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如归:“……”
不知从哪里来的花车行到了他们身边,花车上扮作神女的小娘子们纷纷将花向夏朝生抛来,连什么都不懂的十一皇子,也追着花车,将拾起的花往他身上砸。
穆如归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二话不说,拉着夏朝生的手就往回走。
两人走走停停,直走到灯会深处,才彻底躲开如雨般的花朵。
夏朝生喘着气,望着穆如归的背影,眼神渐渐痴了。
他甜丝丝地唤了声:“九叔。”
穆如归的回答却是咬牙启齿的:“你已经嫁与我了。”
夏朝生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
穆如归气势汹汹地转身,拂去他肩头的落花,然后粗暴地吻上来。
双唇相贴,夏朝生兀地睁大了眼睛。
他鼻翼间萦绕着的淡淡的花香,很快被穆如归身上的气息取代。
夏朝生脚下微软,在听见身后传来人声后,浑身僵住,羞愤道:“九叔既然知道我嫁人了,怎么还和卖元宵的大娘说,家中有娘子?”
这回僵住的,轮到了穆如归。
作者有话要说:撒糖撒糖撒糖哗啦啦
做梦梦到大家把白花花的(营养)液体浇到了我的身上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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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064(二合一)
“我……”穆如归急于解释, 却被夏朝生捂住了嘴。
他偏着头,等身后的游人离去,才将手收回袖笼, 轻哼道:“扯平了。”
穆如归不满地蹙眉, 似乎觉得砸在他身上的花,事态更严重,但是明智得没有反驳。
夏朝生重新牵起九叔的手:“走吧, 十一皇子殿下在等我们呢。”
他们又走回了先前的兔子灯下。
穆如意还在玩花,听见夏朝生的声音,转身笑嘻嘻地往他身上砸了几朵。
好不容易平复心绪的穆如归, 额角瞬间绷起了青筋。
夏朝生忍笑弯腰:“小公子,你可知道, 往我身上砸花是什么意思吗?”
穆如意将双手背在身后, 老成地点头:“知道呀,母妃说了,往谁身上砸花, 就可以嫁给谁!”
“可是我已经嫁人了呀!”
穆如意纳闷地反问:“先生的确嫁人了, 还是父皇赐婚……但是先生没有娶妻,难道就不能等我长大,娶我吗?”
夏朝生哑然失笑。
穆如归忍无可忍, 上手拎着穆如意的衣领,将糟心的小皇子丢在了海氏身前。
穆如意自然不服气, 奋力地蹬腿:“九叔?”
穆如归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俯下身去, 在他耳边冷笑:“你的先生已经嫁给我了,按照礼数,你应该称呼他什么?”
穆如意呆呆地张着嘴, 过了片刻,“哇”得一声哭了。
夏朝生:“……”
夏朝生慌忙将小皇子抱在怀里,哭笑不得:“九叔,你和殿……小公子计较什么?”
童言无忌,他小时候怕是也说过惹人发笑的话。
在场众人都当笑话听,唯有穆如归竟然较起了真。
穆如归冷着脸,杵在夏朝生身后,时不时地瞪穆如意一眼。
穆如意泪眼婆娑地抱着夏朝生的脖子,想到这是自己的皇婶,整个人都蔫了,连路边的花灯都不肯看,一个劲儿地抽泣。
夏朝生别无他法,只能低声哄道:“我带你去看花灯,好不好?”
穆如意说不好,继续哼哼唧唧:“不能嫁给先生了,呜呜呜。”
夏朝生:“……”
穆如归看热闹不嫌事大,轻飘飘地来了句:“你的先生已经嫁给我了。”穆如意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泪立刻冒出来,继续往夏朝生脖子上蹭眼泪。
夏朝生没好气地停下脚步,仰起头瞪穆如归:“九叔。”
穆如归不甘心地闭上嘴。
穆如意见状,满意了,吸着鼻子,得意洋洋地对皇叔做鬼脸。
穆如归的眼睛微微眯起,趁夏朝生转过身,故意勾起嘴角,摆出一个阴测测的冷笑。
穆如意:“……”
穆如意又吓哭了。
“九叔?”夏朝生慌忙拿出帕子,替小皇子擦眼泪,同时狐疑地问,“你又做什么了?”
“没有。”穆如归失落地垂下眼帘,“朝生,我没有说话。”
夏朝生的确没有听见九叔说话,他用帕子擦去小皇子眼角糊着的泪,瞧见前面似乎有卖纸灯的铺子,灵机一动:“我给你买个兔子灯,好不好?”
穆如意果然破涕为笑:“好。”
夏朝生走到铺子前,买了两盏兔子灯。
小巧的纸灯内竖着一盏蜡烛。
他小心翼翼地让店家帮着点燃,然后递到了小皇子的手里。
“谢谢先生。”穆如意拎着灯,忘了哭,眼巴巴地瞧着手里的纸灯,“我可以将灯带回宫吗?”
夏朝生心里一酸:“可以。”
穆如意立刻兴高采烈地拎着兔子灯跑开了。
他站在灯火里,紧了紧肩头的大氅,幽幽叹息。
“心疼了?”穆如归默默地站在夏朝生身前,替他挡住了风。
“只是觉得,生在帝王家于他而言,不是什么幸事。”
“人人都当帝王好,却不知道皇城中人,来世都不愿生在帝王家。”穆如归眼里映着明明灭灭的灯火,“我母妃生前,长居玄天观,就是不愿再见先帝。”
夏朝生从未听穆如归提起贤太妃之事,不由攥紧了九叔的手。
“无妨。”穆如归似有所安,反握住他微凉的手,将那盏兔子灯拎在了自己的手里,“那是母妃自己的选择,我无权干涉。”
“九叔,我陪着你。”夏朝生心念微动,脱口而出,“我以后一直陪着你。”
穆如归兀地低头:“一直?”
他眼前划过了前世的画面,却不忍心破坏氛围,硬着头皮点头:“一直。”
对夏朝生而言,一辈子长也好,短也罢,都是“一直”了。
穆如归得了承诺,心满意足,拉着他的手,慢吞吞地跟在小皇子身后,沿着扎满花灯的长街散步。
微风拂过,香风阵阵,五颜六色的彩灯摇曳着,在地上晃出一片如梦似幻的光影。
夏朝生踏过破碎的光,心一点一点安定下来。
较之前世,他已经很幸运了。
家人安好,九叔安好,他自己也安好。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十一皇子到底年纪小,逛了小半个时辰就累得走不动道,被穆如归抱在怀里,送回了马车。
穆如意直到最后,困到眼皮子打战,还不甘心地嘟囔:“就算是皇婶,我……我也要……”
穆如归果断摔上车帘,毫不犹豫地吩咐红五:“将殿下送回宫。”
红五憋笑:“属下遵命。”
夏朝生没听见小皇子最后的嘟囔。
他拎着灯,往掌心哈了一口气,雾蒙蒙的水汽在唇角氤氲。
“走吧。”马蹄声远去,穆如归重新回到夏朝生身边。
他撩起眼皮,眉眼弯弯:“好。”
时辰尚早,他们又回到了灯会。
人群熙熙攘攘,笑闹着往河边涌。
“九叔,我们也去看看?”夏朝生好奇地踮起脚尖,隐隐约约在远处的河面上寻到几艘亮着灯的船,忍不住央求,“九叔……”
穆如归伸手摸了摸他的面颊,觉得还算温热,勉为其难地应允:“我陪你去。”
夏朝生乖顺地点头,跟着人流挤到河边,瞧见了三四艘点着灯的船。
每一艘船上都攀着两条纠缠在一起的龙,龙眼处点着灯,龙身许是由金银丝线勾勒而成,在灯火的映衬下,一副腾空之势。
夏朝生听身边游人说:“听说,那是五皇子殿下的船。”
“可真气派啊。”
“五皇子殿下怕是要入主东宫了吧?”
“五皇子殿下可比先前那个太子好多了!”
“你这话说的……我看啊,寻常人都比先前的太子好。”
“是啊,谁能做出杀妻灭子那么丧心病狂的事?”
…………
听说船是五皇子的,夏朝生的兴趣登时散去,他转过身,嘀嘀咕咕:“九叔,我饿了,咱们去酒楼歇歇吧。”
与此同时,在船上的穆如旭阴沉着脸,听属下汇报。
“你说什么?穆如意那个小孩儿买了盏兔子灯,就回宫了?”
坐在他身边的谋士暗暗摇头:“殿下,臣先前就提醒过您,十一皇子不过是陛下为了制衡你,特意挑出来的靶子罢了,不足为惧。”
“父皇让九皇叔去护着他,又让镇国侯府的小侯爷给他当皇子师,我能放心吗?”穆如旭没好气地端起酒杯,将杯中佳酿一饮而尽,“和穆如期斗了这么些年,习惯了。”
谋士听五皇子提起穆如期,唏嘘不已:“谁能想到,一朝太子,最后却落了个……的下场呢?”
穆如旭冷哼一声:“也是活该,谁叫他胆大妄为,居然招惹狄女?”
“陛下没有下令彻查吗?”
“彻查……怎么彻查?”穆如旭摇头,“太子的罪己诏书已然公布于天下,就算害他的当真是狄女,天下人也只会拍手称快。父皇不会为了一个已经废黜的太子,逆天下之大不违,将那个狄女抓回来的。”
“……天高皇帝远,父皇就是想将行凶者抓回来,也难啊!”
谋士也饮了一口酒,继而恭维道:“如此可见,殿下当真是天命所归!”
“天命……”穆如旭脸上的笑意淡去,“可是没了太子,父皇又扶持了一个十一皇子,我当真是天命所归吗?”
“殿下多虑了。”谋士侃侃而谈,“依属下愚见,如今陛下将十一皇子推到台前,您反而可以放心了。”
“此言何意?”
“殿下,请您细想。”谋士用手点了点酒盏,在案上轻轻划了一道杠,代表十一皇子,“若是陛下不扶持十一皇子,当今朝堂,不就是您说了算吗?”
“此言差矣,还有镇国侯……”
“殿下,臣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如今也无法操纵镇国侯。”谋士叹了口气,“就像九王爷,陛下也拿他没有办法!更何况,他还是先帝爱子,如若不是身上有残疾,现下您最大的敌人就是他啊!”
“九皇叔我倒是不担心。”穆如旭无所谓地摇头,“他常年在边关,就算真的存了觊觎皇位的心,朝堂之中,谁会追随他?……我只担心,父皇心中有了什么……”
“殿下多虑了。”谋士再次端起酒盏,“陛下忌惮的,从来都不是殿下,而是殿下手中的权力有没有威胁到……罢了。”
他意味深长地抬起手指,向苍穹指了指。
五皇子会意:“父皇多疑,我向来知道,这些年也在隐忍。”
“殿下知道就好。”谋士深以为然,“也不差在这么几天了。”
穆如旭眼底闪过一道狠厉的光:“是啊,只要忍过这段时间……”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直到岸边传来喧闹声,穆如旭才回过神:“那边在闹什么呢?”
侍奉在一旁的宫人快步走到船边,举目远眺,又很快跑了回来:“回殿下的话,岸边似乎有人在抛绣球。”
穆如旭失笑:“上京城中已经许多年无人抛绣球了。”
谋士问:“殿下要去看看吗?”
“看看吧。”穆如旭一时兴起,催促宫人调转船头。
而夏朝生和穆如归也在绣楼前停下了脚步。
他望着身边不断向前狂奔的人,微微有些吃惊:“这是怎么了?”
从夏朝生身边路过的人,随口答:“御史大夫家的嫡女在抛绣球呢!”
“御史大夫……”他眉心微拧,脑海中似乎划过一张脸,但是细想时,却又什么也没想起来。
“御史大夫柴一鸿。”穆如归在他身旁轻声提醒。
“柴一泓?”夏朝生总算是有了些印象,“他可是从一品的大员,嫡女不可能找不到如意郎君,为何要抛绣球?”
还是刚才那个站在他身边的路人,笑着回答:“公子,这您就有所不知了……这柴大人的嫡女啊,一心爱慕镇国侯府的小侯爷呢!”
夏朝生:“……”啊?
“您怕不是外地来的?”路人见他面露诧异,连连摇头,“郎有情妾有意,可惜啊,镇国侯府的小侯爷被陛下赐婚,嫁入王府了!”
夏朝生:“……?”
他挣扎着反驳:“不对啊,我……那个小侯爷,不是在金銮殿前……”
流言蜚语要传,也应该传他和穆如期……
这柴一鸿的嫡女,他见都没见过啊!
夏朝生没注意到身边的穆如归面色阴沉,还在执着地追问:“这位柴……柴小姐,芳龄几许?”
“公子也想去凑热闹?”路人上下打量着他,越看,越是心惊,连连拱手,“方才没看清贵人容貌,多有得罪,还请贵人恕罪。”
“我不是……哎呀,你先和我说说那柴小姐吧。”
“柴小姐可是上京城远近闻名的美人。”路人不敢私藏,将自己知道的事,一股脑说了,“贵人既然听过上京城中关于小侯爷和前太子殿下的传闻,自然知道,传闻只是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