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欲抱师尊归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甜家

作者:甜家  录入:09-21

  独独避开了他们几人。
  闻到妖气不算什么,但这座青楼看起来如此奇怪,倒让人没法视而不见了。
  张嗣晨率先走进去,踏进店门才有姑娘迎上来,眼神直直落在顾谋脸上,顿时两颊飞红,谄媚笑道:“几位客官晚上好,请这边坐。”
  姑娘把腰扭成了水蛇,一头钗环都快甩到地上去了,将几人带到一张桌子前坐下,转身说去看茶,张嗣润一把将她拉住,朝四周看了看,指了指楼上:“我们要上二楼雅座。”
  姑娘勾起一缕香发,轻车熟路地笑了笑,娇声道:“哎呀客官,您几位来晚了,雅座这几日订得特别快,全都已经被预定了。”
  张嗣润抬头看了看,发现还有好几张雅座都没人,他皱眉道:“那厢房呢?”
  “真是抱歉,也没有了。”姑娘满脸歉意。
  张嗣润佯装愠怒:“怎么什么都没有啊,太无聊了!这一楼统共坐了几桌,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就这么点儿生意,你居然跟我说满座了?”
  “这……客官别生气嘛,待奴家去核对一下,若有空得出来的再带您上去。”姑娘看了一眼他手上的剑,勉强笑着,伸手安抚地捏了捏他的肩,转身朝后厨走去。
  张嗣润和几人对视一眼,几人面色凝重,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二楼厢房的动静。
  就是因为一点动静都没有,才显得奇怪。
  “走吧。”顾谋淡淡道,起身便走。
  “啊?”杨初宝没反应过来,怎么就走了,不查了么?
  张嗣晨习以为常:“再查也查不出什么了,混迹江湖的妖怪最是狡猾,一旦起了疑心,又是它们自己的地盘,想溜走太简单了。”
  现在上去定是扑了个空,不仅抓不到妖怪,还会打草惊蛇。
  他们今日出行穿的是自己的常服,佩剑的佩剑,尤其是玉书白,一身金线绣成的袍子耀眼夺目,几人又是修仙之躯,个个气质姿容都不凡,走在街上都十分抢眼。
  出了花满楼后,几人去买了几件本地风格的普通衣衫,随便找了间客栈住下,身后并没有跟踪之人,想必并未遭人深疑。
  “几位客官,这是您的房门钥匙,您收好。”客栈的管家将房牌交给小二,又笑眯眯地推荐:“几位用过饭了没,要不要先填填肚子,本店的糟鹅可是此带一绝哪!”
  “糟鹅?”张嗣润来了兴趣,摸着肚子道:“我只要程乡黄酒糟的鹅肉!”
  管家一拍桌子:“嘿!就是程乡的黄酒,客官您可真会吃!几位待会儿在楼下用饭是吧?”
  “嗯……”张嗣润回头看了看几人,正准备开口,顾谋突然语气平仄道:“我不想吃。”
  说罢,便率先上了楼。
  “哎,这又是怎么了?”张嗣润有些纳闷,但自家尊主平日常这样,于是也没纳闷多久,便找了张桌子坐下。
  玉书白望向他身影消失的楼梯口,一言不发,唇角往上勾了勾。
  “切二两牛肉,几碟配酒的小菜,多放些辣子,给那位送上去。”张嗣晨轻车熟路地吩咐小二。
  “好嘞,这就去!”
  顾谋叫人打水沐完浴,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顶板,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该想什么。
  直到天完全黑下来,门口也没动静。
  “我究竟在期待什么。”他嘟囔了一句,一天没吃,肚子已经空了,心也是空的,却感觉什么都吃不下。
  要是有几颗菱角就好了。
  下午在船上,张嗣晨给张嗣润剥了八颗菱角,问顾谋要不要,他摇了摇头,下意识看了一眼玉书白。
  然后,玉书白剥了十颗菱角,五颗进了杨初宝的肚子,还有五颗放在桌上,没人叫他吃,直到下船,那五颗雪白的菱角都还搁在桌上。
  七月份的菱角熟透了,听咬下去的声音知道一点也不涩。
  “顾谋,你傻了。”
  他喃喃道,听到隔壁隐约传来张嗣润和张嗣晨回房后的谈笑,他才望向桌上的那几碟小菜,翻身下床,取出沧墨给的竹叶青,狠狠灌了一口。
  世上恐怕再没有人像他这般不讨喜了,不会说话常得罪人,一把年纪了还别扭又矫情,受点儿“冷落”就能郁闷一天,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拿过酒杯,往里头倒了杯酒,望着酒杯里自己支离破碎的倒影,眼睛都酸了:“长得还丑。”
  长得丑,不会笑,一张脸冷冰冰的,没有一点儿亲和力,稍皱眉头便显凶神恶煞,这便是老人口中常说的凶相或苦相吧。不像玉书白,俊秀又贵气,唇角一弯,周围的一草一木仿佛都温柔起来。
  或是长得像张嗣晨那般也好,温文尔雅,皎皎君子,弟子们最喜欢的便是明庭长老。再不济长成张嗣润、杨初宝那样也不错,无辜可爱,哭起来也会更招人心疼吧。
  真是,你可千万别哭,谁有事没事心疼你啊,再孤寂的夜晚不也这么过来了么。而今如你所愿,他终于回来了,别太贪心,没人欠你的。
  沧墨这回酿的酒可真烈,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冲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
  嘭嘭,门被轻轻敲了两下,明明一点脚步声都没有,顾谋手指一抖,眼泪都被吓了回去。
  “陈仙君,你睡了吗?”门外传来一个清亮好听的声音,不大,刚好能听清。
  顾谋微微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半晌闷闷道:“睡下了。”
  “陈仙君骗人,学生都瞧见您坐在桌前的身影了。”门口又传来他含笑的声音,说罢,他也没再问,慢慢推门进来了。
  玉书白一手推门,一手抱着一小筐浅红色的菱角,冒着热气,一看就知道是煮熟的。
  他发尖是湿的,应该沐浴了,换了一套衣服,是白天在街边布料店随便挑的,靛青色的麻布长袍,没有系腰封,看起来很舒服。
  玉书白走到桌前将菱角放下,细细看了他一眼,“呀”了一声。
  “怎么?”顾谋有些奇怪。
  “我方才在门外不小心听了一句,陈仙君说,什么……长得丑?谁长得丑呀?”玉书白饶有兴趣地问。
  “……”顾谋下意识望了望酒杯,差点一口气没理过来,眼睛在桌上胡乱转了一圈,拿起竹叶青的酒坛道:“这酒坛,挑得太丑。”
  “噗——”玉书白没憋住,忍笑拿过了那坛酒,轻声道:“坛子丑就把你气成这样?呐,给你煮了菱角,别哭了。”
  顾谋瞪大眼睛,像一条炸毛的犬,失声道:“本尊没哭!”
  玉书白静静地看着他,眼底盛着笑意,明明才十五六岁的孩子年纪,眉目间却尽是温柔和气,他拉开凳子坐下,拿了个菱角剥着自顾自说起话来:
  “今日在船上,明庭长老问你吃不吃菱角,你摇了摇头,我才想起,沧墨长老给你的酒是竹叶青,竹叶青性寒,这生菱角也是凉性的,二者同食对胃不好,且你又不爱温酒,于是便没有问你吃菱角了,想着回来单独给你煮一锅。方才见你闷闷不乐,我才明白,原来你不是不想吃菱角,而是想吃我给你剥的菱角。”
  这番话说的真是又温柔又耐心,还带有些隐晦的宠溺,哪怕面瘫如顾谋,都忍不住脸红起来,一颗心都被他搅乱了。
  玉书□□致的唇瓣一张一合,除了最后一句其他都没记住,却又觉得这番话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转瞬即逝,张口的时候没弄明白该问什么,没头没脑地说了句:“你、你怎知这是竹叶青?”
  “这酒我从小喝到大,怎会不知?”玉书白笑道,将剥好的菱角递给他,果肉饱满雪白,满口软糯清香。玉书白静静地看着他吃,眉目如墨,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皂角香,和顾谋一模一样的味道,无端让人想靠近。
  “从小喝到大?”
  “人常说睹物思人,我大概上辈子与这酒有着不解之缘,第一次尝了,便觉得甚是怀念,好像这小小一口,便装了一个故事。”玉书白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但没有喝,他垂下眼眸浅笑:“我娘说,我上辈子是酒仙葫芦里的一滴竹叶青,落地成了精,转世投胎来的。”
  “然后呢?”顾谋想吞下那口软糯的菱角,却吞不下去,喉咙里有东西堵着一样。
  “所以有一个酒仙,他肯定不记得自己腰间的大葫芦里,曾经掉出去过一滴酒,因为他在意的永远都是葫芦里的另一大半酒,所以无论那滴酒对他如何念念不忘,用一生去追随他,直到迷路、干涸,他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玉书白淡淡地笑着,纤细洁白的指尖轻轻地点在酒面上,沾上晶莹的水光,又像泪光:“一滴酒的生命是短暂的,正是因为太短了,想钻进一个人的心里,太难了。”


第59章 独一份的
  脑子陷入了短暂的宕机,重逢以来第一次难受到呼吸不过来,顾谋哽咽地张了张口,差点脱口一句“对不起”时,玉书白却慢慢抬起了头,看见他发红的眼圈时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陈仙君,你怎么又哭了?”
  “什么?我没有。”顾谋下意识抬手擦了把脸,发现手上没有泪水,顿时又尴尬又恼怒地看着对面的人,却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不是一般的傻气。
  玉书白看起来又震惊又无奈,还带着点儿猎奇,忍不住低低笑道:“哎唷,这都是我娘从话本上看来的,一些市井妖魔的怪话,想说出来逗您笑,没想到……这么感人呢?把您都说哭了……”
  “…………”
  顾谋余怒未消,现下更是想将这人拎出去,自己钻进被子里把一天的尴尬与矫情消化掉!
  什么酒仙葫芦,什么迷路的酒,说得一套一套的,感情都是他从话本上看下来说着逗乐的?!
  但他当然不能直接赶人,若气急败坏将人赶了出去,岂不是坐实了自己差点被他一通胡言乱语说哭了的事实?
  就这样,顾谋无比郁闷地喝了口酒,对面的人也不多嘴招他了,笑盈盈地给他剥着菱角,白皙的手指都掰红了也没停下,一个一个软糯粉白的菱角堆满了盘子,白天的时候他眼巴巴望着桌上那五颗便宜菱角,想吃又伸不出那个手,现下倒是多得吃不完了,说不愉悦是假的。
  几杯酒下肚,不知道什么神奇电光穿过脑子,他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都在这儿了吗,他们呢,有没有?”
  要死!话一出口怎么突然变了个味道?
  他的本意是说,有没有分一些给他们?是不是都给他了?
  等等,为什么这句话无论怎么说,都有着难以消除的歧义呢?
  顾谋,你傻了啊!!!
  他差点没忍住抬手给自己一巴掌,只见玉书白嘴角挂着些许抽搐的笑,把满满一盘菱角认真地往他面前推了推:“都是你的,独一份的。”
  “…………”
  玉书白笑盈盈地看着他那四处躲藏的眼神,起身轻轻道:“那我不打扰您喝酒了,不许再哭了,早些安歇吧。”
  “本尊……”话还没说完,玉书白就推门出去了,顾谋清晰地感受着面上的燙热,盯着门咬牙补完后面半句:“……没哭。”
  翌日清晨,五人下楼吃早饭,围坐了一桌,桌上摆着店里的特色菜,顾谋看起来心情不错,喝了一整碗鱼片粥。
  “这家包子味道不行,没有淮圻县的好吃。”张嗣润撇撇嘴,将咬了一口的肉包子丢给蹲在门口的狗,余光却看见街对面站了一个人,正直勾勾地盯着狗。
  狗叼了包子,摇着尾巴扭头走了,那人竟咽了口口水,下意识抬腿去追,路中间突然驶过一辆马车,将视线挡住,马车过去时狗和包子都不见了。
  “那人好可怜呐。”杨初宝放下碗,轻声叹气:“应该是乞丐吧。”
  那名男子大约三十几岁,却面容呆滞,头发乱糟糟,身上也脏兮兮,穿的衣裳破烂不堪,一看便知流浪了许久。
  “哎,我瞧着那人这儿应该有点问题,是不是?”张嗣润指了指脑袋,对杨初宝说。
  男子在对面站了一会儿,期间一辆卖菜的板车推过来,被占了位置的老板拿扫把赶他:“干什么呢?站这儿干嘛呢,边儿去!”
  男子唯唯诺诺地让开,慢慢地过街,走到客栈门口,盯着客人们桌上的食物,接着做了一个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动作——
  他蹲下了,像那条蹲在门口讨食的狗一样。
  张嗣润:“看来这人脑子真的有问题……”
  这时,正擦桌子的店小二赶紧走过来,朝男子挥着抹布骂道:“去去去,叫花子别坐这儿!”
  男子被油腻腻的脏抹布拍了几下,象征性地躲了躲,继续蹲着,在另一个小二走过来时竟然突然跳起,冲进店里直奔顾谋一桌,在琳琅满目的桌子上伸了一手,胡乱抓了两个包子拔腿就跑!
  “站住!嘿你个叫花子,叫你滚远些你听不到,还敢抢东西!”管家脸色一黑,急忙冲过来拽住男子,将他拖到门外,拿扫把狠狠地打。
  “哦——”杨初宝吓了一跳,粥碗被乞丐带翻扣在桌上,流了一桌。他以前甚少出门,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有些慌乱:“表哥我衣服……”
  “别动,我来。”玉书白见状迅速掏出手帕,给他擦拭衣服上的粥渍。
  顾谋看了一眼,便将头转到一边。
  桌上没吃完的食物打翻了不少,张嗣润看着那一边挨打一边往嘴里塞包子的男人,有些于心不忍,便喝住管家:“别打了,我们吃好了,这些没动过的便给他吧!”
  顾谋一言不发地盯着挨打的叫花子,眉头轻皱,接着看了张嗣晨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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