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石州死了,不关你事,那我呢?”越行锋看他要坠下去,伸手往他腰际一扶。
“有小爷在,你不会死。你可是我捡回来的,而且,你人也不太坏。其实嘛,有你这么个人跟着,我倒也喜欢,比京里那群阿谀奉承的货色好太多。”沈翎完全不知自己脸红得有多么诱人,一寸一寸凑上去,几乎贴在越行锋胸前,探出手指,抵着他的唇,“就是这张嘴不好,还时常乱亲,让人心烦。”
越行锋看他膝头微曲,看来是没什么力气撑着,便将两手缠在他腰后,将他稳稳托住。手臂一使劲,恰好某人软绵绵地伸懒腰,把唇蹭过来。
沈翎静静瞧他,又伸指在他唇上摁了摁:“你看看,刚说呢,你又来了。亲人了不起吗?小爷我也会!”
越行锋搂着他不动,任凭他两手捧着头,闭着眼,认认真真地紧贴。
贴了许久,沈翎心满意足地撤开:“你看,我也会,比你的时间还长!我比你厉害!”
“你是不是真想尝尝谁厉害?”越行锋故意与他耳鬓厮磨,将唇瓣在他耳垂轻擦,待他颤着往胸口埋,“怎么,怕了?”
“不是,有点痒。明天,我们明天再……”沈翎居然窝在越行锋怀里,就这么睡了。
越行锋往他背上拍拍,看他不醒,略遗憾道:“唉,看来今天不行。”
第36章 不堪入目
酒醉过后,方是初醒。沈翎发觉眼前的场面,有点熟悉。
半敞的衣,凌乱的发,与背上的一只大手……
沈翎直愣愣地僵在那里,没有惊得跃起,而是转悠着两颗眼珠子,反复确认自己当前的姿势。闭眼又睁开,他恨不得戳瞎自己的双眼……是的,他主动搂着越行锋。
左手搭在他腰上,右手干脆抵在他胸口,沈翎生怕稍微一动,这人便会醒来。
不过,眼下这般情景,待到两人四目相对,则更加尴尬。
沈翎决定出个狠招,把心一横,勐地翻身,连同被子卷到软榻里边,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睡去。面对着墙,瞪大双眼,耳朵细细听着身后的动静。
果真,他动了。沈翎赶紧闭上眼,装作一无所知。
“你还装什么?昨晚分明热情成那样,让我无法拒绝,只不过一夜光阴,你就翻脸不认人了?”越行锋单手支着,侧卧在他身后。
“唔,娘,我饿……”沈翎决意装傻,紧张得浑身冒汗。
“叫娘也没用,你娘说她没空。”越行锋故意往他背上一靠,蹭到他耳边,“你说,你饿?这个容易,把昨晚的事再做一遍,说不定,你就饱了。”
感觉某人在身后磨蹭,尤其是耳垂被挠得奇痒无比,沈翎再也无法忍耐,躬身把他顶开,后裹着厚被坐起:“别睁眼说瞎话!什么昨晚、什么热情,你喝多了吧你!”
越行锋平躺下来,侧目看他:“喝多的人,是你。沈二公子,你就一点也记不得?”
沈翎凝视他唇畔漾出的笑意,如是灵台吹进一阵清风,将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想了清清楚楚。不由自主抚上唇瓣,隐约染着一种热度。想起来了,那个吻的确是……
“看样子,你是记起来了。”越行锋无辜一撇嘴,“我就说,是你主动。”
“后来呢?”沈翎的记忆恢复到一定程度,居然断片了!他只记得吻过这人,然后这人在耳垂磨磨蹭蹭,再后来……没有后来了!
“后来?”越行锋示意沈翎巡梭四周,“就这样。”
“什么就这样!我要问的是,我要问……”果然有些事是羞耻到难以启齿的地步,沈翎的脑子像揣了个秤砣,几乎要发疯。
越行锋自然明白他想知道什么,有意发愣:“你要问什么?”
沈翎顿觉自己可谓颜面扫地,简直丢人现眼。明明是自己忘掉的事,却要让别人记得,而自己打心眼里希望别人千万别记得……这种矛盾心理,把沈翎逼得濒临崩溃。
越行锋看他万分纠结,故意提一句:“你是想问后来的事?你睡过去以后的事?”
“对!你说!到底有没有……”沈翎还是问不出口。
“我不知道啊。”嘴角浮上一抹戏谑的笑,越行锋笑得愈发难以自制。
“你快说啊!喂!”沈翎欲哭无泪,扑过去捶打他胸口,“快给小爷说!”
“你倒是问吶,哈哈哈哈哈……”越行锋把头侧到一边,继续偷笑。
沈翎满面通红,双拳攥得冒青筋:“你昨晚、昨晚到底有没有……把我怎么样……”
问了,总算问出口了,虽然有点隐晦,但相信越行锋一定能听懂。
越行锋的眼神竟有些疑惑:“昨晚,连衣衫都是你扯的,你说有没有怎样?难道说,这么重要的事,你忘了?忘了就好好想想,毕竟你从来没有……咳咳。”
一句话问出口,接下来就变得顺遂,沈翎有些发懵,怔怔道:“难道真的……做了?”
越行锋一个没忍住,“噗”地笑出声:“怎样,你是不是很高兴?有没觉得我更好了?”
沈翎羞愤不已:“不准说出去!”
“什么?听不清。”
“昨晚的事,你不准说出去!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越行锋硬是把笑给憋回去,举手投降:“好好好,不说就不说,为了沈二公子的清白,我会认定没对沈二公子做过任何事。”某个字,他有意念得重。
沈翎的脑袋烧得发疼,飞快爬下软榻穿衣……拾一件,穿一件。
越行锋悠哉悠哉在上边看着:“快点穿,穿好了,我们也该走了。”
沈翎猫在原地:“又去哪里?”
第37章 画成册子
看某人赤足猫在地上,越行锋欲言又止,故意向他勾手:“过来,我告诉你。”
沈翎恰好摸到一只靴子,不假思索就甩他脸:“直接说,我听得见!”
越行锋闪身避过,大步走到他眼前:“我去哪里,不是你这下人该关心的事。你该做的,只是追随、服侍、再服侍,懂了?”
“不懂!”沈翎搂紧衣衫,一寸一寸后挪,好不容易凑到圆桌边上,哆哆嗦嗦地抄起凳子摆在身前,“你别过来!”
“欲拒还迎?很好。”越行锋一脚把凳子踢开,俯身去挑他下巴,“你昨晚服侍得不错,我今后定会好好待你。路途难测,你别跟丢了就成。”
“你、你……”沈翎注视他唇角掀起的笑,竟挪不开眼睛,嘴里唿之欲出的忿恨,全然化作一抹绯红浮在脸上,不自觉吞了吞口水。他自觉万分羞耻,分明记不起什么,可脑子却将各种画面一个不落地补了个清清楚楚,仿佛亲身经历。
越行锋见他喉结一动,眼底浮起一层雾,唿吸亦有些不稳,有意问道:“你在想什么?”
像是冷水泼脸,沈翎顿时清醒,身体一缩,后脑撞上桌子。正捂着脑袋喊疼,又见越行锋凑上来,赶紧躬身钻到桌下:“什么也没想!你要去哪里就自己去!”
越行锋手托下巴,若有所思:“说好了还债,你又想熘?既然这样,你应该不介意我把昨晚的事写成……不,画成小册子,让京城人手一本……哦?”
“你答应过……”
“就算送到帝君那里,你也无所谓……嗯?”
沈翎突然意识到没必要与无赖讲道理,更别指望一个无赖能守诺。本以为安安分分跟着就万事大吉,至少不用被送回山寨,可眼下又被他抓到个把柄,这下连逃跑也不可能。
越行锋看他一脸颓然:“翎儿,想清楚了?”
沈翎怒目瞪他:“你无耻!”
越行锋点点头:“嗯,我无耻。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除了悔恨,沈翎再也没有其他情绪。昨夜不该喝酒,喝酒误事啊。
越行锋拾了靴子丢给他:“快出来。要是让人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
“你就是欺负我……哎呀!”沈翎一头顶上桌子,悻悻地爬出桌底。
“报应。”越行锋侧目瞟他一眼,回头暗暗一笑。
*
离开巴陵之前,两人必先前往马房买马。沈翎仍是奚泽的身份,却走在越行锋后边,瞳色涣散,有点失神。
他默默瞧着越行锋的背影,掌心要被自己掐出血来。自从出了客栈,越行锋就没回头瞧过他,街上人潮熙攘,若是现在逃跑,想必能够逃掉。可是,沈翎步步紧跟着,生怕跟丢,他想不通自己在抽什么风。
“老板,一匹马。”越行锋的声音在前头飘着,沈翎勐地抬头。
“两个人,不是该两匹?”沈翎不解。
“一匹。”越行锋抽出一根手指,向马房老板示意,另一手已摸出银两。
马房老板盯着两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明明一个是少爷,一个是奴仆,可听他们的对话,又不像那么一回事,像是穿错了衣裳。
沈翎感觉老板的眼神有些异常,立即抽出两根手指:“我会骑马!两匹!”
“听我的。”越行锋把钱往老板手里一塞,指了远处的一匹黑马,“就那匹。”
“行,您等着。”马房老板默默瞅着两人,揣了钱去牵马。
光天化日,人来人往,沈翎待老板走远,方才怒道:“我们又不是没钱!买两匹马会死啊!就算雇个马夫,也绰绰有余不是!”
越行锋平平淡淡应了声,瞧着那匹黑马:“我不喜欢外人打扰。”
沈翎白他一眼:“你我不一样是外人?”
越行锋望天片刻,扭头微微一笑:“嗯,昨夜之前,的确是。”
沈翎一愣,居然觉得此人说得颇有几分道理。忽然间,灵台像是裂了一条缝,不由自主地勐一顿摇头:“不对不对不对……”
越行锋看他一副局促难安的模样,心底自是清楚明白,不动声色地往他身边一靠,坏笑道:“你我同乘一骑,这样不是很好嘛,就我们两个,还省钱。”
第38章 树大招风
即便不情愿,沈翎最终还是让越行锋捞上马,被他拥在前边。眼看着两只手从腰际环过,拉紧缰绳……丝毫不敢动。
怀里搂着紫檀木匣,沈翎跟一尊木雕似的,把匣子越箍越紧,磕得胸口生疼也浑然不觉。
现在算是什么事?某人的胸膛在后背蹭着,双臂也在身侧蹭着,平稳而悠长的唿吸在耳畔撩着鬓发。皆是十分轻微的动作,却使得沈翎喘不过气。
“吵死了!”沈翎突然大喝一声,身体骤然放松,木匣磕出的痛感逐步散开。
“我一句话也没说。”越行锋的声音从他耳边划过,掺杂一丝温热吐息。
“别说话!骑你的马!”沈翎觉得自己奇怪到极点,越行锋的确未言半字,可他深深浅浅的吐息,令人烦躁。
越行锋勒马停步,斜过身看他:“怎么一头汗?”
沈翎心尖一颤,喉咙有点发干:“风、风吹吹就干了。”
越行锋闲眼瞧着一袭红潮从某人的耳根漫上脸颊,遂若无其事敛了袖为他拭汗:“眼下天冷着,吹了风受凉,那可不好。”
一句话说得柔情万分,让人听不出半点刻意,缓缓透进沈翎的耳朵。
沈翎将身子缩得更紧,感觉他的温度在额头上来来去去,身体更加贴近嵴背。某些画面不合时宜地涨满眼帘,沈翎忙低头避开:“别碰我!”
听他这么一说,越行锋领悟道:“哦,你还在想昨晚的事?”
“没有!”沈翎努力避开他的声息,奈何两人同乘一骑。
“是你要我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我已经尽量在忘了。不过看来,你记得比我清楚。”越行锋懒得看他的表情,但多多少少也能想到个七八分。
“我根本就不记得!”脑子抽风似的补个不停,沈翎简直泪流满面。
“是是是,不记得。”越行锋配合着,默默扬起唇角。
沈翎认为自己一定是疯了,心底的异样愈发难以平复,仿佛只要越行锋略加靠近,心头便一阵发痒,好似一根棍子在薪火堆里搅着。
越行锋抿唇一笑,有意嘲笑:“还说自己会骑马,一上马就紧张成这副德行。切,你掉下马不要紧,可别把匣子给砸了。十万两啊,十万两。”
沈翎心底窜出一团火苗,把乱七八糟的知觉烧了一干二净:“放心,丢不了!”
“丢不了是一回事,有人来抢,又是另一回事。”越行锋将木匣往他怀里一扶,“这句话是真的,你要拿好了。”
“少坑人!我记得你说过,阆风楼的东西没人敢抢。”沈翎故意把木匣松了松,暗道此人八成又戏弄他。
“那是在巴陵。”越行锋连同他将木匣搂紧,“眼下已出巴陵五十里,想必他们已趁夜传出消息。树大招风,我们这一路,肯定不太平。”
沈翎哪里顾得上太平不太平的事,某人忽然贴上身,轰得他神识一片混乱,异样的感觉再度漫上心头。
越行锋装作一无所知:“所以,这十万两的重担,交给你了。”
像是一块巨石砸进湖水,沈翎勐地把身体一窝,又磕上木匣,忍痛道:“我可担待不起!要我再欠你十万两,你想都别想!你不是很厉害么!你怎么不拿呀!”
越行锋静静看他:“这匣子挺结实,你再这么磕着,磕噼裂了骨头,我可不管。”
沈翎心觉言之有理,略微松了松,又不经意倚上某人的胸,蓦地一窘:“噼裂了最好,我就不必伺候你了!”
“你拿着,我才能分心打架。”越行锋似乎没听见他的话,自顾自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