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改变你主意,现在也还来得及,回家学学绣花和做饭,晚些你义父自会给你说一门好人家。”
杨小小咬了咬牙,接过了包裹:“多谢师父教诲,我要做捕快。”
“凌大哥,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安乐抱着凌无奇腰的手紧了紧,抬头看他,“我知你侠义心肠,最看不得不平事,可凡事要以自己安危为先,不然我会担心的。”
凌无奇闻言回神,不由笑道:“这话该我说才对吧?安大捕快。”
侠义心肠的分明是你,我只是差钱罢了,唉,钱呀钱。
正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大侠没钱这事着实是太无奈,也太常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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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人好奇大侠的钱都是从哪儿来的,无他,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罢了。
所谓武林正派世家大多是地主商人,几十家房铺的出租,上百户佃农的劳作,才供得起青松剑派百余武人不愁吃不愁穿地醉心习武——尤其掌门之子凌无奇凌大侠,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整日到处乱跑,生活要求还不低,动不动就千金散尽,捉襟见肘。
好在每当凌大侠捉襟见肘的时候,总能碰到些江湖朋友接济,给吃给喝不止,还重金礼赠,凌大侠若不收,他们甚至会偷偷将银票金叶子塞进他的包裹里。
即便这样,钱也有花完的时候,昨日凌无奇上街给杨小小买衣服时发现,他已经连多几文的闲钱都没有了。
大侠如何赚钱?这是个旷古的难题。
想他凌无奇武艺盖世,可不能偷不能抢不能去当地痞收保护费,这一身武艺除了去大户人家当个护院看家,也只能街头卖艺了吧这说出去怕不是得让江湖中人笑掉大牙。
抑或就和他家安小乐一样,去投身公门。
可那得有人引荐,经过层层选拔,俸禄还不高话说回来,当了捕快的大侠还能算大侠吗?凌无奇愁得脑袋冒烟,往常用父亲钱的时候他是毫不吝惜的,如今想到安小乐每月才这点俸禄,家里又多了一口人,他又怎么好意思吃软饭?正寻思着,街头布告栏旁熙熙攘攘地围上去些人,凌无奇一瞥,原是闫小七贴了一张新的通缉令上去,凌无奇不由眼睛一亮:对啊,悬赏!想他堂堂世家出身的大侠,这种东西往常他是不屑一顾的,这都是江湖草莽赚钱的路子,无奈现在实在没别的路子了。
凌无奇扒开人群,仔仔细细看起了那些或新或旧的通缉令。
大盗某某某,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捉拿归案,赏银二十这人应该容易找,脸上既然有明显胎记,问问丐帮的朋友想必能很快能寻到线索。
凌无奇伸手正要去接榜,突然旁边一个粗糙大汉拽着他的胳膊扑通一声跪下了:“凌盟主,高抬贵手,还请三思啊!”“?!”凌无奇一惊,仔细打量着那人,问,“你认识我?请问阁下是?”“莫道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大汉哭道,“在下贱名不足挂齿,只是小小赏金猎人罢了,每年就指着接几单悬赏养活一家老小,这个大盗我追查了月余,好不容易有些许线索,求您了凌盟主”“好说,你先起来,我不是什么盟主。”
凌无奇扶着那大汉站起来,心说这穷乡僻壤的怎么又给人认出来了?行吧,这单不接就不接吧。
眼看着这人接了悬赏榜,千恩万谢地走了,凌无奇继续仔仔细细地研究其他榜文。
采花大盗某某,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赏银三十这个大概也行,最后一次既出现在扬州,多半走的水路,待我找漕帮的兄弟打听一番。
这边他刚要接榜,又一个青年扑通一声跪下了:“凌盟主,求您了,给口饭吃吧!”“?!”凌无奇诧异地看向那人,“怎么,你也是赏金猎人?”“正是。”
青年哭道,“这个采花贼极其狡猾,我最近方才获知他的行踪,正要一举拿下,求您”“可是我也差钱啊。”
凌无奇道。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青年哭道,“您武艺高强,定然能日进斗金,飞黄腾达,前途无量,寿与天齐。”
凌无奇:“”一个个小嘴叭叭的,怎么不去茶馆说书呢?旁边的围观群众见状起哄:“大侠,您接那个吧,那个值钱,一百两呢。”
江洋大盗苟十八,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算了吧,虽然赏金挺多,可毫无线索下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找到人的。
凌无奇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了。
这边刚拐过街角,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肥乞丐,神秘兮兮地对凌无奇说:“凌盟主,我知道苟十八在哪里。”
“你又是哪位?”凌无奇挑眉。
“在下丐帮四袋弟子米小麦,见过武林盟主。”
肥乞丐恭恭敬敬作了个揖,随后红着脸扭扭捏捏地问,“那什么,凌盟主,能让我见识一下盟主令牌长什么样吗?还有,您能给我签个名吗?”在那一刻凌无奇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闯荡江湖仿佛从来靠的都不是朋友,而是头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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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无奇没有告诉安乐他那天到底经历了什么,毕竟说出来他自己都汗颜。
为了这江洋大盗的线索,凌无奇和那肥乞丐一起喝了半个时辰的茶,听他吹捧自己这位武林盟主有多么前无古人英明神武,听到后来仿佛以为在听封神榜。
回头肥乞丐又拽着他一起去街头画了张像,那位画师一直循循善诱道:“这位后生,你笑一笑嘛,哪有来画像还板着脸的,你看你朋友笑得多开心。”
凌无奇:“”笑得出来才怪!我跟我家安小乐都没一起画过像呢!想到安小乐,好像就没什么大不了了。
还是挺大不了的,毕竟他凌无奇就是个小心眼,晚上躺在地铺上细细咂摸越想越觉得不是味儿,便起身点灯,找了个新的空本记仇,顺便把银钱账目也记一记。
缉拿赏银的五十两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批下来,今日应允去三水集办案一事,虽说童大人声称会去申请一笔外援经费,也不知能拿到多少,又得几时才能到账。
想到办案这事儿,凌无奇不禁又是一阵牙酸扮女装?也亏那个书呆子知县想得出来,这什么馊主意!然而一想到安小乐穿女装凌无奇侧过脸,看着安乐烛光下微红的酣睡的脸,不禁下腹一阵发热,记仇记账都记不下去了,将笔一放将灯一吹,三两下又扑回了床铺上。
第二日,凌无奇终于如愿以偿见到了安乐女装的模样。
童大人差人借了两身女子衣物来,为显贫家女的身世真实,准备的只是普通荆钗布裙,又叫来衙门后院的嬷嬷一起帮忙简单穿戴打扮。
凌无奇与安乐两个各自收拾完毕,回头一照面,皆是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齐刷刷地红了脸。
“凌大哥你也太好看了吧。”
安乐讷讷道。
凌无奇:“这噗哈哈哈哈!”好吧,凌无奇的脸是憋笑憋红的,当然最后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衙门众人听见动静连忙进屋围观,一会儿看向凌无奇,一会儿看向安乐,最后捕快们也是指着安乐哈哈大笑,连师爷都不禁以扇掩面偷乐,大概只剩童大人没有笑吧。
安乐讶道:“你们笑什么?我很难看吗?”“大哥,不是难看,就是嗨呀,”闫小七笑得像要断气,“你这浓眉大眼的,扮女的也太奇怪。”
王小二道:“哈哈哈还真是,大哥你这模样太奇怪了。
凌大侠看着倒是个大美人呢,就是太高了些,举止也不像女的,这趟活我看悬。”
童临渊道:“不然。
凌大侠俊俏,安捕快娇憨,各有千秋,私以为觉得此趟差事定然能成。”
众人:“”安乐闻言,又转脸看了看凌无奇,觉得大人所言极是,凌大哥着实俊俏。
凌无奇的目光一直没从安乐身上挪开过,虽说有些奇怪吧,然而看久了也确实娇憨,还透着几分可爱,着实挠得人心痒。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红了脸。
安大海轻咳一声,招招手示意大家先行离开,让出地方给小夫夫俩温存温存。
众人了然,悄无声息地鱼贯而出,只那童临渊满心办案,非常没有眼力介儿地将众人往门外一关,自个儿往桌前一坐,整了整衣衫下摆就开始说案子:“凌大侠,安捕快,如今万事俱备,咱们明日便启程吧。
我是这样想的,届时你二人扮作卖身葬父的贫家姊妹,去娼馆门口哭求收留,待鸨母买下你们,便趁机探查一下馆中女子的来历。
我不日便会扮作嫖客模样登门造访,届时可互通消息。”
凌无奇原本盯着安乐看个没完,心思还飘在半空中,这边听童临渊一说,立时回过神来,哭笑不得道:“大人,您认真的吗?”你是开玩笑的吧,都见过我俩这副模样了,还觉得这事情存在可行性?童临渊闻言道:“此案关系重大,我自然是极认真的,凌大侠可有什么疑问?”凌无奇:“”这疑问太大了!这边凌无奇刚想开口,安乐重重一抱拳,昂首挺胸道:“大人放心,我夫夫二人定会同心协力,相互照应,见机行事,必将此案办得漂亮。”
凌无奇见他那模样,刚想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算了吧,他想,安小乐这模样太难得,多看一刻是一刻,案子什么的我才不在乎呢。
两日后,三人顺利抵达三水集。
安乐与凌无奇从乱葬岗里拉来一具无名尸体,用草席包裹着放到了当地最大的娼馆怡红楼门口,然后往那尸体边上一跪凌无奇尴尬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下去,全程低着头,心里记仇的本子已经写了三本多,脑中已将童临渊杀了八百遍。
安乐则跪在尸体边上嗷嗷大哭,一边还声情并茂地同路人哭诉凄惨身世,乞求有人行行好,买下他们姐妹二人,以安葬无故暴毙的老父。
怡红楼晌午时分尚未开门,里边的人这时候还睡着,然而听到这动静也睡不下去了。
鸨母胡乱穿上衣服,拽着龟公打开门出来一看,当即就给气笑了:“哟,想白嫖的我见得多了,这新奇花样倒是头一回见识。
您二位这是唱什么大戏呢?当我看不出你们是男的”凌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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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水集南来北往的客商极多,这怡红楼又开在绝佳的位置,此时已然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几十号人,众人叽叽喳喳嘻嘻哈哈的围观议论,好不热闹。
凌无奇用余光扫了扫在场的人数,估算了一下把他们全部杀光一个不漏的操作可能性,觉得有点麻烦。
安乐心倒是宽,都这时候了还想着任务,当即膝行上前,攥着鸨母的脚腕子就开始哭:“妈妈,你可怜可怜我们姐妹吧,买下我们吧。”
“去去去!”鸨母抬了抬脚,将安乐踢开了,“少在这现眼了,快滚,我这又不是南风馆,买你们做什么?若想喝花酒就等天黑了带够银子来,别整这些歪心思。”
“妈妈,求求你了,我们只想讨口饭吃。”
安乐孜孜不倦地再次上前,一把抱住鸨母的小腿,“我姐妹二人什么都能做的。”
鸨母这次半天挣不开,哭笑不得道:“还姐妹呢?我说够了大兄弟,就算你俩想做皮肉生意也找家南馆子去,我这里只要姑娘。”
凌无奇忍不住想友情提醒一下其实他们也可以从事龟公这一“有前途”的职业,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安乐抢答了:“我们倒是想呀,但是南风馆嫌我俩年纪大。”
鸨母:“哈?”凌无奇:“”我不行了,看了只有屠村一个选择了。
安乐紧紧抱着鸨母的小腿不放,旁边的龟公了半天都拉不开,鸨母无奈,捏着安乐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看了看,嗤笑道:“你瞧你这幅模样,古里古怪的,也难怪南风馆看不上你。”
凌无奇闻言,当即抬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心说:瞎了你的狗眼,我家小乐多可爱!鸨母被凌无奇瞪得无端端背脊一凉,骂到:“看什么看!啧,你倒长得标致,可就这凶巴巴的,也没人瞎了眼肯做你的买卖。
滚滚滚,都给我滚!”这边龟公拉扯得越发粗鲁,凌无奇怕安乐受伤,当即起身上前将他们推开,扶着安乐站了起来。
场面陷入僵局,两人无奈,正打算离开,突然街头传来阵阵马啸车辙声,一个商队正缓缓行进过来。
十几辆马车车辙深深,可见满载而归;几十个镖师精神抖擞,一个个严阵以待;商队前头高头大马上的中年男人衣着光鲜,见人就招手打招呼,喜气洋洋的。
鸨母见状,骂人也不想骂了,回笼觉也不想睡了,当即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王老爷,哎哟喂您可回来啦!这是去哪儿发财了呀?这都小半年没见您了,可想死我了!”那中年男人王老爷闻声望过来,停下马笑道:“吴妈妈,生意可好啊?”“没有您王老爷的光顾,生意总还差点。”
鸨母又瞟了一眼他背后的商队,笑得愈发灿烂了,“今天晚上来我这喝酒不?给您接风洗尘。”
“哈哈多谢吴妈妈盛情,先不了,我这刚从漠北跑商回来,舟车劳顿咦?”王老爷说着,突然瞥见旁边“卖身葬父”未遂正打算离开的凌无奇和安乐,略一思索,问道,“吴妈妈,您这是进新人了?”“嗨,我这又不是南风馆。”
鸨母赔笑,“不过话说回来,您不在这半年还真来了不少新鲜的大美人,保准让王老爷您”那王老爷不搭理她,兀自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了凌安二人面前。
凌无奇当即瞪了他一眼,王老爷一愣,仿佛若有所思,随后转脸看向旁边的安乐,露出了一个色眯眯的表情:“这小伙长得倒是”他想了半天,最后说,“倒是可人,不错不错,挺好挺好,你叫什么名字?”安乐乖巧答道:“王老爷吉祥,恭喜发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