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能怎么办?他们也很绝望啊!
得罪苏大哥总比得罪衣食父母强。
本就不招人正眼瞧,再让人嫌弃了,指不定就把他们赶出府了。
“你怎么说?”晏沉看向还在瘫坐在地上的人。
你这是在质问老子?苏淮的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不过顾及在场人多口杂,他那极少还清醒的意识提醒着他,不能露出马脚。
于是苏公子只能冷哼一声不去看他,自己扶着身边的凳子想要爬起来。
可惜,不知是脑袋太重还是肢体太过不协调,一只腿刚直起来,另一只就打了弯儿。
大家眼睁睁看着他再一次扑通摔了下去,而且听那架势……估摸着伤得不轻。
阿柳不忍直视地捂了下眼睛,仿佛是自己摔了尾巴骨,露出龇牙咧嘴的表情。
晏沉眉心微蹙,直接上前将那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人一把抱了起来。
“哎,卧槽!”苏淮这声惊呼,完全是下意识的,被抱起来的那一刻,顺势揽住了男人的脖子,深怕自己会掉下去。
而其他人则是惊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晏沉一言不发,抱着人直接大步流星地转身离去,杜管家呆愣片刻,这才追了上去。
喧嚣的寒风通过大开的两扇门吹了进来,九个人被冻得浑身一抖,最后那点儿酒气也散的一点儿都没有了。
其中一个女孩儿率先反应过来,搓着胳膊小跑过去把门关上。
室内回暖,大家的动作出奇一致,围桌而坐,几颗脑袋凑到一起。
“你不是说苏大哥在将军身边伺候着,要看上早看上了吗?”其中一个年纪更小一点的男孩儿道。
阿柳心中疑惑,嘴上却道:“这我哪儿知道,况且我听说这人是前天才来将军府的,指不定将军就是这两天看上他的。”
说完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声不忿地嘀咕道:“我看他年纪也不小了吧,将军是不是眼睛有问题啊!”
“嘁!将军要是如此肤浅,那看上阿鱼也不会看上你。”瘦高的男孩儿道。
他口中的阿鱼就是他们中年纪最小的男孩子。
“我看出来了,将军果然只喜欢男人。”粉衣女孩儿有点儿失落道。
另一个姑娘应声:“那皇上把咱们几个姑娘送这儿来什么意思啊?”
“可能皇上也不拿不准晏将军究竟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吧!”阿柳说。
这时,一向话少穿着红衣的男孩儿开了口:“那你们觉得将军喜欢男人吗?”
“……”
众人沉默后,摇头。
“你是说……咱们太年轻了,算不上男人?”阿柳实在不解,“将军喜欢老的啊?”
……
“讨论这些有什么意义,苏大哥不是说了吗,将军……不行。”说话的女孩儿悄声道。
众人心中的不忿以及对苏淮的嫉妒,随着这句话瞬间烟消云散,然后安安心心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杜封眼睁睁看着将军抱着那苏公子进了自己的寝房,然后一抬脚将房门碰上,他也只好驻足,片刻之后提着灯转身离去。
主子的私事,他还是不要听墙角的好。
晏沉走到床边刚准备将人扔到床上,却被苏淮及时阻止了:“屁股疼。”
“活该。”嘴上这么说,动作却变得温柔将人小心翼翼放在被子上。
苏淮嘶了一声,翻过身毫不客气地往人床上一趴,半闭着眼睛仿佛就要这么睡过去了。
晏沉走到门口侧耳听了片刻,视线又在窗户和门上一一扫过,这才倒了杯茶走到床边。
“喝点茶醒醒酒。”
苏淮摆了摆手:“我没醉,不需要醒酒。”
“行吧,既然没醉,咱们就来算算账吧!”晏沉将杯子放到一边,撩了袍子伸出长腿勾来一个凳子,在床边坐下,架势十足。
苏淮睨他一眼,满是不屑:“你还有账跟我算?我他娘的跟你算起账来,我怕你最后要跪在老子脚下哭着喊我爹。”
“跪是不可能的,喊爹更别想。今晚你跟他们说我不行?这账够不够你喊我一声爹的?”晏沉反问。
苏淮一噎,心道不好,但却不能表现出理亏的样子,理直气壮道:“我那样说自是有我的用意。”
晏沉哼笑一声:“哦?说来听听,看看你的这个用意能不能说服我。”
第86章 将军府新宠
苏淮脑子转得飞快,顿了顿决定先发制人:“咳……后院儿那几个可是非常仰慕咱们晏将军呢!”
晏沉:“你想说什么?”
苏淮冷笑一声:“我在那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呆着的时候,某人却在温柔乡醉生梦死,现在还要找我算账,你说天底下有没有这样的道理?”
其实苏淮也就故意这么一说而已,目的是绕过他说他不行这个话题。
毕竟自己也是男人,知道说一个男人“不行”那是犯了什么样的忌讳。
谁知面前的人神情一变,眉头微锁,看着他的眼神三分心疼七分自责,伸出手慢慢握住他的:“我没碰过他们,真的。”
晏沉的表情和语气都相当认真严肃,搞得苏淮都不好意思再去指责他了。
“谁管你有没有碰过……”他错开他的视线,看向别处。
“怎么会,你明明很在意。”晏沉轻轻摩挲着他的细长的手指,每一个指节都不放过。
“我说没有,没有。”苏淮翻个白眼。
“那你干什么要跟他们说我不行?”晏沉问。
苏淮生无可恋,行吧,这个坎儿是过不去了。
晏沉继续道:“不就是怕他们缠着我么!”
苏淮索性破罐子破摔:“是,我就是他娘的吃醋了。哼,看他们一个个年轻漂亮,嫩的能掐出水来,老子嫉妒了行不行?”
晏沉那向来平静无波的双眼弯了弯,嘴角都翘了起来:“行,你吃醋的样子比他们好看多了。”
“我可去你的大爷的吧!”苏淮啐道。
“虽然情有可原,但说一个男人不行实在是太伤自尊了。”晏沉道。
“啧,我跟你道歉好了吧!”苏淮抓了下脑袋,只觉得这人怎么这么烦,两年不见看起来像是成熟稳重了不少,谁知一转眼又成了那个斤斤计较又爱撒娇的小少年。
“不行。”晏沉严词拒绝,随后将人推到了床里边,脱了衣服钻进被窝,“我得身体力行跟你证明一下。”
苏淮:“……”
我操你大爷啊!
苏淮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眼皮重得抬不起来,头还是昏昏沉沉的,勉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却看见阿柳双手抱胸坐在床边。
苏公子震惊,他昨晚明明……
不会吧,他把阿柳睡了?
阿柳面色冷淡中夹杂着几分嘲讽和鄙视:“醒了啊……”
苏淮坐起身,尾巴骨依旧疼,不,应该说是比昨天更疼。
“你怎么在这儿?”他问,不是他好奇,而是这里是晏沉的寝房,阿柳出现的的确蹊跷。
“哼,将军让我照看着你,要是有哪里不适得赶紧请大夫。”阿柳说话的时候都是从鼻孔喷气的。
哪里不适?苏淮一张老脸居然忍不住红了一红:“我没事,也不用人照看。”
“你是没事,可我有事。”阿柳瞪着他道。
“你……怎么了?”苏淮问,见他面色红润有光泽,可真看不出来哪里有事。
“昨天是谁跟我们说将军不行的?”阿柳也不拐弯抹角,“亏的我们都把你当自己人,好歹也是有过几场赌局的交情,没想到你居然为了独占将军跟咱们撒那样的谎,我真是看错你了。”
“……”苏淮,“你还好意思说,昨天晚上是谁在他面前毫不犹豫出卖我的?”
双方据理力争,势均力敌,阿柳沉默良久终于还是败下阵来:“好吧,这事儿咱们一笔勾销。”
苏淮表情凝重地点头:“行吧!”
阿柳见他没什么事,本是要走,却在站起来之后犹豫了。
“又怎么了?”苏淮看他那欲走不走的模样问道。
“那个……”阿柳话还没说完自己倒是先不好意思了,含含糊糊问道,“将军真的不行吗?”
苏淮的表情当场就僵住了,暗自摸了摸自己老腰,一边咬牙切齿一边重重点头:“嗯,不行!”
阿柳半信半疑离去,想着要把这个消息分享给大家——虽然苏大哥独得恩宠,但将军是真的不行。
镇国将军府就算丢了根针也会有人知道,更不要说一直跟个大和尚似的晏将军突然狼血沸腾开了荤的事儿,宣帝还没上朝的时候就有人向他汇报了。
燕向楠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其实他心里也挺矛盾的,一边想着他、晏沉对苏淮旧情未了,至少能记住自己对他有恩,是他帮他保下的人。一边又怕这晏沉倒戈向他,仅仅只是为了苏淮。
不过这种想法有点儿玄乎,他相信没哪个男人就只有这点儿出息,还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你说苏淮究竟哪点儿好?顶多就是那副皮囊好看点儿,可要说好看朕给他送去的那些人,哪个比不过他?真是废物。”
这个“废物”指的自然是他赏给晏沉的那九个少男少女。
男人爱的无非就是权、财、色,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三者中要说最能牵制住一个人的那还得算“色”。
他对晏沉也算是诚心诚意了,要权给权要钱给钱,美人也是一个接一个地送,如果这些美人中哪怕只有一个能像苏淮那样牵住晏沉的心,他也不必烦恼了。
可是苏淮这人不是他能拿捏的,哎……
“皇上不必叹气,我看晏将军这一年多来也没什么违背您的举动,也许他早已诚心归顺您了。”来人道。
燕向楠思索半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他不放心这个人:“继续盯着。”
“是。”
苏淮夜宿将军寝房的事很快在将军府传开了。
杜管家暗自琢磨着,最后给他的住处搬到跟阿柳他们一起了。
苏淮不愿意,这他妈什么意思?把老子当什么了?
“我不去。”他坐在自己的大通铺上,梗着脖子道。
杜封搓着手:“苏公子就不要为难我了。”
苏淮转而瞪大了眼睛看他,这人可真好意思说,到底是谁在为难谁啊?
最终杜管家也没能劝动苏淮,但是杜管家欲要苏淮搬住处的消息过了半个时辰就传到了后院儿几个人的耳朵里。
“苏大哥为什么不愿意跟咱们住一起啊?”阿鱼不解问。
阿柳翻了个白眼:“那谁知道。”
心里却一边想着这个人真是不识好歹,一边又有点儿期待他能来,毕竟还是个挺有意思的人,他要是来了,他们这儿可就热闹了。
晏沉回府之后,杜封便去禀告了此事,本想摘清关系,不是我不安排是人家不愿搬。结果却见晏沉蹙了眉。
“你让他搬去跟阿柳他们住?”
“是……是啊!”杜封下意识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事了。
晏沉沉默片刻道:“让人把墨竹院收拾一下。”
“这……”
“他的身份别人不知道,我想杜管家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晏沉垂着眼睨着他,这分明是在告诉他,他早已知晓他的底细。
杜封也无意隐瞒,毕竟只要晏沉不是个傻子就会知道圣上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
但这件事说起来也没多严重,只要你没有做一些违背圣意的事情,你管他究竟是眼线还是管家。
简而言之,身正不怕影子斜。
“那墨竹院本就是他以前在丞相府的住所,苏家对我有知遇之恩,虽然我追随圣上的心是毋庸置疑的,但也不能薄待了旧人。”晏沉说完看向杜封,“杜管家,你说是不是?”
杜封垂首:“将军说的是,我这就吩咐人去办。”
晏沉摆了摆手。
“将军今天可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杜封走后,一直隐在暗处的王笑才转了出来。
晏沉不说话,转身往书房走去,王笑自然而然跟在他身后。
关上书房的门,王笑还在门边侧耳听了半响这才走到书案边,不过却没开口,而是拿起了桌上的笔,铺开了宣纸。
晏沉看他这如此,自然也明白了外面定是有人在监视他们。
王笑很快在纸上写下一句话——桑莱到落月关的路修通了。
当初桑莱要修路通到大顺,成帝有些犹豫,结果直到他驾鹤西去这件事也没个定夺,而桑莱那边又不敢擅自行动,毕竟人家要是不愿意,他们却执意要修过去,那岂不是在宣战。
后来燕向楠把持朝政以后很快给了桑莱回信,大顺同意修这条路。
晏沉其实不赞成的,但却不能多说什么,燕向楠本就对他不信任,他提出异议只会让人觉得他别有居心。
历时近两年,这条穿过沙漠的路终于还是通到了大顺。
——殿下可有指示?
晏沉接过笔在他后面写道。
王笑摇头,写下一个“等”字,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话——殿下说咱们钱还不够。
晏沉:“……”
王笑取下一旁的灯罩,将那张纸烧成灰烬,最后看了晏沉一眼,那一眼中满满都是鼓励。
晏将军,揽财要抓紧哦!
王笑走了以后,晏沉则将自己整个人都放松瘫在靠椅上。
他现在虽然是一国之将,但拿的都是朝廷定额的俸禄,揽财之事他倒是想做,可当初成帝封他远安将军时他开了个“好”头,把人送的东西全充公了,这回被封镇国将军,别说是送礼了,上门的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