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古代架空]——BY:一个耿直的QJF/QJF

作者:一个耿直的QJF/QJF  录入:08-11

  他身心俱疲,不知何时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秋分过后,昼短夜长,赵易安由于受孕的影响,清晨也越发嗜睡。
  但今日注定无法像以往那样平静,赵易安被一阵隐约的敲门声吵醒,他茫然的睁开眼,天光已然大亮,洛星河的手正虚掩着他的耳朵,显然早已醒来。
  赵易安拨开了他的手,外边的声音便骤然清晰,是那些村民拍打着他的门、大叫着命令他出来的声音。
  他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洛星河对此倒是毫不意外,他慢条斯理的穿上了外衫,是属于他自己的、整洁而又干净的白衣,与周遭粗糙的环境毫不相衬。
  赵易安看着他将那柄漂亮的玉骨扇纳入袖中,心里猛然一沉,他当然记得这把扇子——这把削断过李老赖舌头的扇子。
  洛星河对上他有些惊惧的目光,轻轻给了他一个拥抱:“别出来,我会解决的。”
  他的温度一如既往,赵易安却感到遍体生寒。
  他眼睁睁的看着洛星河离开了屋子,顺手将门关上,然后听到了大门被打开,村民们进入院子后发出的声音,他们大声的叫嚷着要自己出来。
  而洛星河一言不发,他没有听到洛星河的任何回应,这让赵易安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他顾不得这么多,直接推门而出。
  洛星河还尚未做什么,听到他的动静回头见他竟这幅模样就跑了出来,不悦的数落道:“你出来做什么?!”
  赵易安看着他,张了张口,他无法说话,只能握住了他的一只手,这样起码他并不能再像之前那样雷厉风行的出手伤人。
  洛星河怎会不明白他心中所想,心中的怒气节节攀升,不由冷笑道:“赵易安,那你就听听他们究竟想对你说什么吧。”
  那些村民一见到他便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他们彻夜未眠,忙得灰头土脸,此时又饥又渴,满腔的怨怼愤恨皆无处宣泄,指着他便倾泻而出。
  他们嘈杂的声音中竟没有一句是感激的话,先是数落他为何不早些叫人及时灭火,再是叫嚷着自己被烧毁了多少财物,整个冬天都不知该如何度过。
  还有个抠搜的妇人昨夜怂恿丈夫进火场搜寻财物,导致丈夫被烧塌的房梁压倒,烧得不成人形,现在虽未咽气,但出气多进气少,眼见是活不成了。
  那妇人抱着半大的孩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大声哭骂着蛮不讲理的让哑巴赔他丈夫与钱财。
  他们吵成一团,虽然村里的火已因为燃尽了所有临近的可燃物而熄灭,但赵易安却觉得此时此刻的景象较之昨日,更似人间炼狱。
  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声道:“再说,谁知道昨夜的火是不是你放的?!村里只有你一个木匠,烧了我们的房子你就有活干了!”
  “就是啊,你好几个月都没找活做了,定是穷得揭不开锅了!想银子想疯了!”
  “俺也看到了,昨夜他根本没帮忙救火!”
  “他就是蓄意报复!”
  ……
  赵易安可以预料到自己不会被感激,但却怎么也没想到竟会被这般污蔑,这么多年来,他自认从未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更遑论伤天害理之事!即使是被他们嫌恶排挤、恶语中伤,他也不曾对他们不利。
  但现在,明明是他出于仁义救下了他们的性命,他们却如此血口喷人,将这一切都推诿诬陷到他的头上,甚至大言不惭、恬不知耻的向他要求赔偿?!
  赵易安气得浑身发抖,视线也控制不住的模糊起来,强烈的愤懑和委屈挤满了他的胸膛,但他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做出任何驳斥!
  这是他无法自主的缺陷,是他无可扭转的劣势,但同时,也成为了他人手中最尖锐的利刃,肆意的在他身上刺下他们喜欢的诋毁谩骂,即使他早已因此皮开肉绽,也可以因为悄无声息而对满手的鲜血视而不见。
  但每当他以为这便已至绝境之时,却依旧会有更锋利的刀尖扎入他的心窝。
  “他胸口是什么?”
  “不会怀了野种就和女人一样长奶了吧?真是个恶心的怪物!”


第41章 仙人跳
  赵易安近日来本就避人耳目,自然也无需裹胸,方才出来得急,一时也没想起这回事,此时异于常人的身形毫无掩饰的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他胸口的起伏与男人平坦的胸膛截然不同,甚至比不少女子都明显,即使衣着整齐,赵易安也本能的对自己的身体感到羞耻,低着头后退了一步。
  但那些声讨却并没有因此而减少,反而叫嚣得更为嚣张。
  “这哑巴究竟是男是女?”
  “他要是女人,凭什么一个人住这么大的院子?!”
  “要知道这怪物是男是女,验验身不就得了?”
  女人们或许仅仅只是对他的身体感到恶心厌恶,男人们可就不一定了,说话的男人迫不及待的伸出手去想要抓这哑巴的衣襟。
  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怀了野种的哑巴,村里的不少男人早就对他的身体十分好奇,好奇他胸口的奶子是不是和女人一样,好奇他下面有没有长女人才有的小逼。
  村里光棍不少,他们碰不到女人,自从这哑巴的身子被说破后,暗地里便心照不宣的将主意打到了这哑巴头上,就像先前的李老赖一样。
  他不是女人,所以谁都不用负责,将他娶过门;他还怀了野种,本就脏了,所以被人随便玩也是活该;他不会说话,即使被人欺负了没法叫屈,根本就无处申冤。
  他虽是男人模样,个又高,平日里也无人敢轻易招惹他,但若是好些男人合伙按住他,还不是只有被逼奸、轮着挨鸡巴肏的份儿?
  赵易安又怎会察觉不到他们的心思?早在他被诊出怀孕之时,就早已对这些人看自己的目光感到无比的恶心!
  但那只脏手还未伸到他的面前,便被一截白皙如玉的手止住,那只修长漂亮的手看着根本就没费力,只是轻轻的按住那粗实的手腕轻轻一捏,整个院子里便爆发出一道凄厉的惨叫声。
  这声音顿时让所有闹腾的村民都安静了下来,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只见那人正捂着手不断的嚎叫着,而他的右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软绵绵的歪在一旁,竟是手骨被折了的模样。
  洛星河轻巧的将他的手连同整个人都扔到地上,然后侧身挡住他们看向赵易安的视线,面无表情的问:“说够了吗?”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村民们都惊呆了,他们看着洛星河白皙俊美的容貌和修长挺拔的身姿,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而且轻轻一拧就将一个庄稼汉的手骨都拧断。
  “洛、洛先生,你……”
  “姓洛的!这又管你屁事!”众人都噤若寒蝉时,倒是那坐在地上哭闹的泼妇毫无顾忌的直接开了口,“我们找的是那哑巴!你一个外乡人,别管我们村里的事!”
  她这么一说,周围的人倒也纷纷附和了起来。
  “好啊。”洛星河露出一丝讥讽的笑,“那我这个外乡人,就给你们这件事评评理。”
  “赵易安历来待你们不薄,你们以往使唤他帮忙干农活、修补库房时,可有给过他工钱?”
  有人嘟嘟囔囔的说:“俺给了他家里的菜。”
  “你的菜拉去镇上买,一车值几文?你给了别人多少,又给了他多少?”
  “……那怎好这么算?村里大家伙儿互相帮着干活本就天经地义,算得这么细做什么!”
  洛星河淡淡道:“哦?所以帮着干活就有他的份,算到了好处便能克扣他的是吗?”
  “这……”这当然是因为赵易安为人老实,又是个哑巴,糊弄糊弄就得了,但要说出来总不是这么回事,“人家都有一家老小要养,他就一个人,少拿点怎么了?!”
  “他日后也会有子嗣,届时,你们便会补上这银钱吗?”
  洛星河见无人答话,嗤笑道:“不过就是合伙欺负一个口不能言的哑巴罢了,何必要搬弄出如此多是非道理,真是为难你们大字都识不得几个的文化水平。”
  这些人被堵得哑口无言,便又改口道:“他能有什么子嗣,现在怀得根本不知是和谁偷人的野种,算什么子嗣!”
  那些人闻言便又纷纷应和了起来,洛星河问:“他的子嗣是谁的,和你们有关系吗?”
  “怎么没有!”村里的女人啐道,“谁知道他勾引了谁家汉子,才怀上了这么个野种?”
  年长些的老人也斥道:“简直伤风败俗!”
  洛星河平静的说:“是我的孩子,现在还与你们有关吗?”
  他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些村民们从未将他们联系在一起过,即使他们日日朝夕相处,住在一处,但看上去着实距离悬殊。一个是气度不凡,瞧着似谪仙般的“洛先生”,另一个却是遭人唾弃、秽乱不堪又身体畸形的哑巴。
  村里的长者闻言觉得“洛先生”到底是书生意气,毕竟与哑巴住得久了,此时定是故意为哑巴开解,劝道:“洛先生菩萨心肠,莫要受他蒙骗,这哑巴怎配与先生行这苟且之事?”
  洛星河听闻那句“菩萨心肠”却是禁不住失笑出声,他平时在旁人面前神色总是淡淡的,此时唇角微勾,肤如凝脂,整个人在阳光下好似闪闪发光,他并不辩解,反倒头也不回的问:“还要继续听吗,赵易安?”
  还未等到身后之人的反应,倒是一直未开口的村长先发了话:“事到如今,再牵扯这些也毫无用处,哑巴腹中的孩子是谁的,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昨夜走水的缘由还尚未可知,你们说是哑巴放的火,但也是哑巴和洛先生将全村人叫醒。”村长作为和事佬提议道,“不如大家各退一步?马上就要入冬了,村里不少房子却被烧没了,冬天没个屋子避寒根本没法过。哑巴这院子和屋都大,就互相帮助,收留一下无家可归的人,都是一个村的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家和气点不比什么都强吗?”
  “你说呢,哑巴?”村长的话像是在商量,但通常便是决定了,“现在村里有难,你也不会坐视不理吧?凭你的手艺,手头也不会拮据,帮帮村里吧。”
  “我知道村里人对你又成见,如果借此机会,能冰释前嫌,对你不是也好吗?”
  村长这么一发话,那些叫嚣着的村民倒是也不再闹得这么厉害了,大部分人都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他们此时最需要的便是住所与钱财,至于火是怎么烧起来的,谁都不知道,只是无端猜测罢了。而哑巴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和现在的燃眉之急比起来,那就更不重要了。
  于是这些人纷纷附和,只有少数几个还死咬着要哑巴给个交代,但实际上,就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交代”。
  赵易安五指成拳,越捏越紧,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态会发展到这一步。他的仁慈救了这些人的性命,而现在他们却要反过来污蔑他,侵占他的住所与钱财,甚至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若他不同意,便反而成了冥顽不灵、自私自利。
  退一步?为他好?
  他早已退到了悬崖边,而这些站在高地上的人却假惺惺的要“为他好”,让他再向后退?
  这简直荒唐至极!
  赵易安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气闷憋屈至极,却无法出声反驳,实际上,即便他能够出声,他也不知在这般看似“大义凛然”的绞杀下该如何反抗。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洛星河看着方才侃侃而谈的村长,平淡无波的眼眸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剔透,反唇相讥道,“真是好一出仙人跳。”


第42章 愚善
  洛星河的声音冷冽,语气讥讽,他看着那充当“和事佬”的村长和那几个年长的老人,缓声道:“村里的火刚灭不久,这些目不识丁的粗笨农民根本不会很快想到这些,若不是有心之人存心将这事引到赵易安头上,又有何人会想到他?”
  “他不过是沿着村子叫了几户人家,昨夜叫醒你们大部分人的,是我。”洛星河说,“你们回头第一件事不是来感谢我的救命之恩,反倒是抓着他兴师问罪,怎么想都十分古怪。”
  那坐在地上哭闹的女人才不想听这些,只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盘眼看着要打不成,便又开始疯了一般的撒泼大叫:“俺不管!俺就要??啊啊啊!”
  她的声音骤然变成了凄厉的惨叫,那些村民定睛一看才看到她的两根手指竟不知何时被削断掉在地上,伤口处裸露出带血的骨头,鲜血汩汩而流。
  也只有时时留意着洛星河的赵易安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洛星河的手微微甩动,便从袖中滑出一道弧光,瞬间削断了那女人的手指,那暗器直接没入斜后方的地面,无人察觉。
  “现在是我在说话。”洛星河居高临下,口吻高傲又冰冷,“没有规矩的东西。”
  这些人不知发生了什么,这一切在他们看来难以理解,有人大叫道:“妖术!是妖术!他肯定是妖怪!”
  这说法套用在洛星河身上倒是看起来颇有些可信度,毕竟他的容貌和气度便不似常人,再联想到他方才轻易的捏断了男人的手腕,怎么看都不是他这般高瘦“羸弱”之人能办到的事,那些看向他的目光终于后知后觉的化作了惊恐。
  洛星河踩住了她那只受伤的手,让她的惨叫再次打断了所有人的声音,他的声音并不响亮,却仿佛警钟敲在每个人的心头:“如果谁再管不住自己的嘴,那舌头也不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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