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统领下去了,然而楚毓却还没休息,他一直思考着这件事究竟是何人指使。
先前他怀疑宇安,可现在想想,其实处处都是漏洞。
一来,太过巧合本就是一种惹人怀疑的情况。
二来,他也不觉得宇安能够想出这种办法,如果他真聪明,现在琢磨的应该就是如何请他出相助,而不是琢磨如何解救宇霜。
至于他下的人……如果真是他们,就不会对宇安下重。
毕竟宇安可是他们板上钉钉的王储。
思来想去,重点最后落在了楚景身上。
据他们所说,那些人动的目标一致是楚景,至于楚韫不过是顺带的,因此后面楚韫先跑才没有人追。
既是楚景,那事情多半还是落在了皇位储君上面。
楚毓有些头疼。
他给楚景盖了盖被子,楚韫已经回自己帐篷睡了。
“父、父皇……?”
楚景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似乎已经到了夜晚。
“醒了?饿不饿?吃点东西。”楚毓端了一碗一直温在火炉上的粥过来,放在床边,“晾一晾再吃。”
楚景乖巧点头。
“吓坏了吧?”楚毓摸了摸他的头道。
楚景有些想点头,然而又觉得这种行为不太符合他的男子气概,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唇。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像个同龄孩子。
做错了事,他垂着眉眼道:“对不起父皇,我不该不听您的话,私自贪玩。”
好不容易玩这么一回,楚毓也不希望他因噎废食,从此泯灭这么点活泼的心思。
“贪玩不怕,以后记得多带些人,注意安全,今日若非有人暗保护,父皇都不敢去想会发生什么。”
差一点就经历丧子之痛,原本平复下来的心情又紧张了起来。
却不想,只见楚毓摇了摇头,“不会的。”
“什么?”
“不会的父皇,那些人好像不是想杀我。”楚景虽然受惊,可他同时也还记得当时事情发生时的情景。
“父皇,您想想,那些人若是想杀我,还会给我会让我逃跑吗?”楚景理智道。
“他们人多势众,哪怕有宇安拖延,他毕竟也只是一个人,他们绝对有会将我与表弟杀害。”
楚毓一愣,微微皱眉,此时也终于回过神来,这里不是什么电视剧,不会有那种编剧故意给主角逃生会而把杀反派写得拖延时间。
想杀人,很简单,一刀一箭就够了。
何况,楚景和楚韫还是两个身体不好的孩子,习武之人追两个跑不快的孩子,会让他们有会逃走吗?
几乎不可能。
所以……他们是故意的。
“而且父皇,我还记得,他们有许多会很快解决掉我,可他们就是没有动。”这是真的,不是他的假想或者猜测。
“那你的意思是?”
躺着说话不舒服,楚景干脆坐了起来,小声对楚毓道:“儿臣觉得有两个可能。”
“第一,是有人想要支持二弟或者弟,想要嫁祸给对方。”
“第二,是与儿臣有关的人见儿臣身体渐好,心生野望,想要为儿臣在朝堂争一席之地,并嫁祸二弟弟。”
楚景说得认真,完了后才发现,楚毓这时正十分认真地看着他,顿时愣住,“父皇?”
楚毓笑了笑,揉了揉他的头,颇为感慨道:“若是你身体好,父皇早就立你做太子了。”
哪里还有后面两个笨蛋的事儿啊。
虽然,那两个笨蛋貌似也是他儿子,咳咳……
楚景黑线,心想幸好身体不好。
带孩子已经够辛苦了,带一个国家那得多累。
想想父皇起早贪黑睡个懒觉都不成,他就觉得皇帝真是个辛苦活儿。
“父皇打算立二弟为太子了吗?”他问道。
楚毓无奈抿唇,“瞧他那傻样,这会儿立他也不知道要被多少人东啃一口西咬一块儿,先把他脑子那根筋接上再说吧。”
楚景忍俊不禁,“其实父皇是羡慕他傻人有傻福吧?”
楚毓挑眉,不敢置信,“我羡慕他?我用得着羡慕他?”
他个做爹的,还用得着羡慕自己儿子?那小子的一切可都是从他这里得来的。
楚毓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去想楚晏那逆天的运气和直觉。
好吧……
偶尔是会有种二儿子才是男主,他只是男主身后大佬的感觉,让他心里有些不平衡,怎么他就没有遇到这样的靠山。
老天爷太偏心了。
不过,偏心自个儿儿子,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
没办法,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父皇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楚景询问。
“你爹我会看着办的,你就好好休息吧,想多了可是会少年白头的,我可不希望看到自己儿子比自己还老的样子。”楚毓将人按下睡觉。
楚景:“……”
他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知道父皇这话确实是为了他好,不希望他优思过多而对身体有损,可是这话听在耳朵里,怎么就这么不得劲儿呢?
看来父皇的语言艺术不怎么好。
其实这和语言艺术好不好无关,仅仅是因为楚毓觉得二人之间不需要顾虑那么多,更不需要客气什么。
楚毓如何处理此事,那得看那幕后之人如何继续出。
若是安安静静,那他也愿意装聋作哑一回,一切都在暗地里悄悄解决,不摆到明面上来。
可若是对方不愿意,想要搞事,那他也只能……杀鸡儆猴了!
翌日,遇刺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猎场,然而楚毓却并没有停止狩猎活动,似乎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一般。
仅仅是让人搜查了一下有没有可疑人员,就连这搜查都不那么尽心。
楚韫没人关心,可楚景却是有母妃的,陈乐心得知此事后,便火急火燎地赶去看了楚景,见他没事后才去找了楚毓算账。
“就因为小景不能继任皇位,又或者是因为小景有陈家血脉,令陛下如此不重视小景?!”陈乐心是真的生气,甚至恨不得和楚毓上干架。
她自认这些年来安安分分,什么也没做,并且陈家对楚毓也忠心耿耿的没话说,可是楚毓怎么对他们的?
叫他们最重视的儿子都不放在心上,难道……是打算要和陈家撕破脸皮了?!
楚毓认真看了看她,见她面上是真的着急担忧且愤怒,不作半点掺假,面色和缓了些,也没计较她的不敬之罪。
“吵吵嚷嚷,成何体统。”他平静的声音发出,令陈乐心的心也跟着稍稍冷静了些。
而等她冷静下来,便能想到楚毓不是那样的人,此事另有玄。
楚毓让让其他人都退了下去,只剩他们二人,这才开口继续道:“朕问你,陈家近日有没有什么异动?”
陈乐心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陛下怀疑我们!?小景可是臣妾唯一的亲子!”
“你不是也怀疑朕?那朕为何不能怀疑你?”楚毓理直气壮道。
陈乐心:“……”
一时竟无言以对,她只得怒道:“总之,臣妾与陈家并未做过什么!陛下就是要怀疑,也得拿出证据来!”
“朕这里,不需要证据。”他的话就是金科玉律。
陈乐心气得浑身发抖,嗫嚅了几句,最终也只能怒道:“无耻!”
“陈淑妃,容朕提醒你,你现在在跟谁说话。”楚毓眯了眯眼道。
陈乐心说不过他,正要气愤离开,却听楚毓认真道:“让陈家人仔细着点儿自己的人,若有发现不对,迅速向朕汇报。”
陈乐心这才知道,楚毓方才并非和她打嘴炮,而是说认真的。
可是怎么会……
怎么可能?
可在楚毓心里,确实是支持楚景的人更可疑,或许不是陈家,却必定是和楚景利益相关的人。
因为若是支持其他两个,完全不用对楚景留,甚至真杀了他效果会更好。
只有支持楚景的,才不能让他真的出事。
作者有话要说:楚景:“请放过我这条咸鱼谢谢。”
楚晏:“恐怕不行啊哥,我不能没有你!”
——
谢谢芸芸、cathy送的营养液1瓶
第167章
陈乐心回去后,首先就找来了陈胤,正好因为这是在猎场,来往也方便,陈胤来的动作很快。
“哥,你实话告诉我,昨天刺杀小景的人和陈家有没有关系?”陈乐心目光冰冷。
她浑身都是冷的。
没人知道她在听到楚景差点儿丧命于此是什么感受,就仿佛这天下所有的一切,包括陈家在内,都不那么重要了。
直到那一刻她才恍然发现,原来楚景在她心里的地位竟然这么重要。
重要到她甚至愿意跟陈家撕破脸。
陈胤听了这话后狠狠皱眉,满脸的疑惑加不敢置信,“小妹,你是在说什么?我们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小景对陈家有多重要难道我们陈家自己还不知道吗?你怎么会这么想?”
陈乐心仔细看了看他的表情,见他表情真实、感情真诚的模样,这才松了口气。
“哥,你也别怪我,我也是太担心小景了,他受那么多罪,失去了那么多……”陈乐心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陈胤还能如何呢?当然只能摸出帕安慰她:“想开点儿,既然瑞王殿下没事,那今后一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咱们也能跟着想想福了。”
陈乐心被安慰了几句,果然稍稍冷静了下来,兄妹俩又聊了一阵,陈胤才终于离开。
陈相年纪大了,就没有参加春猎这种活动,因而来的陈家人就只有陈胤和两个有空的兄弟。
几人坐在一起。针对昨天的事展开了讨论。
“哥,这事是真的吗?”一人有些紧张地问道。
陈胤沉着脸点了点头,将其他人打发下去后,这才几人稍稍讨论了起来。
从小被他们看着长大,陈乐心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能耐他们再清楚不过了。因而自然也能明白,陈乐心的态度和行为当然是因为皇帝的态度。
这是见他们日渐安稳而不安心了吗?
亦或是……真的有人真的在背后做小动作?
就在陈胤正沉思的时候,那边萧湘竹也得到了消息,在听到消息的第一瞬间,她想的就是把楚晏留在自己身边,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然而这不可能。
与楚毓无关,而是楚晏已经大了,不是小孩儿,而是有自己的想法,她根本留不住。
看着小孩儿心里关心着哥哥,便急匆匆换好衣服出了帐篷,萧湘竹内心多有感慨。
然而她这感慨还没完,便听说楚毓传她觐见。
萧湘竹有些疑惑,虽说这次楚景差点儿出事,可这与她无关,并且也不在她的职责范围内,若是想要兴师问罪,只怕找错对象了。
谁知她去了后,什么也还没说,直接就被扔了一份纸张,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一看就不简单。
而在她捡起来看过之后,心更是怒火烧,怒声呵斥:“陛下,这是污蔑!臣妾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也从未做过这种事!”
楚毓看着她冷冷道,“你既然没有做过,那他们为何要指证于你?莫得非你是什么人尽皆知的大善人,希望你能不辩解,直接替他们背锅不成?”
言语间略带嘲讽,可萧湘竹却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慌忙上前跪下道:“陛下,您明鉴,臣妾如今不过一孤女,又如何能够掌握那样的能人异士?”
楚毓却看着她认真笑了笑,“不,你如今可不是孤女。”
萧湘竹一愣。
便听楚毓继续说:“萧家是没了,可萧逸却还是个王爷,异性封王,何等尊荣!还有小晏,在几个孩子里,他为储君的可能性最大,便已经有许多人靠拢你,不知不觉以你为尊,且你还掌握着宫的宫务,你说说,你是孤女吗?”
萧湘竹心头忽然生出寒意!
既因为楚毓口不知不觉发生的那些变化,也是因为楚毓的态度。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原来不知不觉间,她与儿子已经成了无数人盯着的靶子!
有人意图依附于楚晏,然而楚晏一律不放在心上,久而久之,这些意图推楚晏上位的人心如何能不有怨恨?
何况,如今可不仅仅只有他一个有可能继位,还有皇子。
再不济,皇帝又不是不能再生。
楚晏已经不是唯一的选择,有些人的心思就难免多了起来。
“陛下……陛下!您放过晏儿吧!求求您剥夺晏儿的继承权,他不做太子,也不做皇帝,就做个普普通通的皇子王爷不行吗?”
想到这一切,萧湘竹最先想的竟不是如何撇清自己和楚晏的干系,而是求楚毓不要让楚晏继位。
她不想让楚晏陷于危险之,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一辈子。
楚毓眼划过一丝怜悯,却并没有答应。
废话,当然不能答应。
在他的心,太子人选不出意外就是楚晏,只是他如今能力不足,还需要积累,且他也希望他能有个普通寻常的童年,便没有过早立储。
萧湘竹想让他放弃楚晏,那他立谁去?楚晨?等那小子长大,他还得等多少年?
扯远了,他赶忙把话题转回来。
“今日让你来,就是为了问你与此事到底有没有关系?”
萧湘竹苦笑一声,心憋屈,“既然陛下已经有了判断,那还问臣妾做什么?臣妾……便是认了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