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古代架空]——BY:一个耿直的QJF/QJF

作者:一个耿直的QJF/QJF  录入:08-11

  他不可能忘记这块玉最初给他带来的羞辱和束缚,但现在那种情绪早已消散得不剩多少了,他没有再试图归还,小心翼翼的收好了那玉。
  洛星河起初不明白他要做什么,按理来说,他收拾好东西之后就可以直接离开了,若是担心这屋子被占,自己也可以派人看着。
  直到他看到赵易安将木质的东西都靠屋子堆放到了一处后,又劈开了木柴,往上头堆,才隐约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洛星河没想到他要这么做,他知道这屋子里的大多东西都是赵易安的师傅留下的,对他意义非凡,忍不住问道:“你真的想好了吗?其实我可以派人看着这里,不让他们靠近。”
  赵易安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最大的缺点就是优柔寡断,面对恶意总是试图容忍,其实洛星河说得没错,他确实愚善,可他真的做不到杀了那些人,更不希望洛星河为自己杀人。
  但所有的事情都必须要有决断,他既然已经决心离开,便不该再留下任何后顾之忧。
  他们一边收拾着,便听到外面又吵闹了起来,赵易安收拾的动作顿了一下,洛星河拍了拍他的肩,示意自己去处理,对上赵易安担忧的目光时,他不满的说:“我知道了,不会要了他们狗命的。”
  他连大门都未开,直接跃上了靠墙的槐树,外头站着的果然是昨天那帮人,但又与昨天有些不同,只见他们簇拥着一个头发花白,眼珠翻白的老太,围着她叽叽喳喳的,那老太披头散发,拄着一根拐杖,看上去疯疯癫癫。
  洛星河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从那些七嘴八舌中,他听出,那老妇是村长请来的神婆,只听那老太口中念念有词,最终颤颤巍巍的指着这屋子的大门,苍老的声音神神叨叨的说:“这屋里的人,天生雌雄不辨,命中带煞,克父克母,乃是天刹孤星之命!其口不能言,乃是前世作恶多端,入拔舌地狱所致。”
  周围人练练称是,洛星河听着着实觉得可笑,居高临下的讥笑道:“疯婆子,那你倒说说,我又是什么?”
  众人被他吓了一跳,纷纷抬头,就见洛星河立于那槐树上,微风带起他翩然的白衣,又拂下了几片枯叶,他的身影没在已然稀疏的树荫下,神色晦暗不明。他鬼魅的行踪,配上好似纤尘不染的身姿与过分出众的外貌,令那些村民皆是暗自心惊,想到他昨日凶残的手段,更是不由自主的噤若寒蝉。
  一片静默中,只听那神婆怪叫一声,惊呼道:“这、这是狐妖!鬼木招阴,竟引来如此邪祟!这妖狐与天煞孤星撞在一处,凶煞至极!留不得、留不得啊!”
  洛星河听她说得煞有介事,越发觉得好笑,折下一段树枝,弹指一挥,便直接打断了她拄着的拐杖,神婆身体一歪险些就要跌倒,被边上的人慌忙扶住,就听洛星河不紧不慢道:“你腿脚灵便,何必要拄这拐杖,装个跛子?目可视物,偏要这般作践自己的眼睛,若不需要,倒不如剜了?”
  那神婆身体一僵,再次凄厉的大喊道:“造孽!造孽啊!”
  这些人受到煽动,声势又重新浩大了起来,洛星河半点不将他们放在眼里,目光落在了靠后的村长身上,正对上村长还未收回去的怨毒神情,他毫不在意的挑衅的勾了勾唇。
  自打昨日听了洛星河说的那番话,村长便恨透了他与哑巴,李老赖是他的独子,竟被洛星河这般折磨致死。但这事又偏偏死无对证,他要去报官却连儿子的半点尸骨都寻不到,镇上的衙门根本不愿记录这样连影都没有的“凶案”。
  他见过镇上衙门里一些会武的捕快,不会像那些愚昧的村民一般觉得洛星河使的真是妖术,但也自知敌不过,恐怕就连镇上那些会武的捕快也不能奈他何。他没有办法铲除这俩人,便只好寻了些歪门邪道的方法讨伐他们,于是便请来了这神婆。
  那些村人愚昧迷信,果然将神婆的话信以为真,他们手上拿着农用的锄头和铁锹敲打着院子的大门,口中大喊着莫须有的罪名与毫无根据的臆想。
  他们自以为正义凛然的征伐,实际上不过是一场人多势众的暴行;顶着师必有名的假象,其实不过是掩盖着肮脏私欲的谋杀。
  他们终于砸开了那扇紧闭着的大门,但迎头而来的却是一头一脸的温热液体,那液体与水不同,十分滑腻,气味也颇为古怪,片刻后才有人分辨出:那是油。
  屋内的人正手持木质的长勺,神情平静的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半分惧怕的神色,很快就转开了视线,仿佛他们根本不存在一般,继续用木勺将油泼洒在四周。


第45章 诀别
  面对这些拿着农具讨伐他的村民,赵易安既没有像个待宰的羔羊一般瑟瑟发抖,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敌意与防备。
  但他这反常的反应和不明所以的举止反倒令村民们不敢轻举妄动,赵易安又从木桶里舀了一勺油直接往被他们撞开的木门上泼去,当然也不可避免的泼溅到了靠近门板的人身上。
  “哑巴!你泼油做什么?”
  他们自然会感到奇怪,大部分人家都会在秋季储存过冬要用的油,这些油多用于点灯、烹饪,十分的必要,而他现在竟然在泼洒用于过冬的油?
  赵易安无法回答,也不会回答他们,他自顾自的继续着自己的事,若有村民试图上前,他便直接泼上一勺油,将人逼退,村民们觉得他怪异,一时倒是无人再上前。
  好在这一切也即将赢来尾声,他取出火折子,点燃了准备好的火把,那些村民看到火,目光中都隐隐透出了畏惧,毕竟他们中大部分人都因为火而流离失所。
  那夜的火撕破了夜幕,那跳动的橘红色在他们心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令任何人都无法释怀。
  “哑巴!你要做什么!”已经有人紧张的质问了起来。
  赵易安充耳不闻,他走到了自己的屋子前,用火把点燃了木质的房屋,那火星接触到泼洒在上面的油,立刻张牙舞爪的蔓延开来。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没有人想到他竟会这么做!
  他竟然是要烧了自己的房子?这太荒唐了!马上就要入冬了,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方才那拿腔捏调的神婆也被这变故惊住了,一时都没顾上发表什么“高谈阔论”。
  在一片质疑声中,村长气急败坏的声音显得格外有煽动力:“哑巴!你就宁可烧了这屋子,也不愿接济一下乡亲父老吗?!年纪轻轻,为人怎如此歹毒?这样你又有什么好处!”
  “就是啊!这样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定是被那妖狐魅了心智!放荡又恶毒!”
  他们口中免不了又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唾骂,赵易安早已听得麻木,甚至足以泰然处之,他举着火把走上前了一步,那些叫嚣的村民连忙忌惮的向后退了不少。
  赵易安又朝着围墙上泼了一勺油,然后点燃了那处,这再直白不过的过程任谁都看得明白,那些身上沾了油的村民立刻都往后躲得远远的。
  但也有倔得犯蠢,偏不信邪的。一个平日里便性格蛮横的庄稼汉往那门板上一靠,放话道:“奶奶个熊!俺就不信了!有本事你就连俺一块儿烧了!”
  “各位乡亲们可看好了!”边上有人附和道,“这哑巴要是烧了人,就是杀人放火,是要去县令大人那升堂、关进打牢的!”
  不少人听了这话,倒也生出了一股子莫名的底气,赵易安懒得搭理他们,就好像那庄稼汉根本不存在一般,自顾自的将门板点上了。
  火苗立刻借着门板上的油蹿了起来,那庄稼汉衣服上也沾了油,眨眼的功夫就被点着了。村民们都没想到这哑巴真会下手,又见有人身上起火,纷纷惊呼了起来。
  火烧在身上到底热烫,那庄稼汉此时也顾不得颜面,急忙将着了火的衣衫褪下,不管不顾的翻身躺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熄灭身上的火星,心有余悸的瞪着赵易安。
  “杀人啦!”
  “哑巴放火烧人了!”
  他们惊叫怒骂着后退,这回无人再敢上前。
  走水的那晚,村民们虽尽数被唤醒,但难免有人为财物铤而走险,闯入着了火的房屋,最终引火烧身。这些人被燃烧时痛苦凄厉的嚎叫令人闻之骇然,血肉模糊的焦黑的皮肉也令人触目惊心,受伤严重的现在也仍旧奄奄一息、命悬一线,不过只是苟延残喘罢了,任谁都知道,这人即使是劳力伤财的救了回来,也多半是废了。
  这样的惨状怎能不令人毛骨悚然?!
  他们本以为这哑巴就像犁地的老黄牛,脾气温吞,不懂得反抗,最是好欺负,不料他这回竟宁可放火烧了自己的屋子,也不愿让出来,甚至还不管不顾的连人都烧,简直是疯了!
  他们畏惧熊熊燃起的烈火,更不知这哑巴还会再发什么疯,只好躲得远远的,眼睁睁的看着这火舌蔓延,寄居的算盘落空,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们只当赵易安是疯了,却无人想到,这牛的脾气也最是倔强。
  这是师傅留给他的住处,也是师傅生前的住处。
  是师傅给了他容身之处,将他抚养长大,这屋子也是师傅亲手搭建,院内的大小木制物件也同样出自师傅之手,其中有不少甚至是师傅手把手教着他一同制成的。
  这里不仅是他成长的地方,更是他唯一的庇护所。他是个身体怪异的哑巴,从小他就明白村里人大多都并不待见自己,但只要他回到师傅身边,关上门就好像可以隔绝外面所有的讥笑和嘲弄。
  这里是他的家,是令他安心、舒适又放松的归去之处。
  但现在,他却亲手点燃了他唯一的归处。
  他清楚的记得,幼年时,师傅靠在躺椅上为他讲述玄妙莫测的神话传说;少年时,师傅坐在书柜旁的核桃木桌前教他识文断字;青年时,师傅手把着手同他一起雕梁画栋;再然后,是师傅日渐衰弱的病躯,以及糅合了他所有痛苦却不得不亲手制成的棺木……
  然而,这些承载着他所有回忆的物件此刻皆被付之一炬,在火光中逐渐变形,慢慢的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所有的东西都开始变得模糊,最终他才发现,原来模糊的只不过是自己的双眼。
  如果一切都能回到从前……如果时间能永远停留在他儿时枕在师傅身上,梦着琼楼玉宇的夜晚……
  他又何尝想要这样亲手摧毁自己的容身之处?又怎会想要抹杀自己人生至今为止所有存在过的证明?让师傅留给自己的一切念想都消失殆尽?
  但比起这些都更令人痛苦的,便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被玷污却无能为力。
  他无法接受这些村民打着“正义”的旗号践踏自己的家;无法容忍他们的用贪婪的目光打量屋里的每一处,或许稍有不慎就会顺走什么去典当变卖;更无法忍受他们将属于自己在这里的所有回忆,都覆盖上他们别有所图的腌臜。
  他在这里早已没有了容身之处,既然注定要离去,与其任由他人将自己曾经的家糟蹋得面目全非,不如就此让它停留在自己回忆中。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十分弱小,他永远也不会拥有视生命为无物的心性,也不可能拥有肆意左右他人的力量。他平凡而又乏力,即使是现在,他也不知究竟该如何应对这些人无穷无尽的贪念,他所作的一切都不过是最蠢笨的下下策。
  但同时,他也知道这是亲手与过去的诀别。斯人已逝,而他却因为贪恋过去的温度而停驻在这方寸之地太久、太久。无论如何都难以割舍过去,即使面对不公平的对待和肮脏恶毒的流言蜚语,也一味的选择息事宁人的忍耐,怯于踏出一如既往的人生。
  可除了那些回忆,这里早已不存在任何值得他留恋的东西了,他知道自己早该离开,也不会再回来。
  赵易安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没错。
  但那火光实在太过耀眼,几乎要将他的双眸都灼伤,他止不住心中的悲恸,甚至不亚于为师傅下葬的那日。这次他又亲手湮灭了彼此岁月的见证,日后,除了他的记忆,便再无师傅存在过的证明。
  明明面前的火焰是那么的炙热,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木质燃烧的脆响都好似隔着一层厚重的纱,听不真切。
  后背不知不觉覆上了熟悉的温度,手心也贴上了另一个人的,对方鲜活的血液都仿佛顺着交扣的十指流经了他的心脏,让那些热度和声音重新真实了起来。
  “易安……”洛星河的声音是不同于以往的低缓,奇异的蕴含了安抚人心的力量,竟称得上是温柔的,“不要怕。”


第46章 离开
  赵易安的屋子里木制品居多,他又刻意将这些东西摆放于一处泼油引燃,这场火蔓延得迅速,燃得声势浩大。
  这火显然不是靠提水就能扑灭的,刚经受过这一切的村民们惧于上前,只能远远的叫嚣怒骂,赵易安对此充耳不闻,他认真的看着这片火海,直到自己曾经的家在眼前彻底化为灰烬。
  他站得太久,以至于稍一动弹就感到有些头晕,浑身发麻的踉跄了一下,洛星河伸手揽住他,让他半靠在自己身上。
  赵易安一时有些晃神,失去归宿的不安和孤独感被对方的体温所驱散,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松懈了下来。
  洛星河身形修长高挑,瞧着便像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公子哥,却即使被人倚靠,也不会摇晃半分。
  他们身高相仿,赵易安可以感觉到他的气息扫在自己的脸颊边,他还未找回思绪,唇上就被抵上了什么,他想也没想的顺着那力道张口将其含入口中,舌苔上顿时溢出丝丝的甜味,是一颗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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