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凤池却动也不动,慢条斯理地卷了卷袖子:“宁镖头,楼哥儿的伤一路都是我给他换的,我们都习惯了。”他温声对孙子初道,“孙先生,我给你打打下手?”
那头孙子初正忙着找药呢,谁知道他们之间的机锋,随口就应了:“正好,你眼神好,来给我找找玉复生肌膏是哪一瓶。”
秦凤池欣然上前,随便扫了几眼,便找到那只外表平平无奇的白色瓷瓶。
“是这瓶吗?”他递给孙子初。
孙子初眯眼打量片刻,点头:“就是这个,你给他上的是我先前准备的那些吧?收敛伤口有效果,但若想祛疤痕平肌肤,就差了点意思,得用生肌膏。”
“……先生,我不想祛疤……”褚楼弱弱提议。
孙子初全当没听见:“我年纪大了,到晚上眼神不大好,你给他换药吧。”
“好,你们不如先去休息?”秦凤池态度温和谦逊。
宁雄飞还待说点什么,就被孙子初直接拎走了。
“……”
褚楼呆滞地看着师父和先生就这么给忽悠走人。
就这?
前后有十分钟没有?
秦凤池心情反而愉快了。他一掀衣摆,坐在榻边,冲着褚楼勾唇:“宝贝蛋儿,快脱裤子吧?”
“乱喊什么!”褚楼大怒,直接扑向他,“小爷我先扒了你!”
秦凤池嘴边噙着笑意,稳稳地接住他,用了点巧劲,直接将人摁在腿上坐好。
他低声哄道:“我给你道歉,不然你也可以喊我?我让你喊回来。”
褚楼哆嗦一下,义正辞严地谴责他:“我是这种已所不欲就乱施于人的人?秦大人,你莫要谋害我的风评!”开什么玩笑?他喊秦凤池“宝贝”,请问谁占谁便宜?
“是我的错,我不该玷污褚少侠的清白。”秦凤池毫无诚意地低头。
“……”
褚楼一脸震惊地打量他:“你这人……你是缎子被面麻布里啊,我天天解锁你的真面目!”
“我们探子正须如此,”秦凤池微笑道,“既是夸我,我就笑纳了。”
褚楼麻木脸。
他没有夸的意思。
“行了,不用拖延时间,”秦指挥使脸色一整,“脱裤子我给你上药。”
脱脱脱!
褚楼骂骂咧咧地爬回榻上,裤子一甩,大大咧咧撇开腿。这时候拼的就是脸皮的厚度,只要他的脸皮足够厚,尴尬的就会是秦凤池!
显然,秦凤池坦然自若,擦洗换药缠绷带,眼神不颤手不抖,全程稳得一批。
褚楼自然不知道对方偷摸着脸红过,他看着秦凤池面无表情的模样,心里就痒痒。哎,难不成他俩是前世的冤家?为啥他就是想给秦凤池捣乱呢?
“老秦!”一换好药,他就凑到对方身边,“你猜我今日发现了什么?”
秦凤池收拾好换下来的绷带,漫不经心地回应他:“你去我书房了吧。”
“这你都能猜到?”褚楼吃惊,紧跟着就故意质问,“老秦,你怎么回事?书房是读圣贤书的地界,你怎么能放那些艳情的话本子?”
“……”
秦凤池停下动作,眯眼看向他:“艳、情?”
他露出危险的笑容,突然俯身压向褚楼。在褚楼猝不及防间,捏住了他的下巴,抬向自己。
褚楼惊呆,愣愣地被迫抬头。
“你说的艳情,”他低声呢喃,“是像这般?”话音未落,气息便吐露到了褚楼的唇瓣上,随即陌生又似乎熟悉的触感覆盖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采生折割,旧时和一些□□祭司,巫蛊行骗有关系。后来变成街头行骗的一种,拐来的孩子被恶意毁坏肢体,博取同情,在明朝,被抓住就是凌迟处死。建议就不要百度了。毕竟现在这现象仍然存在。
第69章 各自纠结
秦凤池起初只是与褚楼唇瓣相贴, 两人四目相对,都没动弹。他可以看到褚楼光洁细致的皮肤上那些细小的绒毛,就像什么毛茸茸的小动物, 又像最丰润的鲜桃……
真可爱啊——
他突然便意识到自己对褚楼的心动, 剧烈的心跳透过两人紧密贴合的胸膛渗透着,不分彼此, 但是他明白自己的心跳有多迫不及待。
两人唇瓣之间的仅一点细微摩挲就让人心颤, 这人的眼神水汽朦胧,湿热的气息从缝隙里漏出……他含着吮着那柔软的唇,就开始觉得不满足, 便沿着对方唇瓣间的缝隙直接探了进去。舌尖相触的瞬间,对方细细地颤抖了一下,在他的掌控之中,恰如跌入陷阱的小鹿。
于是在褚楼模糊的视线中, 看到秦凤池眼里泛起莫名的笑意,让他有种背后发凉的感觉。
秦凤池耐心细致地逗弄着他的唇舌, 完全无师自通。等到褚楼已经开始下意识地憋气,他才遗憾地退出, 离开些许距离, 好整以暇地等着褚楼反应过来。
对他来说, 刚才只不过是浅尝辄止, 舔吻了几下便作罢, 对褚楼却如同晴天霹雳!
褚楼迷迷糊糊地喘着气,气喘匀了, 人就猛地清醒过来。
他震惊地看向秦凤池——刚、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一个大龄儿童,竟然直接跃过了处对象牵手亲脸蛋亲额头直接就——
蛇、吻!
……他没了。
秦凤池皱眉在他面前挥了挥手:“褚云开?”
“……”褚楼眼珠子一动不动,嘴巴微张, 魂不守舍。
秦凤池有点想要扶额了。
先前这厮闹他闹成那样,他虽说生气,但也不至于反应如此明显。所以说,孙子初说这厮就是城隍爷的马,纯粹是个样子货,是既装样又娇贵,果真不错。
他深觉无奈,忍住叹息的冲动。
“你是知道我拿你没辙,所以故意装傻吗?”说到底,他还是有些不忿,伸出一根手指,用力去戳褚楼的额头,然后对面这人就——
直接倒下去了……?
“幺儿!”
秦凤池满腔旖旎顿时给吓没了,他俯身下去捧着褚楼的脸蛋拍道:“幺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我的亲亲……”褚楼呢喃着直视上方,好歹眼神又渐渐恢复了神采。
秦凤池松口气,无语地提醒他:“你的亲亲早就没了,上次是你主动的,还记得吗?”
“不是这个问题!”褚楼却猛地坐起来,两人额头砰地相撞。
“嘶——”秦凤池捂着自己的额头,向后撑住榻沿才没被撞倒。他就是一瞬间觉得这一幕怎么似曾相识?
褚楼却顶着脑门一个大包,严肃地盯着他,跟审问犯人似的问道:“秦凤池,我有事问你!”
秦凤池匪夷所思地看他。
他还以为褚楼会害羞,或者恼羞成怒,但现在这是什么鬼反应?
褚楼满脸焦虑,不等他回答就逼问:“你是不是断袖?”
“?”
秦指挥使直接给气笑了。
他环臂抬下巴,反问道:“是又如何?”
断袖与否,对他来说有什么区别?假如对方不是褚楼,他根本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动心。假如没有褚楼,他也不会和任何人发生过界的接触,更何谈动心?
褚楼得到了答案,却反而沉默了。
他沉思半天,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竟然默默地把脚丫子缩回来。好好一个大高个儿,硬是团成一小团,躲到了贵妃榻另一边,还伸脚将裤子踢到中间,搞了一条“楚河汉界”。
秦凤池见状,不知道是该愤怒,还是笑他天真。
“你不必做此模样,”他收敛了所有的情绪,自嘲道,“等你和你师父他们回去嘉兴,我们两人便不会再有交集。你自去过你的自在日子,将来娶妻生子,秦某还会给你送上贺礼!”
说到头,心里终究难掩悲郁。
更让他懊恼的是他自己。明明下定决心不牵连褚楼,下定决心要远离他,怎么就鬼迷心窍去招惹他呢?
秦凤池一时更加自我厌弃,端坐在榻边的身影散发阴郁的气场。
“……”
褚楼后知后觉自己做了渣男。
“不是,你是不是想歪了?”他尴尬地偷摸把裤子拽回来,“我是怕管不住自己,又那什么……”又手贱去撩骚。
他愁眉苦脸地叹气,“哎,老秦啊,你给我出了个大难题。”
天啊,他以前连早恋都没有过的,鬼知道喜欢男的还是女的?他这一世目前十七虚岁,也没谈过对象,唯一有过接(不和谐)触的就是秦凤池。这是他纠结的点。
当然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他完全可以因为现在一时的心动扑倒秦狗,可是!万一他以后发现自己又喜欢上别的人怎么办?他怎么能确定自己只喜欢秦凤池,不会对妹子动心呢?
到那时候——
褚楼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真到那种地步,秦狗绝对会把他关进小黑屋的!
他忍不住又挪到秦凤池身边,搭着对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说:“老秦啊,你还年轻,我也年轻,咱俩都没接触过妹子呢!有种说法不知你听没听过,据说大部分人都有喜欢同性的倾向,但只有一部分人会彻底搞断袖万。你想想,万一你彻底了,而我却半途后悔了,你岂不是特别凄惨?”
秦凤池心道,这哪里来的说法?怕不是自己杜撰的吧!
但是他大概能听懂褚楼想表达的意思,闻言冷笑一声,睨他道:“后悔?你只管后悔试试看。”
“……”
褚楼垂死挣扎:“你讲点道理嘛哥哥,我是为你好!”
秦凤池极不耐烦,伸手揽住他的腰一把拽过来,和自己紧紧相贴。他目光沉郁冰冷,面无表情地伸出手,修长的手指一路沿着褚楼的脖颈,滑下少年人坚实又略显得单薄的胸膛,点过敏感坚韧的侧腰,最后竟直接探向了不可言说的地方。
半晌,他放开褚楼,淡淡看着对方红得跟猴屁股似的脸蛋,嘲讽道:“喜欢妹子,嗯?”
“唉,唉——”
褚楼涨红了脸,垂头丧气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小弟,简直很铁不成钢。
“你这个小同志,太没原则了!”他恨恨地指着自己小弟,斥责道。
秦凤池懒得理会这戏精,径自起身道:“放心,我这人不爱强迫别人。你早点睡吧,我去书房。”
褚楼在他身后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迟疑半天,最终也没喊他。
两个不约而同地逃避,便凑成了微妙的平衡。
临近子时,褚楼偷偷摸摸地掀开门帘看向对面,隔着茶室的书房还亮着灯。他侧耳听了半天,也没听见什么动静,没有翻书的声响,也没有布料的摩挲?
他纳闷地叉腰,这家伙,总不至于就一动不动吧……可褚楼也明白,这时候他最好别去打扰秦凤池。
毕竟……秦指挥使明显已经在爆发边缘。
_(:_”∠)_
褚楼有小动物一样敏锐的第六感!
他蹑手蹑脚地蹭回秦凤池的床,滚到床里,看着头顶的素色床帐,幽幽地叹了口气。有人说,当一个人学会在无人时叹气,便是他成长的证据。
“呜——”
褚楼烦恼地抱住秦凤池的枕头,疯狂地蹭脸。
他成长了,他要对秦狗负责啊!
先不提他家里老娘对他婚姻的执着,褚志海老同志那一关也不好过的!唯一幸运的,就是他上头还有两个兄长,传宗接代继承家业轮不到他。
可这时代子女成婚便会分家,一房归一房,族谱上都分得清楚明白,他爹娘和哥哥们不可能看着他这房因为没有后代而没落。
可想而知,一旦他加冠,家里家外就会开始催婚。再加上长历又不好南风,尤其是秦凤池还在官家眼皮底下,一个左膀右臂,一个重臣之子,哇塞,搞在了一起!
试问他们能安稳地处几年?
褚楼稍微一想,就已经想要哐哐撞大墙了。
不行,自己这头一撞墙,那头秦狗就会发觉——他忧伤地躺平,忍不住蹭蹭发痒的伤口,心如死灰。
说来说去,他就是懦弱了,废物了。
毕竟他还挺喜欢秦凤池的,第一眼就喜欢。
第二天正值朝会。未时城楼上就响起了钟声,家住的远的官员已经赶着黑沉沉的夜色出发。
孙子初和宁雄飞睡得早,三点多醒来精神饱满。他们自觉地推开秦凤池的小院,一路走到尽头,正看到秦凤池练完了一整套刀法,回刀收势。
“秦大人起得真早啊。”孙子初叹道。果然官也不好当,这大半夜的乌漆嘛黑,大家都已经开始一天的忙碌了。
秦凤池冷淡地颔首:“我去洗漱,你们自便吧。”就直接绕去了后头。
嚯?
孙子初挑眉,饶有兴致地杵了杵宁雄飞的胳膊:“老宁,不对头啊?”
“啥不对头?”宁雄飞心不在焉地盯着院子里的武器架,还在琢磨自己要不也活动活动筋骨。
“秦指挥使明摆着和幺儿闹别扭了啊!”孙子初笃定道。
“哈?”宁雄飞一头雾水。俩大老爷们儿,能闹啥别扭?
“问你也是白问,你懂个屁。”孙子初翻了个白眼,抬脚进了卧室。
作者有话要说:秦大佬翻译器:
‘真可爱啊’——真可口啊
“是又如何?”——老子又没亲过别人,鬼知道?但你说是就是好了
“秦某给你送上贺礼”——断头大礼
“我这人不爱强迫别人”——不顺我意的已经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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