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东梁王的谢策回到太子帐内,脸色铁青,让李癞子和钱串子去找东梁王手下的将军准备伏击的事情。等他们二人走后,谢策才低声对卫楠道:“哥哥,我怕东梁王对你不利。要不,我们带着人走吧,重新找人东山再起。”
谢策急得脸都白了,卫楠却不慌不忙道:“急什么,他现在还只是试探,还没有探到我的底细,否则早就变脸了。”
“废话,他要知道你是谁,早就派兵把咱围了……”谢策说得有点急,又很小声,身体离卫楠很近。
“我已有打算,放心。他若是不动我,我们还是好好跟他结盟;若是他有不轨之心,我保你和谢家军全身而退。”卫楠低头不看谢策几乎要贴近自己的脸。
“我不仅要谢家军无恙,我更要你无恙……你若……算了!”谢策欲言又止,还有些生气。卫楠精于算计他是知道的,但那人什么计划都不跟自己说,让自己如何能放心?
卫楠见谢策气鼓鼓的样子,低笑了一声,拍拍谢策的肩膀,跟哄小孩似地柔声道:“别担心,晚上跟你细说,行吗?”
五日后,卫楠接到洛青山的情报,一支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敲锣打鼓地从秦阳城西凉候侯府从管道往洛驿而去。同时,另外一支玄衣蒙面的精锐带着金银细软悄悄往那小道而去。两边队伍中都没见到曹靖秋本人。
卫楠看完消息,笑着对谢策道:“谢寨主,要不要再干一回老本行?”
谢策一拍大腿,道:“干啊!老子们劫道这么多年,这种肥羊可少见,怎么能错过呢,是不是兄弟们?”
李癞子和钱串子眼睛都放光了,头点得跟鸡啄米一样。虽然现在跟着东梁王,吃穿不愁,但乱世中最缺的就是钱粮,而且这些人土匪当惯了,看见这种送到嘴边的肥肉怎么可能不心痒。
反正没有危险,让谢策多攒点家底,好为招兵买马做准备,卫楠当即让心痒难耐的钱串子和李癞子分别带一部分人去官道与小道去劫财了。这两个土匪把送亲队伍杀了个满堂彩,各种金玉珠宝嫁妆劫了一大堆,欢天喜地地运回去。
谢策和他带着左右二将军和剩下的人手则直奔独木峰。钱串子和李癞子劫完道又马不停蹄地追赶谢策去了。
晚间在山里安营扎寨时,卫楠果然收到了洛青山的“灵犀传书”,洛青山在信里告诉她,曹靖秋刚刚一身劲装从西凉候府出发,往独木峰方向来了。
说起来这曹靖秋也算倒霉,这世上没几个人能走独木峰这条道,偏偏她就遇到了卫楠和谢策。狡兔三窟,也怕有人三窟都给你监视起来。
独木峰山如其名,一座孤零零的巨峰拔地而起,四面皆是十多丈高的悬崖峭壁,而且上大下小,犹如一个巨大的漏斗倒插在地,严严实实地挡在秦阳城与洛驿之间,导致过往的人都必须绕路。曹靖秋不想绕路,她要直接从独木峰而过。
此时正值四月天独木峰的悬崖绝壁四面藤蔓迎来生机,也迎来了今年第一批敢攀登独木峰的人。
卫楠不知道曹靖秋会从哪处上山,但她一定会从靠近洛驿的那条独路下山。这条路是洛青山为卫楠看好的,曹靖秋当年连破十八道封锁,曾经就走过这里。
谢策跟随魔医时经常攀悬崖绝壁采药,随身携带细钢丝,钢丝头上绑着铁钩子,用他那超强的臂力将铁钩往上掷去,铁钩便牢牢嵌入绝壁,人便可攀着钢丝往上。到了铁钩处,人再攀住悬崖上的藤蔓,取下铁钩再往上掷,这样慢慢就可以爬上那独木峰。
可惜除了谢策卫楠等四人,东梁王的左右二将军勉强能有此能力攀上去,其余的人就想也别想了。卫楠却没让左右二将军跟着他们上独木峰,反而让他们带着部队退后十里,在靠近洛驿的那边扎营,这几天都吃干粮,不可生火,也不可喧哗及四处走动,以免曹靖秋发觉。
谢策一行四人上了独木峰,便潜伏在靠近洛驿的那条小道上,等待着曹靖秋的到来。
“寨主,咱们四个大老爷们在这伏击一个女人,怎么那么不像回事呢!”李癞子在草丛里趴久了,有些难耐地挠了下头上的癞子,低声道。
“呸,你懂个屁,曹靖秋是女人吗?那就是头母夜叉,她一个杀你这样的十个都不在话下。你他妈别到时候起色心啊,当心小命都没了!”谢策啐了他一口。
“就~就~就是,李癞子你~好色~也~也要有个度!”钱串子见李癞子被谢策骂了,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你他妈好意思说别人好色,最好色的就是你!”谢策低声骂道。
“那老子也~也不喜欢老女人。”钱串子嘀咕道。
谢策又提醒道:“都注意啊,不要把她当女人,就……就当是一只母老虎就行了!”
卫楠听着这几个土匪不堪入耳的话,难以忍受地别过脸去,实在不想听了。
第23章 阻击Ⅱ
四人潜伏到日上三杆,卫楠和谢策同时听到了前方一阵轻响,只见远处树荫中一个绝色女子款款走来。她一身银色软甲,包裹得身材曲线毕露,手持一柄寒枪,容貌真的可以用倾国倾城来形容,可惜面若寒霜,而且年龄老大,看着得有三十出头。
钱串子和李癞子本来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在看到曹靖秋的瞬间便土崩瓦解。
李癞子心道:“这女人看起来这么娇小,胜之不武啊!”他转头一看钱串子,钱串子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那女人,如失魂了一般。
谢策此刻如一头看见猎物的豹子,全身紧绷,他一把将卫楠拦在身后,示意他自己先上。卫楠一摊手,表示服从安排。
谢策待那曹靖秋快要靠近了,一指强劲的暗器便甩了出去。
曹靖秋毕竟是久经沙场的将军,轻轻一偏头就躲过了那要命的暗器,随即一枪便朝着谢策藏身之处袭来。
谢策也侧身躲过了那强劲的一枪,提着一把刀就向曹靖秋砍去。谢策力大无比,这一下暴起的力量更是力逾千钧,钱串子三人眼看那娇滴滴的女子要在谢策的刀下变成两段尸体,没想到谢策这么不惜花,都有点不忍心看。
谁知那曹靖秋横枪一档,刀身砍在枪杆上,溅起一团火化。曹靖秋向后退了四五步,硬是挡住了谢策的这一击,却也是震得她虎口流血。
谢策一击被挡,不等曹靖秋反应过来,又是一根细钢丝朝着曹靖秋甩出,曹靖秋在刚才一击中几乎已经脱力,双手都在颤抖,就地一滚躲过那要命的钢丝,气喘吁吁地打了个“停”的手势,半跪着抬起头看着谢策问道:“英雄且慢,不知英雄为何袭击我?”
谢策听她发问,停了手把刀扛在肩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曹靖秋道:“曹靖秋,别装傻充楞,老子今天劫的就是你!乖乖束手就擒,老子不让你受罪,否则别怪我以小欺老!”
本已经无力支撑的曹靖秋听到谢策最后一句话,眼中爆出了怒火,站起来用枪指着谢策冷冷道:“臭小子,我本打算饶你一命,是你自己要找死!”说罢又是一枪朝谢策刺去。
谢策见她又是这一招,举刀便挡。谁知曹靖秋的枪在中途硬生生变了路数,她人顺着枪身闪至谢策面前,快到谢策还没看清楚,就觉得肚子疼了一下,腿一软连刀都拿不住就跪下去了。
卫楠见状飞身而出,抢在曹靖秋拿住谢策之前就把谢策给带了回来。
钱串子和李癞子终于回过神来,立即上前扶住谢策。
卫楠双手持无名,身法奇巧向曹靖秋袭去。曹靖秋大惊,她根本看不清卫楠的身法,只得横枪格挡,瞬间便身中数刀。要不是她身穿家传软甲,加上卫楠重伤后力道不足,只怕此时她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等等!”曹靖秋见势不好,嘴里一边求饶一边格挡,“你同伴中了我的毒,你想要他活命就停手!”
谢策此时还有一丝清明,他努力抬头看着卫楠的身法,心道:“难怪他能杀掉十多个玄衣白菊……”
卫楠却没有立即停下来,待到曹靖秋觉得右手腕一凉,寒枪脱手而去,才发现自己右手腕上系着一根极细的钢丝,钢丝的另一头正捏在卫楠的手中。
那是他匆忙中从谢策怀里摸出来的一截细钢丝。
“只要我轻轻发力,这根钢丝可瞬间割断你的手腕。”卫楠道,又对着曹靖秋伸出手来:“解药给我!”
曹靖秋左手入怀,似乎在摸索着解药,一伸手,却极快地散出几粒小药丸。奇怪的是那些小药丸并没有打中任何人,但一股异香却从药丸中飘散出来。
卫楠闻到那股异香,立即四肢酸软,半跪在地,捏着钢丝的手却没有松开,也没有用力。
他身后的钱串子李癞子也纷纷中招,连带着谢策也像一滩烂泥般倒在地上。
曹靖秋站起来,轻轻解开了右手腕上的钢丝,缓缓走过去用两根手指捏着卫楠的下巴,抬起他的脸,冷冷地道:“你要是足够狠心,我或许真死在你手上了。小子,战场上心软,死的可是自己,哦,还有你的同伴!”
卫楠只觉头晕目眩,眼睁睁地看着曹靖秋往谢策那边走去。
谢策本来身中剧毒,此刻又中了软筋散,已经昏迷不醒,钱串子和李癞子也没有了战斗力。
眼看谢策要遭她毒手,卫楠立即虚弱地喊道:“住手!别杀他!”
曹靖秋转过头来看着卫楠,俊秀的脸上沾满了她自己的血,显得甚是妖异:“谁说我要杀他了?我是要救他!”说罢她一手附上谢策的小腹,硬生生用内力将自己插入他腹中的银针吸了出来,又掰开谢策的嘴给他喂了一颗药丸。
卫楠盯着她做完这一切,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曹靖秋看着谢策缓缓睁开的眼睛,笑了一下,头也没回,只是看着谢策的脸回道:“没有为什么,我看上他了,我要他做我的夫君。”
刚刚醒转的谢策遭五雷轰顶也就这样了,他下意识地挣扎着去摸自己的刀,可是他还中了软筋散,根本拿不起来那八十多斤重的刀。
卫楠闭目不语,起码谢策的命保住了,此刻那女魔头应该不会伤人性命,他要用最短的时间解开这困境。
“你别怕,跟了我,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一般人我还看不上呢,没办法,便宜你咯!”曹靖秋竟妩媚十足地摸了摸谢策脸上的那道疤,惋惜道:“破相了,不过够男人味,我曹靖秋可不要那种花美男。”她竟是一指卫楠。
钱串子和李癞子瞠目结舌,连挣扎都忘了,呆呆地看着谢策和曹靖秋。
“大姐,我何德何能啊……要不你还是杀了我吧。”谢策躲不开曹靖秋的手,声音都是颤抖的。
“若不是我爹逼我,我这辈子都不嫁人,与其去嫁一个窝囊废,不如就你吧。我看你英雄少年,跟我也差不了太多。我们成了夫妻,他就不会逼我了。”曹靖秋忽然叹息了一声,手也放下来。
若是其它男人看了这绝色美人凄楚的模样,听她说着这番话,早就被迷的五迷三道了。可惜曹靖秋运气不好,她遇到的这个“英雄少年”是个断袖,而且还是个有了心上人的断袖。
“大姐,这种事情也要你情我愿吧,强扭的瓜也不甜啊……要不你给我点时间想一想吧!”谢策被曹靖秋的妩媚样吓得不轻,脸都白了。
卫楠真是听够了,他睁开眼狠狠瞪了谢策一眼,只恨这没太多脑容量的孩子此刻被一个女人吓得忘记了自己是魔医高徒的身份。
什么样的迷药是谢策解不了的?他只不过被曹靖秋吓傻了忘记了这件事。
卫楠强行运气,把真气强行灌注到右臂,等感受到右臂有力了,一截钢丝如灵蛇般像曹靖秋袭去,只是“叮”一声袭中曹靖秋的衣甲,并没有穿透。
曹靖秋转过身来看着卫楠,眼里的哀怨变成了狠厉,一步步朝卫楠走去:“你已经力竭,非要找死吗?念你心善,不与你计较。你还非逼着我杀你?”
“你若逼他和你成亲,我便是死也要阻拦。”卫楠脸色灰白,刚才强行运气,已经把他体内刚修复不久的经脉给挣破了。
“为何?我哪里配不上他吗?”曹靖秋见卫楠竟然冒着撑破经脉的风险来阻拦自己,非常不解。
“因为他不愿。”卫楠看了谢策一眼,似乎有点认命般闭上了眼睛。
谢策此时眼里都是卫楠灰白的脸,刚才被曹靖秋吓破的胆子终于愈合了。
“谢老大!快!”李癞子知道谢策的手段,急得叫了起来。
谢策的狗脑子终于赶了回趟,快速从怀中取出一瓶药水用尽全力摔破在地。顿时一股清凉到发苦的味道冲鼻而来,钱串子和李癞子顿觉神清气爽,身上的酸软无力一扫而光,立即冲上去与曹靖秋打成一团。
谢策也能动弹了,他没有第一时间去帮着李癞子钱串子,而是连滚带爬地扑到卫楠身边,快速地出指封住卫楠的穴道,止住他体内经脉出血。
卫楠再也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便咳出了一大口血,都是之前体内经脉破损而出的血。
“哥哥!”谢策惊叫了一声,看着卫楠吐出的那摊血,顿时手忙脚乱起来,一时之间竟然没想起到底应该先做什么处理。
“策儿不怕,我无事,镇定点。”卫楠顿了一下积蓄了一点力量才继续道:“别急,听我说,先给我服下止血药……”
谢策连忙去掏自己的药,却掏了半天都没掏出来,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这时一双沾满鲜血的手轻轻伸入他怀中,帮他掏出了那瓶止血药,塞到谢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