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笨呢你!”言砚恨铁不成钢道:“他故意的呀!”
“……”齐昭当然知道容旭遥是故意的,可是如果这样能让容儿开心,他觉得也没什么,反正他师兄也是被睡的命,这样一想,他心里好受多了。
“你呢?”孙百草用下巴点了点言砚,问道:“你是攻城略地的,还是城池失陷的?”
言砚懒洋洋地扫了孙百草一眼:“师父啊,你也就在这种事上显得自己有文化。”
“少他娘的废话!”孙百草迫不及待地问道:“快说!”
“我不说。”言砚懒洋洋道。
“你不说?”孙百草不满道:“你不说清楚,我如何为你配药?”
“不需要。”言砚直接拒绝了。
齐昭看热闹不嫌事大:“哎师父,师兄一看就是躺着的那个,你看他能打得过糖芋儿吗?还有师父,你是没见过糖芋儿打架,哎呦喂——十个师兄也打不过他!”
言砚抬起胳膊就是一巴掌:“我先把你打死。”
齐昭灵巧地躲开了,他将言砚的话置若罔闻,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兴致勃勃地递给孙百草:“师父你快看!这本书的正主儿就是师兄和糖芋儿,你瞧瞧,你瞧瞧,他是不是下面的。”
孙百草如获至宝,吃惊道:“都出成书了?”
“老早就出了!”
“哎呦~你师兄是这样的啊?我养了他这么多年都没发现他还有这楚楚动人的一面。”
“可不是嘛,你看~这还娇羞了呢!”
“是吧?写的不错。”言砚笑眯眯地看着齐昭:“下次让谢静和谢姝也给你写一本!”
齐昭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俩?还是算了吧!”
师徒三人在这里插科打诨,雨时花和邢犹眠那边就收拾好东西打算离开了。
师徒三人屁股都没挪一下,只是招了招手道:“走好哈!”
沈一流转脸骂道:“能过来送送吗?懒的一群!”
雨时花不乐意地看着沈一流:“你不回去啊?”
“我先不回去,你们到了就传个信儿给我。”沈一流将包袱给了邢犹眠,嘱咐道:“照顾好小花儿,门派里有事找长老。”
“嗯。”邢犹眠应道:“您注意身体。”
“行了行啦,赶紧走吧。”沈一流摆了摆手。
“哎呀,哎呀呀,哎呀呀呀!”孙三丫迈着小碎步挪了过来,做作道:“我的好姐妹,这是要走了吗?”
雨时花翻了个白眼:“你瞎啊?”
孙三丫扶着雨时花的胳膊把雨时花往车里塞:“我可真是舍不得你,你别走了。”
雨时花顿时抱住了孙三丫的腰,虚伪地嘤嘤道:“我不要,我不要离开你——”
“我也不想这样…”孙三丫艰难地抠着雨时花的手:“但你在这儿会拖累我。”
“不——”雨时花哭喊道:“我不介意我会拖累你!”
“哎!当心肚子!”孙三丫急忙拉住了快要撞上车轮的雨时花。
雨时花翻了个白眼:“我有分寸。”
“好了。”孙三丫抱了下雨时花:“路上当心。”
雨时花也捋了下孙三丫的背,轻轻拍了拍:“成亲记得告诉我,哪怕老娘在生孩子,也会飞来破坏你的婚礼!”
孙三丫赶紧把她塞进去了车里,对邢犹眠道:“照顾好她,保重!”
邢犹眠点头:“保重!” 邢犹眠和雨时花离开了。
人一下子走了许多,但雍城丝毫没有平静下来,孙百草师徒三人,再加上个沈一流,闹腾地能把房子给掀了。
“吃!”
“碰!”
“啧!没到你呢!”
齐昭扔下了一张牌,眼睛警惕地瞄着另外三人。
“胡了,胡了!老子胡了!”沈一流得意地拿过孙百草的牌,兴奋叫道。
言砚瞥了沈一流一眼,清了清嗓子,优雅从容道:“不好意思,沈前辈,该我了。”说完,将牌面一摊,莞尔道:“胡了。”
沈一流吃惊地盯着言砚的排面,然后就怒了:“你又截我的胡!你…你!你故意的是不是?是不是!”
言砚温和地笑道:“怎么会呢,许是晚辈运气确实比您好点儿。”
齐昭幸灾乐祸道:“沈前辈,输不起啊?”
“少他娘废话!”沈一流说着就开始去扒拉言砚的袖子:“你小子是不是玩赖的?我早就怀疑了,你跟齐老二不停地眉来眼去!”
言砚忙退后一步,不满道:“动手动脚的,干吗呢?”
沈一流掌上起风,一掌拍在了言砚的袖口,言砚始料未及,衣袖翻飞,只听啪啪哒几声,从他的袖子里就掉出了几张叶子牌。
空气里一片安静,言砚迅速地用脚将那几张牌踢开了,来了个毁尸灭迹。
“看到了吧!看到了吧!”沈一流揪着孙百草,叫道:“这就是你好徒弟!”
“啊呀!”孙百草扒开沈一流的手,不以为意道:“你同孩子计较什么?”
沈一流挽起袖子就要去揍言砚:“看我不教训你!”
言砚忙躲到孙百草身后,无辜地叫了声:“师父…”
孙百草立马道:“干吗呢你!不就输了几次吗?”
沈一流气得胸口上下起伏:“输的又不是你!你徒弟每次都截我的胡!还玩阴的!”
孙百草护犊情切,振振有词道:“兵不厌诈你知道吗?战场上赢了便是,你管人家玩阴玩阳啊!”
沈一流骂道:“我呸!就是你们仨合伙儿阴老子!上梁不正下梁歪!”
“哎我说,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眼睛也瞎啊!”孙百草不甘示弱地反击道:“是他俩在玩你,老子顶多看着!”
“你他娘的还有脸说!”
“你还有嘴说,我凭什么没脸说!”
“就是你这个小兔崽子!”沈一流说着就去捞言砚。
言砚急忙闪开:“师父,救我!”
“你别碰我徒弟!”孙百草拽住了沈一流的胳膊。
沈一流一甩就将孙百草甩开了:“去你的!”
“啊啊——”齐昭被沈一流拐住了脖子,大声叫道:“师父!师兄!”
言砚便去挠沈一流的肚子,沈一流哈哈大笑起来,齐昭趁机逃开了。
“兔崽子!”
四个人正闹成一团,头顶传来一声鹰唳,言砚急忙抬头,看见空中盘桓着一只熟悉的白影,是裴既明的海东青。
言砚抬起胳膊,海东青便落到了他的手臂上,言砚看着明显大了一圈的海东青,自言自语道:“重了,你是胖了吗?”
海东青歪着脑袋看着言砚,琉璃珠子似的眼睛认真地看着言砚,无辜的样子像极了他的主人。
言砚顺手给他捋了捋毛,解下了它脚上的信。
“嘿呀!这是海东青吗?”沈一流眼睛放光地飘了过来:“这稀罕玩意儿哪来的?”
孙百草得意洋洋道:“六合司都督送的!内阁会送你们万毒宗这个吗?”
沈一流没理会这句话的意思,只是不停地赞叹道:“漂亮!太漂亮了!”
言砚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几个人,打开了手中的信,看着信上陌生的字体,他才想起来,与裴既明认识这么久,还从未见过他写字。
言砚端详着纸上的字体,算不上好看,甚至有些潦草,但每个字的最后一笔笔墨颜色微重,似乎是很认真地结了个尾,言砚会心一笑,看了下去。
“已至边境两月,一切安好,勿念。”这算是什么开头,言砚好笑地翘了翘唇角。
“陛下亲征,士气大振,首战告捷,却敌五百里,如此,盖半岁而可胜。闻寿州疫大愈,甚为君喜,亦愿君多爱其身。及至事毕,我必驰归。”
寥寥数言,前言不搭后语,偏偏遣词又十分严肃正经。言砚暗笑,他都能想象出小裴大人为了写一封正经家书而冥思苦想的样子。
言砚将手中的信又端详了几遍,然后才收起来,忽然,他看见信的背面似乎有墨迹,这些墨迹像是不同的笔画,毫无规律地散落着。
言砚看了看手中的信纸,上面有着浅浅的折痕,他略一思索,沿着纸上的折痕将信纸给折了起来,最后,折出了一只…大雁?
他将大雁放在手里端详着,大雁背部纸张拼接处的笔画连在了一起,上面写的是:甚思君。
这是鸿雁传书寄思情?
小裴大人真是心思巧妙啊,他可不能输给小裴大人,言砚心想,马上就是春天了,要不给小裴大人做几身衣裳送过去?
城中衣肆已经开了,前几日还来了不少料子,应该会有糖芋儿喜欢的,这样想着,言砚就动身出去了。
齐昭几人正打着,反应过来时言砚已经不见了,孙百草一脸茫然:“你师兄呢?”
齐昭左右看了看:“刚还在呢,出去买东西了吧。”
孙百草也没在意,谁知到了晚上,言砚也没有回来,齐昭赶忙去找,可哪里都找了,就是找不到言砚。
几人顿时慌了,追风寨的人也帮忙找,新太守也派人帮忙,可言砚像是凭空消失了般,没有丁点消息。
齐昭着急道:“会不会…师兄会不会去找糖芋儿了?”
“不可能!”孙三丫皱眉否定道:“谁会乱跑师兄也不可能乱跑!”
齐昭火急火燎道:“可现在就是找不到!”
百里慕风问道:“近几日你们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
“那能有什么不对劲。”齐昭走来走去地思索道:“没什么啊,对了,师兄失踪之前收到了糖芋儿的信。”
孙三丫不可思议道:“难道他真的去找裴大人了?”
齐昭抓住这渺茫的希望,连连点头:“会不会是糖芋儿出什么事了,师兄着急走了?”
百里慕风否定道:“前线传来消息,晋军首战告捷,应当…出不了什么事。”
几人垂头丧气起来,孙百草在一旁灌了一杯又一杯的凉茶。
“我已经让万毒宗的弟子去打听消息了。”沈一流走了进来:“江湖中耳目多,消息来源广,最迟明日就会有消息。”
孙百草闹心地揉了揉头发:“你说,这么大一人,唉…”
第119章 身陷囹圄
言砚意识恍惚,觉得后脖颈隐隐发痛,他勉强睁开眼睛,四周光线很暗,不远处有几盏油灯。
这是哪里?言砚心想。
他费力撑起身子,缓缓让眼睛适应着四周的光线,他开始回忆发生了什么。
他记得,他是要去衣肆给糖芋儿买衣裳的,接着呢?接着就是他看见路旁有人晕倒,想要过去查看,可刚碰着那人,就觉得脑后有风,他当时急忙低头躲开,却没想到地上那人猛地睁眼,朝他迎面撒了一把…面粉?他被迷了眼睛,最后就被人从后打晕了。
也不怪他没警惕,他也想不到自己会被人抓。
近两年是怎么回事!不是被抓就是在被抓的路上,改天去庙里求个平安福算了!
思考间,几缕头发顺着脸侧滑了下来,言砚这才发觉自己的发带没有了,他捋了下自己的头发,藏在发间的银针也不见了,还有袖口和腰封里的银针,全都不见了。
家伙儿全都被没收了,言砚心想,看来不是普通的人口绑架。
他观察着四周,看样子是个地牢,不远处还有人站着,他在北岳混了一年,了看出那人身上是柔然人的衣饰。
柔然?言砚飞快地思索起来,柔然人抓他?会是普通的人口贩卖吗?不像,这里只有他一个,那就只剩一个最不可能的理由了,裴既明!
糖芋儿信里说晋国首战告捷,那北岳这边一定是慌了,所以抓他来,威胁裴既明吗?
他跟裴既明的事竟然能传到北岳这边,言砚无奈又好笑。
外面的守卫注意到言砚的动静,扭头看了看他,便开始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言砚大概能听懂,他之前为了找裴既明时,在北岳转了一年,对北岳各部的语言多少都能听懂些,特别是柔然语,因为裴既明听得懂,所以言砚便格外上心。
眼前人是说让他老实点,好好配合他们的行动。
言砚佯做听不懂,一脸茫然地看着他,那守卫看言砚听不懂,皱了皱眉,走了出去,片刻,他带来了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的青年人。
青年人看了言砚一眼,似乎是觉得好看的人应该被礼遇,便用流畅的汉语问道:“你醒了?”
瞎吗?他这不是醒了,难道是诈尸?
言砚清了清嗓子,故作疑惑道:“这里是…”
“塔川,柔然部落。”青年人回答:“在下呼尔勒,阁下如何称呼?”
言砚答非所问道:“我为何会在这里?”
呼尔勒却问道:“你与狼魔之子什么关系?”
“狼魔之子?”言砚皱眉重复了一遍,心想糖芋儿这诨号也太难听了。
呼尔勒以为言砚没听懂,解释道:“就是六合司都督,裴既明。”
言砚缓缓哦了一声,微笑着看向呼尔勒,征求似的询问:“你觉得呢?”
呼尔勒觉得眼前这人不简单,从进来到现在,他可是一句话都没套出来,也好,他喜欢跟聪明人讲话。
“情人?”呼尔勒道:“汉话是这样说的吧。”
言砚不置可否,只是笑了一下。
呼尔勒顿了一下,眼神迅速从言砚的脸上挪开了,他道:“两年前,狼魔死后,我们曾派人去晋国寻找受伤的狼魔之…裴既明,但是无论在建康还是缥缈峰,我们都找不到,最后却在一处小城找到了他,那次我们损失惨重,只有一两个人活着回来,他们说,除了六合司的走狗,裴既明身边还有一人,我猜…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