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度剑[古代架空]——BY:苍梧宾白

作者:苍梧宾白  录入:10-05

  褚松正苦心经营数载,计划得好好的,全因薛青澜反水而付诸东流。今夜过后,褚家剑派在江湖上的名声再也无法挽回,他自己亦将晚节不保,沦为众人眼中的走狗和笑柄。思及此处,他心中便腾地升起一股恶气,原先涨红的怒容反而逐渐冷却下来,变为冷森的铁青,刻毒地盯着薛青澜道:“不错,魔宗行事向来毫无顾忌,我倒要请教薛护法,闻衡其人究竟有什么本事,竟勾得你这样大费周折地回护他?”
  垂星宗在江湖上的名声历来不大好,常有些欺男霸女、逼良为恶的行径,因此褚松正这话中暗示意味颇浓。薛青澜却“呵”地冷笑一声,嘲道:“褚掌门别急着拉人挡箭了,要说本事大,谁也大不过你去。你脚踏两条船,与朝廷内卫和垂星宗暗通款曲的事还没说清楚呢,怎么,不打算给在场诸位一个交代么?”
  褚松正闭口不言,猝然发难,唰地拔剑刺向铁笼中的李直。这一剑是“云字诀”中的“野鹤孤云”,剑势孤峭峻拔,但被他使出,却有如鸷鸟扑雀,透着一股凶狠决绝的气魄。薛青澜早防着他突袭,拔刀荡开这一剑,一边高声道:“谎话编不圆就想杀人灭口?褚掌门,你当这满山遍野的英雄豪杰都是瞎子么?”
  两人飞速缠斗到一处,兵刃当当碰撞之声不绝于耳,趁着身形接近,褚松正咬着后槽牙,压低了声音却仍然难掩愤怒失望之情:“薛青澜,我到底何时开罪了垂星宗,你要这么算计我!还是这根本就是方无咎的意思?!”
  薛青澜唇角一勾,避开他疾风骤雨般的剑光,亦悄声回答道:“你答应只要事成就会告诉宗主奉月剑的秘密,可惜这秘密我早就知道了。你的筹码根本一文不值,垂星宗又何必为区区褚家剑派浪费人手?”
  “不可能!”褚松宵这回是真的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失声道:“这等密辛,你如何得知?!”
  薛青澜运刀如飞,攻势凌厉,对上褚松正这样成名已久的高手,一时竟不落下风,他悍然挥刀劈向对方右臂,声音和刀锋一样冷锐:“因为天底下不是只有你一个人长了脑袋,蠢材!”
  “嗤”地一声轻响,褚松正右臂中刀,持剑的手不由一抖,面上掠过一丝痛苦之色。薛青澜许是也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得手,心底蓦然生疑,下一刀出得便慢了一瞬。褚松正等的就是他迟疑的时机,左掌立时运劲拍出。台下范扬大喝“小心”,然而只听“砰”地一声响,掌力正中胸口,薛青澜身体向后飘出数尺,撞在支撑火盆的几根粗木上,登时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褚松正再不迟疑,右手仗剑直进,飞身向他喉头刺去。范扬早在喊出声时就已朝台上扑去,然而竟还有人比他更快一步。电光般的一剑自天外飒然飞来,迅捷无伦地截住了褚松正的长剑,紧接着反手一绞一推,剑尖极其刁钻地望他腰侧空门处刺去,立刻将他的来势阻在半空。褚松正不得不以一个狼狈至极的姿势扭身躲避,在台上骨碌碌滚了一遭,才勉强闪开那至为古怪又精妙难言的一剑。
  范扬看清来人,胸中悬着一口气当下便松驰下来,惊喜道:“公子!”
  闻衡满身风尘,脸色冷峻得吓人,拎着剑淡淡嗯了一声,立刻躬身去查看薛青澜的伤势。薛青澜正面硬捱了褚松正一掌,虽未当场闭过气去,但内伤甚重,脏腑如同被巨力碾碎,连呼吸都觉困难,兼之他身上还有暗疾,自身真气衰竭,体内寒气便寻隙而入,加倍反噬,中掌不过片时,身体已凉得仿佛被冷水洗过一遭。闻衡上手一扶,便知不妙,忙抵住他后心几处大穴,运功助他梳理内息,压制体内寒气。
  他骤然现身于这数百名豪杰眼前,一招之内逼退褚家剑派家主,此等剑法已是当世罕见,再加上范扬一语道破,在场诸人均已隐约猜到来人身份,不由得齐齐屏息,等着看接下来的事态发展。
  可闻衡却对这大半个山头的人视若无睹,专心地单膝跪在台边,连眼角余光也没有分出一瞬,天大的事都得等他给薛青澜治完伤再说。
  薛青澜骤然受了一掌,倒没完全昏过去,神智尚有三分清明,但四肢动弹不得,睁不开眼也说不出话,像是三魂七魄给人抽出来封在了冰里;后来被人扶起时也不知是谁,直到在烟尘血气里嗅到了一缕清淡有熟悉的青竹香气,紧接着一股热流从背心涌入,走遍全身,他这才从剧痛带来的混沌中完全抽身,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衡哥……你怎么来了?”
  薛青澜尚且不知道自己此刻形容如何凄惨,乍见闻衡,还如梦中,又是思念,又忍不住忧心道:“哪个混账把你放出来的……”
  当日他将闻衡迷倒带回风蘋山庄,以此为诱饵将李直骗入地牢,又命得力手下扮成李直的模样回到褚家为他传递消息。闻衡则被他喂了一粒“游仙散”,醉倒七日,按说今天应该才刚刚醒来。
  他临行吩咐过留守山庄的手下,若他自己未能如期归来,等到蘅芜山试刀大会洗清了闻衡的污名,便可以将闻衡从地牢中提出来,送回湛川城鹿鸣镖局。
  薛青澜替闻衡安排好了周全的退路,带着易容成闻衡的李直单刀赴会,直到那一掌之前,一切发展都还在他的计划之中。然而他唯独漏算了一点:当日在刑城时,连大内秘药“万象蛰罗散”也困不住的闻衡,又怎么会被“游仙散”醉倒七天七夜?而他一旦清醒过来,仅凭一座地牢、几个手下,谁又能拦得住他?
  闻衡昼夜兼程追上杜若峰,一路上听着各种传闻,早将薛青澜的意图摸清了七七八八,然而终究晚了一步。他气得恨不得把薛青澜绑起来抽一顿,可又心疼的连一句重话都说不出,只好举起衣袖慢慢抹去他唇边血迹,轻声道:“你等一等我,待我了结此间事,就带你回去疗伤。”
  薛青澜勉力去抓他的手,气若游丝地道:“衡哥别去……好不容易才给你摘干净……”
  闻衡借着身形掩饰将他搂进怀里,温声道:“别操心我了,很快就好。”说罢低头在他发顶亲了一下权当安慰,小心地扶着薛青澜在台边靠稳,这才起身对范扬道:“旁的都不必理会,给我看好他。”
  范扬少见他如此盛怒,直觉后颈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忙趁擦肩而过时急劝道:“公子,救命要紧。”
  闻衡没有接他的话,径自抬步走到高台当中,面对褚松正,冷冷道:“闻某来迟,还望褚掌门勿怪。”
  褚松正奉朝廷的命令,费尽心思攒出这么一台大戏,就是要让闻衡再也没有翻身重来的机会,却万万没想到先有李直反水,后有薛青澜搅局,待得真相反转,闻衡反而姗姗来迟。这三个人就像是轮番跳起来拿大耳刮子抽他的老脸,把褚松正的一腔意气打得粉碎,更别说方才闻衡那一剑逼得他狼狈万分,竟是面子里子都漏了个底儿掉,堂堂褚家剑派家主,竟如同一个粉墨涂饰的跳梁小丑。
  他勉力维持住风度仪态,挤出一个半酸不苦的假笑,道:“闻少侠,闻公子,你真是好得很啊!不光各派弟子蒙受你的大恩大德,竟连魔宗护法都被你迷了眼睛,肯为你倒戈一击。”
  闻衡淡淡答道:“阁下自愿做伥鬼,被群起而攻之,又何必来怨我?”
  “闻公子年纪轻轻,心计却如此老辣深沉,还很会装模作样,”褚松正阴鸷地盯着他,高声喝问道,“你靠着一点恩情邀买人心、博取侠名,当上了纯钧派的长老,难道不是为了日后向朝廷复仇?你从前是个半点武功也不会的废人,为什么突然间武功大增,又是从哪里学来这一手神妙剑法?除了北斗浣骨神功,世上还有什么功法能叫一个废人一夕之间脱胎换骨?”
  闻衡尚未回话,忽听半空中传来风声尖啸。褚松正蓦地向右疾退,只听“啪”地一声脆响,先前站立的地方留下一道浅浅鞭痕。他果断擎剑在手,断喝道:“什么人!”
  聂影大步走到闻衡身旁,将金鞭收回掌中,高声道:“老子忍了半天,早就想上来打你了!老匹夫一口一个废人骂谁呢?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废物吗!”
  闻衡低声道:“多谢聂兄。”
  “自家兄弟,何须说这等外道话,”聂影拍拍他肩膀,道,“方才这老匹夫造谣时,我没来得及动手就让龙境摁住了,眼下再站不出来说道说道,恐怕以后连我也要变成他们口中狼心狗肺的玩意儿了。”
  他转向众人,昂然高声道:“当日我与闻兄弟结伴上司幽山,论剑大会出事后,也是我们二人一同追踪朝廷内卫、援救被困在刑城大狱中的人质,这些俱有许多人亲眼所见,赖不了帐。褚家老匹夫硬说闻兄弟居心叵测,那我聂影岂不成了他的帮凶?谁要讨伐他,便连我的份一起算上,先来老子手底下走过二十招再说话!”
  聂影贵为还雁门少主,江湖人称“金鞭拂雪”,声名远比闻衡响亮。他既如此表态,当日在场的众人亦纷纷附和,发誓绝不会听信谗言、恩将仇报。
  这些话闻衡听了也就听了,知道泰半是看在聂影的面子上,因此并不十分动容,反而朝四方肃容正色道:“近来江湖上流言四起,多是关于在下的身世,以及一篇子虚乌有的神功秘笈。原意清者自清,毋需多言,谁知竟被有心人拿来大做文章,欲陷我于不义,乃至于为千夫所指,世所不容。”
  “我父母家人,皆命丧于内卫之手,其中冤情至今尚未昭雪。我确实与内卫有不共戴天的血仇,但这是闻某家事,与旁人无涉,诸位今日既然能明辨是非,没有偏听褚松正一面之词,自然也不必担心来日被我煽动,枉做了别人手中的刀剑。”
  他语气不甚激昂,言辞亦不花哨,然而句句真挚有力,远胜长篇大论,台下群侠一时间鸦雀无声,均在侧耳细听他说话。
  闻衡内力深厚,虽不高声,但声音送得极远,在山谷间隐隐回荡:“至于神功秘籍,根本是无稽之谈。在下从未听说、更未曾修习过什么北斗神功。这一身武艺,一是七年前拜入纯钧门下,先得尊师秦陵长老指点,后又得顾垂芳顾老前辈传功;二是四年前我离开师门、在外游历之时,机缘巧合之下认得一位前辈,蒙他老人家传授内功心法,终得打通经脉,一窥武学门径。”
  “在下所习内功,名为《凌霄真经》,传承自昆仑山步虚宫;至于剑法,则是在下在这四年间潜心参悟,自创的十八路剑招,诸位未曾见过,实属正常。”
  有人按捺不住激动之情,径自开口大声问道:“闻少侠,我在论剑大会上曾见识过你的剑法,着实精妙绝伦,敢问闻少侠,这套剑法叫什么名字?在下有心讨教几招,不知阁下是否愿意赐教?”
  他问出这样的话,足以说明在场众人不管是出自真心还是碍于情势,都选择相信闻衡的清白,不再纠缠于褚家的污蔑构陷。闻衡低声对聂影说了一句“大哥退后”,又回头看了薛青澜一眼,复向那人答道:“雕虫小技,不敢当阁下谬赞,今日情势,亦非切磋之良机,不过我倒是可以比划几招,给诸位瞧个新鲜。”
  他拉开长剑,徐徐道:“当日我被困在与世隔绝的幽谷里,穷极无聊之际,常以舞剑自娱,由此琢磨出一套剑法。而这数年当中唯有一人,令我每每思及,便觉牵挂难舍,因此取了他的名字,将这套剑法定名为‘青澜’。”
  闻衡在满山倒抽冷气声中举剑对准了褚松正,凛然道:“褚掌门,你伤了我心爱之人,这笔账,我现在要向你讨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蘅芜山吃瓜大会(不是
  还有一章在写


第94章 报恩
  褚松正打从闻衡出现的那一刻起, 就知道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但打死他也想不到闻衡动手的理由不是自证清白,也不是匡扶正义, 竟然是因为薛青澜。
  不光是他, 除了范扬, 在场所有人都懵了。
  台边的薛青澜被惊得咳吐了血,聂影差点被自己的鞭子绊个跟头,连一向镇定从容的廖长星都微微睁大了双眼,一时愕然无话。
  有浮玉山庄先例在前, 江湖人对女子结契一向宽容,但是男子断袖, 尤其是身份相差如此悬殊的两个男子断袖, 却是十分少见。群豪上一刻还在为阴谋诡计是非黑白而悬心不已,此刻却陡然被闻衡一句话扯进了儿女私情的无边遐想之中,连褚松正和闻衡动起手来都不能专心观战, 还要时不时分出余光去上下打量薛青澜。
  褚松正在论剑大会上见识过闻衡的剑术,固然知其精妙,但也料想到他多少占了“新奇”的便宜。他是一派之长,又是江湖上成名多年的高手,自然深得褚家绝学“风云剑诀”的精髓要义, 又比闻衡多了几十年经验, 因此并不十分忌惮闻衡,出手便抢攻上前,以快打快,要叫他尝尝挨打的滋味。
  闻衡正要速战速决,见他如此配合,更不肯相让, 两人你来我挡,眨眼间便拆了十余招。褚松正施展开云字诀,但见剑影婆娑,缥缈如云,既变化不定,高低莫测,又连绵不断,处处暗藏杀机。此剑原是褚家剑派祖师在高山之巅观云海而有所得,取的是流云聚散往复,舒卷随心之意,剑招挥洒自如,变招繁复,往往是指东打西,看似欲刺喉头,实则直取双眼,叫人防不胜防。
  闻衡命里跟褚家剑派犯冲,对他家剑法颇熟,早就不会被这些花哨唬住,只是拆挡简单,破招却难,他先前既承诺过要为众人演示两招,此刻再不留手,剑势陡转刚猛,刷刷几剑平刺出去,一剑快过一剑,脚下步法亦随之不断向前,整个人便似踏风而来,强势至极地破开了褚松正的剑路。褚松正暗道不好,忙举剑至前胸守住门户,精钢剑尖铮地一声刺中剑身,按说此时应当再难寸进,闻衡掌中长剑却蓦地圆转,划过一道满月似的弧光,自上而下,当空朝褚松正直劈下去!
推书 20234-10-04 :卿,此剑乃信物[古》:简介:(入库时间2020-10-04) 晋江 2020-09-10 完结总书评数:15 当前被收藏数:66庄离:偷药给我师父补身子,怎么算贼?沈放:你,罢了,这些事你说了算。庄离:那什么你说了算?沈放:那些……庄离:啊?话说的好好的,怎么就脸红了?死心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