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种进来的人的官职就不可能是什么重要职位了,但晋升之路不会断,只要有能力,也有会走到高位。
并且,能有这个会的,只能是家嫡子嫡孙,庶出之流没有这个恩典,他们只能通过科举出仕。
而楚毓把太学的具体作用讲了之后,群臣们便明白,这是楚毓给他们的承诺要兑现了!
虽说太学也会招收其他学生,不过他们也明白,仅仅是他们家的嫡出子孙,人数上,就撑不起一个偌大的太学构。
且其他学生是需要考试才能进去的,而他们的子孙不需要考试就能直接进,读几年书出来就能直接做官,这样不用如何努力付出就能得到以往很是辛苦才能得到的回报,让他们如何不高兴?
“陛下圣明!吾皇万岁!”
楚毓看着下面一个个喜不自胜的人,缓缓笑了。
“众卿平身。”
王裕听说后,隐隐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却又想不明白,明明确实是好事不是吗?
他回去后没有回王家,而是直接去了公主府。
王则虞的假期还没过完,最近都在家里没去上班。
待听完王裕的话后,王则虞沉默了良久。
最终只悠悠叹了口气。
不知为何,王裕从这口气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奈与……悲哀。
他感觉错了吧?大哥怎么会有这种情绪?
“博,若是有会,你还是辞官吧,教书也挺好的,我看你上次在惊鹭书院的考试结果也挺不错的。”王则虞忽然对王裕道。
他是真的为了王裕好,因为朝廷这浑水,太不好蹚了。
王裕却觉得王则虞这是在拐着弯说他傻,不懂政务和人心。
他皱着眉道:“大哥,你这是什么话,我乃我父亲唯一的儿子,若是我走了,王家由何人接?”
他并非贪恋权势,而是认为这本就是他的责任,所以他需要承担。
这是标准的世家子,他们自小受家族教育,以家族为己任,自律严苛,努力学习,提高自身的学识和能力,进入朝堂为国为民为家族效力。
如今而言,这样的世家子每家都有不少。
而等再过一两代,这样的世家子估计就会所剩无几了。
陛下这一招看似恩典,实则掺杂着慢性毒/药的蜜糖。
给世家勋贵们恩典,让他们的嫡出子孙不需要努力就能得到的大好前程,这样下去,还有多少人会努力?
而那些只能自己努力才有未来的庶出子孙们,却会为了抓住科举这个会而加倍努力。
嫡庶之争,后宅之乱,哪一个都在拖世家勋贵们的后腿。
继承家业的嫡出子孙越来越平庸无能,而庶出却会拼命努力,双方又生来便利益对立,最终导致的结果,要么乱了嫡庶尊卑,要么家族渐渐沉寂,成长起来的庶出也会因为隔阂而不与他们同一条心。
根本不需要出多少力,世家勋贵之流,就能被腐蚀瓦解。
日后他们依然存在,却远远比不上如今的地位。
当然,不乏有聪明人看出其端倪,可这样的人又有多少?
听完之后,王裕浑身冷汗!
“陛下真是……太狠了!”
作者有话要说:楚毓:“阿嚏!奇怪,天也不冷了啊,啊,果然又有人念叨我,今天成功偷了个师,欧耶!”
谢奕:“……你偷我的师还挖我的人?”
楚毓摆摆:“哥们儿,都是搞事业,不要这么小气嘛。”
谢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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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如王则虞一般猜出这些的人并不算少,可他们即使知道其有毒,也舍不得放弃这唾可得的利益。
楚毓做错了吗?
恩荫制一向都有,否则也不会有四相由四家现任家主继承的规定,只是将恩荫推广成普遍,且不设半点门槛,这还是头一遭。
官员们正五品极其以上就能将子孙送进太学,而世家勋贵则没有其他要求了。
这样算下来,人数其实也并不算太少。
科举设置了几道门槛,而只有在至少考取了秀才之后,才有会进太学学习,且只有年时限。
不过要等到这时候,至少还得等上一年,而在这期间内,太学有的仅仅是权贵之子。
至于老师,楚毓直接安排的清闲的官员和一些学识渊博的学者。
这个地方,不仅仅是学习知识,还学习做官,结交人脉,而后两者在许多人眼看来要比前者重要许多。
而就在太学正准备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楚毓终于吃到了他心心念念的辣椒。
他让御膳房的人用它做了好几个菜,这在他来这儿后罕见的一回奢侈。
看着桌上摆放着的菜品,两个丫头已经馋得口水四溢了,纷纷看着门外的方向,“姑姑怎么还不来啊?”她们都好想开吃了。
奇怪,明明平时也没有这么馋的,怎么今天的这些菜闻起来就更香了,那个味道真好闻啊!
“我在外面就听到有人念叨我了,让我来看看,是哪个小馋猫?这么迫不及待?”
永乐公主走了进来,然而她刚走进,便顾不得刚刚听到的话,只惊奇地看着楚毓问:“皇兄,这菜里加了什么?我怎么问道一股朱粉的味儿?”
是的,辣椒被磨成粉后,多被人叫做朱粉。
“这叫辣椒。”楚毓解释了一句,便不等了,直接动了筷子。
香辣鸡丁、麻辣鱼、香辣烧鸡……
只要有了辣椒,就连一道普普通通的炒肉丝,都能改头换面,焕发出从前无法比拟的魅力。
最后,这里人硬是将这一桌菜给吃完了。
当然,贡献最多的还是楚毓,毕竟其他几个都没怎么吃过辣,虽然也很喜欢,可身体原因不能让他们肆无忌惮。
而楚毓就不一样了,他馋这玩意儿都一年了,如今终于再次吃到,简直要感谢天感谢地!
“原来……辣椒是这么用的吗?”一顿饭后,永乐公主非常顺利地接受了这一情况,并且已经对它爱得深沉。
“是啊,还有在许多其他菜品里的作用,如果想吃,就让你府上厨房学着做就是了。”楚毓道。
他起身要去外面走走,消消食。
两个姑娘去玩儿游戏,稍后会午休。
而永乐公主则是跟着楚毓出去了。
“皇兄,你不是最近正在准备太学的吗?你觉得,有没有我合适的位置啊?”永乐公主不好意思地问道。
楚毓看向她,有些意外,“你?”
“对啊。”永乐公主有些郁闷地说,“本来我去参加谢表哥书院的招聘,可谁知他直接说不收女子。”
不过也确实该如此,倒不是身份问题,而是书院里又没有女学生,招收了她进去难道给那群男人们指点武术吗?
“朕这里也没有合适的啊……”太学也没有女学生啊。
闻言,永乐公主很是失望,整个人都有些垂头丧气。
楚毓觉得,让对方情绪如此低落的或许不仅仅是不收女老师的事。
果然,没一会儿,永乐公主就主动开口了。
“皇兄,你有你有觉得我挺招人烦的的?”
楚毓:“……”这让他怎么回答呢?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永乐公主:“……”这话出来,根本不用再问真话假话是什么了啊!
“是王则虞对你不好了?”楚毓微微皱眉,心道难道对方真的感情消退了?这才多久?
永乐公主摇头道:“不是。”
相反,是太好了。
好到让她忽然发现,其实她享受了对方许多付出和妥协,自己却没有为对方付出什么,这让她觉得别扭又愧疚。
她有试图想要融入对方的生活,而对方隐隐抗拒的姿态让她明白,这并不需要,对方也并不愿意。
他有许多自己并不知道的事,过往她从不关心,如今想要关心了,却发现对方根本不需要,或许……也不愿意。
听完,楚毓就明白了,她这是终于发现这婚姻,有点不那么像婚姻了。
“所以你想如何?”他问。
永乐公主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道:“不想如何,其实这样挺好的。”
他做他,她是她,倒也不错?
可是他有事可做,她却整日无所事事,所以想找点事情做罢了。
楚毓想了想道:“不如,你去郊外军营练兵?”
这回是永乐公主惊讶地看着他了。
楚毓问:“怎么了这是?不愿意?”
永乐公主忽然笑了,“我以为皇兄不会做这种决定,别人会说你荒唐的。”
无论是让她的女子身份,还是她参入军政的行为,都会受到许多人的指摘,而首当其冲的,便是楚毓这个同意永乐公主去的皇帝。
“协助练兵罢了,又不是真让你带兵打仗做将军元帅,他们就算不同意又能如何?”楚毓道,“只要你做得好,不要丢朕和你外祖父的脸就好。”
“那我可就听皇兄的了?”永乐公主高兴道,比起什么舞弄墨,她果然还是更喜欢军营一些。
***
太学开设在即,今年那批官员也陆续回京。
柯襄是在路上遇到的裴瑾瑜,他见到对方并不奇怪,可裴瑾瑜看见他却有些吃惊。
柯襄苦笑一声,将自己的事告诉了他。
裴瑾瑜在唏嘘同情之余,还不忘安慰他,“大丈夫何患无妻,你们没成,只能说明你们没这缘分。”
柯襄却摇摇头道:“我不是遗憾。”
他沉思片刻,忽而一笑,“不过是觉得人性本贪婪,而贪婪生祸端,生而为人,出生时本是一样的,如今却变化差距如此之大,是不是有一天,我们自己也可能会变得如那些人一般?”
感受到裴瑾瑜搭在自己肩上的微微顿住,他回过神道:“这次我回去后发现,其实我也并没有很期待和对方成亲生子,一切不过是按部就班,理应如此罢了,所以当发现不能成亲时,我也没有多少遗憾。”
他想了想,又叹了口气说:“如今我倒是羡慕起了谢小郎君,只做自己想做的事,真的很好。”
裴瑾瑜心思没他细腻,也无法与他感同身受,他便将自己的经历告诉了对方,说起别人对他的讨好与谄媚时,他眼已经没了讥讽,只是平铺直叙诉说着事实,别人如何与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几日后的早朝上,楚毓含笑拿出了一本奏折,那笑容笑得意味深长,似乎兴颇浓。
“宣裴颂进来。”
官职不足六品者,都在殿外,不足以进殿。
不多时,裴瑾瑜便走了进来,“臣参见陛下。”
“朕这里有一份,据上所述,是你送来的?”楚毓问道。
裴瑾瑜当场承认,“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闻知州有事相求,微臣又正好要回京,便顺便带了来。”
“哦。”楚毓漫不经心道,似乎刚刚那一问就是随便问的。
奏折的上奏有严格的规程,裴瑾瑜所为本不合规矩,他却并未追究,众臣们皆在思考,那奏折上究竟写了什么。
“那你是亲眼所见这上面所写之事?”他又问。
“回陛下,微臣未曾见到,可闻知州将此交给臣时,亦是痛哭流涕,感动不已,想来应当所言属实。”裴瑾瑜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哦,那此事既是由你带来,那便由你去办吧。”楚毓也不追究这是真是假了,既然别人把肉都放到他面前了,不吃白不吃。
“诸位爱卿,建康裴家听闻谢卿愿以半数藏书为贡献建设书院,为大楚培养人才,深受感动,愿效仿之贡献出半数家产,充入国,有此义举,大善!特赐‘世家清流’匾额,授予裴家家主县男之位。”
说完,楚毓又看向裴瑾瑜:“裴爱卿,押运裴家家产一事,就拜托你了,可不要让朕失望啊。”
“微臣遵旨。”裴瑾瑜眸含笑,明白这是楚毓给他的会,他自然会抓紧。
在场就只有满朝武一脸懵逼,等他们回过神来,这一个下旨一个接旨的就完了,完全没给他们说话的会。
然后他们回过神,刚刚他们听到了什么?
裴家送了一半家产给国?
怎么可能!
裴瑾瑜什么来历他们早就打探清楚了,这件事是谁搞的他们心也有数,可是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
裴家就算已经落没不少,可那也是世家,更是裴瑾瑜父族,这家伙这么算计,就不怕被搞得死无葬身之地吗?他是要真的众叛亲离,做个孤臣!?
他们以为裴瑾瑜会选择重回裴家,借助裴家之力往上爬,过往恩怨一勾销,毕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是所有人在权衡之下都知道了的道理。
可谁知道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竟敢如此狂妄!反其道而行之,不借裴家之力,而是让裴家成为他的踏板。
他整这么一出,谁看不出端倪?
裴瑾瑜这得罪的可不只是裴家啊,而是所有世家!
这个人怎么敢?!
他们恍惚抬头,忽然就看见了站在那上面的楚毓,骤然明白过来。
是因为有皇帝啊。
裴瑾瑜此举是在向皇帝表忠心,此生不与世家为伍。
他是想做楚毓的那把刀,无惧无畏,所向披靡。
作者有话要说:楚毓:“怎么总有人主动送钱给我,太自觉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第87章
裴瑾瑜领着一群人,跟在闻知州的身后来到了裴家大门。