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恒也不愿总一副严肃模样,所以面带笑意,对众人道:“朕很开心能收获你们,望你们不负朕意,以民为先,朕敬你们一杯。”
众人连忙口称不敢, 纷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太监宫女们见进士们酒杯空了,立刻执酒壶给他们添酒。
耿清华身为状元,坐在头一个,给他倒酒的仍是宝霖。
宝霖手脚麻利, 很快给耿清华添满酒,耿清华低声道:“多谢,宝霖。”
他声音醇厚悦耳,压低了声音叫人的时候仿佛能直达心底,宝霖耳朵蓦地红了,连连道:“耿大人不必对我客气,我就是个奴才。”
心里却又窃喜,他竟然记得自己名字。
宝霖出身不好,家境贫困,上头有个兄长,下面还有个妹妹,穷困潦倒的时候,爹娘实在养活不起三个孩子,便想着把妹妹卖掉,可妹妹当时只有三岁,若是卖了这辈子就毁了,宝霖便自告奋勇,说把他卖进宫去,他卖的比妹妹多。
先皇仁厚,负责的大太监人也很好,见宝霖生的可爱,家里又确实穷困,还多给了二两银子,又亲自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做宝霖。
宝霖抱着银子给了爹娘,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再三叮嘱一定不可以卖妹妹后,便入了宫,挺过那一刀之后,就成了东宫洒扫的小太监。
陛下尚为太子时受尽荣宠,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头一个要送到东宫来的,他跟着开了不少眼界,太子人极好相处,从不端架子,对待宫人也从不打骂,宝霖在这里顿顿都能吃饱,还有好几身替换衣裳,虽然不能娶妻生子,但日子已经极好了。
后来太子殿下即位,他身边的大太监佑安又相中自己,收自己做了小徒弟,宝霖每一天都觉得自己是泡在蜜罐里。
他攒了不少银钱,托人捎回家中,爹娘也回了信,说兄长已经考中秀才,妹妹也出落成大姑娘,而且她极为聪颖,跟着兄长学字,并写了封信给他,还说等宝霖将来老了出宫,她一定会尽心照顾他。
宝霖哭了好几个晚上,那封信一直贴身放着,每次想家了,就拿出来看看。
他如今每天的日子都跟在蜜罐里头似的,如今还结识了新科状元耿大人。
耿清华道:“不必妄自菲薄,在我这里,你只是宝霖。”
宝霖心里甜丝丝的,嘴角一直挂着笑。
楚恒今日又饮酒,脑袋有些疼,容臻给他按揉,一边聊着,容臻道:“今年的一甲挺有意思。”
“怎么?”楚恒迷迷糊糊问道,这三人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探花反倒最为平庸,榜眼多愁善感,状元喜欢男人。”
楚恒蓦地睁大眼睛:“你说耿清华喜欢男人?”
“嗯,且看上了你身边的宝霖。”容臻笃定道,那眼神,瞒不过他。
“他好大的胆子。”楚恒气哼哼的,不过声音泡了酒,没哼出气势来,反倒软绵绵,“竟然敢肖想朕身边的人。”
“前朝大臣与后宫太监有勾结,可是禁忌。”容臻问他,“你可要处置他们?”
楚恒自然知道,也没有怪罪的意思:“宝霖才多大,他懂什么,这个耿清华,看着光风霁月,实则不是个好人。”
他说着,觉得有些熟悉,用小龙爪捏容臻脸:“皇叔,说你呢。”
“我不是好人?”容臻握住龙爪亲了一口,低低笑着,“小恒儿,你可想清楚,我若不是好人,你如今肚子都应该鼓起来了。”
楚恒:“……”
容臻说着,覆身压着他,亲他嘴唇,手也四处按揉:“小恒儿,不如你今晚亲自试试,我到底是不是个好人。”
“呜……”楚恒身体蓦地一颤,呜咽出声。
……
翌日有朝会,可佑安昨夜受了凉突染风寒,不能给楚恒过了病气,只能宝霖来伺候,楚恒看着比他还矮一些的宝霖,叹息一声:“宝霖,你觉得耿清华如何?”
宝霖吓了一跳,连忙跪在地上,脸都白了:“陛下恕罪,奴才与耿大人毫无关系。”
他入宫多年,自然清楚宫中规矩,若陛下疑心他们勾结牵连耿大人怎么办!
“朕没怪罪你。”楚恒无奈,连忙让宝霖起身,“朕是想告诉你,这耿清华不是好人,你要离他远一点!”
宝霖登时睁大了眼睛,十分震惊。
楚恒见着宝霖,想起来昨夜的容臻,气哼哼道:“你要记住,他们这种人,没一个好东西,你不要他对你笑一笑,就被骗到手。”
宝霖虽然在其他地方聪明,但对于感情上,还没有楚恒懂得多,听到楚恒这么说,心里也有些慌,而且他追随楚恒多年,相比起只见了几面的耿清华,他更信服楚恒,立刻点头道:“奴才都听陛下的。”
“嗯,朕是为你好。”楚恒抬手拍了拍他肩膀。
练功回来的容臻:“……”
昨日琼林宴上,依照往常,应当宣读这些人的官职去处,可是昨夜楚恒竟只字未提,这些人也不敢问,担心是楚恒给忘了。
今日朝会上,便有大臣出列询问新科进士应当如何安排。
楚恒道:“朕确有安排,朕准备对他们进行为期两旬的培训。”
培训?
朝臣们有些茫然,楚恒便解释了,末了道:“诸位爱卿若是有意,可去给这些人讲讲爱卿们当初峥嵘岁月,为官经历,或奋勇杀敌的英姿,不过所讲内容,需得朕先过目。”
这些大臣们立刻意会了楚恒的意思,俱都觉得新鲜,这新皇的行事风格当真出乎意料。
张九筠率先出列道:“陛下,臣曾历经二州三府六县才到了京城,臣愿将自己为官心得,讲与他们听。”
“张相愿讲,可真是他们的福气。”楚恒笑着道,“还有哪位爱卿愿讲?”
“臣愿讲!”
“臣虽不才,却也有几分心得,愿讲!”
一时间立刻便有六七人出列,楚恒让佑安记下,笑道:“提携后辈,相互扶持,我大楚必能强盛无匹,重回盛世,爱卿们如此忠心,是朕之幸。”
只是在培训开始前,楚恒接到了月乌国来使送来的信件,信上说,听闻新皇次年大婚,他们愿奉上贺礼,与新皇一叙。
楚恒将信给容臻看过后,叫来蛊王炎,摸了摸它脑袋:“炎,看你的了。”
蛊王触角动了动,触手比划一下:放心,包在我身上,不管什么蛊虫,保管叫它们有来无回!
作者有话要说: 楚恒:宝霖朕跟你说,朕是过来人,听我的,没错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宝霖:嗯嗯,都听陛下的。
容臻&耿清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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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们我今天姨妈造访QAQ痛不欲生,写不来粗长更新了,先凑合看,明天看看能不能多更点QAQ呜呜呜……
第44章
距离月乌国来人还有近五个月, 他们提前洞悉他们的阴谋,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反击,楚恒有桑乔有蛊王炎在, 并不害怕,更多的是在想, 如何以最小的代价,赢下战争。
但这并非一朝一夕便能做到的, 他们也只能日日练兵,未雨绸缪。
而眼下要做的几件事便是新一任官员们的培训,培训的章程容臻在那三年就琢磨的差不多, 此时立刻便可拿出来,楚恒看过之后, 与容臻又探讨一番,就可定下来。
“皇叔说耿清华等人可进监察组?”楚恒眉头微蹙, “他虽有状元之才, 但毕竟初入官场,能担此大任么?”
如今大楚的百姓们皆知监察组, 监察组官员每至一处,总会收到百姓们偷偷递过来的告密纸条,让监察组有迹可循,这便说明,百姓们信任楚恒,所以监察组人选才慎之又慎。
容臻探讨国事时也不正经, 将楚恒捞过来抱在怀里,搂着他腰摩挲几下才道:“不错,他们毫无根基,荣宠兴衰全都系在你身上, 只要让他们明白,靠着你可以走出一条通天大道,我相信,没人会拒绝。不过你的顾虑也有道理,正可以趁着这次培训,仔细观察。”更何况,若耿清华当真对小恒儿身边的宝霖有意,有宝霖在宫中羁绊,那耿清华焉敢不尽心做事。
这耿清华容臻派人了解过,为人不错,且才华横溢,他也是爱才之人,所以想试试将他尽早培养出来。
楚恒在容臻腿上动了动,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着,点头:“皇叔言之有理,此事便由皇叔安排人去做。”
“遵命,我的陛下。”容臻故意低声在楚恒耳边吐气。
楚恒耳朵敏.感,被容臻一拨弄,就捂着耳朵试图过河拆桥:“皇叔可还有事要忙,我也要批奏折了。”
说完就想跳下来逃跑,不过跳了一下,没跳动,容臻牢牢扣着他腰呢。
于是楚恒又被吻的满脸通红,容臻品尝一番后尤觉得不满足:“小恒儿何时才能长大呢。”
楚恒眼尾泛红,瞪了他一眼,暗叹自己越来越有昏君潜质,都是被容臻害的,闻言气恼道:“长不大了。”
容臻见小兔子精急了,低笑安抚:“乖,不闹你,我出宫做事去,你批折子吧。”
说完,让人服侍更衣后,骑马离宫。
楚恒摸了摸自己还有些发烫的嘴唇,看着容臻离开的背影沉思,皇叔确实忍得够久,互通心意以来,虽有亲热举动,但都以他为先,次数多了,楚恒就知道,容臻是不满足的,可又顾忌着他的身体。
“也不知道大婚那晚该怎么熬过去。”楚恒小声嘟囔,清秀的小眉头皱着,很是苦恼。
容臻如今也培养了一批得用之人,再加上张九筠得知监察组要从这里选人后也从旁协助,故而培训进展顺利。
朝中官员当真去讲了课,眼见着底下坐着的进士们满眼崇拜看着自己,不由有些飘飘然,越讲越来劲儿,一口气讲了一个半时辰都不带停歇的。
等到授课结束,耿清华带头朝官员行礼,齐刷刷道:“多谢大人拨冗授课,我等获益匪浅,感激不尽。”
这官员当时就觉得,自己方才讲的似是不够好,他还可以再讲个两节课。
培训过半,效果显着,朝中同僚们休沐时聚在一起聊得也是这件事:“这培训当真有意思,我生怕讲的不好,讲前足足准备了三天,陛下首肯后我才放下心。”
“谁不是呢,当时陛下看过我的讲稿,问我当真做过这些事么,我当时都愣了下,生怕是自己记错了。”
“不过这授课真不错,若下一次科考后还有,我还要再讲。”
百姓们得知此事,俱都支持赞成,对于楚恒每一次的决策都十分拥戴,自从楚恒登基后,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有了监察组之后,官员们生怕自己被逮到错处,对待治下百姓都好了许多,百姓们日子过好了,自然更加拥戴楚恒。
容臻私下里找过耿清华,让耿清华找可用之人,耿清华不愧是胆敢肖想皇帝身边之人的新科状元,见到容臻也不卑不亢,恭敬却不谄媚,听闻容臻的安排,耿清华立刻明白过来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毕竟大楚的传统便是信任官员除去一甲,俱都外放,一甲虽可进翰林院,但不易出政绩,升迁极慢,有时候还比不过外放的。
耿清华是有野心的,他就像是当初的张九筠一般,不过他出身比张九筠低了许多。
容臻也喜欢跟聪明人对话,两人之简单聊了几句,这事就定下了。容臻道:“陛下有容人之量,你与宝霖之事,若你当真可用,也不是没可能。”
“多谢摄政王,臣记下了。”耿清华眼神清正,从容躬身行礼。
耿清华当时确实一眼就相中了宝霖,否则也不会提出来要带他读书,他原本以为是哪家的小公子,谁料竟是当今身边得用的小太监。
得知宝霖身份之后,他原是想放弃的,毕竟前朝后宫不可有牵扯,不过宝霖为他担忧的样子又勾动他的心,让他放不下。被容臻点出来后,耿清华并不惊慌,毕竟他虽聪颖,却知道人外有人,若论聪明,在大楚,容臻无人能出其右,被看出来也是应当。
没想到当今竟有如此肚量,不过容臻话里隐有威胁,便是叫他卖命搏宝霖的意思了。
不过想到那个眼里全是自己的小宝霖,耿清华下定决心,一定要做出一番政绩,好叫陛下将宝霖许配给自己。
容臻后来跟楚恒说了这件事,难得替耿清华说了几句好话:“这耿清华人当真不错,配你那小太监绰绰有余。”
“什么小太监。”楚恒哼了一声,“反正我觉得他不安好心,我不会轻易把宝霖许给他的。”
容臻低笑:“还觉得我们不是好人?”
“嗯。”楚恒用力点头,瞟了容臻一眼,“当初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包藏祸心呢?”
“这只能说明,姻缘天定。”容臻道,“就像是司扶辰给我们合的八字一般,天造地设的一对。”
虽说皇帝成婚合不合八字并不重要,毕竟楚恒是天子,天子要结婚,哪有不合适的,不过按礼还是要算的,结果算出来便是夫夫相得,必能百年好合。
而且司扶辰算出,若是他们结合,楚国至少还可再兴盛数百年。
这就是算到他们子孙辈了。
“那司扶辰与你交情颇深,谁知道他是不是会偏向你。”楚恒虽然嘴上这么说,不过心里却还是认同的,他跟容臻互通心意之后,这楚国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将来再将边疆平复,大楚便可稳步发展。
容臻也看出来他嘴硬,又抱住亲了一顿,手放在他圆.润的小屁股上画圈,低低道:“司扶辰还算了,我们第一个孩子最晚后年诞生,小恒儿,我们可不要辜负天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