么是喜欢……”
“我懂,我怎么不懂呢?我每年都在等这个时候,我想要见到你,因为这一刻,我一整年都在等待!快到了见你的日子,我的心就忍不住跟着动,跟着急,跟着紧张,一见到你……我仿佛什么都忘记了……”
“平心……”
“执哥哥,自从两年前我参加狩猎,对你一见钟情,我已经决定,这辈子非你不嫁。如今两国正有此意,我们是非结亲不可的!”
颜执这回更措手不及了,“什么?你说什么?”
平心低头娇羞道:“父王与我说,结亲就在今年我及笄之后了。”
“结亲?和谁?”
能看出平心是真的很喜欢颜执,竟然没有对他这种明知故问的翻白眼,“自然是……和北国太子了。”
这事他怎么不知道?!
父王和母后竟然只字未提?这事情居然一个字都没有传到他耳朵里?
颜执这时候直接化身为暴躁哥,二话没说就抱起了平心给她扔到了马上,因为身边没有第二匹马,只好两人共乘一匹。
“我给你送回去。”说罢,颜执挥手执鞭,只见尘土飞扬,场景颇为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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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边,青盐正在考虑这两巴掌是给自己还是给庄寒酥的时候,庄寒酥仿佛预料到离得这么近,青盐的手容易脱僵,随后满含笑意的站直身体,“你想好了,随时可以来找我。这句话永远都有效。”
青盐不想给他任何不明确的理由,“我不会去找王爷,王爷费心了。”
庄寒酥回头继续走,似乎这答案完全在意料之内,“你也别急着回答,路得边走边看边琢磨。”
青盐在后没有说话,庄寒酥过了一会儿突然意味深长道:“还是说……你喜欢上太子了?”
青盐顿了一下,这句喜欢仿佛是谁拿鸡毛掸子在他心上拂了一下,搞得他的心莫名的痒了。
庄寒酥在前走着,虽然脚步不停,走路的模样还和地痞流氓一样,但表情却已经阴郁下来,黑如炭铁了。
声音也如冰霜一般失去了温度,生硬没有任何音调,“你不想搞清楚自己是谁了么?”
这鸡毛掸子突然羽毛脱落,变成一根棍子,狠狠地戳了一下他的心。
青盐难得皱起了眉头,停住脚步盯着庄寒酥的后脑勺。
庄寒酥似是感受到了他没有跟上来,也慢慢的停下脚步,吐掉嘴里的那根草,没有回身,“只有我,能帮你。”
时间仿佛在这里拉长,两个人沉默不语着,周围的动植物似乎是察觉到气氛不佳,即使微风拂过,也不跟着窸窸窣窣的欢腾吵闹了。
气氛沉重,静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