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你惹来的好事!”他将那些人送上来的证据全都丢到了谢奕脚边。
“不过跳梁小丑罢了,陛下何必如此生气。”谢奕心情也不好,可在楚毓更糟糕的时候,他就必须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跳梁小丑?那敢问堂堂谢相如今被一群跳梁小丑给打了这么个猝不及防,是何感想?”楚毓冷笑道。
谢奕翻看着这些假造的书信,越看眉心越紧,根本没空搭理楚毓的发怒和嘲讽。
“看出什么问题来了?”楚毓淡淡问道。
“很像……”谢奕悠悠道,“很像我的风格,无论是内容还是书写,甚至是起落款,折纸方式,全都和我平常的习惯一模一样!”
他忽然笑了,当然,却是阴沉的冷笑。
好……
很好!
若是在此之前他还是猜测,那如今已经确定了。
他的府出现了奸细,并且将他的书信流露了出去,否则无法解释这些证据的由来。
哪怕谢嘉云从前知道他的迹,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迹早就变得更成熟了,并且她也不可能确定他如今有没有转换迹。
并且,这些伪造的书信上的字迹还有因为年份而来的转变,这不可能是一蹴而就就知道的。
极有可能,这个奸细在近几年都在和她联系,并且一直将他的书信习惯和字迹都透露给对方。
否则无法解释如今的情况。
“秦、方、仪!”几乎是确定的,这个名字就从他喉咙里吐了出来。
他被气笑了!
秦方仪死时他感觉到的不对劲也终于有了解释。
然而听完他所说的话后,楚毓却更头疼了,这说明对方是有备而来,并且,这么长的时间,对方不可能打没把握的仗。
这还以为着,谢家极有可能有谢嘉云特意制作的所谓“证据”,若那玩意儿真的被找到了,那才是真正后患无穷!
“快想!有没有头绪?!”楚毓想到刑部尚书很快就要搜查谢家,若是在此之前不把东西找出来,谢奕就真的要下牢里走一遭了,且还不清楚到底能不能出来。
谢家的所有地方都在谢奕脑子里走马观花地过的一遍,片刻后,他才终于道:“秦方仪房间,床顶!”
楚毓当即派了暗卫前去,吩咐对方势必要将那东西赶在搜查的人找到之前给拿回来。
暗卫的速度很快,可刑部尚书所带的搜查的人却先走一步,等到暗卫道谢家的时候,对方已经开始搜查了。
“大人,咱们该先从哪里搜起?”下问。
“先从主院和书房一类查起。”刑部尚书道。
“是!”
因为带着圣旨,没人敢阻拦。
然而,当一队人来到藏书楼表示要搜查时,一直默不作声的管家却坚决地站在了藏书楼门口,表示:“谢氏祖训,藏书楼非谢氏人不可进!劳烦诸位官爷移驾。”
一群人不满道:“咱们可是奉了圣旨来的,你一个小小的仆人,难道还胆敢违抗圣旨不成?!”
“小人自是不敢,可天下人皆知,谢氏藏书楼,是谢氏传承,无人可动,这是千百年来的规矩!”他一声令下,便有一群白衣人出现在了藏书楼外,和来搜查的官员形成了对峙之势。
哪怕世家式微,哪怕谢奕不在乎谢家未来,可只要谢家还在一天,它就还是世家,也还拥有着自己的护卫。
而这些家养护卫,能力却不比朝廷的官兵差。
搜查之人瞪大了眼,怒道:“你们这是大不韪!是抗旨!”
“那就请诸位先去请示陛下,让陛下下一道搜查藏书楼的圣旨来。否则,今日这门,不可开!”他语气平淡,却满含坚定,哪怕一个仆人,也带着世家不可侵犯的气势。
双方僵持,搜查之人有些下不来台,这时,刑部尚书被人请来了,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也头疼,本想打压一下一个下人的气焰,不过他随之忽然想到了今日朝堂上楚毓对于谢奕的维护。
挑了挑眉,便笑着道:“误会,想必陛下也愿意给谢家这样一个面子,那咱们就不搜这儿了。”
“多谢大人体谅。”
“大人……”
“闭嘴!给本官搜别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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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暗卫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随后便飞速去了秦方仪房间,在床上搜寻一阵,找到了一枚玉佩,并且还有一张没有内容,却有印鉴落款的契约书。
找到这些,他便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并且没惊动任何人。
而在藏书楼受了气的那些人心情十分糟糕,来到秦方仪房间外时,得知这还是个新死之人的房间,心情更糟糕了。
心情一糟糕,下就没了分寸。
这个房间被翻得乱八糟,然而什么都没找到。
这可是谢奕唯一一个有名分女人的房间!他就不信这里什么都没有!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这里什么也没找到,气得那人一怒之下将梳妆台所有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走……”就在他正要一声令下去别处搜寻时,有个下却道:“队、队长!你看那!”
那人一眼看去,便见有个东西摔在地上被摔碎了,而里面似乎露出来一些绢帛,他双眼一亮!
暗卫将东西送回了皇宫,又将自己看到的一切告知给了二人,便见谢奕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了下来。
楚毓忍不住怼他一句:“早干嘛去了?不是不在意谢家吗?”
不在意谢家却不代表不介意别人扫他的脸面。
谢奕脸色十分不好。
楚毓却不去管,他将那暗卫拿来的东西打开,“这玉佩……”似乎像是雕刻的北陵国徽?那应该是北陵帝亲自佩戴的?
谢奕:“是真的。”
伪造的根本没用,所以谢嘉云的已经伸得那么长了吗?竟然连北陵帝的贴身之物都能偷出来?
而这契约书……怎么也不可能是真的吧?楚毓心惊疑,觉得北陵帝就算再废,也应该没到私印还能被人给盗用的地步。
可仅仅是这些,就够栽赃给谢奕了吗?
他总觉得不够啊。
不过,一切都要搜索之后才能确定。
楚毓首先修书一封送给了北陵帝,提一句:听闻陛下与本国谢相私有往来?可知盛京夜明几时?
以后再写了有人栽赃嫁祸他通敌养奸细一事,望他协助配合调查此事。
只要对方脑子没毛病,哪怕是真的派了奸细,也只会承认是诬陷,此举并非是为了真让他们做什么,不过是告知他们西凉的有多长,并且为对付西凉出一份力罢了。
总不能就他们一方动,这样动作有点慢。
谢奕却不满意,“陛下可要知道,若是让北陵介入此事,免不了要有利益上的纠纷。”
“闭嘴吧你,先把你自个儿的事解决好再说!”楚毓怼道。
谢奕目瞪口呆,眼前这个说话这么不客气的人,真的是他认识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吗?
总觉得有些魔幻。
毕竟他从来没见楚毓这样过。
楚毓也是被他给气恼了,这人一堆麻烦事,这也算了,还牵扯上他,让他不得不给对方擦屁股,态度能好才怪。
不过,西凉这么玩儿阴的,也不能不回礼不是?
这样想着,楚毓的那张脸在烛光下半明半暗。
第二天,盛京就开始大规模搜查,抓了一些人,而这些人都是受了谢嘉云瞳术影响而做了内奸的人。
与此同时,刚刚回到西凉的谢嘉云突然发现,自己的下平白损失了不少人,楚国损失的不少,可西凉损失的却更多。
这代表着什么?
说明楚国对西凉并非没有势力渗透,在她这样的严防死守之下。
谢嘉云心里又将那位楚皇的警戒拉高了一级,并且在心里打鼓地想,她所做的真的能令楚皇帝放弃谢奕吗?
一个皇帝想要杀一个人,根本不需要理由,同样的,若他想要护着一个人,也根本不需要理由。
谢嘉云心里已经开始思索着要换什么方法来逼迫谢奕了。
“国师,咱们何时开战?”西凉王问道,他有些迫不及待了,迫切想要将楚国打个落花流水。
“等。”谢嘉云掩下眼底的鄙夷,坚持道。
“还要等到何时?”西凉王又问。
“等到我说可以的时候!”谢嘉云冷冷道。
年轻的西凉王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谢嘉云被惹怒了。
他父亲刚死没两年,作为新登基的少年皇帝,他的兴奋、激进一览无余,可他也没有半点权力,如今西凉上下,都是听谢嘉云的。
不过他也不是那么在意。
或许是那样,如果一个人只比你高一点、厉害一点,那你会嫉妒,可当他在你看不到的高度时,就只剩下崇拜和敬畏了。
西凉这几年,无论是朝政还是民事,都是谢嘉云以一己之力推到这个高度的,在西凉,她就是所有人心的王,威望比之谢奕于楚国更甚。
毕竟,这里可没有一个有能的帝王来分薄她的功劳和威望。
西凉王忙给她倒了杯茶,“国师莫要生气,是孤的不是。”
只要这位国师还愿意让他做西凉王,他就得捧着她。
然而谢嘉云看着这样的小皇帝,心情更糟糕了,她不由得想到上一任西凉王,对方有能力有段,其实本该是个很好的合作者。
然而……
对方太在意她,千方百计想要得到她,为此不惜损耗西凉,麻烦的同时还拖谢嘉云的后腿。
忍无可忍之下,谢嘉云就把对方杀了,推了另一个年纪较小的人做西凉王。
如今每每想到,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觉得无限可惜与愤怒。
他要是不那么激进偏激该多好。
说不定……
谢嘉云眨了眨眼,将那不切实际的想法抛诸脑后。
***
“陛下,楚国来信了。”
北陵帝懒洋洋地在榻上睁开眼,晒太阳午睡的想法不由被打断。
心里想着那个一向不屑理会谁的皇帝竟然会主动联系他?
这令北陵帝来了兴。
接过信看了后,面色却变得很不好。
“义父?”齐琅走了过来,见状就想问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惹北陵帝生气了?
北陵帝将信丢给他看,冷哼道:“朕送你的玉佩为何会落到西凉人里?”
齐琅心头微颤,当即跪了下来,摩挲着衣袖口,“义父……是琅儿的错!不慎将玉佩遗失了。”
北陵帝面色淡淡,似乎对于眼前之景无动于衷。
“你怎么没把自己丢了?”
齐琅抿唇无言。
他心忐忑,就怕惹北陵帝生气。
“难怪最近没见你戴,何时丢的?上回问你那次?”
齐琅缓缓点头。
“假的那个呢?”
齐琅从怀里摸出一个和楚毓里的玉佩一模一样,就是模样比较新,玉质也没那个好的玉佩递了过去。
北陵帝接过,直接摔在了地上,听了个粉碎的响。
“丢了,就不要了。”他淡淡道。
齐琅浑身一颤!
就在他差点儿没忍住想要问是不是连他也不要了的时候,北陵帝开口了。
“让丞相过来。”
“是。”齐琅起身去请人了。
丞相不久便走了过来,北陵帝将此事告知了对方,后者询问:“陛下的意思是?”
“去给楚国送些赔礼,并说明,北陵绝未在楚国安插奸细,更没有策反。”
丞相听着,北陵帝缓缓又道:“让齐琅去。”
丞相瞪大眼:“陛下!琅公子还小。”
“不小了。”北陵帝道,是时候做选择的时候了。
“另,告诉楚皇,无论他要对西凉做什么,朕都无条件口头上支持。”
丞相:“……”
他语气艰难道:“陛下就不想要分食西凉吗?”
“万一刚分食了西凉,楚国扭头就来食北陵,又当如何?”
他轻笑一声道:“想让朕出力,凭什么?”他甚至还给那家伙的臣子养儿子,凭什么让他要出力打西凉?
若是齐琅选择留在楚国,那他又会变得无聊了,无聊的时候,他或许又想打打楚国也说不定?
让楚国多消耗点儿,那他打得也轻松些。
好歹给人家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收点利息也不亏吧?
然而,听说自己要去楚国时,一向听北陵帝话,从不违抗的孩子却罕见地说了不。
一直以来,北陵帝从未隐瞒过他的身世,因而这家伙是知道自己亲爹是谁的,也知道当年发生的事。
然而他却一点儿也不想去楚国。
“义父,我不想去。”
“不想去也得去。”北陵帝语气冷硬道。
齐琅心一梗。
回到他娘的住处,将这件事告诉了她,并表示他一点也不想去楚国。
明珠知道他对楚国和那个人心有郁结,却还是好好劝道:“你不想去,是因为不想见到他,还是害怕见到他?”
知道她是要给那人说话,齐琅不悦皱眉,“娘,你不恨他吗?”
明珠愣了愣,摇摇头道:“他没做错什么。”她只是后悔,没能救得了村子,可即便再给她一次会,她还是不知道怎么救村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