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砚再回身时,已不见了容旭遥和齐昭,他轻笑一声道:“还不出来吗?”
竹林里传来窸窣声,一抹蓝色的身影骤然出现了。
裴既明挠了挠头,纳闷儿道:“你猜到了?”
言砚唇角带着笑意,他环顾四周,打趣道:“这么大的手笔,除了财大气粗的小裴大人,也没人拿的出来吧。”
裴既明站着没动,笑问:“那你喜欢吗?”
“你这一个月都是在忙这个?”言砚眼里带着温柔的笑意。
“嗯。”裴既明走了过来,他走近又问:“你喜欢吗?”
言砚屈指顶了顶眉心,略有一丝无奈地笑道:“太废心思了吧。”
“要住一辈子的地方,当然要花些心思。”裴既明眼含希冀道:“那你喜欢吗?”
一…辈…子…
言砚眼里闪着细碎的光,他道:“喜欢,非常喜欢。”
裴既明粲然一笑,他专注地望着言砚的眼睛,带着笑意缓声道:“住一辈子的地方,你当然得喜欢。”
“这聘礼够大!”
身后传来孙百草的声音,言砚猛地回身,看见了孙百草,沈一流,齐昭,容旭遥,雨时花,邢犹眠,孙三丫,百里慕风几人。
他不可思议道:“师父,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
“乔迁之喜嘛,我们来祝贺!”雨时花笑嘻嘻道。
沈一流煞有其事地评价道:“嗯,这手笔够大。”
“那当然!”容旭遥得意洋洋道:“也不看看是谁出的聘礼。”
“啊?”裴既明微微蹙眉,解释道:“不是聘礼,是嫁妆。”
众人:“……”
我的个天呐?这是什么惊天大消息!
言砚也被口水呛到了:“咳咳!咳…咳咳…哎,你…咳咳…”
裴既明看众人一脸震惊,不解道:“怎么了吗?我跟言砚回来了,这不就是嫁妆吗?”
原来他是这样理解的啊,那…那小裴大人是在上面的吧?众人抓耳挠腮地想着。
齐昭问言砚:“师兄,你们…”
“自行体会!”言砚拒绝解释。
孙百草道:“好了好了,别杵外头了,都进屋吧,这下不怕房子不住了。”
言砚拉着裴既明,叹气道:“你倒是便宜了他们。”
竹舍旁边修了个宽敞明亮的大堂,坐下几人绰绰有余,回去的路上,众人也都闲聊来了。
沈一流对孙百草道:“你这地儿好,哎,咱们在这儿住几天吧。”
“是吧,我也觉得。”孙百草点头。
雨时花拉着孙三丫絮叨:“我也想在这住几天,但我孩子在家呢,啧!”
“住吧。”孙三丫亲热道:“你让邢犹眠回去把他们接过来不就行了,也就一天路程,实在不行,我让风哥陪他去。”
“好主意。”雨时花连连点头。
孙三丫美滋滋道:“就是,哎,今晚咱俩睡一起,我们说话。”
“嘻嘻,好。”雨时花应道,然后他左右看了看:“咦?你们家不还有一个人嘛?”
“你说陵游?”孙三丫撇嘴道:“快别说了,男大不中留,风哥现在还气着呢。”
齐昭指着一处院落,对容旭遥兴致勃勃道:“容儿容儿,我们住那里好不好?”
容旭遥点头:“好啊,你决定。”
言砚拉着裴既明,听着他们的闲话家常,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快到大堂时,齐昭一脚踩在了言砚的衣摆上:“哎呦师兄,对不起啊,我没看见。”
没看见!骗谁呢?他就是故意的!言砚将要发作,裴既明就对他低声道:“竹舍有衣服,你先去换吧。”
言砚哼了一声,就自己一人去了竹舍。
当他推开竹舍的那一刻,他瞳孔微震,谁能告诉他今天是什么日子?
触目所及,皆是一片喜庆的红色,言砚愣愣地往里走,窗上的囍字,还有围绕着的红绸带和绣球,桌上的龙凤喜烛…
言砚走到里间,看到了自己床上赫然摆着两件喜服,言神医心绪起伏,他犹豫着碰了下床上的喜服。
“不试试吗?”
裴既明在他身后道,言砚被吓了一跳,他都没休息裴既明是什么时候靠近的。
言砚看了看床上的喜服,又看了看裴既明,竟语塞起来:“你…你这…”
“你不是怕麻烦吗?”裴既明坐到床沿,拿起一件喜服递给言砚:“现在只有我们几个人,不麻烦。”
怎么不麻烦呢?一个月的时间,要布置一个山头,还要准备婚事,言砚看着裴既明,无奈笑道:“你是故意在戳我的心吗?”
“言砚,我们成亲吧。”裴既明抱住言砚的腰,郑重道:“我们成亲。”
言砚从喉咙里发出一阵笑声,他强行平复着起伏不定的心绪,调侃道:“你这是在逼婚吗?”
“不是逼婚。”裴既明专注地看着言砚:“你早就是我的人了。”
言砚猛地将裴既明拥入怀里,他将脸埋在裴既明的颈窝,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裴既明始料未及,他无措道:“言…砚?”
“我就是觉得…不太真实。”
明明是笑着的声音,尾音却有些发颤,言砚抱着裴既明的胳膊又收紧了些。
裴既明凑到言砚耳旁,用手将自己的嘴巴和言砚的耳朵都遮了起来,他悄声道:“是真的!”
是真的。
言砚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他缓缓松开裴既明,一字一顿缓声道:“我们成亲。”
两人都不是惯穿红色的人,换上喜服后,皆有些不同寻常,言砚的脸在红色的映衬之下更显昳丽,他身材修长,将这件大红包的广袖喜服穿得风流又潇洒,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裴既明看了眼言砚,觉得很好看,言砚怎样都好看。
言砚先穿好喜服,他看向裴既明,顿时眼前一亮,裴既明大方地看着言砚,问道:“还好吧?”
“既明啊。”言砚不动声色地靠近。
裴既明还在系腰带:“嗯?”
“穿红色吧。”言砚道:“以后就穿红色。”
裴既明头发被一根红缎带高高束起,他穿着和言砚身上纹路一模一样的红色束袖喜服,一扫身上的少年老成,活脱脱一个神采飞扬的少年郎,看得言砚口干舌燥,他突然不想出去拜堂了。
裴既明应道:“红色太惹眼了吧。”
也是,他可不想小裴大人惹人注目。
言砚伸手按住了裴既明正在系腰带的手,裴既明:“嗯?”
言砚欺身上前,将裴既明半推在了床上,裴既明笑了:“言砚啊。”
言砚将裴既明系了一半儿的腰带又给扯开了,他端着裴既明的下巴,舔了舔嘴唇,耳语道:“既明,不如我们先洞房?”
“……”裴既明提醒道:“孙前辈他们还在等我…”
言神医急不可耐地堵住了裴既明的双唇,他含糊不清道:“都是自己人,让他们等着吧。”
言砚并不着急去解裴既明的衣服。他很喜欢这样的裴既明,穿红色的裴既明,眉眼生动的裴既明。
煞风景的人有很多,比如说齐昭。
他毫不客气地推开了房门,大大咧咧地进来了:“师兄!我们都在…”
齐昭看着眼前场面,不由得目瞪口呆。
言砚衣襟大敞地压在糖芋儿身上,两人发丝凌乱地缠绕在一起,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暧昧的气氛,看着这香艳的一幕,齐昭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言砚心中窝火,他猛然喝道:“还看!”
齐昭忙溜出去了,他拍着自己娇弱的心脏,一时难以消化自己看到的事,所…所以,他师兄才是上…上面的?
第133章 大结局(二)
“啊——”
“啊啊——”
齐昭大叫着离开了。
被人打断了兴致,言砚呼了口气,平复了下呼吸,他无可奈何地对裴既明笑了下:“走吧,去拜堂。”
大堂被布置的也很喜庆,两人牵着喜绸在门口同时出现,众人眼前均是一亮。
言砚难得地不好意思起来,他道:“咳咳…还行吧?”
“风华绝代!”孙三丫道。
“天造地设!”雨时花道。
言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佯做正经道:“好了,快开始。”
孙百草坐在高堂上,乐呵呵地看着两人。
齐昭在一旁道:“一拜天地——”
对,天地是要拜,言砚心道,他要谢谢这天地将裴既明送到他身边。
言砚轻呼一口气,拉着喜绸,和裴既明一起跪了下去。
“二拜高堂——”
嗯,师父也得拜拜,如果没有师父,也就没有现在的他了,言砚看向孙百草,眼睛竟有些酸涩,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师父眼里也有细碎的光,他忙低下头,和裴既明再一次跪了下去。
“夫…夫对拜——”齐昭灵机一动,迅速改口道。
言砚抬眼看向裴既明,裴既明也看了过来,言砚看见裴既明冲他莞尔一笑,然后道:“言砚,我会对你好的。”
言砚薄唇轻启,他温柔平静地注视着裴既明,心想,何其有幸?
两人再一次跪了下来。
“送入洞房——”
吃过饭,闹过洞房,已经是深夜了,言砚将那闹得最凶的几个人在心里暗暗地骂了一遍。
裴既明不知在忙活什么,言砚叫了声:“糖芋儿,你干吗呢?”
“哦——”裴既明顿了下,然后背着手走了过来,用一种商量的语气叫道:“言砚——”
言砚挑起半边眉梢,笑问:“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裴既明将手从身后拿了出来,是一个红盖头,言砚噗嗤笑了,他就猜到会有这一出。
“我想掀红盖头。”裴既明放软声音道。
言砚故意不明所以道:“哦?所以呢?”
“你盖上给我看。”裴既明理所应当道。
“想看?”
“想看!”
“好。”言砚本想再逗逗裴既明,可他怕再耽误时间。
他道:“你先转过去。”
裴既明就乖乖地转了过去。
须臾功夫,言砚温声道:“好了。”
裴既明转了过来,他看着坐在床中央的言砚,心里好奇又紧张。
裴既明在言砚脸前晃了晃:“是看不见吗?”
言砚好笑道:“你试试。”
裴既明拈起了盖头一角,言砚看到了裴既明的脚,谁知裴既明竟将脑袋探进了盖头里,好奇地左右看了看,点头道:“真的看不见。”
言砚被他这奇怪的举动逗乐了:“你还掀…”不掀了?
话没有说完,裴既明直起身子,将盖头直接从言砚头顶顶走了。
言砚:“……”
裴既明道:“有没有盖头也没差,那为何那么多新郎官喜欢掀盖头?”
“想知道吗?”言砚似笑非笑道。
“嗯,你说。”裴既明抬手想把盖头从头上拿下来,不料却被言砚使劲一拉,裴既明猝不及防地摔到了床上。
言砚欺身而上,他拂手将裴既明头上的盖头又盖了下来,遮住了裴既明的视线。
“没事,别动。”言砚制止了裴既明想要将盖头拿下来的动作。
裴既明就不动了:“言砚…”
言砚低低一笑,他半压在裴既明身上,摸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手倒扣在床褥间,温柔开口:“别人家怎么用的我不知道,我们家的…马上让你知道。”
事后,小裴大人还是怀疑,盖头是那样用的吗?
雨后竹林荡漾着一股竹叶清香,林间不时穿过几只雀儿,啁啾声衬得山林愈发安静。
言砚回身看时,发现裴既明落后了自己几步,他往回走去。
裴既明将手背在身后,悄悄捶了几下,一抬眼就看见了言砚,他还没开口,言砚就歉意地看着他的腰部,开口问道:“不舒服吗?”
“啊…没有。”裴既明悄悄将手放下了,佯做无事地看着言砚。
言砚搂住他的腰轻轻按了按,难得歉疚道:“昨夜是我…过分了。”
裴既明心安理得地靠在言砚身上:“你情我愿的事,没什么过分不过分的。”
言砚贴着裴既明的耳朵感慨道:“小裴大人不要太好了。”
裴既明用后脑勺轻轻碰了下言砚的鼻子,笑道:“我乐意啊。”
言砚朝裴既明的耳朵轻吹了口气,裴既明侧脸问他:“怎么了?”
言砚好奇道:“我看话本子时,发现人调情时耳朵不能随便碰,但我瞧着你,反应倒没多大。”
裴既明转身正对着言砚,抬手捏住了他两个耳垂,笑道:“你也没多大反应。”说完,又不轻不重地捏了捏。
言神医思索了会儿,得出了一个结论:“话本子都是骗人的。”
“嗯。”裴既明点头。
言砚与裴既明十指相扣,漫步在竹林里,忽然到了一处,言砚停下了脚步,他环顾四周,笑了出来:“你还记得这里吗?”
裴既明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这不就竹林吗?”
言砚笑着摇了摇头:“这是你某一次逃跑,被我捉回来的地方。”
“是吗?”裴既明左右看了看,忽然想了起来:“就是你骗我中蛊的那次?”
“呃…”言砚一时心虚:“也不是真的蛊。”
“所以我说骗嘛。”裴既明理所当然道。
言砚心虚地摸了摸下巴,谁能想到当时这小子会是自己的意中人呢?他记得,当时他好像还把人欺负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