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您没事吧!来人,来人!快带岳爷去包扎!”
“等一下。”
闫岳低声制止,他将满是鲜血的手臂往后背后塞去匿藏。又深沉地注视一眼正抱着霍瑾年手足无措的陈鸣,说道:“先救地上躺下的那个。”
周俊烨担忧地直瞅闫岳藏在背后的血手,搞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爷,您还是先去……”
“把地上的先带下去。”
决绝果断,不容有二。
“这……”周俊烨拗不过闫岳,他随手后手一摆吩咐剩余的三人将霍瑾年和陈鸣带了下去。
见陈鸣随着被抬走的霍瑾年离开,他才安心地依靠在周俊烨肩上。
这是周俊烨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接触偶像,虽然偶像躺在自己肩膀上的感觉真的很爽。可一想到自己偶像快dei了,他片刻就呼着周围的看客将闫岳同样抬进南胡洋行的客房中。
按照闫岳的指示,周俊烨带来的大夫首先为霍瑾年检查重新包扎了一番。而闫岳自己则是由周俊烨亲自简单处理。
周俊烨看着裸着上身的闫岳心里就一阵发怵。闫岳的身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疤痕,是征战多年的结果。更触目惊心的是,他手臂和手掌的伤口是直接被捅到经脉的深处。
那条条青绿红管的脉络在血肉中一下下跳动的模样让周俊烨一阵反胃。
“呕……”
周俊烨靠着西医的知识给闫岳打了一针,捆合伤口后才勉强止住了血。但如果要他为闫岳细心缝合伤口,是万万做不到的。
尼玛,太恶心了。
“呕……”
还是叫赵岭来吧。
第82章 他来看我了?
赵岭接到闫岳受伤的消息从床上爬起,立马赶到南胡洋行。
周俊烨听到敲门声后精神恍惚地打开门。
“原来是赵岭,我正要去找你……”
周俊烨一手抚着门栏,脸上惨白。
“你气色怎么那么不好?岳爷呢?他怎么样。”
“咳咳。”
周俊烨咽下喉咙的不适,指着背后。“后……后面呢。”
赵岭推开周俊烨,脚步急切地进房。
映入他眼中的是满地渗透着血液的破布,地上还有些打翻的药剂和用过的针管。
闫岳毫无气色的摊在床上,手臂也只是布块随意绑了下。
如此粗糙的止血手法,怎么可能制止住伤口流血。
赵岭怨恨地看眼爬在门栏上泛恶心的周俊烨,连忙小跑到闫岳身边,坐在床上解开那绑的糟糕的纱布。
布块解开的瞬间,红色往外翻起的皮肉露出,也让赵岭身子一抖。
岳爷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来不及多想,他推推自己的圆框眼睛招呼周俊烨道:“你怎么不给岳爷做缝合,工具呢?”
周俊烨强忍着胃里的不适,闭着眼将一旁的急救箱递到赵岭手中。
“我不会缝合。我怕把岳爷的伤势弄得更严重。”
“废物。”
咒骂一声,赵岭打开急救箱,找到缝合的工具匆忙做了下消毒。
“你过来用打火机打光。”
“别呀,我看这个反胃。”
“那就别看!”
“好好好好啦……”周俊烨为难地从口袋中掏出打火机侧过头闭眼不看,替赵岭打光。因为南胡洋行的客人大多有抽雪茄的兴趣,打火机他一直随身带着。
暖黄的火焰在空气中跳动,赵岭聚精会神盯着闫岳的皮肉,拿着针一下一下刺入他的皮中,不敢有丝毫的疏忽。
昏厥的闫岳感受到手中例外的刺痛,倒吸口气。
“岳爷?!你忍忍!”
赵岭两指抵着细针,稳住自己颤抖的手继续缝合他的伤口。闫岳听后再也没出过声,赵岭用尽可能快的速度缝合完闫岳的伤口。
随后他用碘酒擦过伤口,拿出干净的纱布一捆捆绑上他的手臂到手心。
一顿操作后,赵岭才得舒口气儿。
脸色灰白的闫岳状态非常不好,他对背后还闭着眼害怕的周俊烨说道:“镇上的医院没开了吗?岳爷受那么重的伤你还不带他去医院。”
“镇上就那么一家洋医院,上次战役后,大半的医生都走了,谁还晚上上班啊。”
“那枕惊鸿呢?他现在不是在镇上吗?”
“我怎么知道,枕惊鸿神出鬼没的,他家药房三天没开了。”
“那其他的呢。随便处理一下,也比你现在做的强。”
“救别人去了。”
“你真的废物。”
“欸!赵岭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虽然周俊烨地位是不怎么高,脾气好,赵岭老是说周俊烨废物,也不代表他不会生气啊。他转头怒气冲冲对赵岭喊:“你能怪我吗?我能做的都做了!”
“本就是废,你就该拉去战场经历一番。”
“你!”
正当赵岭和周俊烨因为救治闫岳的问题争执不下时,昏迷的闫岳突然蹦出一句。
“别吵。”
“岳爷?岳爷你醒了?”
赵岭和周俊烨立马停下斗嘴,关心起闫岳的状况。
闫岳此时累得眼皮都抬不起一下,他干脆闭着眼,虚气对他们问:“陈鸣呢?”
赵岭和周俊烨互相对视一眼,周俊烨开口说:“嫂子和另一个先生在一起。”
“过了多久了?”
“嗯?”
“从我来房间到现在。”
周俊烨掏出胸口的怀表看了眼:“岳爷,有四五个小时了。”
“他……来看过我吗?”
周俊烨垂下拿着怀表的手,眼神飘忽不知怎么说,如果说嫂子没来过,岳爷一定会很难过吧。
沉默。
闫岳淡淡开口又问道:
“怎么不说话。”
“来过。岳爷昏迷后,嫂子来了,她还很紧张的要我照顾好您。”
闫岳勾起淡淡的一抹笑,微笑淡下后安心睡去。
周俊烨憋着嘴,一脸委屈的扯扯赵岭的袖口。
“赵岭,岳爷睡了。我们走吧。”
“你怎么这副表情。”
赵岭随着周俊烨走出客房,留闫岳安静休息的世界。
“赵岭啊……”
周俊烨越说越委屈,“你说嫂子是不是不喜欢岳爷啊?”
赵岭满眼疑惑:“怎么可能,嫂子对岳爷可好。你想什么呢。话说,嫂子呢,你不是说他来过吗?”
“他还在另一个人的房里。”
“另一个?”
“嗯,关系不简单的一个男人。”
“……”赵岭拍拍周俊烨的肩膀,“小周你别多想,在另一个人房里也不代表嫂子不喜欢岳爷。我去休息了,你帮我看着岳爷。”
“好。”
告别赵岭,周俊烨搬来小板凳蹲守在闫岳房外,他抱胸坐在小凳上瞅着自己的小皮鞋缓缓进入睡眠。
清晨的鸡鸣响起,小镇又是新的一天。
昨夜无名女子刺伤闫家大少爷的新闻成了今天的头条。卖报的少年洋洋洒洒丢过一沓印着闫岳头像的报纸洒在街头。
“你说你不仅家世好长得也不错,真是让人嫉妒。”
听说闫岳受伤,韩冉一大早上就穿戴整整齐齐来南胡洋行看他的好戏。
韩冉双手拿着当天的报刊对床上喝粥的闫岳啧啧出声。“真拍的不错。”
闫岳抬眸冷眼,吸半口咸粥后才懒懒回复道:“你身世不是也挺好。”
得到闫岳的回答,韩冉高兴地撒开手中的报刊,将它丢弃一旁,“那还是比不过闫家呀,世世代代经商不跨,父亲祖父又和党派组建人有关系,像我这种简单的将领世家怎么可能比的过。”
不想听韩冉的废话,闫岳扯开话题。“你知道江南制造府吗?”
韩冉眨眨眼不知闫岳为何提起江南制造府:“你怎么突然提那个。他们家早就落魄了。”
“他们是干什么的。”
闫岳又喝了口稀粥。
韩冉轻敲椅子的握把,挑眉戏谑道:“你想知道啊?没想到堂堂闫大将军还有不知道的事~”
“不说拉倒。”
闫岳把注意力又转回自己的咸粥中,一口一口喝完剩下的。
丝毫没有理会韩冉的意思。他喝完粥,扯上被子就要睡下。
韩冉连忙用带着红棕皮质手套的手拉住闫岳的被子,“我告诉,我告诉你。江南制造府我知道。他们是帮前朝建造军事武器的地方,后来落寞改织造和做纸罢。”
第83章 可不可以
所以是由制造变成织造了吗?鸣儿和江南制造府到底有什么恩怨呢?
闫岳半垂下眼,心中思量。
韩冉扯着他的被子很是好奇:“你真的不告诉我你为什么问江南制造的事吗?如果你和他们有恩怨,我可以小小的帮你哦。”
毕竟,以后我不仅要夺你家产我还要代替你的将军位呢。
想到着,韩冉狐狸般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我和他没有恩怨。你还有事吗?没事,你回去吧。”
韩冉有点不开心。
“我是如厕之物吗?用完就丢,我现在可是你最大的竞争对手。”
闫岳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不理会韩冉,他躲进被窝。
“闫岳。你……”
韩冉还想对闫岳说些什么,门外传来侍女的娇声阻断了他的话。
“岳爷,你要的红烧肉准备好了。”
听到呼唤,本打算休息的闫岳掀开被子,下床匆匆走向门外。
整个客房只留韩冉一人生气到颤抖着坐在木椅上。他气愤地对外喊到:
“闫岳,你又无视我!”
当然这句话,闫岳是听不到的。他用尚好没有受伤的手,单手搬起侍女手中的红烧肉,只穿着一身淡薄的内衫便往陈鸣所在的客房走去。
早上个儿,问过周俊烨陈鸣住处,便想着送他最爱的红烧肉一口。
他大概会高兴吧。
抵达陈鸣所在的客房,闫岳敲门的手悬在一半下不去。他该用什么样的话才能鸣儿自然打招呼。
思量半会儿。
闫岳轻轻叩响房门,推着琉璃屏贴素窗的门进了房。
陈鸣正喂霍瑾年吃饭。
闫岳看到后心有不爽,左眼压不住一跳,他酸涩出声:“怎么你和他在一起的?他是没手吗?吃饭还要你喂?”
只听说鸣儿在这,没讲儿霍瑾年也在这。心中酝酿很久的好话在看到这样的场景后瞬间烟消云散。
“他手受伤了。”
陈鸣放下碗筷将事物搁在右的柜上,看着门口只穿了单件的闫岳:“你来做什么?还只穿了一件里衣。”
他只看到他穿着单薄,却没见着他为他也受了伤。
“哦?闫岳,没想到你也受伤了。你说巧不巧呢。”
先发现的还是霍瑾年,他昂着头,眼中嘲笑。闫岳不生气,他压下心中的怨气,淡漠:
“你眼神挺好的,这都能看见。”
“你手包的和球一样,看不见才怪。”
闫岳看了眼陈鸣后。他把手中的红烧肉放在房内的另一张客桌上。
“并无大碍,只是那些人包的太夸张罢。”
也不知他是和霍瑾年说还是对一旁的陈鸣说。
“我就说名声赫赫的大将军怎么可能被一个女人伤的那么重。”
霍瑾年说着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颗麦芽糖笑着丢进嘴里。
闫岳吃瘪,他就开心。
“你生病了还吃那么甜的,要清淡,快吐出来。”
沉默一旁的陈鸣赌气地怪罪霍瑾年不保护好自己身体,他又转头对闫岳说:“你也别送红烧肉过来,你不知道病人不能吃这些吗?”
闫岳深沉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是给他的。我拿来给你。”
“我不爱吃这。”
……
闫岳的记忆里陈鸣是很喜欢肉食的,因为陈鸣很少吃肉尤其是瘦肉,他就想着送瘦肉多点的红烧肉过来。
“你喜欢的。”
“我不喜欢。”
“那你喜欢吃什么。”
“我喜欢甜的,喜欢香的,不爱你手里的。”
闫岳眼中闪过痛苦,“我想着你昨天来找我,我没醒呢,所以拿这个赔偿你。我……”
没等闫岳继续讲下去,陈鸣不耐烦地说出口:
“我昨天没有找你。而且我不喜欢这种油腻的东西!”
“你说过你不爱甜食,也不爱花。香香甜甜总太娇气。”
闫岳陷入陈鸣喜欢什么的死循环中,他有点听不进陈鸣现在所说的话,神情恍惚中,喃喃:“你不喜欢太甜的……”
“我没说过。你烦不烦,病人需要休息。闫先生,请你出去,带着你的那盘子肉。谢谢。”
霍瑾年嚼着糖绕有意思地看着闫陈二人。
闫岳第一次在第三人在场的情况下吃瘪,而且这个第三人还是霍瑾年。
自讨没趣。
“陈鸣,我有话对你说。”
这次闫岳没有用恶心的昵称呼唤自己,表情变得严肃。陈鸣瞥眼床上的霍瑾年,对闫岳说低声:“出去说。”
闫岳点头,陈鸣起身随着他走出客房。
客房外的走廊,闫岳低头注视比自己矮上大半的陈鸣。相比于从前他其实比现在高很多,不知不觉已经到自己的胸口了吗?
“你想说什么。”
陈鸣淡色的眸中没有情绪,他抬起头望着闫岳。
如果说在枕家药房是第一次相遇,如今也算的上与他熟识。可他所做的事总让自己觉得隔应。他不待见闫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