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奉旨成婚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我即江湖

作者:我即江湖  录入:09-19

  这传说中的鹰羽卫指挥使,身材颀长,面容端丽,一双桃花眼不笑也有情,貌若好女!这样的长相,不去仪鸾司充当皇帝仪仗,竟当起了鹰犬?
  “赵统带,”秦凤池冷道,“你来晚了。”
  赵义清不由苦笑,冲他拱了拱手:“赵某已是日夜兼程,跑死了几匹马,才将将赶上。”他顿了顿,又道,“你那小徒弟险些被这帮人砍杀,我已将他安置在驿站,只怕得修养几日,才能缓过精神。”
  秦凤池随意应了,从怀里掏了掏,掏出粗布包裹的几本账本丢给他。
  “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赵义清解开包裹检查了一下,见确实都是私盐的账簿,一直紧皱的眉宇间总算松快了些。
  他抬头对秦凤池笑道:“这回,我可欠你不小的人情。”
  他们九府衙门这一年内从户部盐税缺漏查到地方十五路,派出了精干捕快不下千人,小鱼小虾捉了不少,总也抓不到大头。
  好不容易查到天津府上头,却因为陈大年、何奉贤和许昌顺三人官商军勾结,把一府把持得铁桶一般,九府衙门前后折戟几波人都找不着确凿证据,再继续下去生怕打草惊蛇。他们九府衙门主刑狱缉盗,但举国最顶尖的密探却都在鹰羽卫,无奈之下只得向秦凤池求助。
  “人情且不去说,这里抓了一个,”秦凤池冲捆起来的许昌顺点了点,“天津府里可还有两个呢。”
  “赵某可顾不上了,这会儿最要紧是得送账本回京,”赵义清翻身上马,看向秦凤池,“我手下有个千户混进了天津府,缉捕令也在他那儿。”
  他握住缰绳看向秦凤池,满脸歉意:“只好劳烦秦指挥使带着我这帮人再回去一趟,捉拿朝廷钦犯了。”
  秦凤池眉头一挑:“你这是主动让功劳?”
  赵义清疲倦一笑,无奈道:“何谈让字?没有秦指挥使的帮忙,赵某还迟迟无法交差。”他朝一旁的手下使了个眼色,“今晚上,咱这帮人全都听您差遣,不必客气!”
  捕役们闻言忙齐声道:“都听您的差遣!”
  秦凤池冷冷看着他们,心里盘算一番:反正他本就打算要回去救人,这下多了一帮打手帮忙,正好省了他的事。怎么算他也不吃亏,便也不吭声了。
  赵义清等了几秒,见秦凤池竟然没对他冷嘲热讽,也没反驳没拒绝,更没冲他拔刀丢暗器,不由大喜,感觉自己今日撞了大运,忙不迭转身就驾马溜了。
  秦凤池目送自己的老对家远去,转头就看见剩下这帮捕快各个眼睛雪亮盯着他瞧,不由眉头蹙起,有点不快。捕快们一见他皱眉,就想到京里各种传说,背后悚然,忙站好了。
  “谁是带队的?”他开口。
  一捕快出队,冲他行礼:“属下龚千城,副千户。”
  秦凤池点点头,走到那一群府兵跟前。
  这帮人都被堵了嘴捆住胳膊,此时被围在中间,跪成一团。最前面一人就是许昌顺,最狼狈的也是他。许昌顺如丧家之犬垂着头跪着,发髻散乱,身上也糊满了血,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他一言不发,别的士兵犹还想要求饶,他却只低着头跪在那里,雕刻似的。
  秦凤池还没走到他跟前,就闻到了浓烈的血腥气。
  “你们动刀了?”他问一旁的龚千城。
  龚副千户点头又摇头,纠结道:“这……咱们也不知道算不算,也就是迎头撞上的时候拔了刀,但除了这许昌顺拼死抵抗,其余人都没怎么反抗就投降了。”他低头看着这些士兵,个个都眼神哀求地盯着他,心里十分不好受。
  都是当人下属的,要是领头人走错道,手底下人都跟着遭殃,又能到哪儿去说理?
  他指了指许昌顺后头跪着的四个人,其余府兵都围在这四人旁边:“这四人是许昌顺手底下四个副使,一开始就压着兵,都没有反抗。”
  秦凤池看向这四个人,两人较为年轻,也就二十来岁,另外两人约莫三十多岁,从外表就能看出是经年的老军户。
  这四人正是袁祯兄弟几个。
  他们这四百人的轻骑一路疾奔,所幸再没遇上赶夜路的平民。距离广通驿站还有不到二里路,袁祯终于知道许昌顺要搜捕的人是谁……谁能猜到,对方竟是鹰羽卫的探子!
  许昌顺两刀砍断了那探子座下马腿,看那探子摔了个七晕八素,才提着刀下马准备杀人。
  袁祯一看那探子一身鹰羽卫的黑金曳撒,浑身都软了。鹰羽卫啊,那可是官家的耳目喉舌!是朝廷的鹰犬!
  他那时竟是直接从马上飞扑下去,抱住了许昌顺的腿大喊:“大人!万万不可!这是鹰羽卫的探子,上可直奏天听,杀了他,那就是造反——!!”
  许昌顺已是杀红了眼,一脚踹翻了他。什么鹰羽卫什么九府衙门,此时若不截杀了这探子销毁证据,到时候他全家老小就是个死!
  其余府兵都悚然相对,听得清清楚楚。他们就是再傻,也知道要是不阻止许昌顺,到时候朝廷一个造反的罪名下来,在场这些人一个都别想活。袁祯爬起来,已是拔出了自己的刀。
  他想得明白,哪怕杀了许昌顺,再去认罪,也比任由许昌顺发疯明智。就算最后死他一个,在场这四百余人好歹能留条性命!
  也就是赵义清带人来得及时,不然现场恐怕就会变成驻军内斗,袁祯也得背上谋杀上官的嫌疑。


第12章 白布验刀
  秦凤池命人取了四人嘴里的布条,其中一个年轻的就膝行向前,冲他重重磕了头,哑声道:“指挥使大人,标下袁祯,乃是天津府驻军一营都使,我与其余四营都使,都是永庆九年从徐州换防到天津,时不足一年!标下几个家中都是世代从军,祖辈皆是忠良,绝没有不臣之心,请大人明察!”
  年长者也磕头道:“标下袁吉,与袁祯几个都是同乡,手下兵卒跟着标下几人三年一换驻地,也足有十个年头了,不谈保家卫国,也都忠心耿耿——”话未说完,已经哽咽难言。
  他歪头把眼泪擦在衣襟上,又道:“我们本遵守赵同知的命令只看好城门,但统领命我们留一营守门,其余人跟他出城,我们也无法抗命,也不知他要去搜捕何人!等统领要杀害那鹰羽卫的探子,我们都拼死阻拦,绝没有造反的意图!”
  其余兵卒闻言无不落泪,都纷纷磕头求饶。
  秦凤池听得仔细,听完沉思片刻,看向袁祯:“你们路上可曾伤过性命?”
  面前四个人顿时煞白。
  龚千城惊讶地看向秦凤池:“秦指挥使连这都能看出来?”
  秦凤池冷道:“他们从树下疾行而过,迎着风我便闻到了血腥味。何况许昌顺夜半带人出城,本就是为了截杀探子销毁证据,假如遇上夜行的路人,必然不会留下活口。”他又指了指袁祯肩膀上的血迹,“方才你说他们四人都没有反抗,可他身上已有血迹,又是哪里来的?”
  他缓缓扫过面前跪着的这四个人,话虽说得悲壮,可要是刀上沾了无辜者的血,那就不能轻易放过了。这些事必须要在此时此地分辨清楚,待回去府城,又得面对一帮魑魅魍魉。
  袁祯咬牙,低声道:“路上本有一队行商避让,统领直接拔刀,命我等上前合围清障,一共十六人,统领砍杀十一人,其余五人……”他说不下去,身后的几排府兵都低下了头。
  袁吉看他没说尽事实,竟想着揽下那五个人的罪责,急道:“指挥使大人,我们没有杀人!袁祯身上的血,是统领的刀擦上去的,事发突然,我们几人刚和统领在城门外起过冲突,来不及阻止,袁祯为此顶撞统领,险些被统领一道砍杀——”
  四周的捕快都倒吸一口气,听得浑身发冷。他们做捕快的,寻常缉凶见惯了恶人,但袁祯诉说的这情形却截然不同。一人作恶,至多害死三五人,可是一个手里有权力的恶人,往往恶果会被无限制地放大。
  龚千城咋舌:“好些年没遇上过一次死十六人的凶案了。”何况还是为官者行凶。这许昌顺行事之酷烈,视法度为无物,实在少有。
  秦凤池不想再浪费时间:“你四人所言是真是假,一验便知。”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白色绢帕,便拔出了袁祯的佩刀。
  这些兵卒的佩刀原本应当全部收缴,但看来赵义清一伙人正赶时间,只捆了胳膊了事。不过也算袁祯几人运气,否则制式的军刀扔在一块儿,谁也分不清是谁的,想要自证清白都难。
  秦凤池捏着白绢从三尺的刀刃上从头擦到尾,而后摊开白绢。
  白色绢布在火光照耀下,除了些许桐油的痕迹,依旧干干净净。如此擦拭过剩下三把刀,都十分干净,没有血污痕迹。
  龚千城点头,如此匆忙的夜袭,如果刀刃见血,即便擦过也会残留血污。看来这四人并没有参与砍杀平民。
  秦凤池走到许昌顺跟前,从他身上抽出马刀,不必用白绢,就能看到这刀上的森森血迹。
  他嫌恶地将刀丢到对方面前,讥讽道:“你是裕泰十一年生人,家住潼关许家庄,一庄不过三十户,就有二十七军户。你祖父和父亲都是百户位上殉的职,你母改嫁,是你们许氏宗族户户舍米将你养大,令你袭了百户做了官,方有你如今统领一城将士的风光。如今永庆十年了,你也足有十年没回去过潼关,得来那许多钱,可曾想过替你宗族修一修祖祠?帮一帮你们许家庄里的鳏寡孤独?”
  许昌顺木然听着,慢慢便跪伏到地上,额头抢地,泣不成声。
  秦凤池却没那许多耐心看他忏悔,扫了一眼不安的府兵们:“许昌顺杀了十一人,还有五人,动手的自己出列,尚且还算你们负罪自首,从轻处罚。”
  袁祯咬紧腮帮,刚想往前,就被袁吉狠狠撞了一下。
  只过了片刻,就有六个人膝行向前,重重地磕头。
  龚千城看着这六人,不由叹息。都说当兵的要令行禁止,但作为一个人,也要守住自己的底线,是非对错总要过脑。
  他对秦凤池拱了拱手,笑道:“秦指挥使,既找出了动手的人,这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咱们吧?”
  秦凤池理所当然地瞥他:“自然,你们九府衙门又不发我俸禄。”
  龚千城噎了一下,只得赔笑。
  一行人又分成两拨,一波赶路返回府城,一波留下押解府兵,回程路上还要收敛那商队的尸首。
  袁祯四人也跟着秦凤池先行回城,虽然记挂着自己的兵,也得先行回去戴罪立功。队伍行到那惨案发生处,扑鼻的血腥味依旧不散。秦凤池翻身下马,袁祯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纵然心里羞愧胆怯,也只能跟着过去。
  秦凤池见此等人间炼狱也面不改色,在尸首中巡查一番,还特地留意了那几个镖师。他蹲着翻检其中一名镖师的衣服,从暗袋里掏出一张镖单,上面有些起运地、商号、货物、镖利之类的,盖了印章,还有一张官府的通行证。
  他眯眼细看那印章,上有广南西路贵州道临西府会有镖局的字样。他抬头环顾四周,果然在那辆马车上看到了镖旗。
  外地的镖局……
  只怕是镖队护送商队到了京城,镖师又在途中接了小单。这商队不过两名镖师,再看镖单果然路途很短,也就是到沧州府结单。这对于镖师来说,不过就是顺路赚些私房小钱,谁料到却为此丢了性命。更可怕的是,他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什么“三分六戒”全无用处。普通人对上军队,无非是单方面的屠杀。
  他站起来,将两个镖师的身份证明等东西交给袁祯:“这镖局还在南边,后续如何处置,也是你们天津府驻军的事情。”
  袁祯默默地接过东西。
  留在东城门守城的何成见到袁祯几人,不由大吃一惊。
  “你们……你们不是跟着统领,怎么这就回来了?”
  袁祯几人苦笑,拍拍他的肩膀:“九府衙门和鹰羽卫都来了人,你且过来拜见一下。”
  何成一脸懵逼地对着秦凤池行礼,龚千城倒不敢托大,让到了一边。
  秦凤池将这摊子事丢给龚千城,打算去司理院找人。
  “秦指挥使,”龚千城忙叫住他,“我们千户大人也在司理院,您要办什么事,只吩咐他就是。”
  千户?
  秦凤池想了一遭,就记着有个叫王城的捕役。
  龚千城笑了:“正是他。”
  秦凤池点点头,骑着马朝城内去。赵义清办事也算妥帖,既有赵同知暗中周全,又有个九府衙门的千户把着司理院大牢,倒无需担心顾久娘和褚楼的安危。
  他自顾去了司理院,龚千城却还得迅速掌握住几营的府兵,派出手下捕快先去西门控制住许昌顺的亲信,另一队人马和何成手下的人一起,前去抓捕陈大年和何奉贤。
  何奉贤并没有跑,一来他家大业大,根儿都在天津府,二来若是事发,他拖着一大家子也跑不远。他与陈大年还指望着许昌顺能把那探子截住,好歹拖上个几天。这罪是跑不掉的,但有时间便能换上几本假账,到时候将抄家问斩换成流放千里,难道不香?钱财打点到位,至多吃些苦头,总有从头再来的机会。
  陈大年虚弱地躺在榻上,按理说他汗毛未伤,但就是坐不起来了,仿佛精神气都从脊梁骨里被抽走了一般。
  何奉贤面无血色,哆嗦着来回转圈。他叫了长随回家去通知夫人,想必家里这会儿已经乱起来了。乱不要紧啊,重点是把那些暗地里的财物收好,万不能都被抄走,将来获了罪,处处都要使钱。实在不行,就与夫人合离,让夫人把些个店铺古董都和嫁妆一块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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