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嫌本殿下胖,又想让本殿下多吃点,男人的心思,真复杂。
皇帝的心思,更复杂。
郁陶哼哼唧唧,直至用餐结束,也未看一眼炸的金黄酥脆的小鱼干。
楚尧:……
放下筷子,捞起爪子上染了不少朱砂的猫儿,楚尧道:“沐浴。”
给猫儿洗了澡,搓干净了爪子,楚尧提着猫儿,入了浴池。
挥退左右,楚尧靠在池壁上,阖上了眼。猫儿踩在他肩膀上,缩着后爪,试图将四肢爪子都踩在楚尧肩上。
翘着尾巴,郁陶尽力不让自己再碰水。
脑袋蹭着楚尧的脸,打湿的毛毛一缕一缕拧在一起,有些扎人,扎的楚尧脸颊微痒。
后腿蹬了又蹬,毛茸茸的爪子在楚尧胸膛又蹭又踩许久后,终于踩在了他肩上。
舒了口气,郁陶紧挨着楚尧脖颈……发呆。楚尧泡了多久,他便发呆走神多久。
直至出了浴池,被楚尧放在毛巾内,团成一团,擦拭身上水珠时,才反应过来。
在楚尧怀里趴了一下午,郁陶既不嫌热,也不嫌腻,用了晚膳后,依旧窝在他怀里。
楚尧待他,耐心十足,脾气也好,依着他随意作乱捣蛋。
烛火跳了跳,宫女上前剪了剪烛心,灯火愈发明亮。窗子外头夜明星稀,里头却是灯火辉煌。
郁陶打了个哈欠,脑袋蹭到楚尧袖摆内,开始睡觉。
不知何时,睡眼朦胧地睁开眼,见楚尧褪去外袍,只着雪白单衣,鸦黑的发丝如瀑,垂在身后,几绺落在了胸前。
“喵~”
迷迷糊糊叫了声,郁陶在楚尧靠近后,扑在了他胸前。
楚尧抱着猫儿躺下,比之先前重了不少的猫儿压在他胸膛上,脑袋蹭开松散的衣襟,尽然钻了进去。
胸前鼓鼓囊囊一团,楚尧失笑,让刘方熄了灯,退出去。
一手轻轻搭在猫儿身上,楚尧呼吸逐渐平稳。
翌日,天边泛起鱼肚白,晨曦驱散黑暗,云霞染上橙黄的暖意。
楚尧垂眸看着熟睡中,却扒拉着他衣衫不肯放手的猫儿,久久未动。
刘方不由催促,“陛下,时辰快到了。今日祈福,可耽误不得。”
楚尧应了声,轻轻掰开勾着他衣衫的猫爪子,将猫儿放在床榻上,转身离开养心殿。
猫儿不安地动了动,蜷成一团。
祈福,祈愿大楚风调雨顺,需得国君陛下真心实意的祈祷。
忙活了一上午,终于完事。
回了养心殿,换下繁重华美的朝服,楚尧内里单衣湿了大片。
刘方忙吩咐宫女太监备水,待陛下沐浴。
楚尧则是穿着单衣,入了内殿。
内殿床榻之上,一如他离开之时。只是,他亲手放上的猫儿,却不在。
楚尧唤了人,问:“陶陶呢,可有出去?”
浣莹:“奴婢未曾瞧见陶陶出去。”
楚尧蹙眉,冷声道:“去找。”
浣莹后背一凉,忙应下带着宫女太监退了出去,寻猫儿去了。
然而,猫儿常去的地方找了个遍,皆未寻到。
楚尧面沉如水,屏退了所有人,“影一,你可有看到?”
一道黑色身影自暗处跃出,悄无声息,“回主子,陶陶未曾离开养心殿,他似乎……于一瞬间消失不见。”
“是真是假?”
楚尧声音平淡无波,却暗藏着狂风暴雨,一切的平静都是在为暴风雨做掩饰。
影一:“属下所言句句属实。”
楚尧垂下眼帘,遮住了眼中神色,垂在身侧的手,不由握紧,指节泛白。
.
含凉殿
床榻之上,躺着一美貌少年。
许太医指尖捏着金针,熟练的扎在少年身上。
细细密密的刺痛接连传来,郁陶皱了皱眉,哼哼了两声。
良图站在一旁,瞧见他模样,眼睛一亮,激动道:“许太医,主子是不是要醒了?!”
许太医:“安静,待老夫诊脉。”
良图闭上嘴,紧张地看着许太医,无声的催促他。
许太医道着“不急”,插入最后一根银针。
霎时,细密如针刺般的疼痛一变,疼的直入心扉。
郁陶缓缓睁开了眼,颤声道:
“疼——!”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的评论我都有看,有时候超想回复的……但,我号被禁评了,回复不了(别问,问就是作者犯傻了QAQ
所以,在这抱抱小豆干,摸摸头
希望你可以看到
第37章
良图:!!!
许太医:!!!
良图猛地扑到床边,握住郁陶的手,声音哽咽:“主子,你终于醒了……”
浑身疼痛难耐,郁陶视线艰难的落在良图脸上,手指动了动,扯了扯嘴角,“良图,你别哭。”
良图一愣,忙抬手胡乱擦掉脸上眼泪,“奴才没哭,主子可有哪里不舒服?”
郁陶吸了口气,红了眼眶,有气无力道:“疼,浑身都疼。”
主子最是怕疼,现浑身上下扎着针,定是疼痛难忍。良图面向许太医,问道:“许太医,可否拔了金针?”
金针本是用来刺激郁陶身体,让他做出反应,现在醒了,不扎也无事。许太医点头,缓缓拔去金针,每拔一根,郁陶就轻轻倒吸一口凉气。
许太医加快速度,放轻动作,拔掉了全部金针。
郁陶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
“五皇子,老臣替你诊脉。”许太医说道,指尖搭在了他手腕上。
手腕触感微凉,即使在热辣的夏日里,身体温度也不高,如同寒气入体之人一般。脉象紊乱,不甚平稳,极其虚弱。
许太医叹了口气,这一病,终究是伤了五皇子身体。
良图提心吊胆,小心翼翼问道:“主子……”
许太医收回手,“五皇子卧病在床许久,身子终归差了些,不过如今醒来,便无大碍。日后仔细调养,亦能恢复如从前,你无需担忧。”
良图松了口气,忙道谢,许太医摆摆手,收拾了金针,道:“迟些时候,我会派人将药方药材送来,你煎给五皇子服用,切记三碗水煎至一碗,趁热饮用,莫要凉了。”
良图连连点头,又送了许太医出去。
郁陶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略显寒酸破旧的雕花,神色怔愣。
他回来了?
怎么、这么突然?
仿若他变成猫的日子,就是梦一场,虚幻飘渺,不着实际。
可……那一切又如此真实。
楚尧凶他、威胁他……保护他、抱他、捏他耳朵、摸他肚子以及嫌弃他胖的模样皆历历在目,唤他陶陶的声音犹在耳边。
郁陶鼻子酸酸的,他回来了,也不知猫儿如何,若是猫儿也不见了,楚尧该有多难受。
悲从心起,郁陶眼睛泛酸,阖上眼眸,一滴泪从眼角落下,滑入鬓角。
良图站在一旁,看着床上的少年,抿紧了嘴角,喉咙似被握住般,喘不过气,难受至极。
主子最是活泼好动,眉眼飞扬,可现在躺在榻上,病恹恹的,浑身透着不健康的病气,白皙的肌肤上,甚至能看到青色的血管纹路。
良图上前,拭去他眼角泪水,哑着声道:“主子,您身子虚弱,先睡一觉吧,奴才去给您准备吃食……奴才会照顾好你,过些时日,主子定能如从前般活蹦乱跳的。”
郁陶未睁眼,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良图等了许久,才掖了掖被角,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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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
殿内,气氛沉闷,宫女太监战战兢兢低着头,不敢窥视高位上的人。
楚尧脸色阴沉,看着下方跪着的御林军首领,“当真找不到?”
尽管影一说了,猫儿是凭空消失,但楚尧还是心存了一丝幻想。
陶陶爱闹爱玩,姓许是跑了出去。或许,藏在何处,生着闷气,等他去找。
之前,他说他胖了的话被他听到,伸着爪子就要挠人,脸颊气鼓鼓的,鼓起一小团,十分凶狠,显然是生了气。
陶陶记仇,许是记着这事,故意躲他呢?
御林军首领跪地,低着头,声音洪亮,“臣等翻遍了皇宫,也未找到。”
不说猫儿,是连根猫毛都未找到。首领心里头吐槽,却不敢当着楚尧的面说出来。
楚尧闭上眼,藏住不断翻涌的戾气,冷声道:“出去。”
御林军首领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愣,旋即应声,退了出去。
少年天子,既严肃又冷漠,强大的让人心安。可楚尧如今这幅模样,他却是第一次见。
那只名唤陶陶的猫儿,对陛下当真如此重要?
御林军首领踏出养心殿,与刘方打了个照面。刘方脚步一顿,叫了声,又飞快入了殿内。
“陛下!”刘方道,“许太医求见。”
楚尧睁开眼,眼睛如古潭般平静无波,却无端让人后颈发凉。
“请进来。”
刘方应下,请了许太医。
养心殿内气愤沉闷,宫女太监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国君陛下坐在高位,周遭空气似变得沉寂。
许太医眼观鼻鼻观口,禀报道:“陛下,大凉五皇子已醒。”
楚尧:“何时醒来?”
许太医道:“方才,己时四刻,微臣替他施针之时。”
楚尧颔首,不再言语。
郁陶,大凉五皇子,凉皇最为疼爱的孩子,储君郁瑾最喜爱的胞弟。
但又与他何干?
只要他身体安康,牵制住大凉,便已足够。
只是,楚尧不由想起前些日子,陶陶偷偷跑到含凉殿,赖着人不离开的画面。
少年躺在摇椅上,眉宇间带着少年独有的气息,隐约能瞧见身体健康时的眉眼飞扬。但那日他见到之时,却病恹恹的,干净的眉眼间满是病气。
如今醒来,来日身体好转,倒也算好事一件。
陛下不言,许太医不由踌躇,心底猜着他的心思。
今日,五皇子醒来,养身体需耗费不知多少名贵药材。即便他身为太医院副掌院,要动用如此多量的贵重药材,也是有心无力,只得主子的批准。
但陛下这般模样,可是不愿?
许太医咬牙,那孩子一脚已踏入鬼门关,醒来不易,现只差一步养好身子,他多言一句,不会有任何损失。
他已下定决心,正要开口,便听楚尧道:“他有何需要,你且看着办。”
许太医一喜,忙道:“微臣代五皇子谢过陛下。”
比之楚尧,只见过郁陶一面,刘方见他见得次数更多。现他醒来,刘方心底也暗暗替他开心。只是,开心归开心,陛下的猫儿不见了,却令人更加担忧。
送走了许太医,刘方刚踏入养心殿,便听楚尧唤了他一声。
刘方忙上前,问道:“陛下可有何吩咐?”
楚尧道:“含凉殿缺什么,你看着添罢。”
上一次去,含凉殿萧瑟破败,他不是没有看见。
刘方应下,退了出去。
遣散殿内宫女太监,楚尧无心处理奏折,往后一靠,倚在靠背上,眉眼间净是散不开的疲惫。
陶陶究竟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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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君陛下养了只猫儿,极其宠爱,连上朝都带着,消息传的极广,人人都知道这事。
现在猫儿不见,陛下翻遍了皇宫,也没找到猫儿,这一消息,也迅速传开。
失了猫儿,陛下心情不好,阴晴不定,众宫女太监战战兢兢,却也在期待,自个能找到猫儿,在陛下跟前邀了功,得些封赏。一时,宫内人人得了闲,都在找猫。
同时,宫内气氛也为之一肃,人人自危,唯恐不当心惹了心情本就不好的陛下,招个杀身之祸。
与之不同的是,慈宁宫却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太后早早醒来,洗漱完毕,便听闻了一件事。
楚尧的猫不见了。
那只畜牲,挠破了羡儿的手背,还留了疤痕,如今不见了,真可谓是——
——大快人心!
太后不由对方才请进来的徐瑶笑道:“那只畜牲,不见了便不见了,犯得着兴师动众,闹得皇宫鸡犬不宁?依本宫看,也只有他能做出此等有失皇家颜面之事。”
拧了拧眉,太后道:“可谓是丢尽了先皇的脸。”
徐瑶拉着她,劝道:“小声些,当心隔墙有耳。”
太后哼道:“本宫还怕他听了去不成?”
叶漪垂眸跪坐在一旁,研磨着茶叶,替二人煮茶,听着她们幸灾乐祸,不由蹙了蹙眉。
好在她低着头,二人说笑笑得开心,没看到她神情的变化。
煮茶斟茶动作行云流水,叶漪端起茶盏,放在二人眼前,乖巧柔声道:“娘娘请用茶,小姨请用茶。”
太后笑着茗了一口,夸赞了一番她的手艺,而后又道:“可惜了,如此好一姑娘,皇帝却不喜欢。”
徐瑶抬眸看向叶漪,勾了勾唇角,缓缓道:“绾绾若是喜欢,不若留给羡儿?”
太后嘴角笑意顿了顿,道:“阿瑶这话说的,人父母在世时,可是替她定了亲事,不知哪家公子哥能娶得这么一美娇娘,定是那家公子的福分,本宫也不好夺人之美。”
好话都让她说尽了,无非是觉着叶漪配不上楚羨罢了。徐瑶笑了笑,说了两句岔过这个茬。
叶漪垂眸立在一旁,不言不语,默默看着二人饮完茶水,眉间才露出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