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度剑[古代架空]——BY:苍梧宾白

作者:苍梧宾白  录入:10-05

  武林中百种内功,从来都以“气守丹田”为要旨,真气蓄于丹田,流转于奇经八脉,这是内功积存和运行的基础,而《凌霄真经》却不重丹田,周身百穴以膻中为宗,内息藏于气海,自正经十二脉流向双手双足,经行全身七十二大穴,最终重汇于膻中,此即行功一周天。长久习练,则气海真气日渐充盈,内力绵延不绝。
  闻衡虽没有奇经八脉,但是个人都有正经十二脉,所以《凌霄真经》正适合他这种特殊体质。然而真正开始修习凌霄真经后,他才明白老乞丐为什么要把他掳到这与世隔绝的地方来。这功夫门槛虽低,正经十二脉却只是最基础的一层,仅能让全身真气于经脉中流转,再往下,却要依法门依次打通一百零八处经外奇穴,重塑全身气脉经络。这一步凶险困难,不亚于洗经伐髓,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冲错了穴位,甚至伤及内府,轻则手足不灵,重则非死即残。
  纵然闻衡在武学上天赋出众,体内又有顾垂芳所传的深厚内力,他完全打通这一百零八处奇穴也用了近四年的时间,期间数次因练功出错而险些偏瘫,右手臂有半年多的时间完全失去知觉,逼得他不得已练了左手剑法。
  不过内功既成,闻衡学起刀剑拳法来进境一日千里。他原本涉猎众多,权衡后仍取剑法为所长,配合凌霄真经使出,威力无匹,然而依旧打不过只剩独臂的老乞丐,每天还要被他骂剑法匠气太重,不够圆融自然,未得剑道真谛。
  从仓惶出奔到离开纯钧派,这几年来闻衡心中一直绷得很紧,许多事情日夜在他脑海中盘旋,他始终记得自己从何而来,要去做什么。“岳持”这个名字从来没被他接受,从始至终,他都是作为“庆王世子”存在于世。
  至于“闻衡”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心性意气如何,他无暇关心,甚至不觉得那是什么重要的事。
  可老乞丐突然半路杀出,却彻底打断了他的计划,像是硬生生被人拉着走上了另一条路,又挣脱不得,他无可奈何之下,只得试着接受,一切重头来过。
  在这叫天天不灵的荒僻山谷中,岳持也好、闻衡也好、甚至庆王世子也好,忽然都不重要了,他只是他,像个终于脱去壳衣的种子,骤然拥有了广阔静谧的天地,天性之中对剑那种最幽微的向往和欢喜见风即长,渐渐长成了一切招式法诀之外的“骨”。
  他磕磕绊绊用左手练剑那段日子,倒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学剑的情景,每天不厌其烦地重复着枯燥的剑招,手指上的血泡逐渐磨成老茧,也不愿放下那柄剑,只要能完整地使出一招,就会有种挡不住的开心。
  武学与心性相辅相成,当闻衡在百丈峭壁上身轻如燕、来去自如时,他脚下乘着的风、目中所见峻拔的山岩与幽谷深寒的碧潭,都熔铸在他的剑意之中。血染的山寺和梦魇般的雪夜不再牵扯每一次挥动的剑锋,剑光尽处是天光,他手中最锋利的剑,终于被完整地收入心鞘之内。
  从此剑随心动,再也没有拘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当闻语嫣接受设定,准备开始漫长坎坷的闯荡江湖之旅时——
  作者:小龙女速成训练营,走你。


第39章 师门
  飞鸟难越的孤峰之中, 一个身影顺着峭壁飘然而下,像没有重量一样,几乎未经借力缓冲, 就轻盈地落入茂密树冠, 从浓绿的枝叶缝隙间脱身而出, 踩在碧潭边的湿润土地上。
  他解下腰间水囊灌满清水,又换了个地方,蹲在碧潭稍浅处,盯着几条一尺长的鱼游来游去。
  闻衡挽起袖子, 看准其中一条,闪电般地探手入水。
  游鱼何其灵敏, 一受惊便唰然四散, 可再快也快不过闻衡出手。哗啦啦水珠飞溅,一尾大鱼扬波出水,在闻衡的钳制下不断挣扎, 被他随手甩在岸边岩石上敲晕了。
  第二条也是如法炮制,闻衡从腰间摸出一把小巧匕首,蹲在谭边将鱼收拾干净,用树枝穿好提在手中,起身走向对面山崖峭壁。
  这片石壁光秃秃的寸草不生, 只有些零星凸起, 闻衡提起一口气,踩着有限的落脚点飞身而上,短短数息便踏上悬崖中段一块仅容半身的小石台,躬身低头钻进了石洞。
  他个头高出的几寸则全长在了腿上,稍一不慎就容易碰头,好在洞内足够宽敞。闻衡扬手将水囊抛向角落里睡觉的老乞丐, 对方就像后脑勺长眼一样,头也不回地接住,慢吞吞地爬起来喝了一大口,意兴阑珊地问:“今天又吃鱼?”
  闻衡找来干柴生上火,熟练地烤鱼,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
  四年过去,加上练武的缘故,他的肩较从前稍宽了些,骨骼长开,挺拔劲瘦,不再是少年时代那种稍显单薄的身形;容貌倒是没怎么大改,只是轮廓更深一些,颌骨转折处线条收束分明,脱去了最后一点稚气,彻底长成芝兰玉树般的俊美人物。
  可惜老乞丐不知道什么叫“秀色可餐”,唧唧歪歪地在那哼哼:“唉,吃腻了,嘴里淡出个鸟来!”
  老乞丐姓宿讳游风,本业不是乞丐,但其游手好闲程度,并不逊于任何乞丐。虽然他把闻衡强掳到这里,但这四年的教导却做不得假,于情于理,闻衡得管他叫师父。
  当弟子的听了师父这句抱怨,没说什么,只默默将其中一条鱼从火上取下来,作势要扔。
  “唉,别扔!”宿游风一跃而起,扑过来救下那条鱼,又给端端正正地放回火堆上,絮絮叨叨地数落道:“你看你这个不孝徒弟,为师不过说一句,你就耍小性子。”
  闻衡懒懒地瞥了他一眼,反问:“师父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多此一嘴呢?”
  宿游风生性豁达狂诞,也被这徒弟噎习惯了,并不太计较师徒尊卑、以下犯上这种事,在那搓着手盘算道:“你想吃什么,不如明日为师出去弄只烧鸡回来打打牙祭?”
  闻衡拨着火堆,道:“也好,带上我一起吧。”
  宿游风满心都是烧鸡,随口“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你要干什么去?”
  “我已练成了《凌霄真经》,避世而居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该做的事还是要做。”闻衡不紧不慢地给烤鱼翻面,道,“你带我出去,咱们的师徒情谊还能有始有终,要是我偷偷跑了,师父恐怕又要骂我不孝。”
  宿游风愕然问:“你你你……你知道怎么出去?”
  闻衡看他目光里几乎要带上怜悯了,轻声细语地解释:“师父,此地一共两个出口,一个是你平日钻的那道石缝,另一个在水潭底下……四年了,就是傻子也该摸清楚了。”
  宿游风经常不打招呼就消失一天半天,再出现时洞里就会多出烧鸡酱肉烧饼馒头之类的吃食,这些东西总不可能是树上长的,闻衡都不用刻意跟踪,他自己就把秘密暴露的一干二净。
  宿游风搔头道:“我怎么不知道水潭底下还有出口?”
  “师父。”闻衡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如果那是一潭死水,你觉得咱们这四年里吃的鱼,都是哪里来的?”
  “……”
  宿游风是当世少有的完全练成《凌霄真经》的高手,断了一条手臂也能跟闻衡打个不相上下。如果不是故意乔装乞丐掩藏行踪,他应当是与纯钧派掌门齐名的人物。此人身上谜团很多,可惜闻衡不是一个有好奇心的人。
  闻衡一直觉得他是故意装傻,但今天他有点怀疑是自己想错了。
  “你啊。”宿游风收敛起嬉笑神色,倚着石壁,似笑似叹地问,“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走?”
  这孩子一向有分寸得过了头,这四年里从不主动提起,如今神功大成,决定要走,也应当去得毫不留恋。
  闻衡有无数的机会可以离开,当初宿游风把他强掳来,他报复一下也在情理之中——还有什么是比四年筹谋竹篮打水一场空更好的报复呢?
  “因为我叫你一声师父。”闻衡面不改色地答道,“凭你的功德,本来能做再生父母,可惜被你自己作没了。”
  宿游风一怔,继而了然地笑起来。
  烤鱼在火上散发出香味,是上千个日夜里他们非常熟悉的味道。在这世外仙境唯一的烟火气中,一老一少相对而坐,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坦诚。
  “我第一次见你,觉得这孩子谨慎、细致,年纪不大,但处世老成,不该是个药堂学徒;后来趁夜看你练剑,又觉得你是明珠蒙尘,动了收徒的心思。”
  “快别生捧了,”闻衡实在没忍住,戳穿了他,“你那时候明明说我的剑只配用来杀鱼。”
  宿游风嗤道:“小兔崽子,就会翻旧账,你那时候把剑当烧火棍使,我难道说错你了?”
  闻衡懒得跟他撕扯,一笑而过。
  《凌霄真经》是未曾现世的神功,而且干系重大,宿游风对收徒一事十分谨慎,既要徒弟天资好,又要徒弟能担事。然而这种好徒儿哪里那么容易找到?最好还是手把手地从小教起。可惜那些资质上佳的苗子通常早早被送进了各大门派,剩下的都埋没在碌碌众生里,宿游风要找,也只能混迹于市井之中,慢慢地四处搜寻。
  闻衡算是个难得一见的特例,他于剑术一道是真有天份,也是真的先天不足,内力缺失的太明显,连纯钧派也救不了。这样的“毛石”风险很大,开好了是价值连城的美玉,开不好便与砌墙砖无异,可偏偏叫宿游风遇见了,不能不说是天定的师徒缘分。
  “你跟着为师,不算野路子,咱们这一派有正经师承,昆仑山步虚宫听说过吗?”
  昆仑山巍峨入云,行人难至,步虚宫是个隐世门派,跟中原武林几乎没有往来,闻衡听是听过,但知道实在不多。
  宿游风幽幽叹道:“昆仑步虚十二楼,玄冥楼司‘伐逆不臣’,就是你师父我的来历。”
  “我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有幸拜进了步虚宫。”闻衡也跟着叹道,“您老人家不在昆仑山上修身养性,反而流落街头,形容落魄,是犯下大错被逐出了师门,还是被什么来头极大的仇家追杀了?”
  宿游风瞅了他一眼,很想为他这张神断铁口鼓掌。
  “我这条手臂是被本门一个叛徒断去的,”他指指自己空荡荡的衣袖,“他对步虚宫生了贰心,偷走宫中几本珍贵秘笈,宫主发现后命我下山追缉此人。数日后我在博山北麓截住他,十几个弟子围困,却还是叫他给逃了。”
  十几个人围杀,其中还有宿游风这样的高手,结果是宿游风被他断去一臂,留下了纵贯全脸的疤痕。
  闻衡光是看着那条狰狞的长疤,心中就涌起一种微妙的战栗感。并非畏惧,而是面对强敌时从骨子里油然而生的警惕和兴奋。
  他原先没发现自己有这么好战,但武功修练到一定程度,就会有这样下意识的反应,大概是习武之人对杀意的一种敏锐直觉。
  宿游风继续道:“玄冥楼折损了一批精锐,还没把人带回来,这种情形实在匪夷所思。宫中将我从楼主的位置上摘了下来,不再重用,他们不相信这个人有这么强的武功,怀疑是我徇私偷偷放走了他。”
  闻衡问:“所以你一怒之下离开了昆仑山,乔装成乞丐是为了将他捉拿回去,为自己洗刷冤屈?那个人是谁?”
  宿游风摇头,道:“技不如人,又是个半残,还说什么冤屈?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叛逃,总觉得事情不应当如此,想看看他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至于收你为徒,我从前确实存着教出个绝世天才、替我报仇雪耻的心思,可是养徒弟又不是养狗,说撒手就撒手。”他叹着气挥了挥手,“事到如今,为师还如何能狠得下心叫你去送死?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闻衡:“……”
  心是一片好心,但怎么听起来就不像好话呢?
  闻衡深知他这师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德行,笑了一下,漫不经心地说:“师父慈爱,弟子可真是多谢您了。你告诉我那人叫什么名字,万一哪天遇到了,我说不定顺手就给师父尽一回孝呢。”
  宿游风闻言大笑,像是把他这句话当成了纯粹的逗趣,也可能是在嘲笑他这份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
  步虚宫隐世多年,他说出来也不怕闻衡知道:“此人曾是丹元楼主人,总领步虚宫内秘笈珍藏,见闻渊博,心机深沉,武功更远在我之上。”宿游风道,“‘圣人抱一为天下式’,他的真名叫冯抱一。”
  闻衡脑海里“嗡”地一声,瞳孔骤缩。
  “谁?”


第40章 入城
  他惊诧的样子太明显, 连宿游风都愣了一下,问:“你知道他?”
  可闻衡这时候早已听不进他的问话,濒死的声音如同噩梦一般浮现, 在他耳边高高低低地回响——
  “王爷……刺杀陛下未遂……”
  “大内高手就地诛杀……”
  “禁军抄家……王妃自尽……”
  以大内九高手为首的内卫一直深受皇室倚重, 声威震慑江湖, 只不过这些人潜居深宫,甚少露面,外人难以详细了解,更不可能亲见。但闻衡记得自己小时候有一年进宫, 曾与其中几个人打过照面。
  当时的具体情形他已不记得了,但庆王闻克桢曾告诉过他那些人的名字。由于太有规律, 这些名字至今仍牢牢地镌刻在他脑海中。
  大内高手从第一到第九, 每个人的名字就是他们的排序。
  那一天从宫中回王府的车上,他坐在闻克桢膝头,听父亲半醉着逗他, 用玩笑口吻道:“衡儿以后见到名中带数的人要绕着走,知道吗?”他一根一根掰着闻衡的手指数道,“冯抱一、寇不贰、韩三献、四云平、五鹿岳、陆清钟、黎七、燕重八、九……九什么来着?”
推书 20234-10-04 :卿,此剑乃信物[古》:简介:(入库时间2020-10-04) 晋江 2020-09-10 完结总书评数:15 当前被收藏数:66庄离:偷药给我师父补身子,怎么算贼?沈放:你,罢了,这些事你说了算。庄离:那什么你说了算?沈放:那些……庄离:啊?话说的好好的,怎么就脸红了?死心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